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袁岚《从对立到共存:女性主义者的一次反思之旅——评探戈课之女性主义审美特征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2 12:43:32人气:0
探戈课

视频探戈课状态年代:1997

主演莎莉·波特PabloVerónDavidTooleMorganeMaugran更新时间:2014-10-01 09:43:30

电影导演莎莉(莎莉·波特SallyPotter饰)在创作新剧本时遇到了灵感堵塞,她烦恼不已,却又无济于事。在观看一场激情肆意的探戈舞演出后,莎莉被深深感染,仿佛找到了一些灵感。她决心暂时抛下工作,开始学习探戈舞。她去巴黎旅行遇上了有名的探戈舞者帕布罗,被他的舞蹈所吸引。于是提出让他在自己的下部电影里演出,以帕布罗教她跳舞作为交换条件。莎莉越来越沉迷于探戈舞,在与帕布罗…

作者:袁岚摘要萨莉波特,这位英国女导演在编、导、演,甚至原创音乐及演唱等多方面的才华,以及其对女性身份的思索和独立的个体意识,使得她的影片呈现出特有的迷人气质。她始终以一种不断发展、变通的眼光将个人对于女性主义理论的理解融入到电影的实践创作中。本文运用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对萨莉波特带有自传意味的作品《探戈课》进行了详尽的文本分析和文化读解,阐明其是如何以一种反思和辩证的方式来探讨建构女性主体和调和两性关系的问题,并最终得出和谐共处方是两性关系的出路这一结论。关键词萨莉波特女性主义女性主体两性关系1992年,一部《奥兰多》(Orlando)为萨莉波特(SallyPotter)赢得了广泛赞誉,也使得越来越多的电影人和观众注意到这位在英国颇具影响力的女导演。萨莉波特在编、导、演,甚至原创音乐及演唱等多方面的才华,以及她对于自身女性身份的思索和独立的个体意识,使得她的影片呈现出特有的迷人气质。从萨莉波特的创作历程来看,她的绝大部分作品都在探讨女性身份和两性关系这一主题。从她的一部部作品中,我们也不难体察到其以一种不断发展、变通的眼光将个人对于女性主义理论的理解融入到实践中去。如果说1979年拍摄的短片《惊悚》(Thriller)是萨莉对父权制经典叙事方式的一次大胆而通俗的解构及批判;那么根据伍尔夫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奥兰多》则通过主人公跨越400年时空及改变性别的奇妙旅程,对于传统价值观所建构的男性形象和女性形象进行了批判,并最终给出建构具有双性气质的大写的“人”这一解决途径;而拍摄于1997年的《探戈课》(TheTangoLesson)却以一种反思和辩证的方式来探讨两性关系的问题,并最终以和谐共处作为两性关系的出路。这三部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从对男性主体地位提出置疑和批判,到开始思索男性自身作为主体的困惑和无奈,再到最终抛弃两性二元对立观念,使女性走向男性并与之共存,这一探索过程正好体现了多年来萨莉波特本人对于女性主义理论不同时期涌现的各种流派和观点的个人理解。萨莉波特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导演,她的影片总是凝练而精准地传达她个人的观点。但是,本文并没有通过分析以上三部影片来阐释萨莉波特女性主义电影探索之路的意图,而是选取《探戈课》这部带有自传意味的影片作为本文分析的目标,因为这部影片所表现的正是一位女导演对于如何建构女性主体及调和两性关系的新的探索和实践。一反思与探索———以探戈喻两性之关系即使出现于上世纪末,《探戈课》依然具有标新立异的特质。从表面上看,影片讲述了女导演与男探戈舞演员之间并不曲折的爱情故事,全片重点讲述了两个事件:学探戈与拍电影。在两个事件的发展过程中,他们从相识、产生矛盾,到最终的和谐,是由12次探戈课串连起来的。影片最为有趣的地方恐怕在于片中的男女主人公都使用了真实姓名,而所扮演的角色与他们在现实中的身份也是一致的。萨莉波特扮演的女导演萨莉希望自己成为一名探戈舞者,从而主动向一名阿根廷探戈舞蹈家帕布洛瓦隆学习探戈舞,并最终决定拍摄一部由瓦隆主演的关于探戈舞的影片,这部影片便是呈现于我们面前的《探戈课》。以如此方式将现实融入到影片的创作中来,这不仅仅是一种前卫大胆的尝试,更是萨莉波特本人独立个体意识的流露。萨莉波特是这部影片绝对的创作主体,她除了承担影片的编剧、导演、主演之职责外,更与大卫蒙申合作为影片配乐,并亲自演唱片中的插曲。由此可以说,这是萨莉波特最为个人化的一部影片,也是她颇具女性主义美学特征的影片之一。女性主义运动在经历了第一次浪潮、第二次浪潮的两个高峰阶段之后,如今面对的是上世纪末以来的多元文化互融共存的历史语境,那种以“反父权”为核心的二元对立观念已经无法对当下的现实进行有效的言说。上世纪激进自由派女性主义者凯特米利特(KateMillet)在《性政治》(SexualPolitics)一书中指出,性即政治,这里“对‘政治’的定义不是那种狭义的只包括会议、主席和政党的定义,而是指一群人用于支配另一群人的权利结构关系和组合。”①她认为男性与女性的关系也是一种政治关系,“男性处于支配和控制的一极,女性则沦为从属和服从的地位。”②由此可见,二元对立是两者关系的本质,“妇女要得到解放,必须根除男性统治”。③以纯粹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来看待两性关系,贬低男性、抬高女性,这无疑会从一个男权的极端走向另一个女权的极端。而在现实中一味的强调“分离”,强调差异性,而忽视同一性,只会使女性自身与社会更加隔绝,使男女两性处于分裂隔离状态,从而失去对话交流、互补共生的可能,这并不能使女性获得真正的平等和解放。在多元化的后现代语境中,当人们重又开始寻求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和谐共处的时候,既讲对立又讲统一的辩证思维方式无疑也将对女性主义者重新思索两性之“差异与平等”及女性话语产生巨大的影响。女性主义的研究者与实践者也开始认识到差异性是两性关系的基础,正是由于差异,男女两性的互相吸引和结合才能成为可能;同一性是两性关系的追求目标,正是由于同一性的存在,作为差异的两性才有对话、交流的可能;在同一中包容差异,在差异中寻求同一,这才是两性关系最为理想的平衡状态,才能达到两性的和谐共处。女性主义运动从两性二元对立到寻求同一共存这样一种观念与思维上的变迁,正是《探戈课》所要表达的主要思想。萨莉波特的聪明之处在于她使用了一种迷人而巧妙的方式来表现影片的主题,探戈舞———既作为叙事的一个重要元素,又作为一种隐喻紧紧契合着影片的主题,是两性关系的绝妙象征。萨莉波特曾经在一次采访中谈到:“起先只是男人做出女人现在可以做的那种特殊舞步。探戈在开始时是男人和男人跳的。在19世纪20、30甚至是40年代,男人学会了在舞蹈中服从另一个男人的舞步。只有在能很好地服从后,才能很好地引导另一个人。只有在他们知道如何引导另一男人的时候,他们才会请女人来跳舞。……他们对于和其跳舞的女人的感觉非常敏锐,他们对于那个角色也深深崇敬。在阿根廷,女人作为服从方是没有什么可以被视作轻蔑的。只是在西方世界,人们才会将此和被动性相联系。”④由此可见,在萨莉波特心中,表面的引领和跟随并非是探戈舞的真正精髓,它的本质是主客体的互为依存与和谐共生,其中男性的主体地位必须依靠女性客体才能实现,这正是探戈舞为何可以作为隐喻和谐的两性关系的原因所在。二不可超越的现实———两性之共存与依赖透过影片的表象,萨莉波特将个人对于两性关系的思索通过叙事过程舒缓而有节制地表露出来。影片以女性作为推动叙事的动力主体,以女性的视角来探索和实践两性何以共存———这一多年来为女性主义者们争论的问题。但是,萨莉波特的探索和实践决不是激进、偏颇的,这部女性主义电影最为特别之在于它所体现出的创作者本人的一种勇于自我剖析的精神以及付诸行动的勇气,从这一点上来说,是难能可贵的。1.从自我反思到走向男性———两性沟通之桥梁在影片的开始部分,构思剧本、学习探戈、整修房间三件事穿插进行,表面上看似没有关联,但是,倘若从更深的层次来读解导演的意图,就会发现,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是如此的紧密。首先,女导演萨莉在脑海中构思自己的剧本:这是一个关于美貌和死亡的华丽故事,描述了一个服装设计师无法容忍媒体过于关注他的三个女模特,而三个女模特先后离奇死亡的事件。这个表面看似普通的悬疑故事实际上传达了一种十分激进的观念———两性之关系是极端对抗的。从彩色影像中我们可以看到,三个高挑、美丽的女模特分别身着鲜艳的红、黄、蓝三色华丽服饰从台阶上一步步走向台阶下的男人。这是三个绝对符合传统观念上对于美丽所下之定义的女人,是那种可供男人和媒体作为色情意味观赏的对象,同时这三位过于高大的模特也不可避免的从视觉上对男人造成一种威胁。而导演选择的服装设计师是一个极度畸形的男人,他给观众的感觉不仅仅是双腿的缺乏,似乎腰部以下都是缺乏的。这位设计师的扮演者DavidToole原本是一位舞蹈演员和舞蹈工作室的教师,导演本人精心的选择,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一位有悖于传统观念对于男性的想象的男性。这位设计师不仅从身体上确实被“阉割”,而且还面临着精神上的“阉割”威胁———他的模特受到关注的程度超越了他本人,这是激进的女性主义者对于一个陷于极度的“阉割”恐惧状态下进而愤怒到要铲除女人的男人的想象。在这个想象的剧本中,那个最受宠爱的红衣模特曾经试图反抗,枪杀设计师,而她最终还是在追杀仓皇而逃的设计师时被不明方向的子弹射杀。由此可见,男权势力是无比强大的,存在于生存空间的各个角落,充斥于社会的方方面面,孤军奋战的女人是绝对无法胜利的。萨莉所构思的这个名为“Rage”(愤怒之意)的剧本暗示了双重含义:一方面表现了男人对于女人造成的威胁的愤怒,一方面表现了女人对于男人谋杀女人的愤怒。这种激进而绝对的两性二元对立观点,始终与愤怒、谋杀、反抗交织在一起的两性关系,势必会使两性失去对话和交流的可能性,从而造成更加恶劣的结局。同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当女性主义者在批判某些文学作品中潜在的“厌女症”情结的时候,是否也该反思自身作品中所暴露的“厌男症”情结呢?高大的女性和畸形的男性所形成的对比本身就存在着与菲勒斯中心主义同样狭隘之嫌疑。随着影片剧情的发展,我们将看到萨莉是如何一步步地抛弃了这种极端的两性二元对立观念。其次,萨莉在构思剧本的间隙多次去学习探戈舞,它为何会如此的吸引萨莉?这与探戈舞之精神实质有很大的关联,更重要的是萨莉从令人目弦神迷的探戈舞步中看到了一种完美而和谐的两性关系。她越是迷恋探戈,越是发现自己难以理清思路构思剧本,她时常在构思剧本的过程中停下来,在桌旁练习着探戈舞步,甚至停止写剧本,外出去学习探戈。萨莉的这种转变暗示出她已经开始反思自己原本对于两性关系的观念,期望突破两性之二元对立而寻觅一种和谐共生的关系,这种转变并非为他人引导或左右,而完全是自发的、主动的。当萨莉第一次看到帕布洛的探戈舞后便立即主动向他表达自己对其舞姿的仰慕之情,同时询问对方是否会教探戈舞。一位女性主义者至此开始主动走向男性,为两性的沟通与交流搭建桥梁,从而提供一种可能性。再次,在写剧本与学探戈的过程中,还伴随着发生了维修房间这一事件,从表面上造成了萨莉外出学探戈舞的合理理由。然而,房间的维修过程是极度夸张的,事实上,房间的问题绝没有严重到需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地步。同时,萨莉对于维修房子的态度也是让人疑惑的,她似乎对房子需要维修并不感到烦恼,反而有一丝快意,她也未曾因为一点小问题就使房间几近被拆得天翻地覆而感到愤怒,反而很平静地离开。如果我们将维修房子与写剧本和学探戈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分析,似乎更容易看出导演此时的用意。从情节上看,萨莉的剧本写作是在这个房间进行的,当她思路出现障碍之时,便停笔练习探戈舞步,而地面上的裂缝正是在练习时发现的,从而她才不得不修理房间、外出。这看似不经意的事件实际上是靠因果链条相连接的,如果我们将这个房间作为萨莉保护和建构自我的一种象征之物的话,那么在房间中写作就是萨莉建构自我的一种方式,而那种方式是激进的;萨莉发现房间的裂缝和漏水问题是她对自己的两性二元对立观点的一种剖析,一种自我批判,一种对于冲出旧有观念的期盼;而出走则意味着萨莉已经冲出了原有的局限,以一种全新的视角来审视两性关系,并勇于去付诸实践。在此,房间的解构恰恰象征着女性主义者对于两性二元对立观念一次彻底颠覆。2.从矛盾到和谐———两性沟通的必经之路影片的另一情节是帕布洛邀请萨莉和他共同参加一个巴黎的演出。二人排练和学习的过程虽偶有争执,但是舞步确是向着越发和谐的方向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爱情也慢慢滋生着。然而他们的演出在帕布洛眼中是失败的,他们对彼此的指责事实上也道出两性之间的问题所在。帕布洛说:“舞台上强弱的旧观念要丢弃,你搞混了有力和张力,先要冷静才能强而有力,先要慢才能快,所有的旧思维都得丢弃……跳舞时你什么都不要做,只是跟随,跟随,否则你会妨碍我的移动,毁掉我的自由,让我无法跳动,什么都做不了。”萨莉的回应则是:“……你像是在跳独舞,无视我的存在……我像是在舞台上遇到陌生人……我觉得失去了你……”帕布洛所谓的“舞台上强弱的旧观念”并非只是存在于舞台上,也同样存在现实中的两性之间。萨莉将传统的两性强弱观念带到探戈舞中,她强烈的主体意识破坏了探戈舞步原有的和谐而使之具有了某种对抗性。进而他们在电话中的争吵与互相指责更使他们丧失了沟通的可能性,彼此都认为对方根本不了解自己,只是在利用自己。这种由于误解而产生的分裂向我们呈现出两性之间所缺乏的理解和包容,两性之间的沟通与对话并非来之容易,只有当双方都抛弃了狭隘的观念之后,平衡才有可能获得。最终,萨莉在圣彼斯教堂一幅壁画的启发下幡然醒悟,意识到应该如何定位她与帕布洛之间的关系。壁画作为全片的点睛之笔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犹太人雅各独自在山谷中遇到陌生人,与陌生人征战到天亮,雅各才惊觉自己永远也赢不了,因为那个陌生人是天使,或上帝,也可能是他自己。雅各与天使的无谓争战犹如帕布洛与萨莉二人的争吵,或者说两性之间的斗争。盲目的攻击是永远也无法胜利的,甚至毁灭对方的同时也意味着毁灭了自己,这种毫无结果的争斗没有出路。萨莉主动要求和帕布洛重新开始并约他在教堂见面,再次表明她自觉的反思精神,她懂得从开放的角度理解性别压迫的内涵,懂得在适当的时候主动地妥协,并且愿意努力去尝试与异性重新建立和谐的关系。他们二人在壁画前模仿壁画中天使与雅各征战的姿势,从情节上告诉他们的冰释前嫌,实则表明———两性的关系就如壁画中的人物,虽是摆出争斗的架势,然而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彼此的依赖和支撑,任何一方都是不可缺少的。3.消解对立,二合为一———两性关系之完美结局影片的最后一部分,萨莉要与帕布洛合作拍摄关于探戈舞的电影,当然这种合作是有前提的,萨莉表示跳探戈时她可以跟随帕布洛,拍摄电影,帕布洛必须要跟随她。这看似是一种交换条件,实际上这正是两性关系的有趣之处———彼此对对方的主动权是可以在不同的客观情形下转化的,而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很难想象男性和女性始终只有一方处于绝对领导权的位置,还能建立起真正和谐的两性关系。影片结尾萨莉在歌中唱到的:“你是我,我是你,两人合一,一人即是两人。”这种消解两性的二元对立,摈弃严格划分两性界限的思维方式,才是使男女主人公最终能够坦诚相待,迈着优美和谐的舞步消失在夜色中的关键所在。至此,一位女性主义者对两性关系的探索和实践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结束。对于影片这样的结尾,我们不能说是过于理想主义的。事实上,当两性双方懂得了努力去搭建彼此沟通的桥梁,学会以一种更加博爱宽厚的胸怀去理解对方,那种达到衡之后所显现的画面自然是美好的。萨莉波特不惜花费多处笔墨来营造男女主人公和谐相处的唯美气氛———河边起舞、机场送别、雨中探戈———旨在说明建立平等美好的两性关系并非不可能实现以及实现之时梦幻般的美丽。三不曾放弃的女性主义立场———附有前提的妥协《探戈课》这部影片所探讨的是女性主义者如何在解构两性二元对立观念的同时逐步走向男性,并最终与男性和谐相处这一主题的。但是,我们不能视这种具有自我批判意识的反思行为为消极的妥协,相反,女性主义者在这一走向男性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独立的个体意识,从未放弃女性主义的基本立场,而只是抛弃了以往偏激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学会以一种更加开阔的、辩证的眼光来重新审视女性主义理论和实践。1.个性鲜明的角色设置首先,《探戈课》的女主人公是一名导演,而且是一位作者型的导演。影片的开头,我们看到一位身着西裤衬衫擦拭圆桌准备写作的妇女,并且以特写镜头强调了一支铅笔在稿纸上写出的“Rage”。这种刻意和直接了当的强调其实是在阐明这是一部描绘女性心理历程的电影,是萨莉波特通过叙事和影像所进行的一次写作。“女性写作”这一概念于1970年由埃莱娜西苏提出,是当代西方女权主义批评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对于西苏而言:消解“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解放这种语言中心的意识形态:确立女性为生命之源、权力以及力量的地位,及呼唤新女性话语的出现,颠覆父权语言中心主义(菲勒斯中心主义)的压迫即令女性失声的父权制二元系统”⑤是女性写作的目标之所在。多年以来,“女性写作”不论是指女性主义批评还是女性主义创作,一直都是女性主义理论和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凸显个人作品的风格之时,强调“女性写作”本身就是对于女性主义美学立场的一种坚持。影片不仅强调女性的写作,更加强调这是一位具有双性气质的女性,从视觉影像上传达出的这种信息其目的正在于消解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不得不说明的一点还有:这位写作的妇女首先所做的是用抹布在擦拭原本看起来就很干净的圆桌,然后拿出雪白的稿纸准备写作。我们很难说这不是刻意的安排,很难说不是萨莉波特想在此强调她要抹去原本已经由男性写出的话语,开始在一片空白中重新书写女性的话语。从这两个方面来看,萨莉波特的确是将女性主义美学立场坚持到了极致。其次,片中女主人公职业的设置虽然与萨莉波特本人的导演身份有着很大关联,然而,从她本人所从事的舞蹈、音乐、诗歌等等方面的工作中强调出导演这一职业,恐怕正是为了与那种多数情况下被认为应由男人来当导演这样的传统观念相抗衡。导演这种职业强调的是一种领导权,是一种支配和控制的能力。萨莉波特在这里恰恰是通过职业的设置来阐明女人同样也可以掌握这种权力和具备这种能力。最后,影片中萨莉与帕布洛两次关于命运的讨论,更是将萨莉设置成为拯救者的角色,而将帕布洛视为被拯救者的角色,同时表现出了女性主义者对于犹太人这一边缘群体的关怀。帕布洛身为阿根廷的犹太人,始终面临着和平与反犹主义共存的局面,面临着对自身身份无从建构的困惑,他觉得对自身的命运缺乏掌控的能力,迷茫而无助。当他与萨莉从犹太堂出来后表示:“在犹太教堂不自在,在天主教堂更难受。”他觉得无论在法国还是阿根廷,都没有归属感,他害怕自己变成“无根”的人,来去无踪。帕布洛一方面认为自己就像一个漂泊者,一方面又因这种身份感到迷茫不安,不认为这是自我的主观选择,而是命运的安排。由此影片又很自然的借助帕布洛身为犹太人的困惑引入了导演个人对于边缘种族群体生存状态的思考,压迫不仅仅存在于两性之间,也存在于种族与阶级之间。这是一种非狭隘的、开阔的眼光,体现出女性主义者在经历了多年的女性主义运动之后的成熟与真正的人文关怀,使影片由单纯探讨两性关系的深度提升到了人类社会的压迫问题。帕布洛不止一次问萨莉他们相遇的原因,而萨莉的言谈举止便给出了答案。在这部影片中,女性与男性相遇是为了拯救一位在命运面前迷失而无力的男人,萨莉不相信“命运天注定”,不相信“有超能力控制我们”,认为“意志力得以让我们用机遇去创造命运”。她这种对个人命运的掌控能力和强烈的主体意识与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自然地接受命运和社会规定给她们的固有角色的女性形象是大相径庭的。她不仅要充当一个拯救者,而且是一个可以为男人接受的、并非高高在上的拯救者。这是这部影片最为迷人的地方,是一部难得的可以使两性观众都为之感动的女性主义电影。2.“另类”的舞蹈段落影片中有两处并未承担重要叙事任务的舞蹈场面,而在本文不得不提到是因为这两个舞蹈段落均以一种赏心悦目的方式来比较隐蔽地表明导演本人的女性主义立场。萨莉波特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颠覆传观念对于两性的规定和设想,坚定地表达着自己的女性主义立场。在厨房跳踢踏舞的段落编排巧妙生动,在这里展现踢踏舞姿不是主要目的,而是意在说明由穿围裙的男人与厨房内的锅碗瓢盆一起合奏出的协奏曲同样是美妙动人的,同样是完美和谐的。厨房不一定只是女人的天地,男人也不是不能进入厨房,这种将踢踏舞与做饭完美融合的方式暗示男人在厨房内的游刃有余绝不是什么困难或痛苦的事情。而当帕布洛处于厨房这一小空间的时候,萨却在饭桌旁出神地注视和等待着。当帕布洛冲出厨房一步跃于壁炉之上时,我们似乎又觉得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似乎在说明下厨房为女人做饭并非意味着男人就是屈尊于女人,就意味着地位低下。这一转瞬即逝的细节既维护了男人的尊严,又同时表明女人下厨房也同样没有理由退居“二等公民”之位置。这一段落最终以帕布洛单膝跪地邀请萨莉他一同在巴黎出演探戈舞来结束,再次传达了萨莉波特关于两性关系的观点———男女双方的主导与被动根本上是个辩证的问题,这种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从来就是流动的,互相转化的,如此两性才能以一种平衡而和谐的状态发展下去。影片临近尾声的四人舞蹈段落,是影片中最为精彩华丽的高潮段落,也是最凸显导演女性主义立场的段落之一。黑白摄影的光效完美地展现了一段复杂而绚丽夺目的探戈舞,萨莉在与三位男士交错旋转的对舞中,是绝对的主角,是一个可以在男人的世界中作为异性仍旧游刃有余的主角。这段舞蹈音乐是根据探戈教父皮亚佐拉的一段探戈曲改编,由马友友重新演绎。此时,大提琴温暖低回的音色与欢快的手风琴相配合,既暗示着萨莉与帕布洛更加成熟的两性关系,也显现着男女和谐相处的愉悦。同样以浪漫的情怀来展示两性关系,萨莉波特从来无意去将男人设置为中心。与西班牙导演卡洛斯绍拉(CarlosSaura)的电影《探戈》(Tango)相比,同样是描绘一位导演拍摄以探戈舞作为叙事形式的电影的过程,同样也探讨了两性关系的问题,然而绍拉的出发点是以那位男导演为基础的,片中的舞蹈段落则出现两位女主角围绕着男舞者翩翩起舞的段落。从这一点上来说,萨莉波特想做的就是要颠覆已经为大众所习惯的以父权制为中心的美学立场,让我们看到女性成为引导者的事实和这种事实的美丽夺目。3.深具女性主义美学特征的视觉造型《探戈课》所凸显的女性主义美学特征弥漫于影片的各个方面,不仅从叙事情节上做文章,其视觉造型也是别具一格。首先,最为突出的特征———这是一部黑白与彩色交错的影片。片中的现实空间为黑白影像,彩色部分为萨莉主观想象的世界。这种作法除去为了将现实与想象进行明了的区分,更主要是为了打破人们固有的欣赏习惯,从一开始便要标新立异,提醒人们这是一部不同一般的作品,不能以常规的欣赏习惯来读解这部影片。其次,影片中多次通过镜头来强调萨莉凝神注视的眼睛,从而将这种“凝视的快感”赋予给影片女主人公。劳拉穆尔维在她的《视觉快感和叙事电影》一文中说道:“在一个由性的不平衡所安排的世界中,看的快感分裂为主动的/男性和被动的/女性。”穆尔维对经典好莱坞电影中的这种视听语言模式进行了解构式的批判,萨莉波特也在自己的影片中颠覆了主流电影中对于男女两性主动与被动的常规表现,让女主人公的看起决定性的作用。然而,必须强调的是,在《探戈课》这部影片中,男人所具有的被看的价值并非是其色情感染力,而是男探戈舞者卓越超群的舞姿。萨莉波特从没有将男舞者视为色情对象的意图,从始至终,她的观看都充斥着欣赏的意味,对男舞者舞姿的倾慕是她走向对方、接近对方的前提。不同于激进的女性主义作品,萨莉波特没有以一种对父权制叙事方式处处反其道而行之的态度来创作的自己的作品,因此使得她的影片具有更加广阔的视野。再次,影片不止一次通过视觉画面和人物形象的对比来打破传统思维对于男性和女性的想象。片中萨莉的房间不仅干净整洁,而且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简单的几件家具让观众无从判断这是一位女性的房间还是男性的房间。这是一个象征着理性的空间,这种理性甚至在房间被拆得乱七八糟的情况下仍旧其主人萨莉保持着。置于窗格之后的摄影机使本来已经躁乱不堪的画面显得更加复杂,这种混乱与有条不紊写作的萨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一种在非常规情况下保持的理性,是一种难得的沉着与自信。而帕布洛的房间第一次出现在影片中时则是混乱的,虽然各种纸箱表明这种混乱是由于刚刚搬家造成的,但是也不可否认这种与情节本身关系不大的巧合正是导演故意为之的,萨莉波特所要强调的是理性并非是男性的专利,理性这种特质本不应将其以一种两性二元对立的方式进行归纳。在影片中:女人可以是身着西裤衬衫、沉着稳重、条理清晰的;男人也有可能是着睡衣、感性活泼、缺少计划的。在影片的另一个段落中,男女主人公分隔两地,原本只是简单的表现彼此思念的情节,却因他们二人手中各拿了一本书在看而变得更有趣味。萨莉在看一本MartinBuber所著的关于宗教的哲学书,名为《IandThou》(译为《我和你》);而帕布洛则在看一本关于美国男演员白兰度的书———《Brando》。两本不同的书既表明了他们二人的兴趣之差异,又暗示出他们不同的文化层次。或许萨莉波特在这里并没有贬低帕布洛情趣不高的意图,但是她却通过这种对比来标明研究宗教与哲学并非男性的特权,是对认为女性缺乏理性的观念的彻底否定。最后,影片中多次将镜头对准了探戈舞华美绚丽的舞步,是要将影片的主题给与视觉上的呈现。这优美动人的舞步来自两性同时的舞动,和谐也来自两性之间的理解与沟通,两性本身谁也离不开谁,失去了彼此,也不可能再继续演绎人生之舞。萨莉波特是个关注细节的导演,她的女性主义美学立场总是在不经意间以一种流畅的方式展现给观众,值得细细体味。结语《探戈课》为女性主义者指明的最终道路是共存,但是其前提是坚守立场。萨莉波特在本片中致力于消解两性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进而消解中心———边缘这种主从对立的关系。女性主义反对男权压迫,但并非要建立一种类似于男权压迫的女权统治,消解中心的目的并非建立起另一个中心,而是在去中心的同时使边缘的概念越来越模糊,最终达到平等共存的目标。萨莉波特绝非一味向男人妥协,她从不曾放弃自己的女性主义立场。重要的是她指出女性在争取自身主体地位的同时,必须要克服自我中心,必须冲出那个封闭的讲述私人经验、控诉男性罪恶的圈子。封闭自守的狭隘观念无益于树立辩证的女性主体观,只有理解了他人才能更好的理解自己,共存是两性的最终出路,也是全人类的最终出路。萨莉波特将这种辩证的思维方式引入到女性主义的创作实践中来,无疑使得女性主义的电影理论和实践有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和更加多元的途径。参考文献:1、李二仕:《英国电影十面体》,三联书店,2006年。2、荒林(编):《中国女性主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3、应允力:《女性电影史纲》,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4、张首映:《西方二十世纪文论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5、赵一凡、张中载、李德恩(主编):《西方文论关键词》,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年。6、康正果:《女权主义与文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7、劳拉�9�9穆尔维:《视觉快感和叙事性电影》。注释:①〔美〕凯特�9�9米利特著,宋文伟译.性政治〔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P32.②刘小莉.女性主义的解构策略何以可能?〔A〕.中国女性主义3.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P92.③同$%。④采访内容转引自李二仕.英国电影十面体〔M〕.三联出版社,2006,P131-132.⑤赵一凡、张中载、李德恩主编.西方文论关键词〔A〕.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P371.(袁岚,北京电影学院电影研究所2005级硕士研究生。)

相关内容

(键盘快捷键←)   上一篇    下一篇  (键盘快捷键→)
手机扫一扫轻松打开
噗噗影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