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玩具总动员4状态:正片年代:2019
主演:汤姆·汉克斯蒂姆·艾伦安妮·波茨托尼·海尔更新时间:2023-12-27 17:42:13
《玩具总动员4》讲述:胡迪总是对自己身处这个世界的使命感到自信满满,他的首要任务永远都是要先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不管是老主人安迪还是新主人邦妮,但是当邦妮把她自制的、不情愿当玩具的Forky放进来后,胡迪将和他的新老朋友一起踏上一场公路冒险之旅,也让他明白作为一个玩具他所面对的“世界”会有多大。 胡迪、巴斯光年、翠丝、蛋头先生、蛋头太太、弹簧狗、猪排博士、抱抱…
多数人对皮克斯的新作变得警惕起来,大概还要追溯到《勇敢传说》。不过对我来说,这种警惕会更早一些。也就是在2006年第一部《赛车总动员》上映后,我开始抱着审慎的态度去关注这个工作室,好在后面的《料理鼠王》和《瓦力》没有过于懒惰。然而近几年,他们连续在五六部作品上有失水准,比如《勇敢传说》、《怪兽大学》和著名的滑铁卢《恐龙当家》。在为皮克斯是否失去创造力而担忧的同时,我们也能看到许多其他好莱坞动画公司反复证明着一个事实,那就是技术再怎么精进,也填补不了内容的空虚。这些现象反而印证了当年的皮克斯制作出第一部《玩具总动员》是多么得伟大。24年前过时而简陋的CG渲染与建模技术,丝毫掩盖不了其风格与氛围的完美构建。第一部从问世伊始,便承担起引领与颠覆的角色。如果仅仅将1995年的《玩具总动员》当做一次技术的里程碑,显然是失当的。至少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的提名能说明一些问题——那个年代的奥斯卡可比现在靠谱多了。甚至在当时,还没有设立最佳动画长片的奖项,只能略显尴尬地给导演约翰·拉塞特一个特别成就奖。必须承认的是,那段时期是以约翰·拉塞特为首的一批皮克斯动画师创作力最旺盛的时候。包括编剧安德鲁·斯坦顿和乔斯·韦登,整个团队都保持着充沛的灵感。因此,《玩具总动员》不仅标志着3D动画时代的到来,同时还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工业式动画创作思路。这种思路可用于三维动画,也可用于二维动画。它当然不是金科玉律,因为许多杰出的动画艺术家也建立了各式各样的风格里程碑,尤其是那些体系之外的独立影人。但是这并不妨碍《玩具总动员》的划时代性与颠覆性。数年间,在效仿者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之后,在人们习惯了这样一种范式之后,首先导致了皮克斯这个产业标杆陷入到某种困境,随后便是商业动画大面积暴露出来的创造力匮乏。倒不用过于杞人忧天,因为类型电影就是在这样的峰谷中演进的。所以,再次将《玩具总动员》这个“镇店之宝”搬出来给观众看,实际上是皮克斯必然的选择。纵使他们在这几年拿出了像样的《头脑特攻队》和《寻梦环游记》,但是大多数还是《赛车总动员3》和《超人家族2》这样有失水准的作品。更进一步说,《玩具总动员》成为了某种救赎,一方面是皮克斯试图借此自我提振,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重新树立观众的期待,于是最好的选择就是给公司旗下接受度和风评全部达标的系列开发新的一作。因此,他们毫不犹豫地把
胡迪的故事推到了第四层台阶。总的来说,《玩具总动员4》体现出了一些锐意精神,但流露出来更多的是稳中求胜的姿态。它没有完全丢掉前三部的成功法宝,对新元素的把控力也确实有限。整体而言,我对这部作品持肯定态度,但它还没好到让我像以前那样期待皮克斯接下来的作品。前三部曲曾经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工作室的创意和对类型影像的熟稔。“让玩具活起来”绝对是一个天才般的想法,这个点子既遵循了好莱坞擅长的拟人化写作传统,又让文本产生出了无限可能性。而类型片,实质就是通过叙事元素与主题形式进行的相似分类,背后还包含了观众心理、消费习惯与情绪反应等学问。就规范性而言,《玩具总动员》三部曲是保守式革新的典型。它戏弄了大量的类型元素,将它们拆解、重构、嘲仿,最终完成一定的戏剧娱乐效果。在如此的创意支撑下,想要实现类型影像的拼贴就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它首先从人物中产生。男一号胡迪是一个西部牛仔玩具,男二号巴斯光年是太空警察,除此之外还有芭比娃娃、恐龙、塑料兵人、
牧羊女、蛋头夫妇等形形色色的角色,他们天生就具备不同的类型风格。因此,我们能在影片中看到西部片、科幻片、爱情片、喜剧片、动作片、战争片等眼花缭乱的熟悉桥段,类型影像不断调节着叙事节奏与调度方式。而每当胡迪一行人陷入困境时,比如第一部的坏男孩,第二部的矿工,第三部的幼儿园,还都利用了适当的恐怖效果以渲染气氛。而每次的救援行动,都是在开一个不痛不痒的美式个人英雄主义的玩笑。这方面,是《玩具总动员4》做的最成功的地方。尤其开篇的一系列冒险行为,几乎每一次转场就是一种新的类型影像。其中给人印象最深的无疑是古董店,这次影片没再照顾所谓“轻度观众”的接受程度,一上来就是突发惊吓(JumpScare)的恐怖片手法,考验抱着轻松心态来看动画片的观众心理能力。除此之外,《玩具总动员4》还保留了皮克斯擅长的、承袭自好莱坞1910-1940年代大量默片的动作喜剧桥段。在古董店中,某些时刻的光线与镜头角度也足以把我们拉回黑色电影的氤氲中,而巴斯光年和翠丝的几场戏又有着固定的冒险片和越狱片的套路。类型元素混搭得收放自如,令人赏心悦目,本片在前半小时便构造出了充分的娱乐性。但是,单单将精力聚焦到这些表层特征,还不能够让我们观察到《玩具总动员》作为动画电影,作为一种影像艺术的重要性。作品更独特的地方在于其由创意而衍生出来的崭新的文本结构。这个系列首先在传统类型主题的权力关系上进行了巧妙的延伸和对调。如果我们暂时抛弃电影的其他组成部分,单单把它当成儿童片对待的话,通常来讲,儿童作为一种天真向善的象征,总是处于与成人世界对抗拉扯的状态,是弱势一方。儿童电影的作者正是利用这种冲突,推进人物情感,建设某种批判性主旨。而在《玩具总动员》中,儿童成为了权力系统的主宰,已经与成人站在了同一阵营,玩具则是弱势群体。这种倒置和错位带来了两个全新而有趣的现象。一个是玩具作为拟人化的产物,实际上并不是导演倾向的落脚点。电影仍然以人类作为最终讨论对象。当然,这实在是完全合乎情理的,毕竟现实世界中玩具并不真的拥有高级意识,影片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偏向人类的中立。换句话说,拟人的最终目标还是以“人”为对象,否则“拟”就失去了意义。但导演的聪明之处在于,通过情节流转来揣摩人作为个体的差异性。所以,故事表面上是在讲玩具的历险,包括友谊、勇敢之类的高贵品质,本质上讲的仍旧是孩童的心理成长,只不过孩童不再有具象化的矛盾对象,完全靠玩具建立侧面的成长曲线,这就让影片的基调显得温和了许多,也就构成了一种合家欢式的表达。当然,我们不能忽视胡迪与巴斯光年的数段冒险经历所带给观众的感悟与思考,然而这些毕竟无法直接拿来作为对影片的终极阐释。为了达到探讨孩童的目的,四部《玩具总动员》其实一直在粗暴化处理玩具们的社会关系。即使出场的玩具再多,每个角色都有非常单一的动机与目标,除了胡迪、巴斯光年这种主要角色需要承担调和叙事节奏,引领剧情发展的任务,必须有丰富合理的成长曲线,其余很少有复合型的人物登场。甚至反派的动机一直都是重复的,即受主人消极行为的影响而产生某种怨念,从矿工到第三部的草莓熊,再到这一作的
盖比娃娃,莫不如是。甚至在结构上,四部电影都具有重复的韵律感。于是,电影似乎形成了一种赋格,在冲突驱动引起的简单又激烈的递进事件中,我们不仅将目光锁在命悬一线的玩具们身上,同时也将注意力保持在那些镜头容纳不下的人类(成人与孩童)身上。第二个现象,体现在玩具与人类不断转变的关系中,这个现象在第四部被放在了轴心位置。以胡迪、巴斯光年一干人为首的家养玩具,一直以来秉持的观念就是要服务好自己的主人安迪。第一部的冲突性在于争宠,新来的巴斯光年成为宠儿,胡迪嫉妒心爆发,引发了一系列戏剧性事件。最终两人和解,而安迪作为“局外人”,也完成了某种成长。后两集的矛盾在于玩具作为量产商品,要如何看待被误会的归属感,以及被抛弃后的价值观问题。有趣的是,即使胡迪看到了自己的电视广告,在翠丝和老矿工的指引下发现了所谓的明星身份,但仍然是坚定的“保皇派”,其强烈的归属感是以脚底下的“ANDY”作为支撑的。而老矿工,包括第三部的草莓熊,在被世人和主人遗忘后,决绝地成为自由派,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他们最终都以某种阴谋家的身份露面,甚至有种想要利用人类的心理在作祟。这些玩具的下场显而易见,也证明了影片某种意义上的立场。但是对于胡迪、巴斯光年等玩具来说,他们也一直面临着一个关乎终极命运的巨大危机,那就是安迪长大后他们必遭抛弃的问题。因此,第三部是文本量最丰富的一部,胡迪在反对草莓熊的理念的同时,实际上自己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只不过他仍然坚守不抛弃主人的观念。影片将这个非常严肃并难以给出答案的辩论放置在刺激的冒险经历之下,实则规避了自己的核心主题,或者说,低调处理成了个体选择的问题。于是在电影最后,成年的安迪离开家时,将所有玩具送给了新的小主人邦妮。安迪作为正面角色,虽然有第二部抛弃胡迪的举动,但本质上还是创建了一个玩具乌托邦。如今乌托邦已不复存在,也就会深切影响第四部的主题走向。《玩具总动员》一直不避讳描述复杂的主仆关系转变,关于服从与背叛的辩证性讨论从来都是这个系列内涵的一部分。当然,没有人会阻止你基于此理解出君权、奴隶制、阶级特权和制度暴力之类的政治影射,然而从根本的表现形式来看,电影显然不鼓励这种过于发散的思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将一部愉悦欢快的动画片解读出这么多关于历史与政治的话题会显得有些可笑,也有些不合时宜,我们有无数更好的电影样本去讨论这些。不过,到了《玩具总动员4》,导演不可避免地向这种成人式思考迈进了一步。虽然第四部没有真的立刻摇身一变,开始大谈特谈政治制度与社会症候,然而作品仍然摆脱不了要迎合美国社会当下正在流行的风气。我不是太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这些关于性别政治、身份政治、肤色政治的浪潮,已经阻碍了美国电影工作者的正常创作过程。显而易见,不是所有人都受其影响,但从年初到现在,我们几乎在任何一部好莱坞A级制作中都看到了指向性极强,又与作品文本极其突兀的段落。比如《复仇者4》里蜘蛛侠身后的女英雄集结,比如“X-Women”与“WomenInBlack”,在我看来,浪费哪怕一秒钟、一句台词去回应那些荒谬的舆论都是令热爱电影的人难以忍受的。虽然随着情节的发展,以及受这些现状的影响,我难免不会立刻联想到那些声音和主张。不幸中的万幸,《玩具总动员4》在这一点上做的还算高明,不至于让人那么反感。于是,本片在运用诸多类型影像将娱乐性推至顶点之后,迅速让电影真正的核心角色——牧羊女登场了。此时的牧羊女已经不是卧室里温顺的台灯装饰,反而成为了擅长野外求生的女战士,左臂还是残缺的。她的崭新形象,轻易能让人联想到《疯狂麦克斯4》里的查理兹·塞隆。电影在胡迪与牧羊女见面的段落中,放开手脚又尝试了一下废土风格。而牧羊女显然代表着女性意识的觉醒,也代表着拒绝服从权力的自由形象。相比以胡迪为首的,长期被规训的家养玩具,牧羊女一出场就是如此光彩夺目,镜头贪婪地展现着她的坚韧、果敢、睿智与独立。这里的女权意味不言自明,也让我们重新注意到了一点,即为什么本片会出现
叉叉这样一个怪异的角色。可以说,《玩具总动员4》是为胡迪和牧羊女而拍的。相比之下,许多人认为盖比娃娃的塑造比较出色,实际上仍是重复翠丝和草莓熊的路数,这不免会让她显得更功能性一些。盖比娃娃的任务很明确,一是提供一种类型元素,二是重复强调玩具和主人的羁绊,三是制造冲突驱动力,第四个也是最关键的,就是给胡迪脱离主人一个充足的理由。盖比娃娃就像一个烟雾弹,她虽然得到了一个好结局,但是电影没有心思去深入刻画这个角色的命运,因为这不是它想表达的主旨。所以我们看到最后,在导演没有忘却作品基本完整性的前提下,电影留给盖比的时间非常少,也比较草率。通过一连串几乎不给反应时间的情节,盖比就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但是本片的可贵之处在于,虽然需要回应社会上的一些声音——这本就不该由他们回应——同时也没有忘记电影的重心在哪里。当然,胡迪最终被牧羊女说服,成为野生玩具,势必会引发更加成人化的严肃解读,但是影片未摒弃任何合理性,从始至终在一步步铺垫着这个结果。故事开头紧接着第三部,安迪将玩具送给了邦妮,实际上是削弱了胡迪的归属感。而且胡迪在新家毕竟是不受宠的,因为邦妮无论从性别还是外部环境来讲,有一套自己心爱的玩具,不可能再把胡迪当成主角。为了讨主人的欢心,胡迪可谓费尽周折,包括不断地救叉叉导致自己身陷囹吾。影片的前半部分在叙事上其实是很散漫的,因为在我们看来,胡迪一直是徒劳的努力。因此见到牧羊女之后,他的内心逐渐开始动摇。直到把自己的发声器送给盖比娃娃,胡迪已经完成了对主人的告别。发声器是他与人类沟通的唯一手段,当这个象征被切断,实际上胡迪也就没有理由再回到主人身边了。影片不仅在个体意识觉醒上做了文章,同时也通过人物本身经历对性格的影响,完成了故事弧光的构建。所以说《玩具总动员4》平衡了人物情节设计与文本之外的现实呼应,而并不像其他好莱坞电影那样过于违和。在文本之外,还有强大的形式感支撑着。《玩具总动员》老三部曲的另一个独到之处,依旧是从创意出发,从而建立起一种新的空间关系与客体视点。这一部基本将此特点继承下来了,但是在执行上相对弱了一些。现在我们把讨论儿童片时扔掉的其他部分拿回来,我们会察觉到,《玩具总动员》本身还是一出家庭情景剧。但是玩具的视角毕竟不同于人类,它呈现出一种渺小与巨大的对比。所以,以《玩具总动员》为首的此类电影,其镜头的运动速度是相当快的,所有室内细节全部被放大,形成景别上的新奇感。《玩具总动员》的许多镜头都容纳不下人类的全貌,只有非常巨大的手脚或半截身子,只在必要处将机位调至正常。在色彩斑斓的动画影像之下,实则充满了空间上的压迫感,给人带来的直观感受便是玩具的无威胁性。对于我们来说,这种特点构建了一整套小格局的紧凑叙事,同时也在不断彰显玩具与人类不容颠覆的权力结构关系。对于《玩具总动员》剧情内的场景结构设计而言,我在这里想用一个电子游戏的概念来阐述,这就是“箱庭”。当然,并不是只有《玩具》系列默契地迎合了这个游戏界的场景设计理念,但在贯彻起来丝毫不比那些最优秀的谍战片和偷盗片差。箱庭最初指的是那种庭院式的盆景,在任天堂的宫本茂将此名词引入游戏界后,便成为一种关卡设计理念。在许多3D化之后的马力欧游戏中,每一个关卡都是独立运行的微缩世界,是封闭而自由的。这种设计充分发挥场景的纵深与落差,在有限空间内施展出无限的可能性,不仅让关卡达到某种和谐的美感,同时也带给玩家深度解谜与探索的乐趣。只需要去玩玩Switch上的《超级马力欧:奥德赛》和《前进!奇诺比奥队长》立刻就会明白了。然而,无论是电影还是游戏,要构建此类场景,便需要大量精致的细节填充,并且要让空间具有清晰明了的合理性结构,让玩家/观众在行动中逐渐对此加深认识并记住。因此,空间中的每个点,都至少有两条以上的路径可以到达,而不是像传统迷宫那样的单路径。一方面,《玩具总动员》作为CG动画,其给人最直接的感受本身就类似于游戏影像,不是一味地拟真,而是着重突出构造性的新奇感,影像会显得比较立体。不过,虽然有着情景剧的模式,但《玩具总动员》一向不回避室外场景,因为室外场景是贯穿连通各个箱庭的最有效方法。但是无论在哪里,事件均在箱庭中发生,胡迪和巴斯光年的冒险也就完全在一个个箱庭中展开。安迪的家、坏男孩的后院、艾尔的玩具城、阳光幼儿园、垃圾场、还有这一部的古董店。四部电影从始至终几乎抛弃了全景视角,机位全程紧靠玩具,大量的封闭式的构图分镜,逐步揭露出场景的复杂性。我们常常跟随胡迪的动线,由浅入深地进入到不同小场景的内部,进而发生更多的递进事件。在层次感很强的螺旋性叙事中,箱庭设计提供了人物通过不同路径到达某一点,生成危机并化解之的有效过程。空间的紧凑与压迫性总是伴随其中,动作与冒险等元素组成了一个自洽的系统,事件在良好的循环中进行,剧情也就变得完整而精彩。但是在《玩具总动员4》中,主创团队的执行力看起来打了一些折扣。古董店的布景设计仍然很出色,但是影片在镜头运动和剪辑上却缺少了以往的灵性。反而是到了沙池这样的户外段落,影片在视听上变得更有条理了些。也许这是因为镜头过于注重表现人物动作,反而让影像本身显得呆板了些,大概也有室内光线与色彩的缘故。总之,古董店在我看来仍然没有被充分有效的利用,即便大部分最吸引人的事件均在此发生。而邦妮的家、学校、房车、游乐场的段落又太过零散,对影片的整体性提供不了太大帮助。接下来,我们还是要说回到人物,尤其是新加入的角色叉叉。不光是动画,许多好莱坞类型片都是概念先行的,他们不懂得什么是剧作意义上的“顺其自然”。如今的电影创作,在故事已经被开发殆尽的同时,对人物的刻画便显得越来越重要。许多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试图让人物去驱动叙事。从古至今,无论文豪还是各种大师,他们都深知凭空捏出经典形象的难度之高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人物往往与概念形成某种割裂感,因为人物终归属于自然产物,哪怕他是虚构的,而概念具有鲜明的人为创造性。胡迪的弧光在第一部得以完美建立,最后又通过两部电影进行了延展并再次弥合。然而到了《玩具总动员4》,胡迪的人物状态一上来便隐隐显现出一种讲无可讲的尴尬处境,这也是牧羊女成为核心角色的必要性。巴斯光年更不用提,从第一二部的双核之一,到三四部的辅助角色,他已完全不被剧本所重视。《玩具总动员4》最大的遗憾在于叉叉这个角色不可避免的违和性。他是邦妮用垃圾制造的物件,却活了过来,实质是通过这个角色在冲击《玩具总动员》系列固有的相对完整的逻辑链条。这样做并无不妥,反而会显得非常有趣,因为它本质上形成了一个系列中从未出现过的新矛盾。但是后面的情节发展将这种可能性打消了。事实证明,叉叉作为一个角色,没办法用自身魅力和价值意义撑起整部电影的动机和目的,不过作为工具却可以。即便在影片结尾给他安排了一个女友,也只是一个粗陋的圆场。如果说牧羊女是影片对政治正确的高明回应,那么叉叉就是牧羊女的拙仿式参照物,就像一个实验的牺牲品。至于兔哥和达鸭,完全是吉祥物般的存在,对主题和叙事的贡献实在是少之又少。他们身上再次重复了寻找主人的动机,最终也再次迎合了牧羊女的身份/性别政治。但是他们全程都是被动的,除了插科打诨以外,一直被主角团队牵着鼻子走。从这个层面来说,那些吐槽都是在隔靴搔痒,没有任何丰富文本的作用,也没有探讨的意义。而兔哥和达鸭的想象性段落暴露出来的问题会更为扎眼。这些客体主观化镜头,实际上是以拙仿某种叙事格式的方法,打破玩具和人类已经稳固的权力关系,但是它的意义在哪里?如果只是为了表现某种荒诞的恐怖喜剧桥段,那么重复的次数和时间又略显多余,喜剧效果也不够突出。于是,这几段幻想不仅再次违背心理活动的意会因素,同时又拖累了叙事节奏,是完全可以大批量压缩的戏份。尽管,从作品的娱乐性而言,《玩具总动员4》近乎完美。有前三部珠玉在前,新的一集也没太过掉价。然而,时代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已经陷入焦虑与迷茫的影像生产方式,即便是皮克斯也不能幸免。类型创作正在湍流中前行,他们需要一个人能率先到达彼岸,扔下救命的绳索。《玩具总动员4》让皮克斯前进了一小步,但还远远够不到陆地。当然,我们没必要对一部动画片苛责太多,因为在现有的困境下,皮克斯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是我仍然希望看到类型动画率先冲破窠臼,开发出一片新的天地。不管怎么说,《玩具总动员》是皮克斯手上最宝贵的品牌。24年前,他们用胡迪和巴斯开创了动画电影的新时代,那么未来他们还能再次承担起引领和颠覆的角色吗?如果皮克斯不行,谁又可以呢?本文版权归作者王写写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