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施：爱与和平的工业金属

这是塚本晋也“铁男”主题的第三部电影，之所以说“主题”，因为tetsuo虽然拍了三部，但并不是一套三部曲，它们之间的共同之处，仅仅在于分享了“铁男”这样一个形象。对于这部“子弹人”的评论，如果铺陈开来，有很多话说，其中一条“因愤怒而变形”的主线，上钩下联，或许可以回溯到《荷马史诗.伊利亚特》，隐然成为西方文学艺术史中的一个环节。但我更想在看过这三部电影之后，为日后的重温，或尚未看过电影的朋友们建立一个获得多重观影快感的简单方法：逆着这三部电影的拍摄时间，倒着看上去。先看Ⅲ，再看Ⅱ，最后看Ⅰ。铁男Ⅲ是一部有着正常的人物、正常的情节、正常的故事发展顺序的电影。虽然其中的一些镜头，尤其是男主角伴着工业之声在水雾中抽搐的场景，让人直接想起不可超越的第一部tetsuo，但它更像是铁男Ⅱ的一个精致的remaster版本。在tetsuoⅡ中，塚本晋也已经表现出了以爱与和平取代混乱与毁灭的趋势，我觉得，这样的“铁男”已经失去了灵魂——钢铁如何表达爱意？子弹如何带来和平？（http://movie.douban.com/review/1294196/）而这部子弹人，更是把爱与和平，或许也有通过战斗的历练，一个怯懦的人如何达到“不杀”（男主角没有杀死任何人）和无畏的境界（电影结束时他淡定地从一群拦路的小流氓身边走过）这几个主题，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是《六月之蛇》，不是《铁男之三》。作品可以完全与作者无关吗？对于塚本晋也这样风格强烈的艺术家，这样乡愿而懒惰的结论并不适用。他的作品常常可以归于两个极端：爱与和平（六月之蛇，vital），或者混乱与毁灭。可能像是茨威格《与魔鬼搏斗》中的那些人一样，塚本晋也也在性格中的这两种极端间寻找平衡。tetsuoⅠ是塚本晋也和不二稿京以及其他一小群人为自己拍摄的电影，但tetsuo是拍给所有人看的。他喜欢在自己的电影中扮演角色，最有趣的就是在这部铁男Ⅲ中，他用电影宣扬爱，忍让，成长，但他自己扮演的仍然是一个渴望仇恨、渴望混乱、渴望毁灭这个无聊世界的疯子。他用扮演自己的方式弥补拍摄一部言不由衷的电影所带来的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