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风光，怎可停留一世

Siff2021Day3十一年前我去双廊，听说有位上海来的摄影师，免费给当地村民拍全家福，这位新移民，无缘得见，十一年后，在张杨的纪录片《火山》中，才终于对沈见华有了具体的印象。这部片，最具有戏剧冲突感的部分，不是情节，而是场景，当一群白族老太太养鸡、种地、画画、闲聊的画面里，突然走出来一位讲上海话、戴毛皮大围脖、抽烟听歌剧的墨镜版杜月笙，举手投足都是上海滩大佬的范儿，我整个人……都有一种错乱感……不知道为什么就无缝连接到了上世纪30年代咣当咣当响的电车铃声里，法租界独栋别墅中，家世显赫的资本家运筹帷幄杀出血路，优雅的太太率领阿姨们安静有序地做家务，既亲和又有品格，木地板上都是女人们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沈见华这种非常有攻击性的艺术家范儿，合该是从《罗曼蒂克消亡史》里走出来的但他偏偏就在洱海边的山顶过起了隐士日子……但既然故事发生在双廊，也就好理解了，双廊的艺术家圈子，就是这么刀光剑影，像个武侠世界里的江湖，但凡传说人物，都住在难以高攀的神仙洞府，依山或傍水，养气且聚灵。并且，还能和当地市井相当和谐地共生。至于说《火山》，1：1的少见正方形画幅，在构图上确实很多惊喜，但在电影院放映，对观众就不算友好，如果银幕太小，那基本就悲催了，画框式的边界感对视觉的束缚比较大。饱和度极高的色调，令大理的风景，人文都得到了美好的展示，与白族老太太们的画，有一个美学上的呼应。这部纪录片的拍摄，是有剧本的，人物真实，事件真实，但进行了搬演，是张杨继《冈仁波齐》之后再一次将剧情片和纪录片像鸡尾酒一样进行调配的呈现。我比较疑惑的一点，是人能不能再一次非常自然地重演他的过去？即使可以，性质上也有所改变。但曾经拍剧情片起家的张杨很显然在纪录片领域也坚持了他的掌控欲，连结局是什么都已设定好。败笔或许就来自定龙和他的女友这条重要主线，两个人作为情侣不仅毫无默契，做作的对话有尬演之嫌。不晓得这位杭州女友，是真的这样还是被设定为一个双廊生活方式的异议者，总而言之，以她的价值观，用这种方式进入这个剧情是很违和的。看完《火山》回家来，想起我在大理人民路买的一幅画，你看，其实大理的日月山海，在我们心中都是如此相似。我在上海出生长大，祖籍并不在此处，我不知道哪里是故乡，于是我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故乡，那就是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