《饥饿海峡》电影剧本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2 09:07:58人气:1
饥饿海峡

视频饥饿海峡状态年代:1965

主演三国连太郎左幸子高仓健加藤武更新时间:2013-11-28 10:22:16

昭和二十二年,北海道岩内某当铺一家三口被人杀害,店铺遭到焚毁。不久台风来临,行驶于津轻海峡的曾云号沉没,500多人丧生。警方在核对海难死者身份时,发现两具不明身份且伤痕可疑的尸体。经调查,得知二人系网走监狱的刑满释放人员沼田(最上逸馬饰)和木岛(安藤三男饰),失踪前曾与一名叫犬饲多吉(三国连太郎饰)的人在一起。函馆警察弓坂(伴淳三郎饰)直觉此案与犬饲有关,但犬…

《饥饿海峡》电影剧本原作/〔日〕水上勉改编/〔日〕铃木尚之译/李正伦日本著名剧作家铃木尚之据日本著名作家水上勉的同名小说改编的《饥饿海峡》,是剧作家改编作品中的杰作之一。他志实而不拘泥于原著,特别着重突出了原著的基本精神,即:人的善恶渊源于社会的善恶,强调社会对个人善恶之性的形成所负的无可推却的责任。《饥饿海峡》是水上勉的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饥饿海峡》所表现的基本思想,几乎贯穿于他的所有作品之中,而以这部作品表现得最突出。他笔下的劳动人民无不心地善良可爱。至于他笔下的恶人也并不是十恶不赦之辈,他们的行动,社会要负大部分的责任。一句话,他是在以同情和怜悯描写他们的犯罪的同时,揭露了促使他们走上这条道路的资本主义社会。使读者不能不油然而生“孰令致之,孰令为之”的感慨。《饥饿海峡》中的犬饲多吉就是他的作品中具有代表性的形象。这部影片是导演内田吐梦的代表作。提起内田吐梦,中国电影界是很熟悉的,他首因有左翼思想而被排挤到伪“满映”,东北解放后,为新中国电影事业的发展积极工作,一九五四年回国。一九七零年,他以七十二岁高龄仍致力于导演工作,终于积劳成疾而逝世。从回国到逝世,十五年来,他拍了二十五部思想性、艺术性较高的作品,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九五五年导演的《血枪富士》,以及一九六四完成的《一乘寺决斗》和《饥饿海峡》。今年是内田吐梦逝世十周年,译者译出这个剧本,权作对这位中国电影界的老朋友一个小小的纪念。——译者1.津轻海峡台风即将袭来。汹涌澎湃的波涛。画外音:“饥饿海峡——这是在日本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海峡。从它的底流我们能够看得出贫但充满善意的人们之间赤裸裸的爱与憎的执着。”2.函馆港码头怒涛澎湃。待命出航的联结青森与函馆两地的联运船,它那巨大的船体在大浪冲击之下摇摇晃晃。画外音:“联结着本岛与北海道的津轻海峡,正处在台风即将到来的预兆不祥的风浪之中,据气象台预测,昭和二十二年九月二十日这一天,拂晓,通过能登半岛的第十号台风,风向稍偏东南,将从关东北部刮过三陆冲。但是,快到八点的时候,气象公报有了改变,函馆海洋气象台发出了如下的警告。”摄影机从无线摇到北海道南部的地图。收音机传出的广播声:“台风的风向逐渐偏于东北,可能在北海道南部登陆,特别是从函馆……”3.岩内町·全景画外音:“整个岩内方面,凡出海捕鱼的渔船务请法意。陆上有二十五米乃至三十五米的强风,海上有三十五米至四十米的强风……”忙于采取紧急措施的几艘渔船。巨大的波浪冲过了防浪堤。4.佐佐田当铺门口和它门前的街道从窗户喷出来的熊熊烈火。摄影机从火前向后拉,拍摄佐佐田当铺的全景。模模糊糊地看得见两个人从烈焰中窜了出来。画外音:“在这样的台风中,岩内町的佐佐田当铺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火灾,顷刻之间,全街化成火海。”震耳的警报器声和报火警的钟声响成一片。向腾腾的黑烟跑去的本街的人们。从相反的方向大步跑来两个人影——这是木岛忠吉(三十四岁)和沼田八郎(二十七岁)。沼田腋下挟着一个装纸烟的大纸盒。挎在木岛肩上的那个大提袋,象癞蛤蟆肚子一般鼓嚢襄的。5.岩内车站的售票处“去函馆的三张!”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犬饲多吉(二十九岁)从窗口朝里面望着。开车的铃声盖过了火灾报警器的声音。6.岩内车站·站台木岛和沼田跳上火车,犬饲跳上了已经开动的火车。7.奔驰的车厢里三个人找到座位座下。犬饲递给木岛和沼田车票。三个人的脸上显出作案后紧张的表情。沼田(悄声地):“这风够厉害昀啦。”木岛:“照这样,火势可就要着得快啦。”木岛突然发觉自己手腕背面有血迹,忙用舌头舔光。沼田敲着和平鸽牌香烟的纸盒说:“这个,这个!”他撕开纸盒,递给木岛和犬饲每人两盒,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烟,吸得非常香。木岛:“喂,给我火!”沼田把打火机递给木岛,看着木岛膝上的大提袋。沼田:“换一下,放我这儿吧。”说着,伸手要去拿。木岛:“行行,用不着担心。(对犬饲)这个车赶得上坐青函联运船?”犬饲(点头)“……”沼田从纸烟的烟雾中盯着提袋。木岛凝视着自己膝上的提袋。犬饲交替地看着他俩,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也被那只提袋吸住。8.奔驰中的列车列车的车轮。9.奔驰着的列车车厢里三个人不眨眼地都望着那只提箱。10.函馆附近的小车站火车停在这里。车外是迅猛的暴风。列车员走进犬饲他们这节车厢。列车员:“大家都急于到达目的地,实在对不住,由于台风,本列车要在这里暂时停车。希望大家多多原谅。”乘客甲把说完话将要走开的列车员叫住。乘客甲:“要等多少时间?”列车员:“现在还说不准。”乘客乙:“要是徒步走到函馆,要多长时间?”列车员:“是啊,要是男人的脚力,也就是一个钟头左右吧。”沼田侧耳听他俩的谈话。沼田(对两个伙伴):“喂,咱们走去吧!”木岛:“走着去?”沼田:“要是赶紧走,说不定能赶上层云号那条船。要尽快地溜往内地呀!”三个人从车厢跑出来,一个一个地跳下踏板。11.函馆港码头开船的锣响了。层云号朝大海驶去。12.铁道上三个人一声不吭冒着大风急匆匆奔向函馆。13.函馆湾层云号在大风浪中前进。这时,一阵疾风突然袭来。船头好象稍微调转方向,就在这刹那之间,船尾被一个大浪吞没,三千吨的巨大船身一下就歪了。顿时响起了悲鸣一般的警笛。14.七重滨从渔村急匆匆跑来的渔民和驻在所的警察们遥望着大海。15.波浪滔天的海上即将翻船的“层云号”。16.七重滨人们在喊:“那是‘层云号’!”“来船哪,要抢救!”17.波浪滔天的海上“层云号”突然一下翻了过去。甲板突然成了陡坡,乘客慌乱不堪。18.街上满载警察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赴现场。19.响着警笛奔驰着的消防车街上一片混乱。20.铁路的过轨口救护队的卡车、消防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过去。从急匆匆赶往函馆的犬饲等三人的眼前猛开过去。三个人意识到一定发生了非同小可的事,表情严峻地望着警笛声消失了的方向。21.七重滨卡车开来。消防车到达。纷纷跳下车来的警察和消防队员们。有的人在海滨上支帐篷。有的升起篝火。消防队员们在渔夫们的帮助之下,把停放在海滨的几条船驶出去。在波浪中穿行的船。犬饲等三人赶来,被眼前这番光景惊得呆若木鸡。22.躺倒的“层云号”象鲸鱼脊背似的船身,看起来似乎是和滔天波浪搏斗了一阵,突然就和送终一般的警笛声一起,沉入大海了。23.波浪滔天的海上阿鼻地狱般的罹难者们的哀号。抓住漂浮的木材哭喊的妇女。带着救生用具也未免一死的男人。24.七重滨抢救的船回到海滨。警察们跑上前来,把罹难者的尸体卸下来。警察中有候补警长弓坂吉太郎(四十七岁),户波刑警(三十岁)。弓坂:“喂,户波,现场摆满了尸体,我要重新核对一番,你先向本局报告一下。”户波:“是!”弓坂似乎是有这种毛病: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这样的咳嗽好象是他的特征,以后经常如此)。群众在远处围了一大群。木岛、沼田、犬饲夹杂在这些群众之中。船又向浅海驶去。木岛(望着海面):“喂,大个子,借船去!”犬饲:“……?”沼田:“干什么?”犬饲:“他是打算到了夜里趁这份儿忙乱渡过海去。”25.波浪滔天的海上救护作业正在进行。许多的木船在漂流的尸体中穿行。这些木船里就有犬饲等三人乘坐的一艘。隔着那个提袋面面相觑的木岛和沼田。摇橹的犬饲的面部特写。26.新闻报道报纸大字标题——台风之下两件惨案青森函馆的联运船层云号沉没死者五百三十二人岩内发生大火全街三分之二被烧光死者很多27.岩内町佐佐田当铺附近烧了大半个市街的火仍然余烬未熄,到处烟气腾腾。附近已完全改观,它成了从这里可以望见大海的火烧过的荒原了。消防队员和当地人东奔西跑地忙着办理善后。突然传来喊声:“佐佐田老板死啦!”一大群人随着跑过去。只见瓦砾堆中有一具头盖骨被砸碎了业已烧焦了的尸体。突然又有一人喊叫:“这儿也有!是他老伴儿!”摄影机跟随喊声跟拍尸体。人们吵吵嚷嚷:“这儿是他们的姑娘哪!”28.岩内警察局·走廊门上贴着:“佐佐田当铺强盗杀人放火犯搜查本部”的纸条。29.同上·内部屋子里坐满了消防队员和岩内町来的人们。警长田岛清之助面前放着标明发现尸体场所的佐佐田当铺的示意图。他在向人们报告情况。田岛:“……三具尸体都是头部受到严重殴打以致头骨破裂,鉴定结果表明,这是头盖骨破裂致死的。保险柜被破坏,毫无疑问,这是杀人之后放的火。诸位,犯人不仅惨杀佐佐田一家人之后放火烧他一家,而且是把本街烧了三分之二。全烧光的三千四百五十户,负伤者一百五十人,而且有三十九人为此丧生,这是一伙最凶恶的犯人。”30.七重滨·尸体收容所事件发生的两天之后。帐篷外面,一个地方小吏因为天冷正在搓手,他突然抬头,向一边打招呼:“辛苦啦!”弓坂吉太郎和户波刑警从对面走来。弓坂:“都领走了么?”吏员:“只有两具还没来人认领呢!”弓坂:“嗬!”弓坂走进帐蓬。空空荡荡的帐篷里,只有两具盖着草帘子的尸体。弓坂:“让我看看面孔吧。”吏员掀开草帘子。弓坂和户波俯视。(摄影机不拍死者的面孔)户波:“死得很遗憾的样子啊!”弓坂突然蹲下去仔细地看起来。弓坂:“好象被什么人打过。”户波:“不会有这种事吧。也许是头碰在柱子上啦,撞到漂浮的木材上啦。”弓坂:“嗯……你可要知道,这无人认领的两具尸体都有同样伤,这难道不奇怪?”弓坂的眼睛表现出满腹疑云,于是他开始仔细地检验尸首。31.函馆警察局(门口)门旁贴着“处理层云号死难事件本部”的纸条。32.同上·会议室正在开处理此项事件的会议。在本局局长刈田治助(五十岁)和从札幌来的警长们的注目之下,弓坂在发表自己的意见。弓坂:“……乘客的总数是八百五十六人,其中,死者有五百三十二人。有件难办的事情是,这个数字比殉难的乘客多出了两具尸体。总而言之,按着乘客名册和家属的辨认,死者已经全部认领了。乘客名册上没有名字而身分不明的两具尸体,直到今天仍然没人前来认领。是偷渡的呢,还是别的什么人?所以,必须考虑这无人认领的原因。”有关官员彼此小声议论起来。刈田催促不愿发言的札幌来的那位警长。刈田:“请札幌来的谈谈吧。”札幌来的警长:“弓坂先生谈到多出两具尸体的事,听起来好象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我问过管乘客的人,据说,过去就常有,做小生意的快要开船了才赶到,他们一苦苦哀求,那就不上乘客名册答应他们上船。这一点你是不是调查过了?”弓坂:“当然,已经调査清楚了。值得注意的是直到今天还没人前来认领这回事。国营铁路公司已经内定每人付给一万八千元的吊慰金。报纸上业已发表了这项消息。我倒不是说,来领尸的人是为了领这笔钱的,但是,即使离这儿远的人也一定会来问个明白的。”33.函馆·面向大海的墓地“观自在菩萨行课岩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空一切苦厄……”弓坂正在念般若经。他的身后是两三个为遭难者立的白色墓标。死者家属在上香。和尚从这些人群中出来走近弓坂。和尚:“弓坂先生,听您念的经,和尚要失业了。哈哈哈哈。”弓坂:“……”和尚:“可是话又说回来咧,现在要土葬……是因为死者有什么原因么?”弓坂:“啊……这是当刑警的特有的感觉吧。我总觉得这两具尸体有百思莫解的地方。假使死者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你如果是他的家属,也要和死去的儿子见一面的吧。”34.岩内警察局·内部田岛从外面回来,楞冲冲地来到局长跟前。田岛:“局长,我从银行界打听到,自从那次暂停支付以后,佐佐田几乎不往银行存款了,他扬言不再相信银行,似乎是所有的现款都在家里保管,有人说他手里可能有七八十万元现款呢。”局长:“嗬!”田岛:“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听说案子发生之前三天,佐佐田全家到朝日温泉旅馆去过,为了弄清情况,我打算现在就去一趟。”局长:“啊,就那么办吧。”青年警察:“田岛先生,这位已经等候您好久了。”他说着话把一张名片递给他。那名片是:网走监狱看守部长巢本虎次郎在屋子的一角相对而坐的田岛和巢本(五十岁)田岛:“你是说可疑的人么?”巢本:“是,今年六月初,我们监狱假释放了两个人,名叫沼田八郎和木岛忠吉。但是这两个人直到今天还没有回到他们的居住地。这就是那两个人……”巢本掏出两张稍微弄脏的照片。田岛接过来仔细看。(观众这时候才知道,那时提着提袋奔跑的两人就是沼田和木岛。)巢本:“沼田就是这个人。这次惨杀当铺老板一家的做案手法,和他以前在富山县的鱼津犯的前科极其相似……我是看了报纸才想到这个人,所以,借前来札幌办事的机会顺便跑来告诉一声。”35.朝日温泉旅馆温泉的场景。36.朝日馆·门厅旅馆老板:“对!佐佐田先生十六日到十八日在这里住过。”他郑重地对田岛和青年警察说。田岛:“那时候没有别的客人么?”老板:“有……(向里边)喂,把店簿拿来!”田岛灵机一动,把两张照片掏出来。田岛:“是不是这帮人?”老板(吃了一惊):“对!是这帮人。一点儿也不错。就是那三个人之中的两个。”田岛:“三个人(这回是田岛大吃一惊)不是两个人么?!”老板:“是三位。(他打开女佣人拿来的店簿)就是这位!”田岛贪婪地注视着店簿上的文字。札幌市南二十一条大街西十二街犬饲多吉之外两人田岛:“这个字是谁写的?”女佣人:“是一个大个子写的。开头(指了指木岛的照片)是这个人想写。这工夫,这边的这个人就说‘你来写!’就把店簿交给这个大个子了。大个子就一声不吭地写了。”田岛(打开笔记本):“那你就给我谈谈那个大个子的情况吧!”37.函馆警察局·搜査一科弓坂拿着话筒说话。户波、佐藤等四五个刑警围着他,把他的复述记录下来。空气紧张。弓坂:“……最后一个人名叫犬饲多吉,年龄二十八、九岁,身高大约六尺,剪光头,四方脸,面孔微黑,有稀稀拉拉的胡须,关西地方口音……好,明白啦。总而言之,主犯是沼田,从犯是木岛和犬饲啦……好,要紧急搜捕。没有沼田和木岛的照片么?正在复制?好,洗好了请立刻送来!”吧嗒一声放下话筒。佐藤:“确实溜进函馆来了吗?”弓坂:“啊,他说已经向北海道全区发出紧急搜捕的命令。不过,他手里拿着七、八十万元现款的话,那就很可能往内地溜啦。函馆是北海道通向内地的门户,所以嘛……佐藤君,你马上把二十日以后通报的名单查一查!”佐藤:“是!”说完飞也似地跑开。弓坂:“户波君,你们几位调査一下水路运输业,行吧?这一伙罪大恶极,杀了人家全家,抢文全部现款,这还不算,还放了一把火把岩内町烧个光。应该考虑到,他们的逃跑计划相当周密,你们要赶快一个不漏地查清往返于函馆之间的渡船,找出看到过这一伙的人来!”刑瞀们立刻跑开。XX电话铃响。弓坂:“是,搜查一科……啊,是佐藤啊,乘客名册里没有这样的人。好,明白啦。”放下听筒。刑警甲:“主任,电话!”弓坂拿起另一电话的听筒。弓坂:“是,搜查一科。什么?渔夫的船被窃!什么时候发生的?”38.某杂货铺的门口户波正在说电话。户波:“据说是二十日丢的。失主说,是借去运送层云号遭难者的尸体,可是一直就没送回来。”39.函馆警察局·搜查一科弓坂:“奇怪啦!警察借的船和送的一份谢礼在二十一日天黑以前全部交清了嘛!消防队借的?好,我马上去。”40.三木村这里是和七重滨紧紧相连的一个渔村。渔夫辰次撂下手里的活正在说话。站在他面前的是弓坂和户波。弓坂:“二十日的什么时候?”辰次:“太阳快落,五点左右吧。”弓坂(看看表):“五点……是满脸胡须的大个子一个人来的么?”辰次:“就他一个人。我还说,我也帮你一把吧,可他说,我们有伙伴,用不着啦。”弓坂:“伙伴?!”户波:“主任,没错儿,三个一伙的家伙。”弓坂:“嗯……(他思考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大海)如果他们渡过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那一定是朝下北去了。”41.下北半岛·佛浦汽艇声。摄影机推向高耸入云的奇岩怪石的峭壁。这是一幅即使大白天也使人望而生畏的景色。船上有弓坂、户波、当地的警察和渔夫四个人。渔未指着那峭壁。渔夫:“就在那顶上,我是从海滩上望见的,准确的地点我不知道,反正二十三那天晚上的确有过篝火。”42.同上·峭壁四个人攀援而上。43.同上·峭壁顶上这里是一片和陆地隔绝的原始森林。户波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主任!”弓坂等人跑过来。眼前一个洼坑处有烧过篝火的遗迹——一堆厚厚的灰。弓坂用一根树棍拨弄着灰,仔细观察。他面露焦躁的神色。弓坂:“你们有的时候在这样的地方点起篝火来么?”渔夫:“啊,这决不是我们打鱼的干的。这样的地方连林业局的人都不常来。”弓坂:“……”弓坂深感奇怪,他突然俯瞰眼下的大海。44.弓坂眼下的大海眼下是停泊在峭壁下面的他们适才坐来的那条汽艇。把船拴在岩石上的船缆。45.俯瞰大海的弓坂他的脑海里出现推理的幻觉。46.峭壁(幻影)吊在空中的三个强盗的那条船。缆绳敏捷而有力地往上提。突然浮现出往峭壁顶上提船的沼田、木岛、犬饲三个人的身影。但是,在弓坂的主观幻觉中只有三个人的身影,却看不清三个人的面孔。弓坂的画外音:“犬饲是个大个子壮汉。沼田和木岛也是在网走监狱里受过锻炼的家伙,这点儿力气活他们办得到!”47.峭壁顶上俯瞰大海的弓坂表现出满有自信的神色。弓坂抓起一把灰大声地招呼户波。弓坂:“户波!这三个家伙一定是在这里把他们弄来的船烧掉,消灭罪证。你再到大间那一带转一下。我从川内奔大凑看看。准有见过这三个家伙的,我们要找到这样的人。”说完,他用手帕包起那把灰。48.森林肩上挎着大提袋的犬饲独自摇摇晃晃地走着。看来已是饥肠辘辘了。49.周围全是旱田的村庄·杉户八重的家·门口用石片铺顶的贫穷的农家。房檐上吊着萝卜干。犬饲从门前路过。他走上前来想偷一些萝卜干。这时从屋子传出尖叫声。犬饲吓了一跳。他悄悄地窥探屋子里的动静。发出尖叫的原来是一位巫婆。听着这种尖叫声的犬饲不由得面露惊恐的神色。摄影机拍摄屋子里的杉户八重(二十三岁)、她的父亲长左卫门(五十五岁)。突然,八重的弟弟走出来。犬饲无法偷萝卜,只好走开。50.同上·屋内对着佛坛激烈地摇晃着上身念着咒语的巫婆。她的背后是规规矩矩伺候着的八重、长左卫门、八重的四个弟弟妹妹,以及街访邻居们。巫婆一个急转身面向众人。巫婆是个盲人。她用几乎听不出来的声音开始叨叨咕咕说起来。长左卫门:“这是你妈的声音哪!”人们都伸着脖子聆听巫婆的话。51.运木材的小火车停车站满载木材的森林运押车停在轨道上。杉户八重跑来跳进车厢。运材车开动了。52.奔驰着的小火车八重找到座位坐下。坐在她旁边的犬饲吃了一惊似地看着八重。八重从小口袋在掏出烟末在膝盖上卷纸烟。直勾勾地看着她这种动作的犬饲,忽然想起自已口袋有“和平牌”,便拿出来递过去。犬饲:“吸这个吧,给你啦。”八重吃了一惊,望着犬饲。犬饲又拿出一包来。犬饲:“我不吸,都给你吧!”八重(恭恭敬敬地接过来):“谢谢!”八重点烟,吸得很香。她的目光突然被扶在车窗框上的犬饲那只手腕吸引住。她紧盯犬饲那只好大一块受伤而肿胀发紫的手腕。八重:“唉呀,您受伤啦,怎么搞的呀!”犬饲急忙藏起来。犬饲:“没什么。一根木头倒下来碰了一下。”八重:“哦……”八重把刚点着的烟掐灭,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打开包袱。露出了很大的饭团。八重(递给犬饲一个):“您吃不吃?”犬饲:“……大米饭做的呀!(咽了一口唾液)”八重:“今天是我妈的三七忌日哪!”犬饲:“谢谢!”他接过来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犬饲:“你妈去世了?”八重:“我是为了听听我妈的话才回来的。我爹呀,请了一位巫婆来,我妈附她身上就跟我说话。”犬饲(吃了一惊):“死了的人能说话?”八重:“就是嘛,所以请了恐山的巫婆来。”犬饲:“巫婆……是干什么的呢?”八重:“就是能把死人的亡魂招回来的女人嘛。”犬饲:“那么,你听见你妈说话了吗?”八重:“嗯,听见啦。她说,没有回头的路,没有退路……”犬饲听了表示惊恐的神色。八重:“不过,这也是一种迷信呀。我看就有些信口开河呢(笑起来)。你到大凑么?正好,咱们搭伴儿。”奔驰着的小火车。53.川内桥开往大凑的公共汽车停在桥旁,八重和犬饲上了车。公共汽车开上大桥。恰在这时,汽艇从海上开到桥旁,弓坂下船。54.沿着海岸行驶的公共汽车车上的八重和犬饲。55.大凑车站前八重:“再见啦!”大步走去的犬饲。八重依依惜别似地望着他。然后扭头往回走。56.沿着海岸行驶的公共汽车车上坐着弓坂。57.“花家”的门前八重仰着吃惊的脸望着犬饲。八重:“原来是您哪!”犬饲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站在门口,八重跑上前来。八重(眉目含情地):“您是跟在我后边来的吧?”老板来间佐吉望着他俩。53.同上·二楼·八重的房间八重好象是在推着犬饲似地两人一起走进房间。犬饲:“有澡塘么?”八重:“有!您现在就去?”犬饲:“嗯,你看,浑身汗臭。”八重:“我陪你去!”犬饲:“不用,我一个人去。洗澡的话,我不愿意别人陪着。”八重(扑哧一笑):“你真是个怪人。”八重从梳妆台里拿出刮胡须的保险刀,连同浴衣递给他。八重:“把那胡子刮一刮,我顶讨厌满脸胡子的啦。”犬饲走出房间。八重(向走出门去的犬饲):“下楼梯向右拐,尽头就是!”59.大凑车站前·警察派出所弓坂正在喝茶。警察:“三人一伙的家伙……这还没有发现过哪。”弓坂:“其中有一个是连鬓胡子的大个子呢。”警察:“……(仄着头寻思)”弓坂:“大凑的妓院有多少家?”警察:“说起来嘛,从两年以前开始,因为这里是军港,所以这一行相当繁荣。大大小小算在一起,总有八十家吧。您打算……”弓坂:“哦,既然这样,我想挨家挨户地搜查一下试试看。”60.“花家”的二楼走廊犬饲洗完澡回来。胡须剃光了,显得干净利落了。61.同上·八重的房间犬饲进来。八重不在。犬饲把手巾搭在窗子的栏杆上。从窗口望得见黑云缭绕的恐山。犬饲刚要离开窗子,突然发现扔在铺盖旁边的《青森新闻》上登载的新闻。那上面是关于“层云号”和岩内町大火的报道。犬饲目不转眼地望着报纸。犬饲面部的特写镜头,伴着巫婆的尖叫声,随后是七重滨的地狱般的呼救声,以及沼田、木岛“救命啊”的喊声。因恐怖而痉挛的犬饲的面部。“您在那儿干什么呢?”犬饲吃了一惊,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他不知道八重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他的背后。八重:“好啦,请老爷这边坐,这边坐……(看了犬饲的面孔)哎呀,您刮了胡子满漂亮嘛!”犬饲:“……”八重:“嘿嘿,给你拿酒来,要不?”犬饲:“我不会喝酒呀!”八重:“你真够老成的啦……(笑了笑)您叫什么名字?我叫千鹤,一千只鹤的千鹤。本名叫杉户八重。呶,你叫什么名?告诉我嘛。你可别撒谎,因为上这儿来的人都爱撒谎。”犬饲:“我叫犬饲多吉,犬饲多吉。”八重:“犬饲先生……就称你犬饲先生啦。(她望望窗外)啊!下雨啦。这是留客的雨呀……”八重说着站到窗前。呆呆地远眺恐山的八重的面部特写。八重(低声地自言自语):“恐山,一下雨就好象它哭了似的……”犬饲:“称作恐山,意思是不是能使死者复苏的山呢?”八重(回过头来):“对,巫婆住的山哪!”犬饲“……(面现恐怖)”八重:“你害怕了么?……(开玩笑地把一床被蒙在他头上)没有退回去的路啦,没有回去的路啦……”犬饲(吓得他连忙跑开):“你干什么!”八重(引以为乐地仍往他头上蒙被):“好,没有退回去的路啦,没有回去的路啦!”犬饲:“算啦!”两个人顶着一床被子滚在一起。八重:“通向地狱的道路尽管有七条可是退回去的道路却没有一条……没有一条……”八重的说笑声戛然而止。两人蒙着一床被进入了另一世界參。XX昏暗的房间里。八重怪难为情地蹲在梳妆台前。她的脖子上有几条被犬饲挠的条痕。八重:“你瞧不起我吧?我懂,不过这没什么。”犬饲坐在她的身后。犬饲:“我跟你说过什么?”八重:“没有,你什么也没有说。”犬饲:“是么?”八重拿着剪刀凑到犬饲跟前。八重:“你把手伸过来……你看,长得这么长了。”她给他剪长长的指甲。犬饲(凝视着八重):“你妈去世啦?”八重:“死啦。干哪,干哪,活活累死的,我妈……你妈呢?”犬饲:“还在!”八重:“那就太好了。”犬饲:“你爸爸干什么?”八重:“伐木头。有的时候给林业局伐,有的时候给有山的人家伐。老带着个大饭盒子出去呢。可是啊,这阵子老是闹神经痛,简直就干不了啦。(剪完了一只手)好,那只!”犬饲:“你也是穷人家的人哪。”八重:“我妈死的时候拉下了饥荒。所以现在我就想不干这行也绝对办不到啦。”八重忽然发现犬饲的大拇指上的残疾。八重:“怎么的啦?这个大拇指!”犬饲:“手推车给挤的!”八重:“当时疼的厉害吧?”犬饲(深有所感地):“你心术真好,待人真亲切呀!”“千鹤!”楼下传来喊千鹤的声音。八重:“来啦!(对犬饲)呶,我问你,今晚上你打算怎么办?住下?”犬饲:“回去。算多少钱?”八重(立刻表现出依恋的神色):“回去?……五十块!”犬饲从提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八重(接过来):“谢谢,你还来么?”犬饲和八重情不自禁地对视着。犬饲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把身旁的报纸扯过来,从提袋里抓了一大把钞票,用这张报纸包了起来,扔在八重面前。犬饲:“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反正给你吧。”八重(大吃一惊):“这么多……”犬饲:“没什么,这并不是什么脏钱。搞黑市赚的呀。你喜欢什么就拿它干什么吧。”说完,仿佛要赶快逃走似地跑出房间。八重(吃了一惊):“等一下!你……”她把这钱的报纸包藏在褥子底下随后跟出去。62.从楼梯上往下跑的八重63.门前的大街八重冲出门来。一片暗夜景色,犬饲踪迹不见。展现在她眼前的只是遥远的、死气沉沉已成了作废军港的灯火。64.八重的房间八重拧开电灯。她那颤抖的手打开报纸包取出钞票。然后数起来。数错了。重新数。把数好的部分放在光着的两个膝盖下面压住。八重(全部数完,不禁茫然):“三万四千块……”再用报纸包起来。八重:“虽然他说过这不是脏钱,可是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她霍地要站起来。八重:“啊!好疼!”剪下来的犬饲的指甲扎了八重的手掌。八重:“犬饲先生……”她自言自语似地拔下手指甲。手上渗出露珠似的血。八重用洁白的墨笔用信纸把指甲包好之后,连同钞票包在报纸包里。然后用发抖的手放进衣箱的最底层。渐隐65.“花家”的柜房(第二天)弓坂来到这里。佐吉:“三人一伙的没有看见过,连鬓胡子的大汉倒是来过一个哪。”弓坂(立刻瞪大眼睛):“那是什么时候?”佐吉:“昨天傍黑天。”弓坂(不禁谔然):“昨天?!”佐吉:“好象是来找千鹤的客哪!”弓坂:“把那姑娘给我叫来好不好!”佐吉:“她说,要带她父亲去洗温泉,所以今天早晨就让她回去啦。”弓坂:“知不知道哪儿的温泉?”佐吉:“她说上汤野川。就在她家附近。”66.汤野川温泉温泉的景色。67.共用的温泉池这是一个用粗糙的松木板子钉起来的建筑物。八重和长左卫门沉浸在温泉池上腾腾直冒的蒸汽之中。八重:“爹,花家的事我打算辞掉呢。”长左卫门:“那饥荒怎么办呢?”八重:“还他呗!”长左卫门:“你什么时候攒了那么一大笔钱?”八重:“这阵子很忙,所以多少存了些钱。这笔饥荒还上之后我打算上东京去呢。”长左卫门:“上东京?!”八重:“我不愿意老干这个买卖。这一带熟人很多,干这行啊,无论如何非上全是生人的地方不行。爹,只要我能去远远的地方,我就有个出息呀。”长左卫门:“……”八重:“我说话你在听么?”长左卫门(心里没底的语气):“听着哪。……”八重:“我跟你说,你还记得在花家呆过的阿时么?听说她到了东京之后光景满不错呢。一个月给她妈寄两千块钱哪。”长左卫门:“你说的就是那个时子么?……你觉得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爹是到死也不离开山的。”这时,突然从儿童浴室那边传来男人的咳嗽声。八重愣了一下,手掩住胸部。透过蒸汽看得出弓坂的面孔。八重急急忙忙走开。弓坂的眼睛紧盯着八重的背影。68.共用温泉池·后边这里是满地的白野菊花。八重有所察觉地回头看看。弓坂走近前来。弓坂:“你是杉户八重姑娘吧。”八重:“……(点头)”弓坂(给她看看黑皮的警察身分证):“我是函馆警察局的,名叫弓坂。”八重(忐忑不安的眼神望着他):“……”弓坂:“好不容易来搞温泉治疗的时刻跑来打扰,非常抱歉啦。说实在的,我正在找一个人,他和你认识的客人有些相似之处。我说的就是昨天傍晚到你那儿去的大汉。”八重脸色苍白,为了让他觉察不出来,转过身去蹲下。八重:“你说是昨天傍晚,就是那个穿着复员军人服的从川内来的那个人么?”弓坂:“川内?”八重一把揪断一枝野菊花,然后扭过头来。八重:“那人说,他是到川内的木材厂来的哪。不错,他说他叫工藤。”弓坂:“工藤?”八重:“是个四方脸大个子的吧。老是不说话,他什么话也没说。那客人怪讨厌的呢。”弓坂:“他说话不是关西(京都、大阪一带——译注。)口音么?”八重:“一口青森话呢。”弓坂:“没有带提包什么的么?”八重:“记得提着个包袱。”八重简直要哭的心情,可是却尽可能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弓坂(颇感失望):“是么?……我弄错人啦。啊,光听说是个大汉,穿着复员军人服,所以我就以为准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惹你心烦啦。”八重:“我可不说谎话呀,刑警先生,说谎话我连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嘛!”弓坂(微笑):“你打算去东京么?”八重(一愣):“呆在大凑,不管怎么拼命干,也赚不到养家的钱嘛。我想上东京跟朋友一块儿干活。”弓坂(深深地点头):“到了那里可要精神百倍地干呀。”八重象逃脱似地跑进共同浴池。69.共同浴池·脱衣处八重伫立不动,她心跳得很厉害。长左卫门在木板房里正脱衣服。八重悄悄地从板壁的缝隙向外窥视。从这里看到走远了的弓坂的背影。从弓坂驼着的背上可以看得出,他为此行的往返徒劳而难过的情绪。八重好象是抑制着自己,心慈面软似地自言自语起来。八重:“怎么能对这个家伙说实话呢……(回过头来)爹,明天我就去东京!”70.函馆警察局·局长室局长刈田正在大肆咆哮。站在他面前的是弓坂和户波。刈田:“光会花钱算不了本事!从三木弄出去的船,连在什么地方不见踪影的这些事都摸不清,你算干什么的?该跑的地方没去,没跑!懂了么?烧了一条街杀了人的家伙们已经从我们的管辖范围逃出去啦!”弓坂:“……(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刈田:“你看,札幌也来公函了!”他把桌上的装在信封的公函推给弓坂。71.同上·搜查一科弓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无精打采地坐下来。他毫无表情地打开手里拿的那份公函。夹在公函里的两张照片刷地一下掉下来。这是复制的沼田、木岛两人的照片。弓坂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反来复去交错地对比着看。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弓坂:“户波君!”户波连忙跑过来。弓坂一言不发地把照片递给他。户波接过一看惊愕不已。户波:“主任!这是……”72.面向大海的坟场两口棺材被挖了出来。弓坂屏声静息地瞧着。他旁边是户波和鉴定员。挖坟的工人打开棺盖。刹时间一股令人室息的恶臭扑面而来。弓坂往里瞧着,把照片和死尸反复对比。弓坂(嘟嘟囔囔地):“到底是他俩!”鉴定员:“一点儿也不错。”弓坂激动得难以名状的复杂表情。弓坂的画外音:“……简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不曾想‘层云号’上遇难的尸体,竟然是沼田和木岛……”73.弓坂的家·饭厅弓坂手里拿着土豆菜粥的碗,停筷不吃,陷入沉思中。弓坂的画外音:“不懂……死了的这两个,偷了船之后不是已经渡过海峡了么?那样的话,直到今天为止,始终以三个人共同做案为前提条件的我所搞的搜查,纯粹是白费事了。”忽然孩子象被火烫了似地哭起来。弓坂一愣,清醒过来,看看周围。只见长子一郎(十岁)和弟弟次郎(七岁)端着饭碗吵起来。他妻子织江从厨房跑来。织江:“你们干什么哪!”次郎(边哭边说):“哥哥把土豆给我抢走啦!”一郎:“不是,是他掉在桌上我捡起来的。”次郎:“他给吃啦!”弓坂本来心烦,心头火起推了一郎一下。弓坂:“浑蛋!”一郎白了父亲一眼。弓坂(气呼呼地):“干吗那副样子看你爹!”织江搭了腔。织江:“你就别说啦,一郎也不是出于坏心眼干的,他是肚子饿嘛。我们不象别人家那样,脑筋不灵活。孩子们也怪可怜的呀。”弓坂霍地站起来走开。织江:“啊,你要出去吗?”织江向门厅跑去追弓坂。次郎忘了方才的吵架,对一郎:次郎:“爹不在家倒好呢。”74.夜里的街道弓坂抑制着焦躁的情绪在街上走着。弓坂的画外音:“要沉着……要沉着啊……这是应该从头开始重新考虑的事……三人一伙的家伙们逃出岩内之后,立刻就到函馆来了,于是他们看到了那时的一片混乱。”75.九月二十日的七重滨和大海被运到收容所来的几十具尸体。忙于救护工作而东奔西跑的消防队员和警察们。弓坂的画外音:“他们可能以为这是逃往内地的最好机会吧。”几艘木船在漂浮的黝黑的尸体之间穿行,忙于救护作业。弓坂的画外音:“他们诡称消防队的人把船借到手之后,趁着忙乱把船驶到海上。当时海上正忙着抢运尸体,谁都理所当然地不怀疑这条船有什么可疑之处了。”76.夜里的七重滨弓坂的画外音:“但是,问题就在这以后了……”弓坂望着黑黝黝的大海在沉思。不知是谁向海滩走去,把一束白野菊花投向大海。弓坂十分懊丧地举步走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停下的脚。77.尸体收容所俯视两具尸体的弓坂和户波。弓坂的画外音:“沼田和木岛的尸体有奇怪的伤痕,开头我本来对此就有所怀疑。”78.夜间的七重滨弓坂的眼睛显示出若有所悟的神采。弓坂(小声地喊起来):“这是完全可能的!”79.九月二十日夜的海上(幻想)在漂浮的尸体中穿行的三个强盗的木船。正在摇船的犬饲。沼田和木岛在船上蹲着。但是三个人的面部都不是清晰可辨的。突然之间,一只橹朝沼田和木岛的头上打下来。犬饲把两人推到海里。弓坂的画外音:“他们被推到海里,谁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尸首了。让他们夹杂在层云号遇难者的尸体里,这纯粹是有计划的犯罪行为。”飘浮在海面上的沼田和木岛的尸体。在弓坂的主观中,这两个人的面孔是清晰可辨的。弓坂的画外音:“这些人是残杀了一家人甚至放火灭迹的家伙,这样的事他们是干得出来的。”面貌不清晰的犬饲,扔下两具尸体驾船远去。80.佛浦·顶上篝火的痕迹。弓坂的画外音:“这样的话,三个家伙在佛浦把船烧掉的我那逻辑推理,可就不能成立了。一个人把船提到顶上去的事,那无论如何是有困难的,可是也决不是绝对办不到。犬饲是个大汉。他一定比普通人的力气大得多。即使只他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呀。”摄影机在断崖下摇摄。81.俯瞰下的大海(幻想)被波浪推到岸上的小船。突然,眉目不清的犬饲举起一块大石头开始砸船。顽强地重复这同一动作的犬饲。小船被砸得山响,渐渐被毁。82.峭壁(幻想)肩上扛着小船的碎片往上攀登的犬饲。弓坂的画外音:“能办到!只要把它破坏了,一个人也能扛上去。”83.夜里的七重滨神采焕发的弓坂的眼睛。弓坂的画外音:“这家伙从此以后到哪里去了呢?在下北一带,都说没有看见过犬饲这个人。可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有谁看见过,一定有谁……”弓坂的目光被岸边余浪冲涮着的那束野菊花吸引住。84.折了一把野菊花回头相望的八重85.夜里的七重滨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野菊花的弓坂。弓坂的画外音:“……她不可能撒谎。”话虽如此,但是弓坂的面部表现的却是满腹疑云。86.八重的面部特写八重:“我可不说谎话呀。刑警先生,说谎话我连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嘛!”87.夜里的七重滨“就是这个女人!”弓坂突然叫起来。冲向岸边的巨浪把浸在浅水处的野菊花卷走。88.函馆警察局·局长室弓坂站在刈田面前。刈田:“去东京?”弓坂:“是,想去东京看看。我打算找到离开大凑到了东京的杉户八重,搞清楚犬饲的问题。”刈田:“……”弓坂:“杉户八重这个女人为什么去东京呢?这一点,我的推理有了个新的飞跃。局长听了也许见笑,因为这个女人下决心上东京去的日子,正是她接了客的第二天,我总觉得这件事可疑。我和户波两人尽管在下北一带下那么大的工夫挨门挨户地搜查过了,可是特征极其明显的连鬓胡须的大汉犬饲多吉居然能够漏网,我只能认为是由于有人掩护了他。我认为这个人就是杉户八重。虽然看起来这是个难以进行的搜査,但是我觉得已经看清楚线索就在那里。是不是让我出差到东京去一趟?”89.津轻海峡拂晓的大海。青函联运船航行在海上。90.联运船的甲板上弓坂望着逐渐宽阔的海峡。弓坂:“好,这冋我要揪住杉户八重的脖子,让她一五一十地全给我招出来,来一个……”他边漫步边唱起来:丰收的石狩原野上,有来自远方的大雁,有默默回圈的群羊。渐隐91.东京·池袋·陆桥下(夜)这里是联接东口和西口的相当脏的隧道。电车的轰隆声不绝于耳。聚集在这里的梆梆女郎(日本投降后以驻日美军为对象的野妓们的俗称——译注。)们拉住过往的男人们谈交易。电车的轰隆声和女人们的娇声娇气构成不协调声,在隧道里嗡嗡地回响。男人们都是快步走过去,因为成群的梆梆女郎的纠缠,使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摄影机从人群中穿过去,直推到西口的路口。这里又是一帮给酒馆拉客的女人们。这帮人里就有八重。八重:“呶,到我们铺子里去喝两杯吧,在哪儿喝还不是一样呢!”突然桥洞子里有人喊:“警察来抓啦!”与此同时,梆梆们象旋风似地跑出来。八重被卷进人流里。警察们追上来。警察抓住梆梆就是一顿毒打:“畜生!非砸了你这个饭碗不可!”八重混在四散奔逃的梆梆中逃走。92.池袋的小酒馆街这是一条在战火的废墟上杂乱无章地盖起来的小酒馆街。八重顺着一条狭窄的小道逃来。她一头钻进“富贵号”小酒铺里。93.“富贵号”这是一间窝棚式的酒铺。八重(气喘吁吁地):“老板娘,我可受不了啦。隔壁的和子也给抓去啦。”老板娘(笑了笑):“你马上就会习惯的。”八重钻进狭窄的柜台。一看便知道是流氓的两个年轻人——小川(三十八岁)和阿铁(十九岁)——正在喝酒。小川:“新来的就是这个姑娘么?挺漂亮的姑娘嘛。”老板娘:“小川先生,这姑娘可不是下流女人哪,人家是想凭真本事干活吃饭的,可别动手动脚的呀。”阿铁无聊的疯狂大笑。小川龇着牙笑咪咪地看着八重。八重很不高兴,扭过脸去。小川一把攥住八重的手。小川:“大姐,好漂亮的手啊。”八重想摆脱掉小川的手。小川更加用力地握着。八重恐怖的面孔望着老板娘。老板娘看见了但是装作没看见。小川忽然卑猥地笑着。他松开手站起身来,把钱放在柜台上。小川:“不用找零儿啦!”说完,催促阿铁一同走开。八重擦着手背。老板娘恭而敬之地送走他们。老板娘:“可得加小心哪,因为凡是新来的姑娘他们都想下手呢。被他们抓到手上啊,不死也得脱层皮。”八重:“……(神色不安,疾首蹙额)”94.战火的废墟(白天)弓坂走来。到处都是临时搭的棚子。弓坂走进街角的纸烟店。弓坂:“我打听一下,您知不知道有个青森人名叫葛城时子的住在哪里?”老板娘:“啊,是独身一个人吧,就是那个房子。”95.葛城时子的家·门前时子开门出来倒垃圾。她完全是投洋人所好的衣着打扮。弓坂走上前来。弓坂:“您是葛城时子小姐吧?”时子:“对!什么事?”弓坂:“有位叫杉户八重的来找过您吧?”时子:“八重,大凑的?”弓坂:“对!”时子:“八重她到东京来了么?”从时手的惊愕来看,她没有撒谎。弓坂:“啊,那就是说她还没来见你哪。”时子:“呃……她要是来了的话,一定是先来看我……她早就说她想来的。”弓坂:“是么?”弓坂有些失望。他把警察身分证给她看。弓坂:“我是做这个工作的,如果她来了的话,请你和这儿联系。”把一张写着他的住址的纸条交给她之后走开。时子(看着纸条):“八重做了什么坏事啦?”96.纸烟店老板娘:“函馆警察局的?”弓坂:“老板娘,暂时借您的铺子用一用,至于酬谢嘛……”老板娘(满脸的不痛快):“那当然很好……”弓坂:“那就请协助吧。”弓坂站在铺子的角落,开始监视时子的家。97.“富贵号”二楼(夜里)这是一个三角形的房间。八重把从报纸包里拿出来的钞票托在手上,一个人自言自语。八重:“我把‘花家’的饥荒还了,也分给了我的父亲和弟弟们哪……剩下的就是这些,可是我一辈子再也不动它了……而且我要更加认真地劳动攒些钱。”她那眼睛显示出诚实的精神。八重:“犬饲先生……谢谢你,我忘不了你的恩德。”她双手把钱举起拜了一下,然后把郑重收藏的犬饲的那片指甲拿出来看着。她用那片指甲挠自己的皮肤,一阵舒适的感觉涌上心头。忽然从楼下传来老教娘的喊声。老板娘的画外音:“八重,我去洗个澡,你照看一下门面吧。”八重:“知道啦!”八重把钞票捆和那指甲用报纸重新包好之后,又用手帕缠起来,放在衣箱的最底层。98.同上·铺子里哼哼着歌曲走下楼梯的八重突然停步。小川和阿铁从门口进来。阿铁:“怎么,一个人?”八重:“老板洗澡去了。”八重走进柜台。小川:“给我来一杯!”阿铁:“呶,大姐,(敲敲胸脯)今天有点儿寂寞呀,请你多多赏光啦,行吧?”八重:“那可不行……老板娘要是不同意……”阿铁(不等她说完):“当然不会总象今天这样嘛。我这位大哥决不是让人不放心的人。舍得花钱,又是仪表堂堂,在这方面和我比起来,我简直就不在话下。”小川(故作惭愧):“喂,别吹捧我吧!”阿铁:“喂,大姐,怎么啦?”八重没办法只好给他倒了一杯酒。电灯反复明灭几次。阿铁:“嘿,又是停电!要吃没吃,还老是停电,梆梆又让美国佬给抢走,没有一件遂心的事呀,大哥!”99.纸烟铺(同一天夜里)弓坂正在这里放哨。―辆吉普从门口开过去。吉普停在时子住处的门前。黑人士兵向那房子喊。黑人士兵:“喂,时子!”时子跑了出来。时子:“噢,我的达林!”时子和黑人拥抱着走进棚子房。一大群孩子们朝时子的家那边跑去。老板娘跑出来。孩子:“妈!黑家伙又来啦!”老板娘:“真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去么?”孩子:“可是,黑家伙一来,那个大姐就给我们糖吃呢。”老板娘(对弓坂):“刑警先生,你说糟不糟,日本将来到底成个什么样子啊!”时子家的电灯亮了。弓坂立刻站起来。弓坂:“老板,我明天来。”白等了一天,无精打采往回走的弓坂的背影。100.“富贵号”门前的街道(夜)阿铁走来。101.“富贵号”阿铁进来。八重不在。阿铁:“那姑娘怎么啦?不在家?”老板娘:“招揽客人去啦。”阿铁:“哦,给我来一杯!”说完坐下。102.隧道入口处八重和招揽客人的妇女们在一起。她向一方望去,面部立刻僵了。原来小川站在不远的地方直勾勾地望着她。八重浑身发抖似地赶紧跑开。小川紧盯着她。流氓町田和他的小兄弟从小川面前走过。町田的小兄弟望着小川紧盯着的方向故意嘲讽小川。小兄弟:“到别人的地盘上来,如果过分随便的话,说不定就吃大亏呢。”小川:“……(脸上抽搐了一下)”103.“富贵号”八重回来。阿铁:“回来啦?”八重一声不吭地走进柜台。阿铁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付钱。阿铁:“老板娘,这是上次欠的和今天给的钱。(对八重)大姐上回挺赏脸哪,谢谢你。我大哥说让我道谢哪。”他另外拿出二十来张的百元钞票硬塞铪八重手里。阿铁:“这是我大哥铪你的!”八重(吃了一惊):“我可不要!”阿铁:“没关系,拿着嘛!”硬塞给八重,然后朝门口走去。就在这时,町田等三个人站在门外,挡住去路。阿铁不由得一愣。町田:“你倒玩儿的挺漂亮啊。谁让你来的?”阿铁:“没什么呀!我只是来还钱的。”町田:“哼,你听着,不许你再来!回去跟你哥儿们就这么说!”阿铁:“是!”阿铁象逃走似地跑出去。屋子里,八重拿着钱央告老板娘。八重:“我求求您,老板把这个钱还给他。”老板娘:“我可不干,我也怕他们呢。”町田一个人突然走进来。老板娘:“啊,町田先生!”町田:“大姐,别担心,我会好好地收拾他们。把那酒壶递给我。”八重把架子上的酒壶递给他。町田用一只手把钱刷刷地卷成一团插在酒壶里。町田:“这么一来,就成了与你们毫无关系的钱啦。他们要是说三道四,由我来解决。(伸伸下巴颏)把它放那儿。”八重战战兢兢地放回架子上。钞票象把打开了的扇子似地插在酒壶里。104.二楼·三角形房间(白天)从衣箱里取出包钱的小包。八重把它揣到怀里之后就朝楼下走去。105.同上·铺子里正在洗东西的老板娘抬起头来。老板娘:“哎呀,你这是上哪儿去呀?”八重(心事重重的表情):“对不起,我去瞧趟朋友。”老板娘:“非今天去不可么?”八重:“我还从来没跟他见面呢。傍黑以前就回来。”八重不等她回答可否就离开这小铺子而远去了。106.战火的废墟八重沿着以前弓坂走过的那条小路走来。她走进街角的那个纸烟店。凑巧得很,弓坂这时不在。八重(对老板娘):“借光,我打听一下,葛城时子住在哪里?”老板娘看了看八重,她已猜到了八九分,但是她没有说话,指了指一边。八重按她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在时子住处周围巡视的弓坂的背影。八重(小声地喊了一声):“啊!”八重吓得发抖,不由得退了一步,赶紧跑开。107.“富贵号”门前的大街(傍晚)八重过分的惊恐几乎是头都不敢抬地回来。突然,门几乎被砸破似地一声巨响,两个男人从里边窜了出来。两人是小川和町田。八重大吃一惊,连忙躲进小胡同。小川和町田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鏖战。八重非常恐怖地望着他们。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警察赶来。给小川和町田戴上手铐。两人被警察一齐带走。八重一块石头落地似地站在“富贵号”的后门口。因为她看见警察在跟老板娘说话而不敢进去了。警察:“知道啦。好吧,作为见证人,也许要传讯那个姑娘,传票下来的话,就请你协助吧。”呆若木鸡的八重的面部特写,同时伴以独白。八重的画外音:“如果去了警察局,说不定就要调查我的历史。那样,我可就……”八重不由得紧紧地捂住揣在怀里的那个钞票包。108.隅田公园(白天)河水缓缓流去。四五个流浪儿赌钱赌得挺起劲儿。八重坐在长椅上茫然出神地在吸纸烟。八重:“犬饲先生,请原谅我,我是真想正正经经地过我的日子的,可是……”她好象下了个决心似地把纸烟摔在地上,用木屐齿使劲把它踩死。八重站起身走开。109.龟户妓院街·街道八重走来。在妓院“梨花”的墙上贴着“招收妇女”的纸条。八重从它前面走过去。但是她又转身回来。悄悄地向里张望。踌躇半晌,下了决心走进去。110.“梨花”的内部·账房八重坐在院主本岛进市和本岛妙子夫妇面前。本岛:“跟你说,干这行生意,可能遇上讨厌的客人哪,你是懂得这种日子不大好过也愿意干的么?”八重:“是!”本岛(看着妙子):“那就让她来吧。”妙子:“这样的姑娘,很快就会有客捧场的呀。”本岛:“不错。(对八重):“你有粮食配给证吧。”八重:“(非常为难的表情)……”本岛:“不马上交也行。你不把配给证带来不行啊,老实说,尽管给大家开的伙都是从黑市上搞的粮食,可是不带配给证来警察是要找麻烦的呀!”八重:“我,没有!”本岛:“……”八重:“我把它留在乡下啦,我有四个正能吃的弟弟妹妹,所以就把我那份口粮留给他们了。”本岛:“这可不大好办啦!(瞥了一下妙子)好吧,算啦,那就另想办法吧。”八重(大为放心):“那就是说能让我来啦。”本岛:“啊,哪天方便的话你就搬过来吧。”八重:“今天晚上我回去,明夫一早我就把行李带来。”妙子:“有车钱吗?”八重:“带着哪……”有了安身之处,不由得伤感备至,失声痛哭。本岛:“怎么的啦?”八重:“我是因为高兴的关系,我想,你们要是拒绝我的话,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所以我非常高兴。”111.警察厅·门口112.同上·办公室弓坂在这里。主管警察:“明白啦。你说的就是那个出生于青森县下北,曾在大凑当过妓女名叫杉户八重的女人吧。(从笔记本上仰起脸来)不过,已经过了十天,这日子也太久啦。我们也深深感到一筹莫展哪。现在的东京啊,要想搜查出一个女人,那可不是轻而易举的呢。如果改名换姓钻进了红线区(公娼区域——译注)或蓝线区(私娼活动的区域——译注),那可就跟大海里捞针一样啦。不过,想想什么办法吧。因为这案子可以采取指名搜查嘛。”弓坂(深深地点头道谢):“那就拜托啦。”113.上野车站(傍晚)成群的奔跑着的流浪儿。朝着同孩子们奔跑的相反方向走去的弓坂的背影。弓坂回头看看路灯刚刚亮起来的废墟。他完全象个一事无成的落魄者,脸上带着败北者的哀愁。弓坂好象不抱任何希望似地消失在站台上的人群里。渐隐114.复兴起来的东京全景(冬天)国营电车在高架铁路上奔驰着。115.龟户的天神庙一月二十日是传统的“换莺节”。前来赶庙会的人很多,熙来攘往。庙的办事处正在出售木雕的黄莺。妙子和艺妓们一起来了。其中也有八重。看得出,五年的岁月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担心什么了。妙子买了一个木莺给一个年轻的艺妓。妙子(对年轻的艺妓):“换木莺的‘莺’就是黄莺。买了它,明年的今天再来换,那样的话,一年来假的东西飞得不知去向了,光把真实的留下来。你知道么,“都都逸”小曲儿里不是也有么……(低吟浅唱)是假的还是真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另一艺妓:“八重可真有意思呢,她不想把一年的假东西换出去,积攒了四年假的了。”八重(微笑):“不要紧,我有我的打算呀。”她满怀喜悦地紧紧抱着那小木莺。116.“梨花”的二楼·八重的房间没有任何无用陈设的质朴无华的房间。小衣橱上摆着四个木莺。八重把第五个木莺摆在上面之后,就从衣箱底掏出几张报纸包的小包来。打开报纸包露出一个存款折。八重拿着那存款折回到木莺跟前。她打开那存款折。第一笔是一万三千元,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说明她已经存了很多的钱。犬饲的指甲,龟户天神庙里讨来的护身符,珍重地夹在存款折里。八重把存款折给小木莺看看,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八重:“犬饲先生,谢谢你……分手以来已经五年了,我在拼命地攒钱哪。说起来这都是托您的福啊,……我感念不忘……一直想见您一面表示由衷的感谢……可是,犬饲多吉这个名字是你的真名?……要是假名字的话也许就见不到您了……如果能见到他,他现在是怎样的呢……如果他还是孤身一人过着艰苦的生活,那么,我简直不知道怎样向他道谢才好。”摄影机最后推近排成一行的第五个木莺。叠印成:排列的六个木莺。上述画面伴以流行歌,叠印成:排列的七个木莺。随着足以表现时代变迁的流行歌声,依次叠印到第十个木莺。117.同上·楼下·账房(盛夏的白天)艺妓们围着本岛夫妇而坐。本岛:“把大家叫到一起倒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大概你们也略有耳闻吧,咱们这行已经不允许再干下去啦。来的通知说,到明年三月底截止,一律废除。虽然说还有半年多以后才到期,但是今天大家就要考虑以后怎么办的问题。”正在听本岛说话的八重的眼睛,突然被扔在一旁的一张报纸吸引住。八重往前探身仔细看着。她大吃一惊。报纸的社会版上栏登的是樽见京一郎的照片,这个人和犬饲多吉一模一样。妙子的画外音:“你们每个人都要考虑一下自己将来的出路啊。”本岛的画外音:“市政府说,要给你们办各种各样的职业辅导。你们有什么打算?”八重聚精会神地在看那张照片。突然抓起那张报纸跑出房去。本岛惊讶的表情望着她的后影。118.同上·八重的房间八重十分激动,再次仔细地看着照片。她开始读报纸上的报道。八重:“……为筹办刑满出狱者的自新事业捐赠三千万元资金,舞鹤市的大慈善家樽见京一郎的善举嘉行……不对,这是犬饲先生,一定是犬饲先生……”她虽然断言此人就是犬饲,但她的表情却表现出并没有把握。八重的画外音:“樽见……说不定犬饲多吉是个假名呢……也许本来就是另一个人……”她忽然注视着报纸上某一点。八重的画外音:“不过,去见一见他我就会知道的。对!去会会这个人!”八重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她马上用剪刀把关于樽见京一郎的报道剪了下来。119.奔驰中的火车120.火车车厢里八重穿着连衣裙坐在座位上。121.东舞鹤·全景火车到站。122.行商旅馆“若狭客栈”的门口(俯拍)“若狭客找”的招牌。八重转动着阳伞走出门来。八重(对女茶房):“今天晚上我要住在这儿。请多关照。”女茶房:“请您早点回来。”123.樽见淀粉工场·门口这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物。机器的噪声震耳欲聋。阳伞走来。她朝公事房的人说着,在打听什么。机器噪声轰鸣,听不见她的说话声。八重行礼道谢后走开。124.沿海岸的大街阳伞走去。125.住宅区阳伞突然停下。阳伞前面是写着“樽见京一郎”的门标。八重抬头仰视。这是一座豪华的西式住宅。128.樽见京一郎的家·门厅八重按铃。门开了。寄食学生竹中诚一(二十六岁)出来。八重:“我是从东京来的,名叫杉户八重。我想拜见尊府主人。烦您传个话,就说曾在大凑的花家呆过的千鹤来了。”竹中:“……请稍等一下。”说完,朝里面走去。八重怀着忐忑不安的希望,注视着走进去的竹中的背影。樽见京一郎的妻子敏子(三十二岁)出来。敏子:“您是为什么事而来的呢?”八重:“是这么回事……我从报纸上看到贵府樽见先生的照片。十年前多蒙先生帮忙,我是为了面陈谢意而来的。”敏子(毫无表情的面部,一听此话立刻动容):“我们先生对你……”八重:“对,站着谈十分钟就行嘛,决不会给您添麻烦。”敏子(微笑):“请稍等一下。”她门也没关朝里面走去。八重好象感到畏怯似地环顾四周。旧的西式邸宅,墙上爬满常春藤,觉得阴森可怖。敏子回头。敏子:“叫你久候了,我家先生说那就见见你。好,请吧!”127.同上·客厅墙上大镜框里的观音像。敏子把八重让在沙发上之后走开。为忐忑不安和希望而显得紧张的八重的面部特写。脚步声由远而近。八重站起来朝门望着。樽见京一郎推门而入。将近六尺的高个子,四方大脸,跟犬饲多吉一模一样。久久思慕的情怀驟然涌上心头的八重,不由得喊起来。八重:“犬饲先生!真是久违啦!”京一郎默不作声。坐到沙发上之后瞥了八重一眼。京一郎:“我是樽见!”刹那间,冷水浇头似的八重的面部表情。八重:“难道您不是犬饲先生么……”京一郎:“我是樽见京一郎,不是犬饲!”八重立刻觉得丧魂失魄四肢无力了。京一郎:“你说你是大凑的人?”八重:“……(点头)”京一郎:“我上大凑去过,可是不记得曾经见过你呀。”京一郎这时下意识地把有残疾的大拇指遮掩起来。八重:“这是不可能的。您曾说您叫犬饲,到花家去玩过。那时候您还穿着一身复员士兵服,满脸扎乎乎的胡子……那时候您给了我三万四千块钱。您不记得了么?我是那时候的千鹤。”京一郎:“……”八重:“请您回忆回忆吧。我们是在森林小火车上头一回碰到一起的呀!”京一郎:“……”八重:“犬饲先生……”京一郎:“……”京一郎忽然站起来把地板上一个什么脏东西捡起来。遭到如此支吾搪塞的八重,流露出凄惨悲切的表情。八重:“犬饲先生……请原谅,我还在称您犬饲先生哪……樽见先生,我突然冒昧前来,跟您信口开河了一番,您大概深为惊讶的吧。不过,我只是想当面向您道谢。我用您给的钱治好了我父亲的病。我的弟弟们已经都长大成人,能干活了,而且我也能够还清了饥荒孤身一人来到东京。今天,我之所以如此冒昧来到府上,完全是因为您待我太亲切了。我总是想,哪怕是看您一眼也好,但愿能看到您有了发迹。并且但愿您能让我当面向您道一声谢。仅仅能做到这些,我就心满意足了,犬饲先生……”她热泪盈眶地望着京一郎。京一郎:“这可让我太为难啦。我反复跟你说,我不是名叫犬饲的那个人。我要是撒谎承认下来,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的确上大凑去过,但是,那是最近的事。(以打消对方疑虑的口吻)人世上,两个人面貌完全相似而实际上毫不相干的事是常有的呀。因为你老是想见到犬饲那个人,所以就把我错认为犬饲了。”把拇指攥在手心里的京一郎那只手微微地在颤抖。八重那悲凄的目光仍然紧紧地盯着京一郎。八重:“樽见先生,我现在也许是一个被你瞧不起的女人,因为我是个出卖肉体的娼妓嘛。不过,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懂得理解男人的方法,惟其如此,所以对于终生难忘的人我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京一郎:“……”京一郎勉强克制着冲动的感情,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八重感到绝望了。八重:“樽见先生……(难以克制,以手帕掩面)我为什么活下来的呢……你连认都不认,连谢一声都不让我道,我活得实在没味道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悄声地啜泣。京一郎嘴唇痉挛,为了掩饰他的激动,向里边叫了一声。京一郎:“喂!”竹中进来。京一郎:“敏子不在么?”竹中:“买东西去了,刚才走的。”京一郎:“给客人倒茶!”竹中:“是!”竹中退出。京一郎(慢声慢语地):“你说你叫八重,是吧。你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哪。为了向十年前曾受惠于他的那个人表示谢意,特意远道而来,对于你这样的善良心愿,我深为感动……尽管你认错了人,但你我之间不能不说这是一种神奇的因缘。我决不把你看作陌生人。再有机会来这里的时候,请你务必顺便光临舍下。”八重想不到他说话如此亲切,所以直勾勾地望着京一郎。竹中端红茶进来。把冒着热气的茶碗放在八重面前。京一郎夹起方糖。京一郎:“放几块?放两块好吧!”这工夫竹中走开。京一郎:“好,请喝茶!”八重微微点头,喝了一口,又略微沾了沾嘴唇便站起身来。八重:“樽见先生,请原谅我很不礼貌,打扰了!”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举步走开。八重绰约多姿,是那么温柔可爱,跟在她身后的京一郎难耐感情的冲动。他不由得把她叫住。京一郎:“八重!”八重回过头来。京一郎充满爱怜的眼睛。那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他看着那有残疾的拇指。八重看到他那拇指吃了一惊。八重:“犬饲先生!”决堤的河水似的感情,使她不由得喊了一声,猛地扑倒在犬饲的胸前,紧紧地把他抱住。京一郎也不由得紧紧地抱住八重,但是,他心里的话却是:京一郎的画外音:“不是犬饲……我不是犬饲……”八重(痛哭失声):“犬饲先生……”京一郎现在有说不出来的万语千言,用浑身的力量紧紧抱住八重。突然他那粗壮的胳膊下“喀哧”一声发出脖筋扭断的声音。八重的身体,动也不动了。京一郎猛然一惊,松开胳膊。八重的身体“扑通”一声滚倒在地。京一郞愕然。竹中听到声音跑了进来,他吓得呆若木鸡。院子里哗哗地下起骤雨。128.樽见家门前的街道(深夜)猛敲大地的暴雨。电闪雷鸣。一辆三轮摩托在暴雨和电闪雷鸣中猛开出去。驾驶台上的是竹中。车蓬里载着一个大口袋。旁边是披着雨衣的京一郎。129.雨中猛奔驰疾的三轮摩托130.沿海岸的街道怒涛澎湃的海。三轮摩托从马路上驶下来。车轮辗着沙滩前进。轮胎的痕迹立刻被雨冲打得踪迹全无。渐隐131.安嘉岛次日。万里晴空的大海。捞蝾螺的船在岩石与岩石之间穿行。一位渔夫朝一方望去,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远处有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情死的尸体。132.近处的海滩上停放在稻草席上的两具尸体。原来是八重和竹中。有关人员正在验尸。搜查组长味村时雄(三十四岁)之外,唐木、堀口等东舞鹤警察局的刑警们,围着特约医生在谈情况。特约医生(正在检验八重的尸体,抬起头来):“被人掐住脖子掐死的。”味村:“掐住脖子?”特约医生:“皮下出血呢。”特约医生转而检验竹中的尸体。唐木从八重的尸体上找到手帕和关于京一郎的剪报材料。唐木:“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味村接过来看。唐木:“……是不是和樽见先生有某种关系的女人哪?”味村:“没有别的东西么?”唐木:“只有一条手帕。光拿着一张剪报材料去死,这也是一位奇怪的死者呀!”特约医生(他在检验竹中的尸体,抬起头来):“也是被掐住脖子给掐死的。两个人都是死后下的水。”味村(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唐木:“年长的女人和年轻的男人……这是常有的事呢。”味村:“哼……不过,情死得不是很奇怪么?第一,男人和女人互相掐住对方的脖子,这样的死法也太不自然啦。普通的力量那是很难办到的。”唐木:“那么说,主任,那就是说,另外有一个人帮助他们情死的?”味村:“没有什么帮助情死的人。但是,把他们搞成看起来是情死,却另外需要有一个人……”刑警们吃惊地看着味村。味村:“总而言之,要査清这两个人是从哪里到这个岛上来的。不然,老这个样子,连报告书也写不出来。”堀口等人走开。味村(大喊大叫地):“再不快点太阳就落山啦!”133.东舞鹤警察局·门口(夜里)134.同上·内部挤在走廊的新闻记者们。味村从局长室出来。新闻记者们一拥而上把他包围住。味村:“叫大家久等了。解剖尸身的结果已经知道了,现在发表。(看了看文稿)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推断为都是八月七日的下午五点到十点之间。从男女两人都能看得出,受到可以怀疑为外界强加的压力而造成的皮下出血。因此,死后下的水,这几乎是无可怀疑的。与其说是自杀,倒不如说被装扮成自杀的杀人事件的迹象更明显。不过,如果这一对男女蓄意情死而前往现场,两人把身体绑在一起,彼此互相掐住脖子因而滚落到海里的话,那就会产生与此相似的结果。假如从这一点来考虑的话,那么,判断为他杀的根据也就有值得怀疑之处,所以,情死的判断也是值得考虑的。我说的就是这些。”记者A:“味村先生你个人认为是自杀呢,还是他杀?”味村:“我什么还都不能说哪。”记者B:“对于死者的口袋里有关于樽见先生的剪报这一事实,你是怎么个看法呢?”味村:“这个问题同样还回答不了。总而言之,把死者的历史情況弄清楚是先决条件,希望诸位给以协助。”135.晨报大字标题情死?他杀?安嘉岛上男女死于非命的尸体136.樽见京一郎的家·走廊敏子急步奔向门厅。137.同上·门厅敏子开门。味村站在门口。味村:“你家先生在家?”敏子:“在!”味村:“大清早就跑来打扰,很对不住,因为出了一件事想向他请教……能不能给我回一声,就说想和他面谈一下,五分钟就够了。您一提东局的味村他就知道!”敏子的表情稍露惊慌。敏子:“请进来吧。”她把味村让进客厅。138.同上·客厅味村早已坐在八重坐过的那张沙发上。京一郎有些睡眠不足的样子进来。京一郎:“啊,这可是稀客!”味村:“大清早就来打扰,很抱歉。今天的晨报您看过了么?”京一郎:“报纸……啊,我还没看……有什么……”味村:“发现了怪尸。在小桥的安塞岛上……一男一女死在那里。”京一郎:“……(一愣,眼珠转了转)”味村:“男的二十四五,女的三十左右,从这个女的怀里发现最近报上登的关于您的报道。”从衣袋掏出剪报给他看。味村:“就是这个东西。该人的情况还毫不了解,我想您是否知道一些,所以跑到府上来请教。”京一郎颤抖的手接过那张剪报。京一郎:“味村先生,那个男人是不是我家的竹中呢?一定是他!从前天下午就没有回来,正在放心不下呢。可他一去就没……”他突然向门外大声招呼。京一郎:“喂!喂!”敏子快步开门进来。京一郎:“来找竹中的那个女人说过什么?”敏子(怯生生的语调):“不知道。竹中什么话也没说。”京一郎:“这家伙真让人头痛!(愤愤地)和来找他的从前认识的女人……一起死了个屁的啦。一定是这么回子事。味村先生,那尸体还在吧,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想一定是竹中。”139.奔驰中的汽车里车上是京一郎和味村。京一郎:“他从兵库县的乡下到我家当寄食学生,已经四年了。他叫竹中诚一。我觉得大体说来是一个神经质的人……前天有一个女人来找竹中……竹中跟我妻子说,从前认识的女人从东京来啦,要请一天假,据说四点左右两人一起上街去了。就这样,一去就没有回来。我妻子觉得很奇怪。并且颇为担心……结果呢,给我们搞了这么个麻烦……两人情死……”味村:“樽见先生,照您这么说,您和您太太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来历啦。”京一郎:“不知道。”味村:“那女人从东京来,这是属实的么?”京一郎:“我妻子说,她听说是如此。不过,这也是竹中说的,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哪。”车到东舞鹤医院前停下。140.东舞鹤医院·走廊“尸体管理室”的门牌。负责官员领着京一郎和味村进来。141.同上·尸体管理室阴森森的屋子,两具尸体躺在稻草席上。京一郎看了看竹中的尸体,愕然大叫。京一郎:“这的的确确是竹中,混账透了。味村先生,他一定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才用这种办法死的……我是不了解年轻人的心思。”味村:“您认识不认识女的?”京一郎看了看这边的八重。他的两眼闪闪地发光。京一郎:“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哪。”刑警唐木在走廊上探头进来。唐木:“主任!”味村(对京一郎):“失陪!”他去找唐木。142.同上·走廊唐木(等得不耐烦了似地):“女的来历弄清了。”味村:“?!”唐木:“车站前若狭旅馆的老板看了今天早晨的报纸以后前来报告。这个旅馆就是那女人住的旅馆……从店簿上得知,她住在东泉的龟户,名叫杉户八重。我们赶紧用电话向东京照会,原来那女人是娼妓。”味村:“娼妓?”143.东舞鹤警察局·刑警室(傍晚)堀口等两三个刑警回来。味村注视这一行人。堀口:“白费事。类似男人或女人走过的脚印什么的,一个也没看到。总而言之,脚印让雨给冲光了。”味村:“辛苦啦!”味村大失所望。他忽然把剪报拿出来思考。味村的画外音:“东京的娼妓特意来找食品公司董事长家的穷寄食学生……这背面有什么问题……一定有什么复杂的问题。”味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剪报上的京一郎的照片。接完电诗的唐木走来。唐木:“主任,方才东京来了电话,‘梨花’的老板和下北的八重的父亲要来了。”味村:“什么时候?”唐木:“今晚九点坐夜车从那边出发,明天一大清早就到。”144.东舞鹤车站(早晨)从出站口涌出来的人群。人群的最后,年老的长左卫门被本岛进市拉着走出来。味村和唐木迎上前去。味村:“您是杉户八重的父亲吧?我是东舞鹤局的味村。这次您……”长左卫门老泪欲出。味村:“本岛先生也辛苦啦,一定累了,请先到旅馆歇歇吧。”长左卫门:“不用啦,我不累。让我看看八重吧,让我马上去看八重吧。”145.东舞鹤局·会客室局长荻村以及味村、堀口等刑警围着本岛进市而坐。本岛:“……简直不能相信。光是八重到这么远的城市来这件事我就不相信呢。我只是想,一定是有人把她叫到这儿来的……”荻村:“本岛先生,方才你说的这个问题是不是知道什么苗头?”本岛:“没有。只是这个月初,我们曾谈过停业的问题,大家商量过以后的出路。紧接着这姑娘就表示过,有一个需要跟他商量的人,她想等见到那个人之后再决定以后干什么去。说不定她想找的同他商量的人,就是剪报上的樽见先生呢……”荻村:“是八重剪的报纸这一点没错么?”本岛:“没错……(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报纸)这是八重屋子里的。”味村把京一郎的剪报往那张被剪成钥匙型窟窿的报纸上一嵌,完全吻合。荻村:“一点也不错。”本岛仰起紧张的脸。本岛:“局长先生,我感到非常奇怪,八重为什么把离东京这么远,但在此地功成名就的人的新闻报道带在身上?她为什么非得死不可?我不相信是情死。后来我们才发现,八重有一百三十万元的存款,这笔钱是她在我们那里拼命地干,舍不得吃点儿好的,舍不得穿点儿好的,几年如一日始终不懈地攒下来的命根子一般的钱,她为什么把这样一大笔钱扔下而去死呢?……我认为她一定是被别人杀害的……”本岛把话说完,立刻呜呜地哭起来。人们默默地看着他。146.同上·局长室荻村和味村进来。味村:“局长,樽见先生有十分可疑的地方。”荻村(颇有同感):“嗯……你认为可疑的是哪些?”味村:“本街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看见竹中和八重在一起走过。但是,细想起来,说他们俩一起出门而去的,只是樽见一个人的证词。他说的我们就能相信么?他说的全是能够证明的第三者根本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况且……”荻村:“况且?”味村:“如果说八重为了往访竹中而剪了报纸,那么,报道里并没有竹中诚一的名字这一点,就让人百思莫解了。是不是象本岛说的那样,八重是为拜访樽见而来的?”荻村:“不过,樽见先生说过,他并不认识什么叫杉户八重的女人哪。”味村:“樽见先生不认识女的,但是不妨考虑一下女的认识樽见呢。”荻村的眼睛立刻亮起来。147.东舞鹤医院·尸体管理室长左卫门坐在八重的尸体旁。他弓着背叨叨咕咕地在说什么。唐木领着荻村、味村、本岛三人进来。味村:“老爹,有些事想问问您……”长左卫门:“好!”这时,老头子才发觉进来四个人而回头看着。味村:“老爹您认识名叫竹中的那个人么?”长左卫门:“不认识!”味村:“那么您认识樽见京一郎这个人么?”长左卫门:“不认识!”味村:“那么请您告诉我,八重上东京去之前在哪儿呢?”长左卫门:“在大凑。在一个名叫花家的妓馆。高小毕业的那年春天,她说要和村里的姑娘们到大凑去干活,我以为是到一个正儿巴经的地方去呢,和她妈一商量就让她去了,可是八重去了就当妓女了。”味村(弄头):“从东京常常寄信来么?”长左卫门:“上月初来过。信上说,说不定要离开那个铺子呢。”味村:“就这些么?”长左卫门:“就这些。八重向来是不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长左卫门昏花老眼忽然闪着光亮。长左卫门:“那是很久以前啦,我想大概总有十年之久了吧,也有一位警察曾找过八重呢,到我们乡下来过好几次……我想这次的事情未必和十年前的那回事有什么关系……”味村和荻村的表情紧张。味村:“十年前……”长左卫门:“对!函馆的刑警来过多少次……(他好象回忆起往事似地)对,名叫弓坂的刑警。他来问,一个大高个男人到没到八重那里去过。我一说不知道,弓坂就说,他上东京去找过八重……”味村和荻村象受到巨大冲击似地,不由得面面相觑。荻村(焦急地):“老爹,他问大个子男人?”长左卫门:“对!他问我,有一个差不多有六尺高的一个大汉来没来过……他最关心的也就是这件事。”荻村:“那个名叫弓坂的刑警是函馆的人吗?”长左卫门(点头):“是函馆警察局的。不过呀,这是十年前的事情啦,我觉得不会和十年前的事有什么关系……”荻村:“老爹,我们失陪啦!”荻村向味村、唐木示意去走廊说话。148.同上·走廊荻村停步。味村和唐木把荻村夹在中间在走廊商量。荻村:“味村,你怎么想的?……准是樽见么?”味村:“我还是认为八重到东舞鹤来是找樽见的。”荻村:“你的设想似乎是对路了,十年前一定有过什么关系,八重来找樽见是想同樽见商量她的出路问题。”味村(一时冲动):“局长,我去找樽见去!”荻村:“等一等!想让你去的不是找樽见,而是上函馆。”味村:“……”荻村:“你去见见十年前到八重的老家去过的弓坂这个人,问明白他为什么为了査明那个大汉的下落从下北一直找到东京,在这件事打听清楚以前,你连樽见家的门槛都不能迈。懂了么?”味村:“是!”149.函馆监狱监狱的牌子。150.同上·后院二十来个囚犯正在拔草。守卫走来。守卫(递交名片):“弓坂先生,有人要见你。”一位穿着劳动服的监工官员回过头来,这人就是弓坂吉太郎。151.同上·看守休息室弓坂和味村。味村:“请允许我免去客套先谈来意吧,您认识杉户八重这个女人么?”弓坂:“杉户八重?!(呆滞的眼晴立刻显出光亮)当然知道!八重怎么样啦?”味村:“死啦!似乎是情死的样子。”弓坂:“情死?!她情死的?!”味村:“我总觉得是不是伪装的情死呢。弓坂先生,你认不认得一个叫樽见京一郎的?”弓坂:“樽见……”味村:“这是一个差不多身高六尺的大汉。听说你以前曾经跟踪一个大汉,那个大汉是不是名叫樽见?”弓坂立刻动了心。弓坂:“你所说的樽见是个什么人物?”味村:“是一位有罐头工厂、淀粉工厂的食品公司的董事长。还担任市的教育委员、防犯委员。还是一位有名的慈善家,最近他就捐赠了私财三千万元作为刑满出狱者的自新事业资金。”味村把那张剪报拿出来。弓坂:“请给我看看!”接过来仔细看着剪报的弓坂,低声地念起来。弓坂:“刑满出狱者自新事业资金……”味村:“这张剪报就是从八重的身上发现的。”弓坂瞪大眼睛看着味村。弓坂:“那姑娘带着这个?”味村:“对!”弓坂又看了一遍剪报。他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突然,他象呻吟似地叫起来。弓坂:“是犬饲,一定是犬饲多吉!”味村:“犬饲多吉?!”弓坂突然跑到窗户跟前。窗户的对面是拔草的囚犯们。弓坂好象是克制着兴奋慢声慢语地说:弓坂:“味村先生,十年前我搜捕的那个大汉哪,就是把两名刚刚从网走监狱出来的两个刑满释放者打落到海里淹死,孤身逃跑的犬饲多吉这个人。这个犬饲正是你所说的樽见京一郎,绝对没错。”味村:“弓坂先生……”弓坂:“这个剪报就是最好的证据。这十年来,犬饲多吉用樽见京一郎这个假名搞成今天这样的地位,为刑满释放者而抛出来的三千万元的捐款,是对他自己犯的罪行所采取的赎罪之法呀……(他猛然转过身来)一定是这样的,味村先生!”弓坂重新坐在味村面前。弓坂:“那还是发生层云号事件的时候。”味村:“层云号?!”弓坂:“是的。那是一次奇怪的事件呢。那个翻船事件还有类似它内幕史一样的东西呢……”152.七重滨来去匆匆的波浪。153.函馆警察局·资料室尘封许久的文件一份一份地重叠起来。《层云号事件日记》《八头基地两具死尸的处理报告书》《沼田八郎、木岛忠吉死亡确认书以及认领通知书抄件》《岩内大火有关资料汇编》《三木村木船被盗调查书》《搜査犬饲多吉的经过报告·第一部》《搜查犬饲多吉的经过报告·第二部》在这些文件出时伴以弓坂的独白。弓坂的画外音:“……我恨犬饲多吉,犬饲多吉在那历史上空前的重大事故的紧张时刻,他把他杀死的两个人混在遭难溺死的尸体之中……当时,我如果不是执拗地追踪八重的话,也许打那以后过了十年的今天你就不必来找我了……十年哪!”弓坂从卷柜里拿出最后一本文件之后回过头来。味村站在他身旁。味村:“弓坂先生,我简直不知道怎样感谢……”弓坂走到堆高了的文件旁边。弓坂:“我也想会会所谓樽见京一郎这个家伙。”味村:“你也想会他?”弓坂:“对,见到他,我真想把他的脸皮撕下来。旅费自备我也去。……味村先生,请你带我去舞鹤吧!”154.弓坂家·内部(夜)穿着劳动服的一郎(二十岁)正在发脾气。一郎:“我反对!我爹也够糊涂的啦。十年前的事情还要……愚蠢透啦!”织江:“别那么说吧。一千块也行,两千块也好,你就借给你爹得啦。你爹为那件事简直拼了老命……”一郎:“妈!妈你忘啦?我爹就是因为那件案子断送了一生啊!”155.同上·隔壁房间弓坂急急忙忙地收拾行装。味村就在他身旁。一郎的责难声这里听得清清楚楚。一郎的画外音:“随便地这里跑一趟,那里跑一趟,结果呢,什么也没抓住,因此才被追究责任的呀!那是吃也没得吃的年代,妈拖着个失业的父亲,你不是一直玩儿命地干活吗?爹要去,那随他的便,可是为这个让我们掏腰包啊,对不起,办不到!咱们这个家没有那份儿砸鸭子脑袋的钱,这,当爹的难道不知道?”织江的画外音:“一郎!”话音突然断了。这些话深深刺痛味村的心。弓坂难为情地笑着看看味村。弓坂:“丢脸的事都让您听见啦,真抱歉。”弓坂在衣橱里乱翻腾一气,边翻边招呼。弓坂:“织江!”织江答应了一声,她同次郎进来。弓坂(仍在寻找):“你没看见那个手帕包么?”织江:“包的象灶膛灰那样东西的小包吧?在那儿呢。你的东西没人敢动哪。”织江给他找出来。弓坂:“啊,有啦,有啦!”非常高兴,塞进衣袋。弓坂:“好,味村先生,咱们走吧。”他提起一只旧提包先走出去。156.原来的房间一郎呆呆地在想。传来织江和次郎欢送的语声。一郎站起来要出去,又停步。织江和次郎回来。一郎(对次郎):“老爹挺高兴么?”次郎:“啊,劲头十足!”一郎:“糊涂的老爹。(拿出两三张千元钞票)给他送去!”次郎和织江吃了一惊。一郎:“没什么,让他带着。”次郎:“好!”他一把抓起来就跑出去。157.同上·门口次郎跑出来。他朝一方跑去。158.山坡次郎跑来,他在苍茫的暮色中望去。远处,弓坂和味村走上山坡朝海的衣向走去。次郎(大喊):“爹!”一溜烟似地朝弓坂跑去。159.东舞鹤警察局门口(两天后的白天)一辆汽车开到门口停下。下车的是樽见京一郎。160.同上·二楼·会议室站在窗户旁俯瞰窗外的堀口刑警说了声“来了!”他的话音一落,荻村局长、味村、唐木等五个刑警都各就各位。稍远一点的末席上就座的是弓坂。京一郎倏地进来。弓坂死死地盯着樽见,因为今天他才看到费尽心血尚未捕获的这个大汉。荻村:“在您百忙中……请坐在那儿吧。”京一郎:“好!(坐下来看看屋子里的人们)大家为竹中的事找我的吧?”荻村:“樽见先生,到今天为止的搜查结果证明,那两具尸体是被杀的。因此,作为证言人,我们必须留下您的证言记录,所以,我们才请您跑―趟腿。”京一郎:“知道啦。大概的情况我已经跟味村先生说过了,如果还有不清楚的地方,请提出来吧。”味村瞥了一下写着提问项目的纸片。荻村:“首先是您的名字,樽见京一郎这个名字,是您的真名么?”京一郎:“您问的可真奇怪哩。当然是真名嘛!”荻村:“原籍是京都府桑田郡奥神林村字熊袋九号,这也不错吧。”京一郎:“一点不错。”荻村:“大正七年(公元1918年)九月十日生人,这也是事实吧。”京一郎:“是事实。和你们调查的完全相符。”荻村:“什么时候雇的竹中诚一?请你说明日期、时间。”京一郎:“我不能连日期、时间都记住,反正是四年前啦。”荻村:“照这么说,那就是昭和二十八年(公元1951年)啦。”京一郎:“对!”荻村:“让他干什么工作呢?”京一郎:“我们不是什么大公司,也就是在我身边侍候我,主要工作是写个信啦,把我说的记录下来啦,等等。”荻村:“樽见先生,你认不认识杉户八重这个女人?”京一郎:“我不认识呀。竹中那时候没有跟我提他女朋友的名字。”荻村:“我问的不是你通过竹中认识她,问的是你在过去见没见过杉户八重的问题。”紧紧盯着京一郎的弓坂面部特写。京一郎:“怎么会有那样的事呢,如果有,早就说了。”荻村:“那么,你有没有在东京的龟户或者是青森县大凑一带,同在妓院里干活的名叫八重的女人或者说娼妓见过面的经历呢?”京一郎:“没有。”这时,味村第一次开口发问。味村:“樽见先生,请你告诉我们,出事的当天你在哪里?”京一郎:“这个问题不是前几天刚跟你说过的么?”味村:“那时候,我只是随便向一问的。这次是还需要‘关系人不在现场证明’,(法律上的名词,即证明有关系的人于案子发生当时不在现场――译注。)因此,所以才再问一决。”京一郎(好象发怒的口气):“一直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味村:“晚上也在么?”京一郎:“当然啦。那么大的雨,哪里也不能去嘛!我一直呆在家里。(用挑衅的眼光)好象是对我很抱怀疑啦。味村先生!干吗呀!这次的情死案件,怎么我倒成了你们如此积极侦察的重点啦?”味村:“因为我们并没有认为你是情死案件……为了参考,所以才问的。樽见先生,您从前在北海道住过没有?”弓坂不知不觉地握紧拳头。京一郎:“住过呀。那又该怎么啦?”味村:“那就请您说一说在北海道的什么地方住过。”京一郎:“这,这样的事为什么我非告诉你不可呢?”味村:“因为是侦察上的需要。”京一郎把头猛地扭向一边。味村(立刻追问):“您去过函馆么?”京一郎:“函馆?去过呀。那地方哪,凡是上北海道的谁都要过的地方嘛。我没有在函馆住过,可是我曾在俱知安住过一个短时期。”味村:“俱知安?……请您说一说您当时干什么工作。”京一郎:“在农场里。我在北海道可以说遍尝辛苦啦。”味村:“那是昭和几年呢?”京一郎:“十五年吧。我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吧……当时中国事变打得正激烈的时候。”味村:“叫什么名的农场呢?”京一郎:“现在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它叫鲛岛农场,是个小农场,主要生产圆白菜、土豆。”味村:“您离开原籍立刻就到北海道去的么?”京一郎:“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打算。关于调查我的历史的问题,就谈到这个程度好不好?我说的都是老实话。……只要到我的老家一打听,你们就什么都一目了然的嘛。”味村:“你什么时候离开北海道的?”京一郎:“昭和十九年。”味村:“十九年?……(干脆地)您知道岩內么?”京一郎:“知道,可是没去过。”味村:“您知不知道有一条叫层云号的联运船,在函馆近海翻船的事件?”弓坂不由得往前探了探身。京一郎:“啊,有过。暴风中还死了许多人……那时候我已经回到内地了。”味村:“在内地的什么地方?”京一郎:“我没有连这类问题都回答你的情理吧?我过去的事,难道不是和竹中情死的案件毫无瓜葛么?”味村:“正是有瓜葛所以我才问您的。”京一郎:“凡是你问的,我一直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看来我要是闷着头回答下去,你们简直就死心塌地的把我当作杀害竹中和那女人的杀人犯了……有什么证据吗?你们是有了什么可疑的根据才问这些问题的么?说一说看!”京一郎转向荻村。京一郎:“局长先生,你为什么默不作声呢?我从来不记得你如此蔑视过我。”荻村:“……”京一郎:“你既然无话可答,那么我离开这里倒更好。人要是过分老实了就给当成犯人。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好,失陪啦。这样的讯问,我可不想来第二回啦。”京一郎发完牢骚之后就要朝门口走去。“请等一等!”这时,荻村和弓坂好象再也忍耐不下去似地同时喊了一声。弓坂:“樽见先生,您认不认得木岛忠吉和沼田八郎他们这些人?”弓坂好象要把他的表情牢记在心似地望着京一郎。京一郎(转了转眼珠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呀!”弓坂:“真的如此,不是谎话吧?”京一郎:“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说谎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呢?那么,你是谁呀!”弓坂:“我是前函馆警察,追捕层云号遭难时发生的残杀两个刑满释放者的凶手的弓坂。”京一郎:“刑满释放者?”弓坂:“对!残杀刑满释放者!”京一郎:“你说的话倒底什么意思!……我为刑满释放者的自新运动,曾向政府捐献了金钱。可是,你说那话和这有什么关系么?……一个退职警官居然也混在这里胡说八道,(看着荻村)局长先生,如果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的话,总还有比这个稍微礼貌些的通情达理的问法吧。如果到我家里去问我的话,那么,任何时候我都有问必答。但是,我可有言在先,把我当作一名莫名其妙的案件中的犯人那样对待,如果这样,那我可不受。”走出屋门把门一摔地关上,扬长而去。刹那间,沉闷得令人窒息的静寂笼罩全室。荻村:“到底把他激怒了。”唐木:“不过,他把北海道的事说了出来,这也是老家伙很大的疏忽呢。”弓坂:“不,不能大意。他有非常有力的‘不在证明’呀。从他那很有自信的情况来看,他是不会泄露出重要线索来的呀。”味村:“局长,只要是不把樽见就是犬饲这一确凿的证据给他端出来,他的‘不在证明’就不会失效。”荻村:“对……弓坂先生,要搞清楚十年前的问题,如果不得到你的协助,那是无从下手的。你能帮忙么?”弓坂:“当然要出把力。”荻村:“这就对我们帮大忙啦,(对大家)分成三个搜查班,一班调査清楚樽见周围的情况,二班去樽见的故乡,三班呢……味村,你再上北海道和下北跑一趟。大家懂了吧。这小子也不是神仙,他总会有证据落到我们的手里。我们要把准备很不充分就展开决战的失败不再重演的证据,搞得齐齐全全!”161.樽见京一郎家·内部(白天)熊熊燃烧的火焰。原来京一郎正在烧他的日记。敏子进来。敏子丨“给您倒好茶啦。”京一郎:“谢谢!放那儿吧。”敏子看了看火焰和丈夫的背影转身要走。京一郎(把她叫住):“敏子!”敏子:“……”京一郎:“你出去旅行几天怎么样?”敏子:“……你又重复昨天说过的问题啦。是不是有了什么我在家你就不大方便的事?”京一郎:“瞎说……我是想让你出去散散心才劝你的,不愿去那就不去好啦。”敏子静静地坐在他身旁。敏子:“昨天夜里你睡了么?”京一郎:“啊!”敏子:“净撤谎。昨晚上和前天晚上你一点儿也没睡。”京一郎:“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呢?”敏子:“你呀,一定有什么瞒着我。”京一郎:“……”敏子:“说起竹中死后你跟我谈的话来,无非是跟警察这么说,那么说,净是这一类的事。”京一郎:“……”敏子严竣的眼睛闪闪发光。敏子(自问自答似地):“你还是认识那个女人嘛……说是根本不认识她,这完全是骗我……我是您的妻子呀,告诉我同这个女人有过什么样的关系,这样简单的问题,这难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京一郎:“别唠叨啦,敏子!”突然,京一郎打了敏子一个嘴巴。敏子以十分轻蔑的眼光望着他冷笑。京一郎:“请原谅我,敏子……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和竹中怎么死的……(望着敏子)我求求你,你暂时先让我一个人呆几天。”162.东舞鹤警察局·会议室荻村、味村、唐木、堀口、仓桥、岩田等人全员集合在一起,开搜查报告会。弓坂坐在味村身旁。堀口刑警在报告。堀口:“我的调查项目是:“东舞鹤市内,有关工厂,以及樽见住宅的内部侦察。详细情况请看发给大家的报告书,我想概括为两点来谈谈。一点是犯罪时间之内京一郎之妻——敏子的活动。那天,敏子乘四点开车的公共汽车上的街,在商店里买了东西之后,坐六点十分到达的公共汽车回的家。也就是说,可以想象,京一郎把敏子打发出去买车西,自己单独搞犯罪活动的。另一点是做案的前一天淀粉工广买进一辆工厂用的三轮摩托,八日早晨以前一直放在樽见家里这一事实。由此可以想到,他是否用它往安嘉岛运送尸体了呢?我说的就是这些。”仓桥接着报告。仓桥:“我报告的是樽见京一郎到东舞鹤以后的调査所得。转入本市的户口报告是昭和二十四年三月。不过当时正是从海外撤退的时候,市内非常混乱,居无定所的人是很容易混进来的。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在这以前就潜入本市,到了二十四年再报上户口。当时的住处就在现在的淀粉工厂厂区之内,他在这里搞了一台制粉机,设了一个小作坊开始做买卖。那时把配给的玉米或大麦加工成面粉,生意相当兴隆。二十六年建起现在的工厂,那年秋天,和从大陆上撤退回来而住在撤退者接待所的敏子结了婚。到接待所一打听,据说,敏子曾经生过黄毛的私生子,她当时在日本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此外,我们还从各方面调査了大宗款项的用途问题,从帐簿上看是毫无可疑之处的。工厂的人说,既不喝酒也不吸烟的董事长的诚实精神,才使樽见食品工厂能有今天的兴隆。我的话完了。”唐木开始报告。唐木:“我报告一下去樽见老家调查的结果。京都府奥神林大字熊袋这地方虽说是他的老家,但是他的老家还在丹后山区里一个无法形容的穷村里。我们在这村里最早听到的是说樽见京一郎是个了不起的人,应该上《立志传》的人。在村里稍微转一转,就会充分理解到樽见受到村民如此称赞的理由了。因为,这个村凡是象个样子的公共财产,几乎可以说全是樽见捐赠的。比如,孩子们的棒球用具,消防车和消防工具。他包下了改建菩提寺的全部经费,二年前就已开始的樽见奖学金等等,项目之多,举不胜举,该村受他的恩惠之处很多。京一郎的父亲在他七岁时死了,他母亲把他扶养大,尽管他对母亲非常想念,可是小学六年毕业之后就到大阪的一家酒类批发商当学徒去了,后来到北海道的开拓农场去干活,在此期间每月给他母亲寄钱。村里的邮政局送挂号信的地方,只有他母亲那里,这一点甚至直到今天还常常是人们怀旧的话题。据说他的母亲五年前去世了。我老实说,从调査他老家的情况,不利于樽见的证据连一项也找不到。只是最后到樽见的生身之家调查的时候,目睹那种悲惨景象使我不由得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象:生在这样不幸之家的人,他们到底在想什么问题呢?难道能够培育出不具有犯罪意识的人来么?我是这么想的:恐怕少年时代的京一郎一定憎恶自己的穷困境遇。他一定向往自己能够过上更象个人似的生活。千方百计地想在这个人世上有个出头之日,希望自己能有所发迹,如此焦虑的心情,准道不会和犯罪有什么联系么?我的话完了。”人们长吁了一口气。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复杂的。唐木说完之后味村站起来。味村:“我报告有关杉户八重的情况。弓坂先生和我,为了从八重身边找到物证,先到东京的梨花去了,但因为行李等等已被她父亲长左卫门带回家去了,我们立刻就在当天夜里去下北,访问了八重的老家。幸亏她老爹带回的行李还没有动,我们从八重的行李找到两项物证。”他拿出两样东西。一个是十年前的《青森新闻》,一个是用信纸包的小包。味村(拿起报纸):“无须说明,这张旧报全版都是报道十年前发生在北海道的层云号遭难和岩内大火的消息,但问题是八重为什么在漫长的十年期间,如此珍贵地把这样的旧报纸保存到今天呢?当然可以从各种角度推理,得出不同的结论,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报纸报道的事件和八重的某一方面有联系,决不是毫无关系的。”全员:“……”味村:“其次就更加令人感到奇怪了,就是这个不可思议的指甲。”打开那已经变色的信纸包,露出了龟户天神庙的护身符、褪了油的、简直和木乃伊的指甲一般的一个大汉的手指甲。局长以及全体人员的视线都集中到这个不可思议的手指甲上。味村:“这个手指甲到底是……”荻村:“明白啦!味村,这是犯人的指甲!”味村:“局长也是这么想的么?我们俩的直观也是如此呢,弓坂先生!”弓坂:“要说起蠢话来,也的确是蠢话,这个报纸发行的那天……正是我拽捕那个满不在乎地在大凑过逍遥日子的犬饲多吉呢。那时候,这个犯人住在八重那里,让她给剪了指甲,所以……啊,请原谅……”味村:“局长,一个女人把男人的指甲放在护身符一起,珍藏十年之久,这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也许有超出我们想象之外的震动人心的东西。”荻村(拿起那个大指甲):“用不着试验,这是樽见大拇指的指甲。犬饲多吉——樽见京一郎,把自己的指甲留在杉户八重那里,这就是最好不过的证据。”唐木:“这是使他无法招架的致命的一招啊!”味村:“还有一项是弓坂先生想起来的一件重要的东西。”他说完拿出一本店簿放在桌上。味村:“这是犬饲多吉于岩内案件的前一天住在朝日温泉旅馆时填的店簿。(翻页码)这个字就是铁证,因为这是犬饲亲笔写的。”大家满怀着胜利的喜悦。荻村:“这样,证据就算齐了。剩下的只是给樽见京一郎摆在眼前啦,弓坂先生,让您受累啦!”弓坂毫无笑容地回答。弓坂:“不,这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让他从实招供之前,还远不能高兴呢。”在人们深深地点头赞许中——渐隐163.樽见京一郎的家(大清早)吉普车开到,打破静寂。从车上下来的是局长荻村,以及味村、唐木等刑警。164.同上·门厅京一郎穿着睡衣,嘴里叼着牙刷出来。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群刑警,不由得一愣。荻村:“樽见先生,请你跟我们到局里去一趟吧。”京一郎叼着的牙刷掉在地板上。白色的汁液溅在他脚下。京一郎:“还要让我去警察局……到底有什么事呢?希望你说说理由呀。局长先生!”荻村:“逮捕你的理由,这个证件上写得声清楚,是因为你犯下杀害木岛忠吉、诏田八郎的杀人罪,以及有杀害杉户八重、竹中诚一的嫌疑。”京一郎(吃了一惊,太阳穴处微微颤动):“杀人嫌疑?”荻村:“对!你有申辩的话,到局里去说吧。立刻走,这样就行。”京一郎:“这身打扮我怎么能上警察局呢?”荻村:“我们给你换外出服装的时间。”味村:“樽见先生,等一下……”味村走上前来,以非常快的动作剪下樽见的指甲。味村(对刑警):“交给鉴定科……”165.东舞鹤警察局·审讯室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把木椅上的京一郎。他的旁边是荻村,对面的是味村和唐木,弓坂站在一旁。味村:“樽见先生,啊,应该说犬饲多吉先生,昭和二十二年九月二十日岩内町被大火烧光的事!你是知道的啦?”京一郎:“……”味村:“照你不回答的情况来看,我们理解为你知道但是不说,你看这样好么?”京一郎(瞥了他一眼):“知道啊,那又该怎么样?”味村:“知道而不说,可叫我们为难啦。因为火是你放的嘛!”京一郎(大怒):“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样的话?太不懂礼貌啦!”味村:“证据。那就是这个。(把朝日温泉旅馆的店簿摆出来)大概你不会忘记吧。你随便写了地名就住在这个旅馆的。”京一郎(瞧了一眼):“……”味村:“你不知道!好,那说明你在撤谎。根据鉴定这个笔迹,很明显,这是你写的。你仔细看看吧。”味村把一张彩色纸和店簿摆在二起。上面写的是:石上三十年是忍耐也樽见京一郎味村:“你能矢口否认这个也不是你写的么?”京一郎(冷笑):“瞧不起人也得有个限度。如果那笔迹和我的相似,不,就算的的确确是我的字吧,你有什么根据因此就说岩内町的火一定是我放的?”味村:“有根据。因为你财迷心窍了。你闯进岩内町的佐佐田当铺,犯下了强盗、残杀其全家的罪行,为了消尸灭迹而放了火,然后你带着沼田、木岛两人,在台风中前往函馆。”京一郎:“……”味村:“偏巧函馆湾正是由于层云号的翻船事件而出现了阿鼻地狱般的场面,你就乘这个空前的混乱局面从渔夫三木那里借来船,和沼田、木岛划出海面。当时海面上正在拼命地忙于收容死难者的尸体。尽管你们三个人的船谁都看见了,但是当然谁都不以为怪。这样,你们离开了近海,你就犯了第二次的罪。”京一郎:“……?”味村:“因为,你想到,如粟让你的伙伴沼田和木岛活下去,过不多久,你在岩内犯的强盗杀人放火的大罪就会暴露无余,所以非常害怕。沼田和木岛同你比起来是小个子家伙,如果给以致命一击之后推下海去,他们简直无法抵抗,掉下大海一定淹死。”京一郎:“……”味村:“你的犯罪行为完全成功了。看起来的确是成功了十年之久。但是,你的本来面目,是被命运呢,还是被你自己的手呢,给撕了个粉碎。”京一郎:“味村君,请你说话不要绕圈子吧。”味村:“好。那么就请你看看这个吧。”味村把《青森新闻》放在京一郎面前。味村:“你还记得这张报纸吧。”京一郎:“什么记得?!……我说过多少次,那是跟我毫无关系的事件!”味村:“我说的不是事件。你十年之前,曾拿过这张旧报纸。就在大凑的花家二楼杉户八重的房间里。”京一郎(笑):“就算傻瓜也想跟你说一声:你赶快歇着吧。到底你有什么证据……”味村:“证据?有啊,就是这个!”味村把夹在护身符里的那个大指甲拿出来。味村:“你以为这是谁的指甲?樽见先生,是你的!那个大拇指的指甲。”京一郎:“嘿!”味村:“也许你吓得魂不附体了,别着急,沉住气听着。我要慢慢地告诉你我们是在哪里搞到它的。”京一郎:“……(脸上渗出油汗)”他难以掩饰惊慌失措,右手在颤微微地发抖。味村:“八重把这个指甲放在衣箱的最底层珍藏了十年之久。她舍不得丢掉它而留作纪念,严守你的秘密!而你却把如此情长义重的八重杀死。”京一郎:“……”他的面部肌肉突突地颤抖。味村:“樽见先生,你再也不能说你不认识八重了!你见过她,就在花家的二楼,你是把从岩内抢来的钱用那张报纸包起给她的……你能否定么?!”京一郎:“……”荻村:“樽见先生,证据到底给你摆出来了吧。等一会儿,鉴定员把方才取的你的指甲和这个指甲同属一人之物的报告交来,你就会一清二楚了,这也是你无意识留下的物证。你居然把唯一的朋友八重杀了,甚至牵连上竹中,你是个多么混帐而穷凶极恶的人哪!”京一郎(低声自言自语地):“混帐而穷凶极恶的人?!”荻村:“事已至此,你已经没法抵赖了。干脆下个决心从实招供吧。”京一郎(呆呆地想了一会,然后痛痛快快地):“……你是想听真话么?”味村:“想听!”京一郎:“你们是不了解实际情况的。”味村:“你说我们不了解实际情况?!”京一郎:“……我没有杀沼田,没有杀木岛。我也没有杀当铺老板的全家。你们是诬赖好人!”他“咕咚”地敲了一下桌子。众人的面部表情。京一郎:“我告诉你们真实的情况吧。我的确是在大火的前一天住在朝日温泉旅馆的。当时的同伴的确是沼田和木岛。我是在札幌认识的。”166.札幌·军需工厂的废墟(回忆)卖零工的正在往卡车上装废品。其中有京一郎,沼田、木岛。京一郎的画外音:“我们是在干搬运废铜的活的时候开始认识的,我们用当时赚的钱去了朝日温泉旅馆。”167.朝日温泉旅馆·一个房间(回忆)昏暗的灯光下,三个人正在躺着。京一郎的画外音:“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他们是从网走监狱出来的。我听他俩说,从监狱领的钱花光了,即使回到内地,人家总认为有过前科,不大容易找到工作。”木岛忽然好象想起来什么似地欠起上身,对沼田和樽见说话。京一郎的画外音:“当时木岛说,和他在一起洗温泉的岩内的佐佐田当铺的老头儿是个好心人,他曾说,函馆那里有熟人,我们托托他给找找工作好不好?老实说,我没去见佐佐田先生,所以第二天大清早一到岩内就和他俩分了手,我就去车站等车了。”168.岩内车站(回想)火警的钟声。消防车的警笛声。站在候车室惶惶然的人群中的京一郎。黑烟冲过市区建筑物的屋顶。京一郎的画外音:“正在等车的时候偏赶上火警,乱乱糟糟。”木岛和沼田在大风中跑进来,每人都挟着自己的提袋和“和平牌香烟”盒子。木岛(对京一郎):“马上买票吧!”169.东舞鹤警察局·会议室京一郎:“火车开动以后我才发觉,佐佐田当铺被烧以及强盗、杀人事件是他俩干的。我想,这下子我可要受到可怕的牵连了。但是,火车到达函馆之前的一个钟头左右,是个什么地方已经记不得了,火车就停在那里了,因此,我们三个人决定徒步去函馆。这样,我们偏巧赶到了七重滨翻船的现场。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沼田和木岛跟我说,也分给你一份儿,你去弄条船来。他们说要往内地溜,我当时也财迷心窍,就去三木滨,冒充消防队员搞到一条船,混在运送尸体的船里而出了海。到这段为止,味村先生,我的经历和你推断的大致相同,只是你说我闯进过佐佐田当铺这个判断是错误的。除此之外,你的调査大体上符合实际。但是这以后,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搞错了。”味村:“错了?”京一郎:“我没有杀沼田和木岛,是他们彼此火并交了手,最后木岛还要把我杀了,因此我才出于正当防卫出手还击,把他打下海去。”味村:“说的真好听啊……有证据么?”京一郎:“证据?!没证据……不过这是事实。请你听我说下去!”170.九月二十日的海(回忆)三个人的船在漂浮的尸体中前进。京一郎摇船。沼田和木岛隔着中间放着的提袋彼此对视着。沼田掏出打火机点火吸烟。突然,木岛抡起淘水桶朝沼田头上砸来。京一郎闻声大吃一惊地回头看着。两人格斗。木岛把沼田推下大海。京一郎恐怖地注视着他。木岛用淘水桶打中了京一郎。京一郎手腕上被砸得挂了花。京一郎出于防卫的本能举橹朝木岛狠狠地一击。木岛一声惨叫掉进大海。京一郎摇船前进。木岛告饶求救。京一郎调转船头要回来,但刹那间的犹豫之后,不理他俩的死活摇船而去。171.东舞鹤警察局·审讯室味村:“你撒谎!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打算把它说得那么周全把我们骗过去吗?”京一郎:“不是撒谎。说要听真实情况的,不是你么?我是在说真话呢。”味村:“那么我问你,钱怎么啦,难道你能说那笔巨款和他俩一齐沉了大海啦?”京一郎(低下头来):“……那钱就归我啦。”味村(得意地):“你看怎么样!”京一郎:“请听我说!请听我说说以后的情况。离开他们之后我就拼命地摇船,深夜中渡过了津轻海峡。因为非常恐惧,我简直来不及想那笔钱的事了。我九死一生到达佛浦的时候,东方才刚刚发白。我把船拉上岸来藏在岩石的背荫地方,就在船旁边象条鲨鱼似地沉沉入睡。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当头高照了。”172.佛浦(回忆)京一郎醒来,太阳照得他眯起眼睛环视周围。耀眼的晨光,撒遍了大海、巉岩峭壁。京一郎忽然想起船上的提袋,连忙打开。里面是被水泡得精湿的成捆的百元钞票。旁边是沼田掉在那里的打火机。抓着钞票的京一郎的那只颤抖的手,以及他那颤抖的面孔。京一郎的画外音:“我浑身打颤了。我既没有杀过佐佐田的全家,也没有放过火。但是,人们怎么看待和这笔巨款一同留在人世的我这个人呢?……这时我不由得想起,我已经处于势必担负一切罪责的立场上了。”173.东舞鹤警察局·审讯室味村:“你不要支吾搪塞了!”京一郎:“这不是支吾搪塞。我想,要不尽快地报告警察,后果将不堪设想,沼田和木岛的罪落到我的头上,我就被当成十恶不赦的罪犯。起初我是这么很诚实地想过的。”味村:“可是你不仅没有报案,反而把钱霸占了!”京一郎:“对……我要去报案,谁能相信我说的是事实呢?我没有任何足以证明我没有犯罪的证据。象我这种境况的人,即使老老实实毫无隐瞒地说了,结果人家也会以为,这小子纯粹胡诌瞎扯,企图逃出法网,根本不加理睬。”味村:“这是找借口!”京一郎:“你看,我说的这些,难道不是连你都一点也不相信么?这和十年前的结果是完全一样的。去报案也罢,不报案也罢,反正警察总是要把我当犯人处理这是丝毫没有什么不同的,这一点,我根据我的体验了解得最清楚。”警察沉默无言。京一郎:“那笔钱决定了我的命运啦。象我不管怎么挣扎都万事徒劳的这一辈子里,这样滚到眼前而俯拾即得的一大笔钱,不会遇上第二次吧。……故乡我还有一位年迈的母亲等我给她寄钱呢。从这笔钱里要是一回给她寄一千元,不,就算寄两千吧,就靠这么多的钱,我母亲活多大年纪都无须担忧的。说不定用这笔钱能够开阔我的新的生活。即便这是一笔来处不善的钱,在我的手里让它繁衍增殖,如果用它作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好事也是好的。即使天不见怜,我也打算这么生活下去。因为穷人摆脱困境的道路只有这么一条啊。也许以为我这是坏蛋的逻辑,就算这是坏蛋的逻辑也无关紧要,但它是穷人活下去的逻辑。你们不认为这是对的么?”警察们怃然无言。京一郎:“我为了重新起步,必须抹掉过去的一切。沼田留下来的打火机使我想起必须烧掉那只船。”174.佛浦·顶上(回忆)渐趋微弱的火焰。小船的残骸眼看着化为灰烬。旁边是把打火机深埋在土里的京一郎。175.东舞鹤警察局·审讯室京一郎:“当时用的打火机,如果现在去找的话还会有的,我决不撒谎。”味村:“那么,你是说你犯的只是正当防卫和侵占钱款的罪么?”荻村:“……”京一郎:“对。味村君,你认为我以上说的有道理么?”味村:“你过于美化你自己了。”京一郎:“那么你是怀疑我作了强词夺理的供述了么?”味村:“……”京一郎:“局长,你的想法如何?我说的都是实话。对于我的申诉,你是怎么理解、怎么判断、给下个什么结论呢?”味村:“好,明白啦!那么,就把你在大凑遇上八重把那钱……”京一郎:“且慢!味村君,你说的明白啦是指明白了什么呢?”味村:“……”京一郎:“对于我来说,这个判断是个转折点,是从北海道去内地的转折点。对于我说的事实,你认为是假的呢,还是认为真的呢?这两句话我要等你一句。不然,我就不再往下说了。”京一郎环顾警察们。京一郎:“局长,我想一定听听您的意见。然后决定我的态度。”他说完静静地闭上眼睛,摆起岿然不动的姿势。过了一阵。令人扫兴的沉默继续下去。味村忽然“啪”的一声摔了一下文件。味村:“你这是什么态度?打算行使默秘权(根据法律,被审讯者有表示沉默保持秘密的权利——译注。)么!?”荻村:“味村君,好啦!(站起来)喝碗茶去。好,走吧!樽见先生,对不起,你在拘留所里好好想想。这也是你的希望嘛。”他说完率先走出房间。176.同上·走廊·一个房间荻村走在前头,味村、弓坂等人跟在后面走来。拐过走廊,是一间和警察局完全不谐调的铺着草席的房间。人们一拥而入,脱下拖鞋或鞋上了草席。荻村:“弓坂先生,您喜欢茶道么?”弓坂:“茶道,说起茶道……”荻村:“当然不是光为了喝茶。(他拿来两个座垫,递给弓板一个)我只是在这个时候才到这里来呢。”局员早就知道他的习惯,马上把茶道所需的器皿摆在他面前。听差的把水壶端来。荻村(边冲茶边说):“我冲的茶没有古香古味,纯粹俗茶……好,喝一碗!”他把一碗放在弓坂面前。弓坂:“啊,我可是不懂礼节……”荻村:“好,请吧。”弓坂:“那就……”动作虽然不是十分高雅,但毕竟合乎礼节的……淡绿的茶滋润了久已干渴的弓坂的喉咙。弓坂:“多谢这么好的茶……”荻村:“弓坂先生,您是很精于茶道哪。”弓坂:“没有的事……只是陪老妻喝喝。”荻村:“挺好的嘛。……不过,弓坂先生,您的看法怎么样?”弓坂:“看法,您所说的是对樽见的问题?”荻村:“对!”弓坂:“他的问题我早就想过,这是一个凡事都胸有成竹很难对付的家伙……”荻村:“八重是他所杀这是毫无问题的了,(看了看大家)对于他的供词,请大家谈谈意见吧。”片刻的沉默。唐木:“……我不认为他说是真话。他的犯罪行为之中,就包括常常作好周密的逃跑计划,方才所说的一定是为了逃跑而搞的诡辩。”堀口(对唐木的发言点头表示赞同):“我也不认为是真话。”味村:“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物证证明他说的是谎话。”唐木:“照这么说,主任是相信他说的话了?”味村:“我是说,也没有物证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可信与不可信,我们都没任何起关键作用的征据。”唐木:“所以说,这样就不能结案。我们使他有这种想法本身,就是这家伙巧妙的诈术嘛。我认为他完全构成犯罪。”味村:“照你的说法,是把他确定为凶恶犯了。假如确实象他所说的那样,他的供词全是真的,那么我们将陷于什么地步?”唐木:“……(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味村:“这家伙是在钻我们搜查方法本身有问题的漏洞呢。”唐木:“那么,我们怎么办才好呢?”味村:“……”唐木:“这个呀,用下象棋的话来说,纯粹是跟我们下万年棋哪。狡猾的家伙!”又是一阵沉默。年轻的堀口捋了捋了捋手臂。堀口:“既然这样,就揍他一顿。”味村:“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荻村:“堀口,你那么干他也不说。弓坂先生,你看该怎么办?”弓坂:“这是个难问题呀……一开头就认为他是犯人的我这个人要是这么说,也许是贻笑大方的。我总觉得樽见这个人的罪行无法找出物证,只能用心来证明。”荻村:“用心来证明?”弓坂:“抛开他的罪行暂且不论,细想一想他这一段的人生,虽然还不能肯定说他是善良的,但他并不是为非作歹的……在他的头脑里,是否可以说极端的善与极端的恶并存的呢?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啊!”177.同上·拘留所京一郎闭着眼睛端然正坐。178.同上·一间宽敞的屋子弓坂、味村等人围着荻村正在商量问题。唐木从外边回来。味村:“怎么样?”唐木:“啊,他妻子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她是从海外撤退回来被樽见收容去的,因此她对樽见感恩戴德。”味村:“夫妇两人都行使默秘权?”荻村好象故意打断刑警们的嘈杂。荻村:“他的目的就是跟我们下万年棋,所以我们不必着急。一定是他那方面先沉不住气,最后认输的是他。”弓坂结结巴巴地跟荻村说话。弓坂:“局长先生,能不能让我……让我见一见樽见?”荻村:“可以嘛。你有十年的宿怨,那就跟他谈谈吧。”179.同上·拘留所京一郎仍然是闭目端坐。弓坂拿着烟灰缸进来之后就坐在他旁边。弓坂掏出纸烟。弓坂:“怎么样?抽一支吧(忽然发觉)你挨打了么?”弓坂一个人点火吸烟。两人都暂时沉默无言。京一郎:“要是没了就请回吧!”弓坂从衣袋里把那手帕包掏出来。弓坂(边打开手帕包):“樽见先生,你以为这是什么?”京一郎:“……(瞥了一眼,一言不发)”弓坂:“这是你在佛浦烧船的灰呀。我这么说,你不相信吧。你也许以为我是从那边的听差房间里拿来的呢。可是,这是真的。这是我找你找了十年一直拿在手上的灰呀。”京一郎:“……”弓坂:“看你一言不发,我觉得你仍然不相信。你不会相信我说的是事实。我也不相信你所说的从来没杀过沼田和木岛,没杀过八重。这实在是可悲的。人和人彼此互不信赖……你连八重都不相信。你就是不杀她,她任何时候也决不会说出你的秘密。你对如此忠实于你的八重为什么下那样的毒手……我恨你,真的恨你!樽见先生,你所走过来路是连草木都不长的么?!”弓坂再一次看了看那把灰,然后慢慢地说下去。弓坂:“这个灰,对我来说,包含着漫长的宿怨。但是,我不需要它了,你随便处理吧。”弓坂把那包灰推到京一郎面前便走出去。剩下孤零零的京一郎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包灰。他抓起一把向地上四处撒开。忽然他仰起脸来喊叫。京一朗:“弓坂先生!”180.同上·附近的走廊窥伺京一郎如何反应的弓坂,闻声吃了一惊。他跑回拘留所前面。181.同上·拘留所京一郎(对弓坂):“弓坂先生,我求你一下,把我带到北海道去,到了北海道,什么都会弄清楚的,弓坂先生!”他摇着铁栅栏,喊破喉咙似地大声喊叫。闻声一齐跑来的荻村、味村等人。刑警们都瞪着他。京一郎:“你们什么都不明白!我没有杀过当铺老板的全家!没有放火!没杀过沼田和木岛!我在北海道没干过坏事!北海道知道我!”味村:“樽见!别吵!”唐木:“老实点儿!”话音刚落,京一郎马上又叫起来。京一郎:“要相信我!”京一郎在狭窄的拘留所里,简直象笼中的狮子一般,暴跳如雷。他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谎言,无从得知,但是只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一块肉因无从可信而受到惩罚。京一郎:“一到北海道就会了解真实的情况,带我上北海道去!花多少钱都没关系,把我带到北海道去!”神经错乱中的京一郎表情真实的眼睛。味村以职务上冷静态度同荻村说话。味村:“局长,让他先到北海道,然后去下北,弄清楚他来到舞鹤的经过,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好方法。”荻村:“唔。”京一郎(仍然大喊大叫):“带我去北海道!”荻村:“樽见先生……”182.奔她中的火车火车的车轮。183.火车里在靠窗席位上闭目静坐的京一郎的面孔。旁边是用手铐和京一郎联在一起的味村。他们面前坐着唐木和弓坂。八重的画外音:“犬饲先生,你是个好人哪!”京一郎闭着的眼睛流出大颗泪珠,滴到脸上。弓坂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京一郎哭而无声,扑簌簌地落泪。弓坂要跟他说话,欲言又止。他以痛楚的神态望着京一郎。京一郎忽然用他那残疾的拇指擦了擦蒙上一层蒸汽的车窗。车窗对面是波涛汹涌的日本海。184.青森车站·站内四人向码头走去。弓坂忽然停步。弓坂:“味村先生,暂时失陪一下……”弓坂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快步朝去大街的方向走去。味村莫名究竟地望着他。185.同上·码头待命出航的青函联运船。出航的铜锣响了。弓坂跑来,跳上轮船。他胸前抱着一束白菊花。186.津轻海峡联运船在蓝色的大海中前进。187.联运船上京一郎的手铐换上了捕绳。远远地可以看见下北半岛。弓坂抱着花束走近京一郎。弓坂:“樽见先生,看得见八重姑娘出生地下北的山了。那山就是恐山……”京一郎:“……”弓坂:“知道八重姑娘的生前的,只有你和我。好,我扔给她花,你也……”弓坂把花分给京一郎一半之后就走近栏杆。他边念般若经边扔花。弓坂:“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京一郎目不转睛地望着念经的弓坂。他突然两手紧紧握住花束。刚以为他是直奔栏杆而去,却不料他带着花束跳进大海。这只是刹那间发生的事。“啊”地一声朝下面望着的弓坂的面孔。味村的面孔。唐木的面孔。跑过来的船客们。汽笛长鸣。泛起来飘浮在海面的白菊花的花束。伴着花束的画面是似乎从海底涌上来的音乐。渐隐(全剧终)(译自日本电影剧本作家协会编纂《日本电影剧本大系》第四卷197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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