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新恐龙》与不得不从循环中出发的“新大雄”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13 14:26:32人气:0
哆啦A梦:大雄的新恐龙

视频哆啦A梦:大雄的新恐龙状态:正片年代:2020

主演水田山葵大原惠美嘉数由美木村昴更新时间:2022-09-28 17:06:52

大雄把恐龙展发现的化石带回家,借助哆啦A梦的时光包袱竟然成功孵化出两只从未被发现过的长着翅膀的新恐龙。大雄和小伙伴们决定将小恐龙们带回到属于它们的时代,一场惊心动魄的白垩纪大冒险即将上演。 本片是《哆啦A梦》漫画连载50周年纪念作品,同时也是《哆啦A梦》系列电影的第40部作品。全新的故事,全新的大雄,全新的冒险,全新出发!

原文载于:动画学术趴:当永不长大的大雄跳出循环,你还会为他拍手叫好吗?协力与感谢:theoldestcat、哆啦A梦的壁橱、amuro1985于12月11日在国内上映的《哆啦A梦》诞生50周年纪念电影《大雄的新恐龙》(映画ドラえもんのび太の新恐竜,下称《新恐龙》)可能是近年最争议的“哆啦A梦”电影。自1980年起,日本每年都会上映一部哆啦A梦系列的的剧场版电影,而这是《哆啦A梦》系列电影第四次以恐龙为主题,足见恐龙之于该系列电影的特殊意义。在《新恐龙》上映前,《哆啦A梦》系列的第一部剧场版和主创成员换代后的第一部剧场版都以恐龙为主题(分别为《大雄的恐龙》和《大雄的恐龙2006》,分别下称《恐龙》和《恐龙06》),且这两部剧场版都改编自同一个原作故事。这两部电影作品前后跨越了20年以上,在这一时期,以自2005年开始播出的《新哆啦A梦》为界,哆啦A梦的TV动画也经历了制作阵容上的变更。换代后的《哆啦A梦》在粉丝中称作“水田版”,取名自哆啦A梦的新声优水田山葵,因此换代前则取上一版哆啦A梦的声优大山羡代的名字,称为“大山版”。简要概括一下《恐龙》和《恐龙06》这两部剧场版的故事:两者都讲述了大雄在现代挖到了恐龙蛋化石,并用“时光包袱巾”(一种可以使被包裹起来的物品的时间倒流的道具)让恐龙“皮助”出生,皮助无法在现代社会生存,大雄等人只好送它回到自己所属的时代白垩纪。然而因为恐龙猎人(穿越时空以捕杀恐龙的偷猎者)的追击,导致时光机出故障,错把皮助送到美洲大陆。而当大雄发现这一点的时,他再次决定回到白垩纪,但又因为时光机的空间移动功能故障(时间穿梭功能尚完好)无法回到日本,大雄一行人只能一边移动回到日本的坐标,一边送皮助到适合它生存的日本域内。而《新恐龙》以几乎同样的方式让大雄获得了两只来自白垩纪的双胞胎恐龙,分别叫小啾和小咪,只是它们是未曾被人类发现过的新种类,接着同样又是将恐龙送回白垩纪的情节,然而从大雄他们乘坐时光机回到过去开始,故事发生了变化——首先是误入侏罗纪,而大雄又在侏罗纪弄丢了饲养小啾和小咪的模型道具。再次进入白垩纪的时候,影片又出现了与《恐龙》相似的情节:送恐龙回到归属地,有神秘人士在暗中观察大雄他们。等在一个小岛上找到小啾的族群时,族群只接纳了小咪,拒绝了小啾,因为新恐龙族群里只有小啾不会飞。而此时一切也真相大白,一是神秘人士是时空巡逻队队员,二是这个小岛是大雄在侏罗纪落下的饲养用模型组合因为功能失控不断变大形成的,三是他们正好处于恐龙灭绝之前的时间点,巨大的陨石即将侵袭地球。根据探测发现,大雄他们需要拯救部分恐龙,逃入岛内,以避免物种灭绝危机。大雄和小啾以及这个巨型模型小岛其实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笔者认为,这两个恐龙的故事,事实上折射出了哆啦A梦这个已诞生半世纪的作品两个时代的精神取舍——《新恐龙》前半保守看似重复前作,后半却呈现一种自我反省的姿态,在笔者看来该作在哆啦A梦电影系列里已算是相当冒险的尝试,而且站在50周年这个值得纪念的时间点,这样一部作品也具备一定的自我批评意义。不过这样的冒险并非任何人能接受,这个争议点也是平时无人注意,但一旦提起似乎就触碰到了一些逆鳞,那就是——大雄该不该成长?1.大雄的恐龙之根《恐龙》的诞生离不开日本社会当时的时代背景。《恐龙》上映的两年前,即1978年,日本本岛首次发现了恐龙化石的存在,并以发现地岩手县岩泉町茂师命名为“茂师龙”(モシリュウ)[1]。而再把时间往前推,1971-1974年日本掀起了“第二次怪兽热潮”,而“第一次怪兽热潮”则是1966-1968年。第一次怪兽热潮的标志性事件是《奥特Q》(ウルトラQ)、《熔岩大使》(マグマ大使)、《奥特曼》(ウルトラマン)等怪兽类特摄剧的相续播放,而第二次则因为第二次婴儿潮导致人口增加,再加上1971年《宇宙猿人Gori》(宇宙猿人ゴリ)《归来的奥特曼》(帰ってきたウルトラマン,国内也翻译为“杰克奥特曼”)相续播放再次引发怪兽热潮。需要注意的是,在日本的怪兽形象中,如哥斯拉这样闻名世界的许多怪兽形象都带有着恐龙的元素,恐龙作为古生物,因其经常给人庞大的印象,也经常与怪兽联系在一起。《恐龙》作为哆啦A梦第一部剧场版,为了保证票房,东宝采用了和《魔斯拉对哥斯拉》(モスラ対ゴジラ,1964)捆绑上映的营销策略,最终《恐龙》取得了15.5亿日元的票房佳绩,这个例子也侧面证明了恐龙与巨大怪兽在流行文化上的关联。不过,日本真正的恐龙热潮还需等到1993年好莱坞电影《侏罗纪公园》(JurassicPark)的上映。当时的并映海报《恐龙》是由原作者藤子·F·不二雄(下称“藤子·F”)负责剧本的撰写,在制作公司“SHIN-EI动画”制作动画的同时,藤子·F还于1979年在杂志《COROCOROCOMIC》上同时连载漫画版。而实际上《恐龙》的原著本身并不是一本单行本的“长篇”,原型是收录于单行本第10卷的短篇(不过页数也已经是普通故事的三倍)。之后在制片人楠部三吉郎的提议下,藤子·F把该故事扩充成如今我们看到的样子。而更早的《哆啦A梦》也有关于狩猎恐龙作宠物饲养的故事(收录于单行本第2卷的《追捕恐龙》),与《恐龙》爱护生物的主旨截然相反,原因是藤子·F·不二雄当时对这个议题没想透彻。《哆啦A梦》的主要读者是低龄的儿童读者。彼时,作为在一部在多本儿童向杂志连载的漫画,为了剧场版能够适应更广泛受众的需求,藤子·F还创作了不同的故事与版本。而恐龙这一脉络的变化也足以看出藤子·F面对低龄读者,对自己的作者定位不断思考。即使是面向低龄读者,《哆啦A梦》作为科幻喜剧漫画,依旧没有失去这个体裁独有的深刻性,经常以深入浅出的方式诱发更多遐想空间。这也就使得《哆啦A梦》这个作品从诞生初就具备了创作上的韧性:既可为小孩子带来精彩有趣的日常科幻世界,又能承载大人也能乐在其中的思考。《恐龙》这个最初的剧场版,足以体现这一特点。这种韧性相信也是如今哆啦A梦电影系列转型的核心基础。2018年剧场版《大雄的金银岛》(映画ドラえもんのび太の宝島)上映时,导演今井一晓(也是《大雄的新恐龙》导演)的采访提到:主导电影企划的藤子·F·不二雄Production提出了更加重视成人观众的方针。该作的剧本家川村元气(也是《大雄的新恐龙》的剧本)在创作时也注意不能太过于面向孩子,需要考虑成人和儿童观众的观感平衡。[2]相比《大雄的金银岛》,作为50周年纪念作的《新恐龙》的故事复杂程度更高,其所包含的意义也更加值得探讨。α2.从归来到归来——从《恐龙》到《新恐龙》《恐龙》诞生于一个宏大叙事仍发挥巨大作用的时代,那个时候的科幻作品,小说有探讨日本民族性的《日本沉没》(1973),动画有借机器人与战争题材深挖青少年内心世界的《机动战士高达》(機動戦士ガンダム,1979),数年后又有描绘着终极神圣的善良在末世中发挥巨大作用的《风之谷》(風の谷のナウシカ,1984)。正如很多宏大叙事的作品并非只是纯粹粗暴地表达“反战”那么直接的诉求,同样寻求在低龄作品中表现一种宏大叙事的《恐龙》也并非仅仅只是“环保”那么简单。大雄在他的小圈子中是弱势群体,皮助同样是恐龙中的弱势群体(大雄在现代透过时空电视看到了皮助在白垩纪被其他种类的恐龙排挤)。因此,《恐龙》实际上也是关于弱者如何在弱肉强食的社会中强大起来,并在保护与教导比自己更弱小的一方中培养责任感,恐龙时代只不过是比人类社会更为恶劣的弱肉强食社会的变体。这一故事的核心即使是重新改编的《恐龙06》也未曾发生过改变。正如《风之谷》所展现的价值观一般,终极的善是具备绝对价值的,被赋予神性的,《恐龙》也让大雄的善良在没有人类文明的野蛮世界里发挥着巨大作用。押井守如此评价《风之谷》:“以奇幻故事的形式,讲述在壮阔的战争中一名少女的故事。”[3]那么类比之下,《恐龙》则是以儿童科幻电影为衣钵,讲述在达尔文式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不成熟的少年与弱者的故事。《大雄的恐龙》,1980渡边步导演的《恐龙06》则以影像演出更突出少年大雄与弱者皮助的独特关系,为了强化这种关系的真实性,渡边步发挥了此前在哆啦A梦系列里刻画日常生活细节的能力,将生活的真实感作为基底为这种关系进行铺垫——这恰好也是80年版《恐龙》所忽略的内容。而在演出手法上渡边导演又大量使用了低亮度的无影演出,对光影的使用相当节制,仅用于重要情景:如皮助出生的那天早上,太阳光射入大雄的房间;又如冒险回来宣告旅程结束、等候着小伙伴们各自回到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的夕阳……这些光影无疑都见证了情感流露的侧面、雕刻神圣的时刻,也悄然地勾勒出这场大人不知晓的小小冒险的深刻性。而渡边导演在采访中也透露,这一部剧场版的设定是大雄他们第一次冒险(并非像以前的剧场版那样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冒险),大雄坚定地要把皮助带回家的决心却盖过了对冒险的不安,足以反映这段关系的深厚情谊。[4]演出上的变化在TV动画当中也有体现,正如2016年剧场版《新·大雄的日本诞生》(ドラえもん新?のび太の日本誕生,下称《新日本诞生》)的八锹新之介导演也曾提到的,《新哆啦A梦》动起来更自然和柔软,比起帅气的动作,他也重视日常的演技。[5]而另一方面,八锹导演把需要哆啦A梦使用道具来战胜困境的冒险称之为“非日常”,而与之相对的,包围着“非日常”的则是一头一尾的“日常”,因此必须有“日常”的铺垫,“非日常”才能成立。[6]《恐龙06》与《新日本诞生》都改编自藤子·F的原作,这两部原作都曾拍过电影版。《新日本诞生》与《恐龙06》相似的是,在世界观上,大雄一行人都需要回归原始时代,或说现代文明远未形成的时代,都需要面对粗鄙的环境。而这两个几乎诞生于一个年代的故事,在新版电影改编上依旧保留了原作的宏大叙事的内核,在笔者看来,八锹导演所说的“日常”部分铺垫,也保证了这种宏大的成立。由此,注重“日常”的演技与《恐龙06》以及《新日本诞生》中大雄等人返回原始时代的“非日常”冒险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也由此确保了冒险的宏大属性。事实上,“日常”与“非日常”的故事模式,给《哆啦A梦》系列带来的影响还不止如此。笔者认为八锹导演所提到的这个故事模式,也可如此概括:同质环境—(出走)—异质环境—(归来)—同质环境也就是说,一头一尾的环境是主角们熟悉的世界,回归之后他们的生活不会变化,与出走前保持着同质的一致。哆啦A梦的电影故事大多数都遵守这样一个出走再归来的模式。在《恐龙06》的结尾,归来这一动作尤为明显:当大雄的母亲玉子看到他的小伙伴从他房间出来(即使大雄他们在白垩纪已经冒险了不止一天,但在现实世界中却仅仅过了一个白天),问他们这么多人刚刚干了什么时,他们只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大雄则回答道:「うん...ちょっとね。」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大雄的这个回答实际上是相当暧昧的,因为「ちょっと」直译的话是“稍微、大概”,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从玉子的角度来看,大雄他们可能只是“稍微一起玩了一下”,然而大雄可能想表达的是“我们稍微去冒险了一下”——一种想要与别人分享、但还是决定把秘密藏于心底的心态。小小一句台词,就已经概括了整个出走冒险旅程的性质——在大人不知晓的情况下,“我们”自身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并深化了这个“出走归来”的故事模式。《大雄的恐龙2006》结尾《恐龙06》为这个故事赋予的新的意义,在去年的原创剧场版《大雄的月球探险记》(映画ドラえもんのび太の月面探査記)中成为了核心概念,在这部剧场版里,五人组各自隐瞒父母离家出走的一幕是重中之重,官方甚至还发布了以离家出走为主题的角色概念海报(国内宣发方称之为“遥望月亮”版海报)。其中一款海报的标语如此写道:“我知道回去的路如何走,所以无论多黑,都不害怕。”而画面则是大雄一行人举头望着月亮的方向,而他们所站的地方是象征着地球与故乡的芦苇田里月光撒亮了大地。这是一个关于少年少女们“出走”的画面,与标语的“归来”形成了对应。在笔者看来,哆啦A梦系列电影的“出走”与“归来”得到了传承,而《月球探险记》也是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把这个隐藏主题提炼出来的剧场版,大雄这一次的出走不为别的,是为了能够“归来”。再者,无论是致敬最早的科幻电影《月球旅行记》(Levoyagedanslalune,1902),还是把“想象力”这个古典纯粹的科幻词汇作为该作的关键词(宣传语是“请相信,想象力。”),都可以看出《月球探险记》是一部强调概念的作品,有着对原始的回归。这是双重意义的“归来”,一者是对科幻题材的回归,一者是童年或青春期出走的回归。《月球探险记》概念海报之一《恐龙06》的“归来”同样具备双重意义。大雄他们在白垩纪,需要从美洲大陆回到现代日本的位置,一方面是为了送皮助回到他生长的环境,一方面是需要回到和现代大雄房间的同一坐标位置并穿梭时间回到现代自己生活的地方,或说结束冒险回归自己的日常之中。《新恐龙》继承了这样的双重回归:送恐龙归乡,以及回到现代的“我们”的日常中去。但《新恐龙》又新增了重新出发的意义,这个意义或许站在50周年这个节点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价值。β2.从出发到出发——从《你的名字。》到《新恐龙》包括笔者,很多人观看《新恐龙》都联想到了四年前那部引起社会现象的动画电影《你的名字。》上,不仅是因为一些元素的相似(如抬头望到的流星实际是毁灭级别的陨石,以及“零秒拯救世界”的情节设计),还因为这两部作品有着同一个关键人物:《你的名字。》的制片人、《新恐龙》的编剧川村元气。《你的名字。》是将导演新海诚带向大众成为话题人物的作品,因为该作既是隶属于“世界系”这个日本ACG作品特有的故事类型和模式,又是一部映射“3·11”的电影,因此该作引发了世间各种各样的评论。在“世界系”方面关于该作最著名的短评,莫过于最早对“世界系”此进行权威定义的评论家东浩纪在推特上的评论(现已删除):《你的名字。》,与其说是一个时代的开始,不如说是宣告了一个时代终结的作品。在笔者对东浩纪这句评论作出自己的阐释前,先引用一下批评家渡边大辅对“世界系”的定义:“以故事主人公(我)和他所牵挂的女主角(你)的二人关系为中心,将小的日常性(你和我)的问题与‘世界的危机’、‘这个世界的终结’等抽象且非日常的大问题直接连接起来,舍弃一切中间具体的(社会性的)说明描写。”[7]笔者认为《你的名字。》之所以既是“世界系”又终结了“世界系”,一方面是这个作品符合“世界系”的故事模式——“你”与“我”的小小关系越过了具体社会直接作为世界流动之中心,并且成为了改变世界的力量。另一方面是该作的主角已经不再是经典世界系那种“家里蹲”主角,如被称为是“世界系源头”的《新世纪福音战士》(新世紀エヴァンゲリオン,1995)的碇真嗣,他是拒绝成长的(拒绝乘上初号机)。总的来说,《你的名字。》的男女主角实际上被替换成了所谓“现充”,愿意通过成长、去融入社会的运转体系之中,他们通过自己的力量说服了掌握着权力的大人,去拯救身边的人们,而完成了成长的仪式,结束了青春期。同时该作也有关于对具体的社会性有直接描写。这一点也和新海诚以往的许多作品不一样(如《秒速五厘米》最后即使身体已经长大,但依旧没能很好地适应成年人的社会秩序。),相信这种改变的原因离不开当时作为制片人的川村元气,他确实在创作上给予新海诚诸多建议。川村元气在《大雄的金银岛》初次担任电影剧本之前,他已经是一个小说家了。他的小说《假如猫从世界上消失了》(世界から猫が消えたなら,2012)同样也以一个概念展开故事(“世界系”也是一种概念),讲述将死的男主角因遇到了能左右世界运转规则的魔鬼,在生命最后一刻完成了从消极对待身边人与事到珍惜生命中遇到的每一种关系的转变,并因知晓了入世之道而释然。《假如猫从世界上消失了》电影版剧照若再把《新恐龙》的故事对比着来看——原本被族群拒绝并陷入成长困境的小啾,在世界毁灭的最后一刻学会了飞翔,并联合大雄通过哆啦A梦的道具“空间移动蜡笔”将大量恐龙转移到巨型模型小岛中,让地球的物种得以接续。而拯救了族群的小啾也得以融入其中。——可以发现,川村经手的故事,无一例外地肯定了在紧要关头做出决断、结束幼稚心境长大成人的行为。川村元气作为作者,要为其选一个关键词的话,应该是“出发”。尤其是在《新恐龙》这个涉及进化论的故事中,他将成长与物种进化联系在了一起,正如物种进化是历史的客观规律,小啾这个“家里蹲”融入社会、孩童长大也是必然的,所有生物都必须完成出发的动作。3.从归来到出发——从新恐龙到新大雄知名动画导演宫崎骏曾如此说道:“大雄不会成长这一点非常有趣。坐上时光机,经历无数次珍贵的体验。”“一般来说,大多数作者都会在人物身上大花心思让其成长,然后变得不再像漫画主人公了。可是对于《哆啦A梦》,大雄第二天就会回归原状。”[8]《哆啦A梦》这样的故事并不鲜见,宫崎骏的同僚高畑勋也成做过同样是人情喜剧的《小麻烦千惠》(じゃりン子チエ,1981-1983)、《我的邻居山田君》(ホーホケキョとなりの山田くん,1999)。这些作品和现在仍在热播的《蜡笔小新》(クレヨンしんちゃん,1993-)、《樱桃小丸子》(ちびまる子ちゃん,1990-)有着共同点:描写日常中的小小人际关系的单元剧,同时作品世界的内部通过某种方式维持着一种日常时间的循环。在《哆啦A梦》中,维持这份循环的方式则是大雄通过哆啦A梦带来的各种奇妙体验。这种故事模式也存在于日本的实拍电影中,如以50部的数量突破吉尼斯纪录的系列电影《寅次郎的故事》(男はつらいよ,1969-)。如今大行其道的“空气系”作品也能从中看到这些日常人情剧的影子,如《轻音少女》(けいおん!,2009)为何能在充满变化的高中时期保持着循环状态,是因为这群少女通过课余的轻音部活动守住了那份不变的本质。《小麻烦千惠》正如《小麻烦千惠》漫画连载了将近20年,但作品内部的世界依旧还停留在七十年代的大阪市井环境,如今还在维持着作品生命的日常人情剧,即使创作者为其不断加入符合现代的新变化,但作品本身还是保留其诞生年代的痕迹:《樱桃小丸子》是如今少见的日式三代同堂大家庭,《蜡笔小新》依旧留有泡沫时代的印记,而《哆啦A梦》的小镇也带有昭和时代的色彩,无论大雄家里的电器如何换代,但空地上的三根水泥管的“原风景”贯穿了这五十年。(空地上的水泥管是昭和时代的日本司空见惯的风景,是日本昭和时代经济高速增长期的见证,这种风景现在几乎看不到了。)这些作品通过怀旧的力量延续至今。插画师中村佑介指出:“(《哆啦A梦》)原作漫画的杂志连载是从1969年开始的,大受欢迎时却已是约10年后的第二次TV动画化的1979年。也就是说,实际上在空地上有水泥管的时代没有受到欢迎,那个风景消失之后,人们才开始追捧。无论哪个时代都会‘追求没有的东西’,或许是因为‘过去很美’。”[9]藤子·F·不二雄博物馆一处留有三根水泥管的空地然而,在川村元气的“进化论”中,怀旧的力量是失效的,“不会成长”的大雄也必须“出发”。《新恐龙》就是一个从回归到出发的故事,和《恐龙06》“归来”的落脚点是不一样的。首先,故事主要围绕小啾这只恐龙展开。小啾和皮助一样是弱者,然而大雄是皮助的保护者、引导者,小啾则是大雄的分身。而剧作也多次暗示小啾实际上就是恐龙族群里的另一个大雄,大雄在学校里无论是念书还是体育都是吊车尾,小啾它比双胞胎的小咪落后,小咪一下子学会的飞行,小啾却怎么也学不会。其次,小咪虽然几乎没有关于它的主要戏份,但它并非是多余角色,只不过是功能性的。它是小啾第一个经历的他者,小啾一生挥之不去的对比对象。而之后大雄他们帮小啾找到它的族群时,小咪立刻融入了进去,小啾却因为不会飞而被排挤,此前小啾与作为他者的小咪的种种对比再次迅速爆发。小啾与大雄都是其所属社会的“边缘者”,大雄平时经常被胖虎和小夫欺负,被全班嘲笑,然而在剧场版中小啾却代替了大雄承担了这一边缘者的爆发作用,这也是因为大雄是不能够爆发的。在哆啦A梦电影系列中,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梗叫“剧场版胖虎”,意思是平时TV版的胖虎当尽了坏人,一到剧场版却立刻成为了大雄的得力伙伴,并且在团队合作中具备重要作用。这一点类比到大雄身上也一样,大雄的射击技能以及他善良勇敢的品质在剧场版中发挥作用的可能性更大。正因为剧场版中这五人组每一次都会在异质环境中互相配合,大雄失去了作为边缘者爆发的契机。小啾作为《新恐龙》限定登场的角色,它有比大雄更加自由的创作幅度,因此它可以成为另一个大雄,替他在剧场版中爆发。而川村的“阴谋”,则是一手让大雄与小啾同等起来,一手又将小啾(大雄)的成长与世界的存亡联系起来。在故事中有这样一段情节:原本小啾就对自己不会飞而感到自卑,当他因此而被同族人拒绝甚至伤害时,他选择了逃走,而大雄也自暴自弃。在这里,拒绝成长的小啾(大雄)所经历的是成长仪式中的一个阶段:死亡。大雄与小啾学者秦刚在论述宫崎骏的《魔女宅急便》(1989)时,指出“‘成长仪式’往往蕴含一个象征性的死亡与再生的过程。由于疾病能够隐喻人物生理或心理的危机状态,因而成为死亡与再生的象征化表现形式。”[10]小啾受到同族的攻击,留下了脸颊上的伤痕,和《魔女宅急便》中离家出走的琪琪面临的困境可谓一模一样——琪琪患上了发烧,甚至失去了魔力,这暗示了她“在她融入克里克城的新社会群体过程中的人际关系的失调,以及由此带来的自我迷失”。[10]此后,小啾坚持独自练习飞行,然而在它还未学会飞的时候,它(大雄)再次面临另一个“死亡”——世界的死亡,末日即将到来。而时空巡逻队队员确认了大雄和小啾是历史进程的关键节点,这也说明若小啾不摆脱“死亡”的阶段,去拯救物种的存续的话,那么历史与世界也会随之在此“死亡”。因此,当小啾学会了飞翔的时候,它不仅救了大雄一命,也完成了拯救世界的任务。因为它完成了成长仪式中的“死后复生”,世界也因而得以复活大雄与小啾的小小成长推进了凝滞的时间与历史的意识,因为大雄于小啾的成长——他们成为了“新大雄”与“新恐龙”,他们重新流动而不再于此循环的个体时间让世界的时间不会停在此刻,世界因小小少年们的“出发”而成为了我们所熟稔的当下。若说《恐龙》的归来是小小的“我”学会了保护弱者,送恐龙归乡是大雄对自己善良本心以行动的再确认,《新恐龙》归来的动作于系列作来说是回归原点,于大雄则是面对弱点寻回自我而重新出发的成长。不过,前者展现了这份善良的归来于野蛮世界所发挥的作用,是向外扩张的宏大叙事,后者则让世界退居后景,焦点则是“我们”的成长这样一种最小化。显然,《新恐龙》比起世界的发展,更关注个人的“出发”,其所处的当下已经不是宏大叙事的时代了。4.出发之后——从新大雄到……许多观众争议的点还有另一个,那就是《恐龙06》的主角皮助的情节。皮助在大雄落水后救了他,再默默离开了他,大雄也一直没有提起皮助的存在。如果《新大雄》皮助时存在的话,那么为什么大雄来到白垩纪没有立刻去找他?在笔者看来,这个内部逻辑无法自恰的情节并非是那么重要——即使把皮助删去,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剧本也能让故事说得通,并非败笔——但这个情节可以是一个来自叙事外部的彩蛋,它代表的是我们观众对《恐龙06》遥远的记忆,而影片中的大雄也确实梦到了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往事。然而主创成员并没有让皮助充当推动情节的重要力量,推动情节发展的是“新恐龙”,以及“新大雄”。皮助在此似乎代表的是怀旧的力量,而这股怀旧的力量在改变世界的任务面前是失效的。在这个意义上,也确实符合川村的“进化论”:大雄不再是回到过去,而是“出发”到新的日常中去。《新恐龙》在异质环境的冒险后虽然和《恐龙06》一样接驳起了同质的日常,但这一次日常并没有继续循环,大雄决定让自己成长一点点——让自己的翻单杠至少成功一次。在大雄所生活的小镇在循环往复的第50年,似乎第一次有了向前流动的时间。这部剧场版对于这部历经了半个世纪的《哆啦A梦》的意义似乎是翻开了新的一页。那么在《新恐龙》之后,《哆啦A梦》系列又会如何?在日后的《哆啦A梦》TV版和电影里,大雄是否还是那个大雄,亦或者说是那个会翻单杠的“新大雄”?或许答案并不难猜——即便如此,之后的大雄的生活可能也并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即便如此小镇依旧循环,即便如此大雄也还是那个在学校吊车尾的大雄。在此,笔者无意评论川村将自己那套“进化论”代入哆啦A梦电影中是功是过。但至少《新恐龙》描绘了值得歌颂的成长的一瞬间。而《哆啦A梦》的生命力、“不会成长”的大雄则向我们保证,我们不会看到“出发”之后的景象,我们不必去考虑长大之后必须经历的那份不再单纯的甘与苦。我们依旧继续能体验这个循环,一次又一次经历着哆啦A梦带给我们“日常”里的“非日常”。注释:[1]日本国立科学博物馆,日本の恐竜発見史①,发表日期:2007.12.1,原文地址:https://www.kahaku.go.jp/userguide/hotnews/theme.php?id=0001217896658956p=2;[2]浅野靖菜,『映画ドラえもんのび太の宝島』今井一暁監督インタビュー,发表日期:2018.8.17,原文地址:https://mediag.bunka.go.jp/article/article-13652/;[3]押井守,钟嘉慧译,暢所欲言!押井守漫談吉卜力祕辛,台灣東販,2018.11,P21;[4]小黑祐一郎,渡辺歩?小西賢一が語る『のび太の恐竜2006』(4)「まだまだペンペン草は生えているよ」,发表日期:2006.4.20,原文地址:http://www.style.fm/as/13_special/mini_060420.shtml;[5]インタビュー劇場八鍬新之介その一,发表日期:2016.08.28,原文地址:https://mij-only.com/interview/jp/yakuwashinnosuke01.html;[6]同[5];[7]王钦,“世界系”或“决断主义”——“亚文化”的当代想象力,发表日期:2018.10.9,原文地址:https://new.qq.com/omn/20181009/20181009B0C158.html?pc;[8]theoldestcat译,宫崎骏对谈藤子不二雄消失的乌托邦——哆啦A梦的世界,发表日期:2020.8.6,原文地址:https://weibo.com/5127988964/JeHucBPQs;[9]中村佑介,土管のある風景,发表日期:2014.12.7,原文地址:https://note.com/kazekissa/n/n422767ee9509;[10]秦刚,捕风者宫崎骏,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5,P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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