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电影剧本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2 00:23:22人气:0
撒旦荡妇3

视频撒旦荡妇3状态:HD年代:2009

主演汉娜·许古拉克劳斯·洛维奇伊凡·德斯尼吉塞拉·乌尔伦更新时间:2018-11-10 20:27:07

德国人玛丽娅(汉娜·许古拉HannaSchygulla饰)和赫尔曼(克劳斯·洛维斯奇KlausLöwitsch饰)的婚姻在乱世中注定了动荡飘摇。在赫尔曼上战场之后,玛丽娅等候丈夫回来的心从焦急变为绝望,德国战败,赫尔曼大概也在前线牺牲了,玛丽娅只好嫁给了一个黑人军官比尔(格雷戈·伊格斯GregEagles饰)。然而,在玛丽娅的心中,赫尔曼永远是无法抹去的至爱。 奇迹发生了,赫尔曼竟是没死,他的…

《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电影剧本(注1)文/〔西德〕赖·维·法斯宾德译/李逵六、余玉熙大战已近尾声,德国某城市四周炮声隆隆,硝烟弥慢。结婚登记处结婚登记处原先设在市政大厅内,如今大厅已成一片瓦砾,登记处被挤到法院大楼屋檐下。断垣残壁之间挂着“卐”字旗和希特勒画像。新娘玛丽亚和新郎赫尔曼站在房屋中央。结婚登记处官员问赫尔曼:“您愿意与玛丽亚结成……”突然,一颗炸弹落到附近,那幅希特勒像顺然掉下,玛丽亚和赫尔曼急忙跑出登记处。赫尔曼:喂,你在哪儿?玛丽亚:在这儿。我出不来了。行人:唉!看来战况不妙啊。赫尔曼:管理员,别走,别走!登记处官员:放开我,放开我!玛丽亚:赫尔曼!赫尔曼!怎么了?赫尔曼:你过来。玛丽亚(拿着结婚证书,急促地要求结婚登记处官员):签字!盖章!烟雾中推出片名,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母亲的住宅·厨房天色昏暗,玛丽亚的母亲独自在厨房里,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母亲:是你呀,玛丽亚?——我真担心,以为你出事了。玛丽亚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母亲面前,把篮子放在桌子上。玛丽亚:结婚礼服没有人要。新娘太多了,男人太少了,刮脸刀在市场上也卖不出去。这些就是我今天带回来的东西。母亲(心疼地):孩子!孩子!玛丽亚(振作地):我们就吃肥肉炖土豆吧。火车站上站台上人声嘈杂。有的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有的不安地走来走去,有的挂着寻人招牌;有的见人就大声询问……玛丽亚背着一块寻人的牌子,上面贴着赫尔曼穿制服的照片,并写着:寻找赫尔曼·布劳恩。一列火车迎面驶进站台,从车厢里走下来一批批被遣返回乡的士兵和伤员。玛丽亚把寻人招牌移到胸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它。下车的人从她身边走过,没有人顾得上看她一眼。玛丽亚失望地慢慢向设在车站上的救护站走去。玛丽亚:这些人真凄惨啊。唉!还是喝点水吧。护士(望了望残废的人):医生们常说,最坏的还不是腰伤。玛丽亚沉思着。护士(把水递给玛丽亚,认真地):您知道吗,这叫对称。如果同一侧的手臂和大腿都没有了,那么靠拐杖就支撑不住了……我结婚到现在己经六年了,守了五年寡。如果他能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您结婚多久了?玛丽亚:我结婚了。护士:我的意思是,您婚后的生活不怎么美满吧?玛丽亚:婚后的生活,只有半天和一夜。候车室室内拥挤不堪,几个美国士兵围坐在桌旁,护士和玛丽亚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护士:战争刚开始不久,他就阵亡了,在挪威。他是海军,后来,船沉了。(对售货员)请给我们两份汤。但是他没有淹死。水面上燃烧着汽油,他在冰冷的海水中漂浮,后来被冲到冰川的缝隙当中,死了。玛丽亚:为什么您不再结婚,再找一个丈夫呢?护士:他们送一幅油画安慰我,上面画着海浪,海浪上飘浮着一个花环,花环的缎带上写着:他们为德国的生存而栖牲。您想想吧。玛丽亚(会意地):他们为德国的生存而牺性——他死了。护士:他们送给我一幅大海的画,而他陷进了冰川的缝隙。玛丽亚。在上一次冰川期以前,今天是山脉的地方,过去是海洋。护士:您为什么这样相信您的丈夫没有死呢?玛丽亚(高兴地):因为我希望他回来。一个美国士兵上来搭讪。士兵(说英语):你看我一眼也好啊,亲爱的,你需要爱情。玛丽亚:他说什么?护士(耸耸肩):还不是一些下流话。玛丽亚:先生,我不知道您说了什么,可是您没有权利这样做。护士(对美国士兵):你发疯了。美国士兵走到玛丽亚面前,把几包香烟放在桌子上。士兵:对不起,女士,我道歉。母亲的住宅·厨房玛丽亚的母亲在她的卧室里整理着她死去丈夫的衣服,邻居贝尔格大叔独自在卧室旁的厨房里坐着。母亲(大声地):贝尔格大叔,您来试试看。——贝尔格大叔,人们最大的过错,就是把爱情放在一个人身上。如果我们没有土豆了,可以吃萝卜,没有萝卜了,可以喝面糊汤。可是爱情,只能是专一的。我的丈夫上前线五个月以后就死了,剩下的日子我只好哭着过,我向您,贝尔格大叔,这有必要吗?贝尔格(没有完全听懂):是的,一个人过日子难呀!母亲:1941年5月,卡尔最后一次在家时,这衣服他穿起来还嫌小。那时候,男人们看上去还有个样子。可现在,好象都萎缩了。(大声地)衬裤您拿去穿吧,很暖和。大一点也没关系。换三捆木柴,怎么样?贝尔格:好吧。母亲:您看看玛丽亚这个孩子,恋爱三个星期,结婚才一天。现在每天背着寻人的牌子。这是怎么造成的?还不是因为我们把爱情放在一个人身上,因为爱情只能给一个人。玛丽亚哪里会知道,她还年轻啊。——她来了!——大叔,快把东西收起来。她爱面子。贝尔格(莫名其妙地):要多少木柴?母亲(阻止的神情):我是说,爱面子。别作声!(转向玛丽亚。玛丽亚走进厨房)啊,你终于回来了。我正在整理你爸爸的东西。玛丽亚:您好,贝尔格爷爷!(吻他)回家来看到家里有一个男人,多好啊。贝尔格:也暖和些。玛丽亚:是的,暖和些。(转向母亲)你为什么现在整理东西?母亲(严肃庄重地):这是我怀念你爸爸的一种方式。玛丽亚:贝尔格爷爷可能需要这些东西。爸爸反正穿不着了,而我们需要木柴。母亲(感到被人捉住似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爸爸的东西……玛丽亚:爸爸死了,我们活着。(把一包香烟放在桌上,对每亲说)你拿什么和我换这个?用胸针?母亲(兴奋地):胸针……很值钱。(又看了看香烟)一包太少了。玛丽亚:好吧。(又拿出一包来)母亲:哦,玛丽亚,你等一等,我去拿。玛丽亚(笑着转向贝尔格):贝尔格爷爷。堆满瓦砾的街道几个孩子在玩耍,一辆汽车急驶而过。行人:纳粹匪帮!废墟玛丽亚和女友贝蒂都背着寻找丈夫的牌子,白天来到街上边走边谈。玛丽亚(对贝蒂):已经看不到男人了。贝蒂(吃吃笑着):如果大家都冻僵了,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玛丽亚:得改变一下。贝蒂:改变什么?玛丽亚:我不知道,反正必须改变一下。孩子甲(指着玛丽亚和贝蒂背着的寻人牌子):你认识赫尔曼·布劳恩吗?孩子乙:不认识。母亲的住宅·玛丽亚的卧室玛丽亚和贝蒂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贝蒂站着,一边替坐在镜子面前的玛丽亚卷头发;一边哼着歌曲。贝蒂(唱):不要为爱情而哭泣,世上的男人有万万千千。玛丽亚(笑起来,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发型):好象卷毛狗。贝蒂(认真地):是吗?现在都兴这个式样。玛丽亚:我想,美国人一定非常喜欢这样的卷毛狗。(对着镜子鞠躬)贝蒂(笑):卷毛女士,(用英语说)不要啤酒!您好?维利一定会反对的。玛丽亚(又认真地):赫尔曼不会反对。贝蒂:他们恐怕不会要你。玛丽亚:试试看吧。贝蒂:你穿什么?(走到衣柜前面,把一些衣服扔到床上)黑市市场萧条冷落的大街上,各种各样的人三五成群地正在做交易。男人甲:你用这玩意儿干什么?男人乙:……放音乐。要我给您听一段吗?男人丙:好,放一支德国歌曲。(唱)德国,德国,高于一切。男人乙:好啦,好啦,我的上帝,别唱了。玛丽亚匆匆穿过人群,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一个商人迎上前来。商人(对玛丽亚):进来吧,当心,这儿。——我以为,您不来了。我等您好久了。拿着。(从提包里拿出一件黑衣服)黑色的,三十八号,中长袖,低开领。不容易弄到啊。是您自己穿,还是送人?玛丽亚:为了工作。商人(听天由命地):让我们看看,这日子怎么过吧。(从包里又取出一只瓶子)给,烧酒。玛丽亚(笑):给我妈妈。这样她可以和她的女儿一起忍受无限的优愁,麻醉她内心的痛苦。商人:我这里还有一部非常珍贵的海因里希·冯·克莱斯特全集,1907年版本,您不想要吗?玛丽亚:书不经烧,又不暖和。商人:您认为是这样的吗?玛丽亚:我是这样看的。商人:也好。谢谢,祝您幸福。母亲的住宅·厨房玛丽亚回到家里,把换回的东西交给母亲。她穿着那身黑衣服高兴地站在桌子上,请母亲帮她修整一下。母亲:我不给你缝。玛丽亚:妈妈,你知道,我不会缝。母亲:孩子,孩子。玛丽亚:开始吧。母亲:你的腿很漂亮,完全可以露在外面。(把裙子又缝短了些)你的爸爸在黄泉之下知道你穿这样的裙子,他会反对的。我也觉得不太好,不过,只要你的灵魂是纯洁的,也就没关系了。(再仔细看了看裙子的长短)你穿这样的裙子,至少还得配一双漂亮的袜子。酒吧间白天,酒吧间里空无一人。玛丽亚好奇地环顾四周,见屋内有一副双杠,她撑上去把两腿搭在双杠上,这时酒吧间老板布罗斯基走出来。布罗斯基:令人吃惊,真是令人吃惊。玛丽亚:我是在这里学会双杠的。布罗斯基:这是您找工作的方法吧?玛丽亚: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我现在是不是算找到工作了?布罗斯基:我们不需要人了。玛丽亚:可能除了我之外,你们不再需要人了。布罗斯基:您跟我来。布罗斯基的办公室这是一间用纸板隔出来的简陋小屋。玛丽亚:在我们家里还有不少门呢!布罗斯基:可我们这里没有门了。请吧!(把一张纸放到玛丽亚面前)请写一下您的姓名、地址、年龄。您结婚了吗?玛丽亚:结婚了。布罗斯基,工作时不要戴结婚戒指。还要一张健康检查证明。您要现钱,还是实物?私人诊所一个女人光着身子从诊察床上站起,医生从屏风后面出来,走到水池前,一边洗手一边说:医生:比德尔太太,您可以穿上衣服了。女人:一切都正常吗?我可以拿到证明吗?医生:不行,您必须休息三、四个星期。女人(紧张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我染上了?医生:可惜,已经很严重了。无论如何您不能再工作了。女人:太可怕了。医生:下星期二您再来。再见,比德尔太太。下一个。医生:玛丽亚?小玛丽亚?玛丽亚:从前您看见我总是在额上吻我。医生:对,是这样。玛丽亚:是吧?医生:我忘记了,或者,我学会忘记了。玛丽亚:真叫人伤心。医生:是,很伤心。跟我说说,你现在怎么样?玛丽亚:我需要一张健康证明。医生:可以,可以。今年真冷呀。玛丽亚:我要在一家酒吧间做事,在那里卖啤酒,不是卖自己。医生: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信任,但对你,我是相信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可以给你打盘尼西林。虽然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弄到,但我会弄到的。玛丽亚:我不会出什么事的。盘尼西林是什么东西?医生:好吧,玛丽亚。你母亲怎么样?玛丽亚:战争还没有使她失去幽默。她吃我的定量,为我流泪,替我说谎,让我自己思考,因此我也没时间去悲伤了。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妻子的自行车给你骑,跟新的一样。现在到处是一片瓦砾啊。玛丽亚:谢谢。您为什么不问问赫尔曼?您大概不相信他会回来吧。我只是想知道一下。火车站玛丽亚看着火车站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心灰意懒地把那块寻找丈夫的牌子扔到一列驶进车站的列车底下,牌子被压得粉碎。一个丢失手套的男人在站台上破口大骂。男人:我的手套丢了。你偷了我的手套。你这个蠢猪,该死的。酒吧间玛丽亚第一天上班。穿着黑裙子,脸上抹了点胭脂,很早来到灯光昏暗的酒吧间。客人不多,一些美国人默默地坐在那儿喝着大杯啤酒。舞池里只有几对无精打采的舞伴。玛丽亚来到酒柜前,另一个打扮得十分艳丽的女招待韦维和她打招呼,老板也来到这里。布罗斯基(转向玛丽亚):同您的想象不一样吧。玛丽亚:不,我非常满意。布罗斯基:那好。韦维:如果你问我……玛丽亚:我不问你。韦维:你在这儿,他不在这儿,你的赫尔曼。至少他在另一个地方,也可能他已经死了。爱情,只是一种感情,不是现实。玛丽亚:当然爱情是一种感情,伟大的爱情是一种伟大的感情,也是一种伟大的现实。韦维:现实。如果人们饿了,现实在肚子里。人的感情好比是搔痒,你越搔,就越痒。要有感情,你得吃饱肚子,还得有一个男人,他在这儿,你的朋友,他吃饱了,就对你有感情了。玛丽亚:什么样的一个朋友?韦维(指着坐在酒吧间的一个美国黑人军官):你的比尔,宝贝。玛丽亚:我不认识比尔。韦维:当然,你还没注意到他。玛丽亚:真的没有。他是谁?韦维:在那儿。看上去很结实,只是黑一点。玛丽亚:黑色比褐色好。韦维:在你来之前,他是一个很正常的人,可是现在,他坐在那儿,象瘫痪了一样。他打听你,刨根向底。玛丽亚慌忙整整自己的头发,拉了一下衣裙。玛丽亚:我看上去怎样?韦维:很美,怎么?玛丽亚:我现在多么希望自己漂亮一些。(走到黑人军官面前,微微鞠了一躬,用英语说)比尔先生,您想同我跳舞吗?比尔:谢谢,布劳恩太太。山坡上和煦的阳光照在玛丽亚的脸上,暖洋洋的。比尔一字一句地教玛丽亚说英语。比尔:这是一棵树。玛丽亚:这是一棵树。比尔:那儿,你听,是鸟。玛丽亚:那儿,你听,是鸟。比尔:我是黑人,你是白人。玛丽亚:我是黑人,你是白人。比尔:不。玛丽亚:不。比尔:你是黑人,我是白人。玛丽亚:对。比尔(用手指着玛丽亚的眼睛):这是你的眼睛。玛丽亚:这是我的眼睛。比尔:这是你的嘴唇。玛丽亚:这是我的嘴唇。母亲的住宅·厨房玛丽亚母亲的厨房内,身穿军服的维利刚从前线归来,站在桌子旁边。贝蒂一边擦眼泪,一边紧紧抓住维利的衣服,好象怕他再从她手中逃走似的。母亲坐在一旁,生气地对贝蒂说:母亲:你哭什么,蠢鹅!你的人又没死,他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你摸得着,看得见。你应该高兴,你又有他了。他再也不会象赫尔曼那样了。维利:赫尔曼,他没有受到多大的痛苦。有人说,太快了,他和其他人没有一个幸存的。玛丽亚(手提一个大口袋,高兴地走进房间):是我,你猜猜看,我带来了什么。不,你猜不出来。(当她看见维利时,兴奋地跑上前去,紧紧地和他拥抱)维利!你回来了!贝蒂,你又有了他!你们怎么啦……因为高兴而哭泣……你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维利好端端的……维利(望着玛丽亚的后背):赫尔曼死了。玛丽亚转过身向门外走去。母亲:孩子,你干什么去,孩子?玛丽亚:我到酒吧间去。母亲:孩子,你别走。玛丽亚:让我走,让我一个人呆一会。酒吧间灯红酒绿,热闹非凡,一对对舞伴正随着爵士音乐翩翩起舞,玛丽亚走到比尔面前。玛丽亚:比尔先生,同我跳舞好吗?我的……丈夫……死了。草地上玛丽亚和她母亲应比尔之邀在小树林的草地上野餐。贝蒂和维利夫妇,还有贝尔格大叔也一起参加了。母亲(用英语):比尔先生,这儿美不美?比尔:很美。母亲:如果我说错了,您要纠正。玛丽亚(微笑地)。很美。母亲:比尔先生,谢谢您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野餐。玛丽亚(指贝尔格):给他一支烟。贝尔格:谢谢。贝蒂(问维利):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什么?维利:最好什么也别想。贝蒂:那……维利:我相信我做不到。贝蒂:我相信我能做到。你认为我和玛丽亚一样很快就能得到安慰吗?维利:贝蒂,我希望如此。贝蒂:那为什么?小树林玛丽亚和比尔手挽手穿过小树林。轻风吹拂着懈树,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太阳高高地挂在蔚蓝的天空中。玛丽亚:跟你在一起,真好,比尔。我现在很快活。比尔:只是现在吗?玛丽亚:和你在一起,我总是很快活的。比尔:我也是。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会永远快活的。玛丽亚:可能。比尔:不是可能,是一定。我送你一件东西。玛丽亚(不高兴地):你不要总是送我这么许多东西。比尔拿出一只戒指,金戒指在他的棕褐色手指中闪闪发光。比尔:这次不一样,答应我,收下吧。玛丽亚:不,比尔,我不能收下这只戒指。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和你结婚,因为我和另一个人结过婚了。私人诊所玛丽亚刚检查完毕,一边穿衣服,一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站在医生面前。她仿佛第一次发现,她所熟悉的医生变得如此苍老了。玛丽亚:完全肯定了?医生:完全肯定。玛丽亚:怎么知道的?医生:玛丽亚!玛丽亚:请告诉我……医生:好吧,不久你自己会感觉到的。玛丽亚:帮助我把孩子生下来。答应我,啊?医生:不行了,玛丽亚。我活着嫌太老,死去又太年轻了。玛丽亚:您这样说,真叫人害怕。医生:说点别的事吧。我在这里的工作结束后,我要到我女儿居住的黑森林那里去,因为我的手抖得很厉害。玛丽亚。给我看病不会抖的,给我孩子接生也不会抖的,到时候我自己来。医生:小玛丽亚。玛丽亚:就这么办,我来,您帮我把男孩生下来。会是男孩吧,或者——?医生:可能性很大。玛丽亚:真的吗?医生:两种可能都有。玛丽亚:你拿我开玩笑。医生:你的男孩有父亲吗?玛丽亚:怎么?没有不行吗?父亲是黑人,但男孩要叫赫尔曼。母亲的住宅·走廊·厨房玛丽亚和比尔来到母亲的住宅,推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比尔激动地把玛丽亚抱起来,走到玛丽亚卧室前,用脚把门踢开,玛丽亚把头靠在比尔的肩上,高兴地大声喊叫。玛丽亚:我没病,我怀孕了!比尔:怀孕了!玛丽亚:也可以说,我有喜了。比尔:太好了,有喜了。玛丽亚:妈妈!贝尔格爷爷!……没有人。没有回音,两人又抱在一起。比尔:我们俩终于单独在一起了。你有喜了?玛丽亚:真的。比尔:我也有喜了。玛丽亚:我要用德语和你说话,你呢?比尔:用英语。这样孩子以后可以自己选择是娶一个德国女人还是娶一个美国女人。玛丽亚:美国女人很丑。比尔:德国男人很丑。玛丽亚:我只认识一个美国男人,他是很漂亮的。比尔:我只认识一个德国女人,她是很漂亮的。两人走到床前,玛丽亚解开比尔衬衣的纽扣,比尔吻她的前额。玛丽亚:而且健壮。比尔:而且丰满。玛丽亚:而且大胆。比尔:而且大胆。玛丽亚:而且温柔。比尔:而且温柔。突然从走廊里传来响声,他们没有听见,仍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一个男人轻轻推开房门,站在门口,他瘦弱,憔悴,睁着两只惊奇的眼睛。玛丽亚:你猜,我说谁呢?比尔:我啊!玛丽亚抬起头,认出是赫尔曼。玛丽亚(轻声地):赫尔曼。比尔,这是赫尔曼。玛丽亚变得木然了,她以为是在做梦,然而她又发觉,她不是在做梦。她走到赫尔曼面前,张开双手,赫尔曼推开她的手,冲向比尔,和比尔扭打在一起。玛丽亚举起酒瓶,朝着比尔的后脑猛地一砸,比尔躺倒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比尔:玛丽亚!玛丽亚,玛丽亚……法庭上玛丽亚站在被告席上,旁听席已坐满了人。法官是美国人,他正在审理美国黑人少尉比尔之死的案件,旁边坐着一个翻译。法官:您和被害者是在酒吧间认识的吗?(翻译成德语)玛丽亚:是的。法官:您是否可以把这家酒吧间给我们详细地描绘一下。(翻译)玛丽亚:这是一家普通的酒吧间。法官:您不愿说,这是一家非常特殊的酒吧间吗?这是一家为美国占领军开的酒吧间。(翻译)玛丽亚:当然,德国人是不让进去的。法官:完全正确。德国人是不让进人这家酒吧间的。(翻译)法官:当然,在那里工作的特殊女士除外。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明您的职业特点?(翻译)玛丽亚点点头。法官:您就是以这样的身份与被害者接近的,是不是?(翻译)玛丽亚点点头。法官:由他赡养?(翻译)玛丽亚点点头。法官:当您的丈夫在俄国被俘时,您出子卑鄙、自私的目的,开始与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他送给您巧克力和丝袜。(翻译)玛丽亚:我喜欢他。法官:看来您挺想得开的。(翻译)玛丽亚:不。法官:不?玛丽亚:您不必追问了。您根本无法理解二者的区别。我喜欢比尔,我爱我的丈夫。法官:这是一个细微的差别。(翻译)法官翻阅卷宗,传酒吧间老板布罗斯基出庭。法官:您是布罗斯基先生吗?一直站在法庭一角的赫尔曼走到法官面前。赫尔曼:你们不必再审问了。是我把黑人打死的。法官(茫然地):这就是您要说的话?监狱·探监室在一间小房间里,挤着很多探监的亲人。虽然大家说话声不大,但互格干扰,谁也听不清对方讲的话。玛丽亚隔着铁栏杆大声地对赫尔曼说话。玛丽亚: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以后孩子长大了再给他说清楚。赫尔曼:到以后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那你干什么呢?玛丽亚:我等你。赫尔曼:你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漂亮的女人。玛丽亚:我是你的妻子。赫尔曼:你怎样生活呢?玛丽亚:因为我没有上过学,所以现在必须先学会干活。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再开始生活。在诊所前玛丽亚第三次来到这家私人诊所。老医生的病体看上去有了一些恢复。玛丽亚为了生活,请医生给她做流产手术。医生让她在诊所里休息了两天。玛丽亚:您是不是认为我不该把孩子打掉?医生:不,不,玛丽亚,你够痛苦了。我知道,对一个母亲来说这是多么痛苦的事。玛丽亚:可能还是个男孩呢。医生:上帝创造了生命,上帝又夺走了生命。谁知道,可能还是个很漂亮的小伙子。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在生活中也不会轻松的啊,你也不会。玛丽亚:我从来也没有说过我想轻松。医生:尽管如此,带着一个黑孩子,总是……现在他是一个黑天使了。玛丽亚:一个黑天使,太美了。请您常放些花在他的坟墓上。医生:我答应你。你准备干什么?还回到你那个环境里去吗?玛丽亚:还不知道,我有许多事要做。好,现在我要走了。火车站·过道玛丽亚在医生的陪同下来到火车站。她急急忙忙跳上一辆火车。车厢里拥挤不堪,为了穿过人群,玛丽亚装作寻找自己的孩子。玛丽亚:雷妮!雷妮!让我过去。雷妮,让我找我的女儿。雷妮!玛丽亚从二等车厢一直挤到头等车厢门口,一位乘务员拦住她的去路。乘务员:您白找了,这儿没有小姑娘。玛丽亚:劳驾。乘务员:尊敬的太太,您的雷妮。(指着一个男孩)玛丽亚:哦!这是一个男孩,不是姑娘。乘务员:也许您不应该给他取名叫雷妮吧。玛丽亚:我补票,头等的,多少钱?乘务员:这要看您坐多远。玛丽亚:这要看我能乘多远。我可以进去了吧?乘务员(数了数钱):够了,够了。玛丽亚:我不是经常乘头等车的。乘务员:时代不同啊。整个车厢里只有一个法国人,他在这里开了一家工厂。玛丽亚:法国人?乘务员,至少一半是法国人,他有钱。玛丽亚:等一等。您把箱子打开,转过身去。乘务员:现在吗?玛丽亚从箱子里取出一件衣服,向盥洗室走去。玛丽亚:您现在把箱子关上吧。乘务员(望着车票):自从剩下一只眼睛以后,我什么也看不清了,是二十三公里,还是三十三公里。玛丽亚在盥室里换衣服,一边大声地与站在门口的乘务员说话。玛丽亚:您注意到没有,盥洗室太小了。我总想,头等车的盥洗室可能大些。因为坐头等车的人都是大胖子啊。乘务员:货币改革以后,头几天压根儿没人来,现在总算有您这样的人乘头等车了。玛丽亚:怎么?乘务员:我当然很高兴。但不会天天遇到。玛丽亚穿着漂亮的低领口连衣裙子,脸上化了妆,走出盥洗室,对乘务员说:玛丽亚: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放到箱子里就行了,别忘了小袋子,还有……谢谢。火车车厢头等车厢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笔挺的服装,独自坐在软座上,他就是纺织厂老板奥斯瓦尔德。玛丽亚轻盈地走到他面前,嫣然一笑,奥斯瓦尔德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玛丽亚(用英语):对不起,先生,我能提一个问题吗?奥斯瓦尔德(用德语):您说什么?玛丽亚:噢,您说德语。我听说,您是法国人,所以,我想您可能会说英语,因为我不会法语。奥斯瓦尔德:我不会英语,我会德语。我可以为您效劳吗?玛丽亚:只有一个问题,请您回答一下,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这儿有空吗?奥斯瓦尔德(很高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想……看上去……请吧。玛丽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谢谢,我反正不喜欢坐顺座。奥斯瓦尔德:我们好象见过面?玛丽亚:不会的。奥斯瓦尔德:好象什么时候?玛丽亚:不可能。奥斯瓦尔德:噢。乘务员提着玛丽亚的箱子走过来。乘务员:您的车票,您的箱子,您可以……玛丽亚(一直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嘘……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乘务员:祝您旅途愉快,尊敬的太太。玛丽亚(庄重地):谢谢,乘务员先生。奥斯瓦尔德:我叫卡尔·奥斯瓦尔德。玛丽亚:幸会。奥斯瓦尔德:奥斯瓦尔德纺织厂。玛丽亚:幸会。奥斯瓦尔德:抽烟吗?玛丽亚(一直装出很冷漠的样子,闭目养神):谢谢,我不抽烟。奥斯瓦尔德:我也不抽。您喜欢乘火车吗?玛丽亚:有时候。奥斯瓦尔德:乘火车可以思考问题。玛丽亚(睁开眼睛,微笑):您看,我不是整个时间都在这样做吗?这时有一个美国兵走进头等车厢,他走过玛丽亚身边,坐在奥斯瓦尔德的座位背后。美国人(大声地、挑逗性地用英语说):老家伙,洋娃娃,你们好。奥斯瓦尔德:可惜我不会说英语。美国人:你这个德国人,不管怎么说,你可以做我的好朋友。奥斯瓦尔德(指着玛丽亚):这位女士在睡觉……你是不是可以……美国人:伙计,你的女朋友挺可爱的。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我很孤独,大伙儿都叫我理查。两个星期了,我没有接触过一个姑娘。她很漂亮,是不是?(朝着玛丽亚)告诉我,能不能和你睡觉?玛丽亚(用英语):我可以回答你的向题,我确实是你能睡觉的女人中最好的一个,尽管我怀疑,如果我踢你下面一脚,踢飞了你,你怎么干。我告诉你,你想干现在就干。否则我就叫警察把你这个狗崽子送进牢里。美国兵慌慌张张地退去。美国人:好啊,亲爱的。奥斯瓦尔德(很吃惊地):这是……您对他说了什么?玛丽亚(又闭上眼睛)。我说,您叫卡尔·奥斯瓦尔德,搞纺织的,您很喜欢旅行,并喜欢利用旅行时间思考问题。奥斯瓦尔德:您在哪儿学的这么好的英语?玛丽亚。在床上。奥斯瓦尔德(咽了一下唾沫,然后果断地):哦……可以请您到餐车去吗?玛丽亚(突然兴奋地):好的,是个好主意。奥斯瓦尔德:我想同您谈谈……业务上的事。玛丽亚:谢谢。在去餐车的走廊上,玛丽亚又遇到那个美国兵。美国人:对不起,我很冒昧。玛丽亚:没关系。餐车上奥斯瓦尔德与玛丽亚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奥斯瓦尔德十分殷勤。玛丽亚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奥斯瓦尔德:先说三个月吧,如果我们不能和睦相处,那就……玛丽亚:除了您以外,我没有别的上司吗?奥斯瓦尔德:没有,我们已经说过了。您会跟森肯贝格相处得很好的,和其他人嘛,也就无所谓了。火车徐徐进站,奥斯瓦尔德的助手森肯贝格到车站来接他们,三人坐在汽车里。玛丽亚:你们那儿没有女职员吗?森肯贝格:在领导部门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玛丽亚:太好了,那我是第一个了。森肯贝格:到目前为止我们干得很不错。奥斯瓦尔德:森肯贝格,别太失礼了。玛丽亚:没什么。森肯贝格:好吧!玛丽亚和奥斯瓦尔德肩靠着肩,偶尔两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会心地一笑。玛丽亚:谢谢,我的职务是什么呢?奥斯瓦尔德:私人顾问。玛丽亚:私人?森肯贝格:这取决于私人顾问的工作和能力。玛丽亚:是这样。森肯贝格:是这样。奥斯瓦尔德:至于和美国人合作的任务,我已经说过了。森肯贝格:您不要忘了,这取决于钱。玛丽亚:亲爱的森肯贝格,不管您说这句话的用意何在,反正是正确的。奥斯瓦尔德:让他说吧。您会发现,森肯贝格是容易接近的,我也是这样。玛丽亚。我可不是这样。母亲的住宅·厨房母亲的住宅分外热闹,玛丽亚和她的朋友贝蒂夫妇,还有贝尔格大叔都在。母亲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刚做好的土豆沙拉,他们一边品尝一边交谈着。维利和贝蒂正在房间的一角低声交谈。维利:赫尔曼一定会为孩子伤心的。贝蒂:也可能不会。玛丽亚:会的,他会伤心的。母亲:孩子,孩子。维利:玛丽亚做得对。玛丽亚:你真好。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我只知道,我必须这样做。贝蒂:你自己心里都没数了。维利:她会学会的。母亲:你不能搬走,谁来关心你呢?玛丽亚:我需要自己的住宅,自己的生活。在赫尔曼回来之前,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操心。贝蒂:真的,我真不理解你。维利:玛丽亚和你不一样。玛丽亚(对母亲):你做的土豆沙拉真好吃。母亲:我也这么说。我用了两个蛋黄打沙拉油……你真想象不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有了。你也会挣许多钱的。玛丽亚:我也是这样想的。母亲:在试用期内,他付给你多少钱?玛丽亚:当他知道我的价值的时候,我想和他谈一下。贝蒂:他结婚了吗,你的奥斯瓦尔德先生?玛丽亚:你想想,我怎么好和他谈这件事呢。贝蒂,请原谅,我的变化太大了。贝蒂:我一点儿也没感到。谁也看不出你正在经历的事。维利: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玛丽亚:别说了,我自己去干。母亲:可能贝蒂说得对。维利:什么?母亲:他可能正在追求玛丽亚。玛丽亚(对维利):你现在才明白,我为什么要搬出去吧!监狱·探监室玛丽亚来到监狱,赫尔曼由一名看守带着走进探监室,他面色苍白。玛丽亚和赫尔曼相对而坐。赫尔曼:你很伤心吧?玛丽亚:是的,我知道你也会伤心的。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我感到安慰的是,你没有向我提出你不一定非要问的问题。我要为我们建造一幢房子,你也会这样做的。赫尔曼:在希腊有一句俗话:男人必须养活家庭。德语的意思是“男人是家庭的顶梁柱”。玛丽亚:我是你的“顶梁柱”。不,不对,我不是你的“顶梁柱”,我是你的妻子。赫尔曼:这是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你是玛丽亚。你是我的妻子。玛丽亚:我们又不是希腊人。赫尔曼:遗憾,的确不是。但是你勇敢、漂亮、聪明。我爱你。玛丽亚:几年以后我可能会变的。赫尔曼,你都仔细考虑过了?玛丽亚:是的。赫尔曼:那我要不断地重新认识你了。看守:您的时间到了。玛丽亚(激动地与赫尔曼告别):我的时间刚刚开始。宫殿旅馆·会议室宫殿旅馆的会议室里宽敞明亮,一个美国商人正在与奥斯瓦尔德以及他的两名助手森肯贝格和玛丽亚谈判购买机器的事情。玛丽亚不仅是老板的私人顾问,而且兼翻译,周旋于双方之间。谈判仍无结果,美国人不耐烦地对玛丽亚说。美国人(用英语):请你告诉你的老板,我看他们还不理解,我们是出售机器的,他们坚持用手工织袜子,那就随他们的便,与我们的买卖无关。森肯贝格:他说什么?玛丽亚:他再一次强调指出,他们只供应成套设备,不供应部件。森肯贝格:我好象听到说什么手工劳动。奥斯瓦尔德:森肯贝格,您现在不必再出难题了,您出的难题够多了。森肯贝格:我没有出难题。我只是想阻止买进这些东西。用这么多钱难道买不到两套SE型机器!我们是……奥斯瓦尔德:我知道,森肯贝格,“我们是正派的中型企业,而不是赌徒”,我都能背出来了,可是,这样下去我们是不会发展的。玛丽亚:有时也得冒一冒风险。森肯贝格:我们在这儿可不是赌马。玛丽亚:是的,我知道。现在的问题是,美国人有点不耐烦了,总要给他们个什么答复吧。奥斯瓦尔德:您说得对。森肯贝格,您说呢?玛丽亚(对美国人,用英语):稍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会做出决定的。奥斯瓦尔德:森肯贝格,如果您愿意的话,也试一试在生活中不做森肯贝格,而当拿破仑或者布吕歇尔(注2)吧。森肯贝格:那好吧,那就三套SE型机器,如果我们可以租借设备,如果贷款可以批准,如果……奥斯瓦尔德:如果,如果,当然是如果,这是我们的职业。我们是商人,不是会计。森肯贝格:我是会计,请原谅!奥斯瓦尔德:请原谅,我只是想说,一次风险……也……美国人:先生,你是非常诚实的,我们谈判太久了,也疲倦了。森肯贝格:他说什么?玛丽亚:他把到目前为止谈判的结果总结了一下,并且……森肯贝格:我好象听到他说,他疲倦了。玛丽亚:他说,他厌倦了。奥斯瓦尔德:好吧,我们怎么办呢?看来,我们还要努力一下。也许这个买卖对于我们说来规模太大了。那我们只好放弃尼龙,德国妇女只好继续用纺织品……玛丽亚:我可以说点意见吗?奥斯瓦尔德:当然可以。玛丽亚:你们到餐厅去喝一点白兰地,给我半小时时间。森肯贝格:如果允许我提醒一下的话,布劳恩太太,这未免太过分了,这不是翻译问题……奥斯瓦尔德(生气地):森肯贝格。玛丽亚:森肯贝格先生说得对。我不懂业务,但我了解德国妇女,了解尼龙和幼织品,总而言之,我了解未来。在这方面我可以说是专家。另外,如果事情告吹,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们最后还可以说:“算了,不干了。”奥斯瓦尔德:这至少是一天中第一个有意义的想法。森肯贝格:非常钦佩,奥斯瓦尔德先生。然而布劳恩太太在这方面的确没有经验啊。奥斯瓦尔德:所以她现在正创造经验。宫殿旅馆·餐厅奥斯瓦尔德、森肯贝格和玛丽亚围坐在一起,桌上点着蜡烛,放满了佳肴。奥斯瓦尔德:玛丽亚·布劳恩,您为我们公司的兴盛做出了贡献。(与玛丽亚碰杯)您也来,森肯贝格!森肯贝格:我希望在五年之后为公司的兴盛干杯,如果它还存在的话。奥斯瓦尔德:您真不讨人喜欢,森肯贝格。和您在一起叫人扫兴。您是世界上最出色的会计,最认真的财政主管,但是您对于马克,帝国的马克太缺乏幻想了。玛丽亚(对森肯贝格):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责备。以您的职业而论,幻想似乎是很有害的东西。为了财政计划,必须筹集资金,争取贷款。(对奥斯瓦尔德)奥斯瓦尔德先生,如果您的公司少了森肯贝格,您会怎样呢?会去赌马吗?奥斯瓦尔德:您说得好,森肯贝格,您说呢?森肯贝格(兴奋地):我想为布劳恩太太干杯。有了她我们可以去赛马,没有她我们可能进坟墓了。(同玛丽亚碰杯)请允许我告辞了,我很累,今天一天太紧张了,而且……奥斯瓦尔德:您想安静地再计算一下我们什么时候破产吗?说正经的,我们两人经历了战争年代,我们三人也将度过和平岁月。森肯贝格(吻玛丽亚的手):请原谅,奥斯瓦尔德先生,战争期间以及战前几年,公司完全是在没有您的情况下维持下来的,那时您和公司的联系不过是建立在账目上。我并不想责备您,特别是政治的发展最后证实了您的感觉,使您的节制变成了聪明的预见和人性的伟大。我很高兴,公司又有了您,如同在1933年以前一样,奥斯瓦尔德先生。特别是有了您,布劳恩太太,一位出色的,不顾旧习的强手。玛丽亚(对奥斯瓦尔德):不要生气,他是很喜欢您的。奥斯瓦尔德:我根本没有生气。他说对了一部分,也许不是全部。他热爱公司,甚至是全心全意的。在第三帝国时期,公司确实靠他一手照料。我曾梦想过一个真正的世界,在那里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是现在……他的意见完全是涉及商业投资问题,在这方面我同他是一致的。我只是比他更喜欢娱乐。但是冷静地观察一下,我不得不说,我们在等待看奇迹。玛丽亚(非常激动地):我宁愿创造奇迹,而不愿等待奇迹。奥斯瓦尔德(站起来,和玛丽亚紧紧拥抱):您真是一个不寻常的女人。想喝点什么吗?玛丽亚:不,我想和您睡觉。浴室在哪儿!奥斯瓦尔德:左边第一个门。宫殿旅馆·旅馆房间玛丽亚和奥斯瓦尔德光着身子躺在豪华的床上。玛丽亚:我想现在还是称“您”吧。奥斯瓦尔德:好……如果您愿意……您知道……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玛丽亚(温柔地抚摸着奥斯瓦尔德毛茸茸的胸脯):您不愿意吗?奥斯瓦尔德:愿意,非常愿意。玛丽亚:我也愿意,我需要一种清楚的关系。奥斯瓦尔德(吻她):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有关系了吗?玛丽亚:一种清楚的关系。玛丽亚办公室白天。玛丽亚和女秘书埃姆克在办公室里。玛丽亚把一张出差报销单递给埃姆克。玛丽亚:出租汽车是从住宅到火车站。火车票您有了,是吧。去的时候森肯贝格付了出租汽车费。这是回程的出租汽车费,从火车站到住宅,还有旅馆费,就是这些。女秘书:早餐——您扣去了——(听见有人敲门,转过身子。奥斯瓦尔德站在办公室门口)请进,您好,奥斯瓦尔德先生。奥斯瓦尔德(进办公室):您好,布劳恩太太。您好,埃姆克太太,打扰了?女秘书:啊,哪里,哪里。(求援似的望着玛丽亚)玛丽亚:真的,没关系。您好,奥斯瓦尔德先生。奥斯瓦尔德仍站在刚进门的地方,似乎有些拘束。女秘书赶紧站起来,收拾桌上的文件。女秘书:我这就完了。奥斯瓦尔德:我们是不是还要把会议再筹备一下。(笑)女秘书(偏促地把纸张收集在一起):我去森肯贝格先生那里。女秘书边说边走,离开了办公室。奥斯瓦尔德望着女秘书的背影。奥斯瓦尔德(开玩笑地):埃姆克和森肯贝格是大阴谋家。(大声叫住女秘书)告诉森肯贝格先生,请他四点钟到我这里来一趟。女秘书:好的。奥斯瓦尔德(对玛丽亚):您也来,布劳恩太太。——(温柔地)您也来,好吗?布劳恩太太。玛丽亚(仍然坐在办公桌旁,淡漠地):是十六点吗,奥斯瓦尔德先生?奥斯瓦尔德(茫然地):我到这里来,是想看看您,私人拜访。玛丽亚:这里可不是私人住毛。这是办公室,在您的公司里。奥斯瓦尔德(果断地):那好吧,从星期六下午到星期一早上公司开门,同我一起到郊外去吧?玛丽亚:真抱歉,星期六我想去看一个人。奥斯瓦尔德:您……玛丽亚:我还是我。奥斯瓦尔德:昨天夜里您可是另一个人。玛丽亚:昨天夜里,我是玛丽亚·布劳恩,想和您一起睡觉。今天,我是玛丽亚·布劳恩,想为您工作。奥斯瓦尔德:您是不是怕别人会想,我跟您有什么关系。玛丽亚:别人怎么想,对我来说无所谓。您怎么想,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我不希望您这样想:您“好象跟我有了什么关系”。事实上是我跟您已经有了关系。奥斯瓦尔德(迷茫地):那……玛丽亚:事实是,我对您有了某种感情,您是我的上司,为了您我不想把事情搞糟。我必须时时清楚地想到,我在同谁打交道,是您还是我的上司。奥斯瓦尔德(呆板地用法语):好吧,我尊重您这个观点。玛丽亚:我想谈一谈我的工资。奥斯瓦尔德:您有什么想法?玛丽亚:以后几年我想多挣些钱。奥斯瓦尔德:好,我们大家都是这样想的。玛丽亚:但是,在我却另有一个原因,奥斯瓦尔德先生。奥斯瓦尔德:那是?玛丽亚:我想,您在这期间已经可以估量出我的工作对您的价值,我想得到的正是这些价值,不想要更多的。奥斯瓦尔德:我想考虑一下,您对我有多大价值。玛丽亚:不是我,是我的工作。奥斯瓦尔德:对,您的工作,布劳恩太太。我老了,有点迟钝。我将尽力而为,以后……玛丽亚:请您现在别说。奥斯瓦尔德:好,星期六怎么样?玛丽亚:星期六您肯定得一个人到郊外去了。监狱·探监室星期六下午,玛丽亚照例来探望丈夫赫尔曼。他们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子两边,看守也坐在屋子的一角,似乎只注意探监时间。赫尔曼面色清癯,神情恍惚。玛丽亚紧紧地抓住赫尔曼的手。玛丽亚:为什么他不可以知道我和另一个男人睡过觉呢?如果我说过我爱你,他也会知道的。赫尔曼(低声,痛苦地):这不是一回事。玛丽亚:正因为如此,正因为不是一回事,他完全可以知道。正因为不是一回事,你一定要知道。如果是一回事,我就不会在这里了。赫尔曼(如梦初醒似的):他漂亮吗?玛丽亚(很高兴地):漂亮,有礼貌。他决不会伤害我。你要知道,是我愿意和他睡觉,没有人强迫我。因为他给了我工作,我依赖他,我想先他一着,这样,我至少在这个公司能站得住脚了。赫尔曼:现在外面的情况是这样吗?人与人之间,是这样冷酷吗?玛丽亚: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我想如今是冷酷无情的时代。我宁愿这样,真的,因为这样就没有任何东西牵动我的感情了,赫尔曼。赫尔曼:嘘!玛丽亚的住宅外奥斯瓦尔德已在住宅前等了好久,手上拿着一束鲜花和一盒巧克力,看见玛丽亚走来,赶紧迎上前去。奥斯瓦尔德:玛丽亚。玛丽亚:您不是到郊外去了吗?奥斯瓦尔德(凄苦地):可惜鲜花凋谢了,夹心巧克力溶化了。玛丽亚:你没有权利要我这样做。玛丽亚把鲜花扔在废纸箱上,走上楼去,奥斯瓦尔德跟进。玛丽亚的住宅小小的卧室杂乱无章,看得出主人无心打扫,纸盒、箱子到处都是,奥斯瓦尔德站在屋子中间。奥斯瓦尔德(兴高采烈地):我觉得,我真象一个小学生。玛丽亚:你就是一个小学生,一个笨拙、可爱的小学生。奥斯瓦尔德(大声地):为什么你不愿意到郊外去?玛丽亚:因为你会求婚。奥斯瓦尔德(茫然地):是啊,正是为了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的?玛丽亚:从小学生那里知道的。——请原谅。你是认真的,我也不想轻率。我要对你直说,我不能和你结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情人。会议室会议室里济济一堂。长条会议桌的一边坐着工会代表,玛丽亚和公司代表坐在工人代表的对面。森肯贝格(愤慨地):克伦策先生,你们工会唱起这种群众性战斗的调子,使我感到异常惊奇。维利:是吗,这正如向森林大声呼喊,声音会反回来一样。既然你们抱着“一家之主”的立场,其实也无需大惊小怪。森肯贝格:克伦策先生,我们的经济部长说过……维利:对,对,我知道,我们坐在同一条船上。不过,区别是,这条船是属于你们的,但要由我们来划——你们的美丽的船。我们想多得一点工资,你们好象就不高兴了。玛丽亚(站起来宣布):会谈延期,我们下星期再继续争论吧。维利(也跟着站起来,走到玛丽亚跟前):反正都一样。有些人永远不会理解这一点。走,我们去喝点什么吧,玛丽亚。森肯贝格(吃惊地):你们……认识,私交?玛丽亚:百分之百的私交。森肯贝格:天哪,在这三个钟头里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玛丽亚(神秘地):因为我是伪装的能手。白天,我是资本家的助手,夜晚,我是劳工的密探,是吗?经济奇迹的女间谍塔·哈里(注3)。森肯贝格,为什么您对人的想象力总是这样迟钝?(对维利)走,维利,我们走吧。一位等了很久的记者挡住他们的去路,手中拿着小话筒,迎上前去。记者(问森肯贝格):可以请您发表一点意见吗?森肯贝格(指着玛丽亚):去问布劳恩太太吧。记者:她有权代表公司讲话吗?森肯贝格(笑起来):布劳恩太太是全权代表。记者(不解地):啊,谢谢。玛丽亚(对维利):我没有很多时间……不过我可以送你回家……维科:太好了。我们先喝一杯酒好吗?记者(打断谈话):可以请您发表一点意见吗?玛丽亚(立即转变态度):工会的要求,(点头指维利)由克伦策先生代表的工会所提出的要求,完全是一种讹诈。我要上盥洗室去了。记者:您同意这样激烈的措辞吗?森肯贝格:当然,也许您有别的见解?记者:我是记者,没有见解。维利:你磨练出来了,姑娘。真有两下子。玛丽亚:我们面对面地坐在这里,互相厮杀,真可笑……维利:我倒宁愿这样,无论如何总比大家坐在一条船上胡扯好。汽车上玛丽亚的小轿车停在门口,她打开门,请维利上车。玛丽亚:贝蒂好吗?维利:怎么说呢?玛丽亚:怎么——怎么,出了什么事?维利:会出什么事呢。我需要有一个能和我谈得来的人,而我所有的,是一个只会给我做饭的人。玛丽亚:她学会什么就做什么呗。维利:是呀,她学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最重要的她没有学会。她和你完全不一样,不象你总是这样快活。玛丽亚:为了赫尔曼,我必须快活。这样他才能快活和骄傲。一个男人毕竟不喜欢一个不快活的妻子,当然更不会为她感到骄傲。维利:你说得多好。你……玛丽亚:你刚才说得也很好,你说:“你磨练出来了。”是的,我磨练出来了,我感到高兴。监狱监狱的一角,玛丽亚与律师站在那里。玛丽亚:克劳斯博士,他今天又是这样悲伤,悲伤和失望。律师:不要这样说,布劳恩太太。我说过,您不来,我也会为您的丈夫想办法的。请相信我。玛丽亚:至于钱吗,真的,那是不会成问题的,无论如何是够的……律师:在这件事上,重要的不是钱,而是周密的步骤。在适当的时间里对适当的人说适当的话,事关重要。需要谨慎和小心。玛丽亚:我知道,只有您能够帮助他。律师:可是……玛丽亚:我知道,您会帮助他和我的。不过,我们还要等多久呢。律师:这完全要看政治形势了,八天,八年……玛丽亚的住宅晚上。玛丽亚从律师那儿驱车到家时,奥斯瓦尔德已在等候。奥斯瓦尔德:我不想知道,你今天散会后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对我说一声。玛丽亚:吃饭去了,同维利·克伦策一起去的。奥斯瓦尔德(明白过来):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呢?玛丽亚:因为这是谎话。奥斯瓦尔德:我讨厌你。玛丽亚: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奥斯瓦尔德:因为你欺骗我。玛丽亚:我恰恰没有这样做。奥斯瓦尔德:你把我搞糊涂了。好吧,再说一遍:我不想知道,你明天到什么地方去……玛丽业(打断他的话):这很好,谢谢。奥斯瓦尔德:你让我说下去呀。玛丽亚:为什么呢?奥斯瓦尔德:什么为什么?玛丽亚:你究竟为什么不愿意知道我明天到什么地方去呢?你对我不感兴趣了!我讨厌你!奥斯瓦尔德:我爱你,为什么你不爱我呢?玛丽亚:我想,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奥斯瓦尔德:一个出色的实业家,最大的本领是能够很快地改变情绪。(猥亵地挨到玛丽亚身边)贝蒂的住宅·楼梯上玛丽亚驾车停在一座小楼前,她按几下门铃,贝蒂从楼上窗口伸出头来。玛丽亚:贝蒂。贝蒂:你找我?玛丽亚:为什么?不能来吗?贝蒂和玛丽亚坐在楼梯上。贝蒂:别座话了,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玛丽亚:因为我想见到你,接触你。贝蒂:你哭了,玛丽亚,怎么了?玛丽亚:我哭了,可能,我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也哭了。贝蒂:我不哭,决不,我决不会哭。玛丽亚:来。贝蒂:怎么?玛丽亚:看看。两人面对面看着。监狱·探监室简陋的探监室内放着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墙上开着两扇门,一扇是探监人进出的门,一扇是犯人进出的门。赫尔曼吃惊地站在探监室门口。奥斯瓦尔德从另一扇门进来微笑地走上前去和赫尔曼握手。奥斯瓦尔德:我叫卡尔·奥斯瓦尔德。赫尔曼:赫尔曼·布劳恩。奥斯瓦尔德:我是您妻子的朋友。赫尔曼:我知道,您有什么事?奥斯瓦尔德:我想认识一下她爱的丈夫。被炸毁的破旧房屋玛丽亚和贝蒂来到一片被炸毁的废墟前,断墙、房架、瓦砾。玛丽亚:你知道吗?贝蒂:你是指为什么不把这些房子修一修吗?玛丽亚:也该为这些孩子们着想一下。玛丽亚和贝蒂:(唱)不要为爱情而哭泣,生活中不会只此一次。我喜欢谁,我就去爱,世上的男人不可数计。奥斯瓦尔德的住宅森肯贝格站在奥斯瓦尔德的写字台前,将一张纸慎重地递给老板。森肯贝格:我理解得对吗?就这样起草行吗?奥斯瓦尔德:对!森肯贝格:您不会真是这样考虑的吧!奥斯瓦尔德:真的,森肯贝格。对这样的事,您会开玩笑吗?森肯贝格(扶了扶他的眼镜):你们发疯了,你们俩。奥斯瓦尔德:不,我们都很理智。因为……我也许只能再活两三年了,森肯贝格,您是知道的。我想好好度过这段时间。森肯贝格:这样的事只有大脑不健全的人才能想得出来。您的头脑比您的肝脏坏得更厉害。奥斯瓦尔德:您说得完全正确,森肯贝格,但是我有我的生活,我的冒险精神,我有打开宇宙的钥匙。森肯贝格:还有疯狂。奥斯瓦尔德:不。也许正因为我生活在这样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就叫……疯狂。玛丽亚的住宅·卧室·起居室玛丽亚一早醒来,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打电话给奥斯瓦尔德。奥斯瓦尔德:是我。玛丽亚:你不舒服了?昨天怎么没来?奥斯瓦尔德:不,真的没什么,一切正常。玛丽亚:你醉了?奥斯瓦尔德:有一点。玛丽亚(果断地):你想到没有,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奥斯瓦尔德,噢,要我来接你吗?玛丽亚:不用了。母亲的住宅·走廊·卧室玛丽亚提着一篮子礼物来到母亲的住宅,见走廊里没人,便大声喊“妈妈”。过了一会儿,她的母亲头发松散,身上裹着一条浴巾,好象刚洗完澡似的,从她的卧室里紧张地走了出来。母亲:玛丽亚。玛丽亚:衷心祝贺你的生日。母亲:篮子里装了这么多东西!玛丽亚:要给你吹一吹头发吗?母亲(笨拙地):不,不用了。你呀,整年忙个不停。还是到厨房去吧,煮点咖啡,给我们做点什么……(从母亲的卧室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背心、短裤,身体很壮实。看见玛丽亚,便不好意思地在门口站住,母亲也有点脸红,慌忙拉拉他)这是韦策尔先生,我的一个熟人,很亲密的熟人,韦策尔先生。韦策尔:非常亲密,您就叫我汉斯吧!玛丽亚:你好,汉斯先生。贝尔格爷爷!你好吗?贝尔格大叔也在这里。他从屋里出来向盥洗室走去。韦策尔也想进去,可是晚了一步。母亲(对韦策尔):你怎么偏偏现在出来。韦策尔:我要小便。母亲:为什么偏偏现在?韦策尔:忍不住了。母亲:去吧!玛丽亚向韦策尔走去。玛丽亚:我叫玛丽亚。韦策尔:您好,玛丽亚。玛丽亚:玛丽亚·布劳恩。韦策尔:你好,布劳恩太太。(对着玛丽亚的母亲)你呀,老奸巨滑。母亲的住宅·起居室玛丽亚与奥斯瓦尔德以及母亲的好友等欢聚一堂,祝贺母亲的生日。母亲打扮得十分妖艳,穿着低胸口的绸缎紧身衣裙,走起路来扭动着身子。母亲(卖弄风情地):喂,你看我怎么样?韦策尔:可爱极了。母亲:天晓得,我真不知道我该吃什么好,甜食,还是……来,我们全家再拍一张照吧。玛丽亚(迅速地):好好,我来拍最合适。母亲:废话,用不着。全家人都要拍上。奥斯瓦尔德先生,劳驾您帮忙拍一下。奥斯瓦尔德(校准照相机):当然可以。不过玛丽亚知道,我对技术这玩意儿总是一窍不通。母亲:哎呀,用这样的照相机,傻瓜也能拍出照片来。奥斯瓦尔德:如果是这样,那就不会出差错了。维利:贝尔格爷爷也要拍进去。韦策尔:放在四米上,光圈不动。贝格:手别摇晃,否则就拍不请楚了。韦策尔:哎呀,会很清楚的。奥斯瓦尔德:注意!贝尔格大叔坐在沙发上睡着了。贝蒂:是不是要把贝尔格爷爷叫醒。母亲:废话,贝尔格爷爷总爱睡觉,不然,照片就不逼真了。维利:他一向是个好人。母亲:是呀,不管怎么说,在战后冷冰冰的日子里,他是唯一使我感到温暖的人。韦策尔:是吗?母亲:是的。他总是给我送来生火的木柴。那时候,即便戈培尔发表演说,也吵不醒他。大家都站在那里微笑着,“咔嚓”一声,贝尔格大叔动了一下,睁开眼,迷惑不解地看着大家。汉斯·韦策尔走到留声机旁。韦策尔:声音太低了……多美的音乐!大家跳舞吧!母亲和韦策尔紧紧地搂在一起跳舞,显得很风骚。玛丽亚正要向站在角落的奥斯瓦尔德走去,被贝蒂拉住。玛丽亚(指着跳舞的一对):我似乎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母亲是一个女人。男人来了,她就成女人了。贝蒂:不过,我仍然认为象她这样的年纪就显得有点不正经。我的话可能太尖刻,太不公平了,但是我在情感上接受不了。玛丽亚:一个人自己不快活,看到别人快活,总觉得他们有点不正经。贝蒂:维利和我单独在一起时,有时我会感到,我们好象都已经死了。韦策尔:你知道,归根结抵,全都一样。贝蒂:我是说,死了。最糟糕的是,他认为我无聊得很。玛丽亚:那就改变一下好啦。贝蒂: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什么也没学会。也许会越来越胖,这倒可以做到。玛丽亚:我们大家都会发胖的。贝蒂:有一天我怕找不到情人了。玛丽亚:情人也会胖起来的。贝蒂:奥斯瓦尔德知道你和赫尔曼的事吗?玛丽亚: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开始时,这并不重要,现在变得重要了,我又不好说出口来。贝蒂:现在就告诉他吧。玛丽亚:他会自杀的。——(走到奥斯瓦尔德面前)你的样子很悲伤。奥斯瓦尔德:我是很悲伤。玛丽亚:来,我们跳舞吧,一直跳到我们跳不动的时候。奥斯瓦尔德:一直跳到我们跳不动的时候。玛丽亚:告诉我,怎么了?奥斯瓦尔德:只要我活着,我永远爱你。监狱·探监室玛丽亚拎着钱包走进探监室,她衣着华丽,全身上下珠光宝气。赫尔曼呆呆地看着玛丽亚把钱放在桌上。赫尔曼:这是什么?玛丽亚:我想把这一切都归你所有。你应该感到你是独立的。赫尔曼:这是你的钱,你的生活,玛丽亚。我要自己的生活,不要给我别的。玛丽亚:这是你的钱,我过着这样的生活,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赫尔曼(很不高兴地对看守):请把我带回去。玛丽亚伤心地拎起钱包离开探监室。办公室玛丽亚和秘书都在办公室里,电话铃响,女秘书拿起电话。女秘书:找您的,布劳恩太太,一位叫克劳斯博士的。玛丽亚(激动地):布劳恩,什么时候?二十三号——就是下星期——太突然了!这么快,我……请原谅。我……现在必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我有许多事要说清楚,许多问题……许多事。监狱·传达室玛丽亚兴致勃勃地来到传达室。传达:您好,布劳恩太太。玛丽亚:您好,我今天是来接他的,永远的,以后不再来了。传达:您来晚了,布劳恩太太。您的先生走了,他给您留下一封信。玛丽亚:谁?传达:您的先生。玛丽亚(不解地):啊,我的丈夫。传达:一个多钟头前,他走了,乘了一辆出租汽车。玛丽亚看信。赫尔曼(画外):玛丽亚,我走了,到澳大利亚去,到加拿大去。等我成为一个人的时候,到那时候,我们再生活在一起。让我们长久地等待。每个月将有一朵玫瑰花会向你诉说我的生活,赫尔曼。奥斯瓦尔德的住宅奥斯瓦尔德一个人在屋里来回踱步,显得非常不安,他到处找玛丽亚,没有找到,只好打电话给玛丽亚的母亲。母亲:喂。奥斯瓦尔德,我是奥斯瓦尔德。玛丽亚在吗?——是的,是的,我只是想……玛丽亚的办公室夜幕降临,下班时间己过,公司里寂静无声。奥斯瓦尔德焦躁不安地来到玛丽亚的办公室。灯光下只见玛丽亚一人坐在办公桌旁,奥斯瓦尔德见到了她,如释重负。奥斯瓦尔德(凄苦地):玛丽亚……我的天哪。玛丽亚:什么?奥斯瓦尔德:我以为……玛丽亚:怎么了?奥斯瓦尔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玛丽亚:我在工作。奥斯瓦尔德:这么晚了。玛丽亚(仍全神贯注地坐着打字):为什么不可以?夜里至少可以安静一些。我这就打完,然后请你送我回家。独家住宅一座二层楼的独家住宅,这是玛丽亚新买下的楼房,母亲正指挥着搬家。母亲:放到下边去,左边。搬运工:好的。母亲:咱们家还没有人能有一幢房子,你是第一个,孩子。玛丽亚:总要有人开个头。母亲:要是你爸爸活着,他也会为我们盖一幢房子的。玛丽亚:可惜他死了。母亲: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韦策尔:这是事实。你也不总是这样容易伤感的。母亲(哭着):不是这个意思。玛丽亚,你变得隔膜了。玛丽亚:而且还冷酷,是不是,冷酷。韦策尔:怎么了?今天不是和平常一样吗。玛丽亚:有话她应该说出来。(扫了她一眼,对搬运工)你把箱子放到房间里去。(严厉地)我说的是放,不是扔。母亲:箱子沉啊。韦策尔:你别什么事都要管。母亲:不能这样对待人。玛丽亚(激怒地):废话!他干活,他拿钱。总可以要求他正经干活吧。韦策尔:完全正确。母亲:你,你正经工作吧。搬运工:好,我干完了。玛丽亚(不看一眼):这个人总站在这儿干什么?韦策尔:我猜,他在等小费吧。搬运工不知所措。玛丽亚,小费,要小费,为什么不干脆说呢?该要就要嘛。够吗?韦策尔:再给他一点吧。玛丽亚:好吧,那我也不需要说谢谢了。我倒宁愿给钱,免得还要道谢。玛丽亚打开自己的箱子,翻找着什么。母亲和韦策尔站在旁边。玛丽亚:怎么少了一件!本来是四件!韦策尔:她给了我一件。母亲(生气地)。是我给的。玛丽亚:为什么不说一声。母亲(顺从地):他还没穿过。玛丽亚:你以为,赫尔曼用不着了,因为他反正不回来了。你是这样想的吧?韦策尔:我的确也是需要。玛丽亚:什么需要不需要。她不该总说谎。混账……我我至少还活得好好的呢。母亲:你哪里是在好好过日子呀。玛丽亚:什么?母亲:就是这么回事!韦策尔:她也许希望,你会请她搬到你这里来住。玛丽亚(退后一步,离开了母亲的视线):你知道得很清楚,我要这幢房子是为了我一个人住。你也清楚地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母亲:你想的是生活,监狱般的生活。玛丽亚(突然高兴起来):象你这样的人,能有这个想法真不坏啊。我要服刑期满。(转向韦策尔)也许这是你的想法?韦策尔:我的?不是……绝对不是。母亲(大胆地):你和你的玫瑰花、你的权力、你的钱去生活吧。每个月一朵玫瑰花,除此而外,你听不到他任何消息。这好象是每个月死去一次。我说得对吧。韦策尔:啊,对。玛丽亚的办公室女秘书正在打字,玛丽亚站在旁边口授一篇报告。玛丽亚:此外,我们想坦率地指出,你们违背合同义务,任意解释我们双方共同商定的质量标准,不能不使我们感到惊讶。我们希望,你们能迅速检查你们的态度,并按照合同加以改正。否则我们不得不遗憾地……女秘书:……不得不将此事移交法律部门?玛丽亚:亲爱的埃姆克太太,您别让我神经错乱好不好。这句话我们至少写过一百遍了。我没说这句话,您也不必说出来。女秘书(茫然地):从来都是这样写的呀,我总是……玛丽亚:这种毫无意义的句子,我不想说,可您说了九十九遍了,其中至少有九十八遍是多余的,我够了。——请原谅。女秘书(松了一口气):没什么。我们大家的神经都出了毛病。您这样就更不奇怪了。您的工作多重啊。我要不要煮一杯咖啡,加点白兰地?您的气色不好。玛丽亚:请您不要管我的私事。我的气色好坏完全是我自己的事。电话铃响,女秘书站起来去接电话。玛丽亚:您去接吧,说我不在。女秘书(取下话筒):布劳恩办公室,我是埃姆克。您好,奥斯瓦尔德先生。(转向玛丽亚)他找您。(以恳切、询问的目光望着玛丽亚,玛丽亚摇摇头)玛丽亚:我不是说过,我不在。女秘书:真抱歉,奥斯瓦尔德先生,布劳恩太太这会儿不在。玛丽亚:我也不想和他一起去吃午饭。女秘书:她也不想和您一起去吃午饭……我的天哪,请您原谅……喂,是奥斯瓦尔德先生吗?女秘书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放下电话扒在办公桌上。玛丽亚:我的天哪,可笑。这样可笑的事我好久没有遇到过了。埃姆克,别哭了,打电话给奥斯瓦尔德先生,告诉他,玛丽亚·布劳恩刚才给鬼迷住了……如果他有兴趣和鬼一同进餐,让他下午一点在城堡餐厅等我。女秘书又拿起电话,拨着号码。埃姆克:奥斯瓦尔德先生。城堡餐厅豪华的餐厅。玛丽亚在大餐桌的一端独自用餐,这时奥斯瓦尔德神色恍惚地走来,脱下大衣交给一个侍者。玛丽亚仍坐在那儿,头微微抬了一下。玛丽亚(冷漠地):你来晚了。奥斯瓦尔德:对不起,刚才我几乎失去了呼吸的勇气。我不得不拼命鼓起要活下去的愿望。玛丽亚:生活就是这样。我们仿佛是受合同的约束才愿意活下去的。我们在吃美味饭菜的时候,我们就谈论饭菜如何可口吧。奥斯瓦尔德:你听,玩世不恭。玛丽亚:可能,我是玩世不恭。奥斯瓦示德:你讨厌我了。玛丽亚:可能,我讨厌你了。奥斯瓦尔德:那我们为什么还坐在这儿?玛丽亚:你受过良好的教育,我也好象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再说,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某种不便说的关系。我想好好生活,象我们大家一样,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这听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但对我却是多么重要,因为这是现实。我想象的东西,我没得到,你也没有得到,没有人得到。我们是同病相怜。奥斯瓦尔德:你想离开我吗?玛丽亚:为什么?那我们会更不幸,也太愚蠢了。我们知道,只有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不幸时,才有希望。奥斯瓦尔德:我不讨厌你了。玛丽亚吃完午饭便离开奥斯瓦尔德独自回家去,刚走到餐厅门口,差点晕倒在地上,两个男侍者上前把她扶住,她强忍精神上的极端痛苦走回家去。在小船上一条小船在平静的湖上划着,维利和玛丽亚坐在船上交谈。维利:你知道,最糟糕的是,她总以为感情破裂是因为她越来越胖了。玛丽亚:她一直是这样想的。维利:这不对。事实是她越来越瘦了。玛丽亚:不要说这些,维利。贝蒂毕竟是你的妻子。——(笑)她是我的朋友,我是能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唯一的人。维利:可是她并没有注意听。玛丽亚(笑):可能。你需要有一个注意听你讲话的人,而我,我也许需要一个不注意听我讲话的人。她把她的小商店搞得挺好。维利:别让人见笑了,那是你的小商店,你的小商店。……没有你,她大概还一直无所事事呢。玛丽亚:得了!——不管怎么说,你没有抛弃她,否则你也不会这样说她,你会觉得有她没有她都一样。(回忆起学生时代,指着岸上的房屋)那是我们的教室,我们并排坐在一起,贝蒂和我,贝蒂总爱抄我的作业。(想起另一个女同学)安内利泽怎么样?维利:她怎么样?很难说。平平常常,一个典型的女性。她能说会道,有心计,同男人一样。玛丽亚:是应该这样,男女平等。维利:当然,但是大多数男人缺乏正确的认识。因为,人类的认识总是落后于现实的发展。玛丽亚:这是安内利泽说的?维利:为什么?玛丽亚:维利,你会想念你的胖贝蒂的,或者你现在已经有时这样想了,夜里,秘密地,在睡觉的时候。维利(怀疑地):别胡说了,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玛丽亚:因为在我这里正相反,在我这里现实的发展落后于我的认识。玛丽亚的住宅玛丽亚从外面回到家里,看到门口台阶上放着一束用纸包着的玫瑰花,她拿进屋把它插在花瓶里,脱下外衣往床上一扔,抓起电话一边拨号码,一边自言自语。玛丽亚:玛丽亚·布劳恩,你要注意,不要变得执拗了。——奥斯瓦尔德先生吗?我是玛丽亚·布劳恩。我需要一个愿意同我睡觉的人。奥斯瓦尔德公司的前厅刚来上班的玛丽亚迎面碰见神色沮丧的森肯贝格。玛丽亚:您好。森肯贝格:布劳恩太太。玛丽亚,森肯贝格,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什么愣在这儿?森肯贝格:奥斯瓦尔德先生死了,是女管家发现的,心力衰竭。(哭起来)他是在睡眠中安静地死去的,女管家说,他脸上还留着笑容,象孩子一样。玛丽亚的住宅一个大客厅,一对大沙发,电视机上正转播着一场紧张的足球赛。赫尔曼刚从国外归来,显得很疲乏。玛丽亚听到脚步声,从楼上浴室走下来,身上裹着浴巾。玛丽亚:你饿吗?赫尔曼:饿。玛丽亚向厨房走去。玛丽亚:你真坏。你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吃饭呢。玛丽亚:喂!(从厨房出来)你想洗澡吗?我就给你去放水……热一点,还是凉一点?赫尔曼:温的。玛丽亚(从浴室出来):我就去……来吧!——不要这样看我,我还没穿好衣服呢。你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开瓶子的启子在厨房里。嘻,你不知道厨房在什么地方,那就是。(玛丽亚打开衣柜,寻找赫尔曼的衣服)洗完澡以后,穿这件衬衫。少了一件,汉斯拿去了。你不想知道汉斯是谁吗?赫尔曼:不。玛丽亚:我也没有告诉你。加拿大有漂亮的女人吗?赫尔曼:有。玛丽亚:象我一样漂亮?赫尔曼:对。玛丽亚:你说谎。赫尔曼:是的。赫尔曼看着电视荧光屏上的球赛。玛丽亚满腔的热情顿时冷却了。她拿起一件蓝色绸外衣穿上。赫尔曼:你怎么穿上衣服了?玛丽亚(认真地):我是穿上了。我得先认识您,赫尔曼·布劳恩。如果您能使我回忆起我深深爱过的人,我就不需要穿衣服了。赫尔曼(奇怪地):我们还设有接吻呢。玛丽亚:还没有,还有时间。赫尔曼,我们只过了两天的夫妻生活。在我们的生活中发生了多少事啊!赫尔曼:你怕吗?玛丽亚:怕。玛丽亚拿起一支烟,正在找火。赫尔曼摸摸自己的口袋,也没有找到火柴。玛丽亚走进厨房,把煤气打开,点上烟,手在发抖,未将开关关紧,就回到房间里。赫尔曼正站在那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回答。赫尔曼:我也怕。玛丽亚:我们去旅行吧,随便到什么地方。旅行结婚,去看看我喜爱的东西。赫尔曼:为什么还不走呢?玛丽亚(微笑地):也不容易啊,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还有一个具体协议要移交一下。只要几天时间,赫尔曼,不会太久。赫尔曼:我现在还是去洗澡吧。玛丽亚:您现在还是……赫尔曼:先让我吃完吧。玛丽亚:给我说点什么。玛丽亚和赫尔曼并排坐在床边。脸都朝着阳台。赫尔曼:我是为了我们才这样做的。为了你,因为我爱你,只爱你。我是你的丈夫而不是要你献出生命的人。玛丽亚:我没有把生命献给你,赫尔曼。这是一本支票。赫尔曼:一本支票。我想成为大人物,你就会爱我了,懂吗?玛丽亚:不懂,可是我爱你。——不懂,可是我爱你。过来,把我的衣服脱了。我要做你的妻子。我考虑过一件事,我们签订一个协议,上面写着:我的一切都属于你。赫尔曼:还有你的心。玛丽亚:心早就属于你了。或者,只属于我自己,也许,都一样。协议的事,我真是这样想的。赫尔曼:不行。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另一个协议,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玛丽亚:真的?赫尔曼:真的。玛丽亚:对你来说,钱曾经是非常重要的。赫尔曼:我现在有了。玛丽亚:你真好。我有钱了。我肯定还会继承许多产业。赫尔曼:每一个人都会继承产业的。玛丽亚:每一个人?可能。为什么你要把一切都给我呢?赫尔曼:因为我今天成了你的丈夫,不再需要什么了。赫尔曼抱住妻子,把她的外衣脱下,玛丽亚笑着。这时门铃声响了。玛丽亚站起来,向门口走去。玛丽亚:会是谁呢?赫尔曼:差不多六点一刻了。玛丽亚:星期几?赫尔曼:星期四。玛丽亚:是森肯贝格。他到里昂去了。你知道吗?奥斯瓦尔德在里昂交出了他的遗嘱——可笑——我差一点把日期忘了。森肯贝格陪着一位女士走进玛丽亚的房间。森肯贝格:对不起,布劳恩太太,我想,我们……玛丽亚:森肯贝格先生,我们约好了……森肯贝格:人的情绪总是复杂的。玛丽亚:是的。森肯贝格:可以介绍一下吗?这位是戴沃阿德女士。戴沃阿德:您好,太太。玛丽亚:您好,请进吧,我就去穿上衣服。开始吧。森肯贝格:可是……玛丽亚:不要可是,森肯贝格,不要如果,更不要也许。森肯贝格:对不起。可是我们……玛丽亚:请您别再说“可是”了。(叫赫尔曼)喂,你来。赫尔曼:我叫赫尔曼·布劳恩。楼下大厅戴沃阿德女士从皮包里取出奥斯瓦尔德的遗嘱,向玛丽亚宣读。戴沃阿德:“我现在就主要事项处理如下:公司一切动产和不动产的产权,以及财产的使用,以及我的整个私有财产,一半为玛丽亚·布劳恩太太所有,布劳恩太太给予我的幸福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另一半,根据1951年6月14日我们在克罗茨霍夫监狱达成的协议,归我的朋友赫尔曼·布劳恩先生所有,虽然他和我爱着同一个女人。”玛丽亚:您知道这个协议。森肯贝格:奥斯瓦尔德先生当时病得很厉害。戴沃阿德:这是多大的崇敬,多大的牺牲,多大的顺从,远远超过了人们通常可能做到的程度。谁自己怀有伟大的爱情,才能尊重别人的伟大的爱情。谁学会服从,谁才能命令。玛丽亚不愿再听下去了,痛苦地抱着头向楼上跑去。玛丽亚:我头痛。戴沃阿德:赫尔曼·布劳恩得到了这种权利,其他任何人是不能得到的。玛丽亚单独呆在洛室,痛苦万分。赫尔曼在楼下叫她。赫尔曼:玛丽亚!读完了。森肯贝格和戴沃阿德女士要走了。玛丽亚:请原谅我。玛丽亚又回到卧室。赫尔曼:你身体不舒服?玛丽亚:不,只是头痛。赫尔曼:你别忘了,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全部金钱。我对金钱不感兴趣了。玛丽亚:我也把一切都给了你。整个生命。有火柴吗?玛丽亚的声音在发抖,手也在发抖,她独自走进厨房,到煤气灶上点烟,打开点火器,碰到从未关严的开关里跑出来的煤气,轰隆一声巨响,火苗冲天而起,吞噬了玛丽亚。赫尔曼:不!不要这样!整个住宅爆炸了,大火、浓烟滚滚。森肯贝格和戴沃阿德女士刚走到大门口,目睹这场不幸的火灾。森肯贝格:布劳恩太太!布劳恩太太!响起了广播员赫尔伯特·齐默尔曼的声音:“德国是世界冠军!”赫尔曼和玛丽亚的婚姻在爆炸声中结束。在画面上出现“完”字。(全剧终)注释:注1:剧本根据赖纳·维尔纳·法斯宾德的电影对话台本译出。场景是译者参照电影和格哈德·茨韦伦茨的同名小说编写的。——编者注2:普鲁士元帅。——译者注3:塔·哈里是希特勒时代的女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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