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的观看，观看观看着……

阿巴斯的电影，越来越有意思了。只拍电影观众表情特写的电影，还能算是电影吗？或者，这是一次电影艺术的探险之旅？一个质疑？电影里的电影观众在观看一部希林公主的奇情电影，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电影录音剪辑。阿巴斯是要实验，离开了图像之后，电影在何种意义上成立？（他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声音也取消呢？）当然我们还要观看。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看电影，我们观看的是影院里电影观众面部表情的特写。阿巴斯似乎要用间离的手法，要我们分享，那部不可见的电影对观众的移情作用。（请注意到，那是100多个伊朗女观众，因此一个波斯女公主的故事，更容易让她们移情？）那么，这样的一种观看，是导演故意引我们走神，从而分散我们对希林故事的理解；还是让我们这些被剥夺了观看权利的观众，通过分享那些有幸得以观看的观众的表情，从而更好地理解故事？间离和移情，作为现代艺术和古典艺术的核心对立概念，阿巴斯要把他们的辨证关系阐释得更为纠结。还要注意到，就像一粒沙掉进了沙堆里，朱丽叶·比诺什，作为唯一的由职业演员扮演的观众，毫不突出地混入了观众群里。不但在电影里如此，在最后字幕的演员名单里，也是如此。导演故意引入一个明星演员，又在电影里把她去明星化，是要宣称电影演员的终结吗？更为诡异地是，即使是电影里那些所谓的观众，也没有像我们设想的那样，看到那部所谓的电影《希林公主》。换言之，电影根本不存在。和我们一样，她们只是听到了我们听到的一样的对白和声响。但没有看到我们看到的——她们的表情。那么，我们对观众的观看是唯一的观看。而这样的观看的意义又在哪里？在这里，我们观看的目的必须进行一次转换，由通过观看观众来想像一部奇情剧情片转为观看一部以细密画手法阅读观众内心的纪录片。也许，拍一部审视女性内心世界的纪录片是阿巴斯的真正目的。如果承认影像是电影的第一要素的话，我们好像必须接受这一点。这里的女性内心世界是通过与我们共同想像一部电影而微妙折射出来，并为我们所分享的。阿巴斯玩的太高深了。戈达尔所说的“电影终结于阿巴斯”，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