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故城很多人都说侯麦(EricRohmer)的电影是爱情的浪漫和现实的残酷的结合体,这倒未必是真。在我看来,简约才是侯麦始终如一的特质。安德烈•巴赞说过,“电影是生活的渐近线”,侯麦也不自觉地遵循这种气质,这是一种宁静而致远的调子。在他的片子中,生活的平淡会折射出斑斓而激烈的心灵共鸣,与他温厚的电影手法相比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又是这么的相得益彰。文学与电影之间似乎存在某种默契与暧昧。文学的闪烁其辞与飘忽不定被电影继承和窃取了下来,而后者又以一种欺世盗名的客观与冷峻制造谎言。侯麦在电影手法上避免欺骗,低调而逼真地反映生活与社会,然而他的电影主题却无一例外地撰写着世界上的真实与谎言、纯真与诱惑、坦诚与欺骗。2004年,侯麦的一部新片依然延续了同样的手法和同样的主题,[三重间谍](TripleAgent)里这位吟游诗人用看似散淡而简练的笔调讲述了一个政治间谍背后谎言与背叛的故事。本片取材于1936年政治活动纷繁复杂的巴黎,开片昭示了故事的虚构性。然而这种貌似的虚构和荒诞并没有让影片脱离现实的真实而坠入生硬而繁琐的哗众取宠,侯麦用一个徘徊于道德和诚实、利益与忠贞的男人和妻子的命运映射了政治生活的残酷与无奈。影片的大部分剧情发生在室内,伴随妻子的绘画生活与跟
邻居的意外邂逅,影片旁敲侧击的吐露了男人暧昧而神秘的身份。夫妻看似和睦而融洽的生活背后是狐疑与解释、将信与将疑,这种隔阂并不会轻易的曝露,一旦暴露,丈夫的谨慎与精明迅速转化为喋喋不休与强词夺理,并从妻子给予的线索中找到自圆其说的依据。“愚民”与“愚人”有时候并不矛盾,政客的身份就是这两个身份的杂糅,在公众面前鱼肉百姓,在家庭里面愚弄亲人。而且,女人毕竟也还是感性动物,妻子辨别力有限,推理过程只维持少许几步便方寸大乱,于是信誓旦旦接受了解释,这和女人在爱情面前接受花言巧语如出一辙的天真与迂腐。与戈达尔崇尚女性的背叛与男性的被动地位不同,侯麦在本片中延续了女性在社会生活一贯孤独无助的境地。妻子虽然对政治饶有兴趣,然而对于丈夫的行为她却一无所知。当邻居探问他丈夫的一切的时候,她只能用“我不知道”之类的话搪塞,一方面掩盖内心的无助,一方面也在逃避残酷的现实。然而就是这种昏昏不知天日的状态,让她最终沦为政治斗争的踏脚石和牺牲品。如果到这一层次,我们只能说[三重间谍]是一个女人版的[筋疲力尽](ABoutDeSoufflé)。侯麦从更深层次用间谍的悲剧隐喻了男人世界的尔虞我诈,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实这个社会的欺骗与反欺骗、背叛与反背叛从人类褪下乳臭就已无处不在了,当我窥探到冰山一角时已经恍惚而不能自拔了。04/11/1923:20发表于1月19日[广州新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