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丹迪》——意义非凡的太空闹剧

（本文对所有提及的作品皆为个人观点，若有观点不同，穿凿附会请谅解）在写这篇影评前，我仔细思考了很多形容太空丹迪的体裁：他绝对不是什么严肃的剧情向动画，但是要说是搞笑动画，其中有一些集数的角度甚至内涵不比那些被封“艺术品”的动画要低（而且那些集数并不是完全由渡边一人操刀的），说是科幻，也只是一个皮囊。最终我无法用什么框架来钉住这部动画的定义，最终我杜撰了一个词“太空闹剧”：一场发生在太空之中，开头突然，过程奇妙，结局却对那个世界毫无实际意义的故事。在正式谈关于太空丹迪的构成前，我希望谈一下自己关于渡边信一郎争论的观点，渡边信一郎如果不知道是谁……我也没法具体解说，只需要知道他是《COWBOYBEBOP》《混沌武士》《黑客帝国动画版》等等佳作的重要组成成员，他的风格无疑给人是沉重而魔幻的蒙太奇。很多人当初追番或者回过头补番可能都是因为他是这部动画的总监督。然而许多朋友看完后觉得这部动画与他们想象中的“渡边风”差异很大，以致给出不合理的低分评价。首先，渡边老师在这一作中担任的是“总监督”，也就是“监督的监督”，即使是他作为监督的《COWBOYBEBOP》星际牛仔(1998)9.71998/日本/剧情动作科幻/渡边信一郎佐藤顺一森邦宏渡边哲哉佐藤育郎山田弘和武井良幸/山寺宏一石冢运升《混沌武士》混沌武士(2004)9.52004/日本/动作动画冒险/渡边信一郎中泽一登山本沙代村濑修功横山彰利吉本毅笹岛启一恒松圭三好正人远藤广隆井之川慎太郎熨斗谷充孝/川澄绫子中井和哉（下文会经常用这两部作品作比较）作品中，也有许多脚本构成和各类小监督的出现，所以任何作品的成功，都不是渡边一人的功劳，而作为“总监督”这个位置，渡边在工作中却是有点“架空”的，个人觉得他只是负责了一个设定的大致框架（也就是编剧），而每一集具体的设计则是其他成员完成的，细心的观众也会发现，太空丹迪的脚本构成成员很多，甚至有汤浅政明这样的人物存在，可见渡边老师对这部作品绝对是认真的（参考文章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88716），在这一篇文章中，渡边也提到了自己并不喜欢被贴上什么“标签”。（……然而，反观监督近阶段的作品年表，却给人感觉，他似乎在刻意回避被贴上“牛仔”的标签……对此，监督给出了自己的理由，此种现象不仅限于动画行业，即，但凡在某一领域，创作出卖座的作品之后，无论电影导演，或是音乐家，都极易遭遇“自此被定型”的尴尬。而渡边本人也不可免俗地多次被要求做与《星际牛仔》雷同的作品。但在他看来，那样不过是如法炮制出一个“很像XXX”的粗制克隆版而已，不可能对前作有所超越。渡边的想法其实很单纯，他指出，当创作者的头脑中一旦生出了“搞一个跟之前差不多的东西”的念头，便意味着扼杀了佳作诞生的可能性。因此，一直以来，渡边始终以十几岁时便崇拜的大卫·鲍伊，YMO等音乐人为榜样，时常求新求变，不断挑战新的目标。）可见渡边老师并不希望自己被《COWBOYBEBOP》《混沌武士》一类的旧作束缚，太空丹迪这种与其他大量风格，辈分不同的创作者们合作的动画作品，可能就是他对自我风格的探索和发掘，这样的探索是否成功尚未可知，只是一味地给他贴上什么“渡边风”的标签，其本人想必也是不乐意的。虽然这一部作品是渡边监督的“探索之作”，但是和观众们更加熟悉的那两部作品比较一下，还是能看出渡边监督的一部分“套路”：这几部作品的中心是围绕一个阴差阳错构成的“团队”（本作中表现为喵被误当做珍稀外星人抓住而入伙），这个团队开始并没有什么渊源，但在旅途中逐渐变成了一个集体，二是旅途的过程往往主线模糊，反而是多了很多单元剧类型的邂逅，其三是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收尾（星际牛仔SPIKE独自雪仇，混沌武士最终找到风的父亲后三人分离，以及太空丹迪那没有前兆的宇宙重置大战）。这样的套路有优点有缺点，但显然第二点给脚本与编剧提供了更多想象的空间，那也是不被“主线剧情”束缚，能够施展各自想法点子的自由创作空间。然而太空丹迪之与其他两作，却多了点无厘头和随性。首先是角色们的设计，在混沌武士与星际牛仔中，主角方往往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然后在旅途中直面，释怀或者终结自己的过去。但是在太空丹迪中，丹迪一伙却是很“肤浅”的一伙人，他们并没有什么很深的羁绊：喵是被误抓上传后白吃白喝的，QT本就是丹迪买的机器人，而丹迪是一个大多数情况下都轻浮风流，战斗力不足的所谓“太空猎人”，并不是说他们没有自己的性格和过去，喵不愿从事父亲的机工职业而流浪宇宙，在意外中发现了他家庭的闪光点并为之感动（然而最后还是恢复了白吃白喝的日子），QT也有一段轰轰烈烈但终于自爆的恋情，丹迪在一集中也展现出帮助外星女孩的男子气概，也受困于一段次元之恋。但这些人物的背景在故事中是很薄弱的，即使作为伏笔作用也是很小的，在大多情况下是不会影响观众对单元剧的理解的。如此看来，太空丹迪的人物刻画是单薄无力的，但是在太空丹迪这个“卡通化”世界观与其大胆的色彩风格和充满活力的作画下变得非常相称。一方面骨头社是优秀作画的代名词，另一方面，虽然《COWBOYBEBOP》与《混沌武士》的作画质量也经常被人称赞，太空丹迪的作画风格却是与他们完全不同的，为了表现无限可能性的宇宙，太空丹迪采用了大量不同颜色色块组成的“卡通式画面”，能够给观众最大的视觉冲击，配合几乎完全不严肃的人设使原画更加自由得展现其活力，在前两部作品中，优秀的作画大多是精心绘制的背景和流畅的战斗姿态，但在太空丹迪中，许多故事发生的是无厘头的，不符合无力规则的：星球爆炸，太空机器人大战，踩着滑板飞向太空……这些故事在充满张力的原画下被描绘地淋漓尽致，搭配上一如既往优秀的配乐，每一集都引人入胜，即使主线几乎不存在，旧故事的结束与新故事的开头总是接不上，也不影响观众畅快得欣赏每一集的故事和精彩的演出。如果说看《COWBOYBEBOP》与《混沌武士》是期待最后人物的命运，在太空丹迪里则是完全享受每一集的演出，剧情乃至世界观。那么剧情上，太空丹迪真的是不修边幅，完全抛弃主线的吗？我认为不是这样，太空丹迪的世界观里经常出现“宇宙弦”“平行世界”这样的名词，在故事中也时常出现这样的情节：被宇宙弦带到同一个世界的不同平行世界的丹迪，上一回还是丧尸世界的宇宙下一话就恢复正常，被黑洞，一次元吞噬的反派角色原地复活，角色突破次元壁吐槽剧情。在最后一话中，渡边监督亲自操刀，让我们更加能够看出他的用意：上一集刚被抓住的丹迪走入了典型的“反派从主角身体吸收力量统治世界”的经典套路之一，而在这一话中，整个故事走向了疯狂乃至热血，帝国军之间正面对抗，存在感很强的女主角与女二顺利成章地加入了主角团拯救丹迪，毫无征兆的反派被小弟背刺，BOSS计划毁灭宇宙，最后丹迪驾驶巨大机器人冲入能量球，得知了一直以来的“旁白”是宇宙的神，在拒绝成为“新神后”，丹迪推倒了“神之椅”，画面再次跳回第一话开头的一幕，这也是我在文章开头所说的“太空闹剧”的原因，在26集的冒险过后，宇宙被重置，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这就是一场毫无意义，单纯为演出而生的“闹剧”，但是结合现实中渡边总监督团队构成复杂，风格迥异的前提，就可以看出，他所想创作的并不是被市场认可的“严肃”动画，也不是什么他套路的翻版，他只是提供了一个框架，给团队里的每一个成员自我展示的空间，最终诞生了这一部精彩绝伦的“闹剧”，故事中丹迪所摧毁的“神”，或许是观众中不言而喻的喜好，或许是作为商业动画必须遵守的规定，但是丹迪最终跳出了“神”的要求，让一切冒险化为闹剧。而现实中的渡边信一郎也是如此，挑战自我的风格，挑战动画潮流，挑战商业动画的边边框框，最终催生出这部毁誉参半，但是对他本人绝对空前的动画作品。动画最后一话的标题是“永不休止的丹迪”。我不愿再去多夸赞这部作品，这部作品有他的亮眼之处，也有渡边监督作品的固有缺点，但我认为，这部作品最可贵的是，他不是单纯的剧本下演出的舞台剧，而是给予所有创作者激励的群像剧。正如作品中无限个丹迪一样，无数个人心中也有无数个丹迪，渡边监督没有将动画中的丹迪塑造成一个全方面活生生的角色，也是暗示那些心中有想法却还没有实现的人们：每个人都能创作自己的“丹迪”，丹迪不只有一个，丹迪也不一定是什么固定框架下的虚拟角色。当创作者们不断思考，笔耕不辍，那么“丹迪”就会一直存在，“丹迪”就会永不休止，尽管我也很期待能有第三季，但是倘若没有，也不成问题，因为有一群人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本文版权归作者叫他以实玛利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