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因果

我對晶晶說，如果流得下眼淚便不會這樣徹底的難受。我說，你懂嗎？那是強大的無力感，哽在胸口，變不成眼淚，但始終亦不能釋懷。電影中的女子最後一直孤獨，無法被救贖。男孩子在步話機前試圖安慰說，2000年的她過得很幸福，說着說着，卻悲從中來流下淚來。他的傷心類似于我的鬱悶，是心疼了她，但卻和她有同樣的無可奈何。她在電話另一端慘淡的笑，像極了斑駁古墻夾縫裏探出頭的那朵小野花，在風聲中無依的搖擺，有情無義的都是時光的撫弄。她亦無意再爭，抛卻愛情，我們敬畏的是宿命的力量，既然命運已被寫進歷史的書冊，如果我攤開手也無法抓住塵埃，即便絕望至極，除了放手，亦無路可走。於是在1980年的冬天來臨之前，她親手放掉了看似本該屬於她的幸福。我一直記得放手時她撫摸他臉頰時的姿態和深情，本來清澈的眼眸裏裝載了多少疑惑留戀不捨和認命的絕望呢？她的手頽然的垂下，世界灰暗的如此不動聲色，卻把幸福撕成無法凴湊的碎片。還有一個場景印象極其深刻。男孩子預告的未來世界在某個清晨的新聞廣播裏一一應驗了，本還抱着一絲僥幸不願接受現實的女子在那一刻全然崩潰，原來世界的前行有着既定的軌跡，這是強大不可逆的力量，個人的命運是時代裏被碾過的沙粒，被緊緊掐住喉嚨，絲毫動彈不得的她在宿命前面繳械投降。但哭聲中透露出的絕望讓我們都一再心碎了。她只能在空間的地標上汲取愛人留下的氣味，什麽都帶不走的離開。她說，她走了很長很長的路，走遍學校的每一個角落。她的手輕輕拂過石磚和青苔，最後只化爲細雨裏一個落寞的背影。男孩子說，他聞到了她的氣味，在她走過的長路上和她撫過的舊磚上。可是1980年的陽光卻變成了2000年的雨。她溫婉如春的笑，她恬靜純真的愛都被鐫刻在氾黃退色的舊相上。而留給現世的只是沉默的擦身和石膏上退色的娟秀字跡。我也曾問過自己，如果愛情的結局一早被注定，我的選擇是否和她一致？努力是否真的可以變更命運？或是僅僅平添了嘲弄而已？愛情的因果，我至今不明。猶如電影中的女子是先放棄了才有後來的故事反作用于當時的她，還是不管她放不放棄故事的結局都將如一。我依然在哀嘆強大的宿命。卻又不得不卑微的繼續匍匐前進，這何嘗不是我們的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