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妥协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刚刚看完一部名叫《飞侠小白龙》的电影。十年前，我与这部电影擦身而过，十年后的今天，竟然感触颇深。更喜欢它的粤语名《小白龙情海翻波》，因为影片不是讲侠，而是说情；在我心里，它更像一个关于爱情的童话。事实上，人越长大，越成熟，反而越需要童话。而难能可贵的是，这部影片又不仅仅是童话，如同明净的湖水，照出绿树红花的同时，也倒映着天边的阴云。黑凤的理想是嫁给二皇子，阿鸡的理想是挣钱医好眼睛，为达目的，黑凤设计好了自己与二皇子的相遇相识和相恋，阿鸡把做杀手挣来的钱放在箱箧里随身携带一刻不离，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很执着，执着中带着几分狡黠的笨拙，带着几分聪明的傻气。人年轻时，对未来总有一些设想和预期，可以称之为理想，也可以称之为欲望，这些理想和欲望，仿佛是人们替自己写好的剧本，戏如人生，剧情要按照剧本来发展，这是常识。然而事实上，由于资金缺乏、场地受限、演员不足等各种原因，原始的剧情总要被一再修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的人生也是一样。阿鸡是黑凤预料之外的存在，他武功高强，却是一个盲人，他喜欢音乐，会随着黑凤的笛声起舞，动作傻傻的，表情呆呆的，像个专注的孩子。黑凤心软了，当阿鸡替她挡住塌落的柱子又被她一把推开时，阿鸡落寞地转过身去，摸索着收拾散落一地的碎银子和小铜板，阿鸡说：“对于我来讲，任何时候都是夜晚。”那些铜板，不只是铜板，更是他重见光明的希望。有时候，我们会为他人而感动，是因为从他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关于人生之路上匍匐前进的背影，有着至尊宝面孔的东洋武士曾这样说过：“他的样子，好像一条狗。”所谓知音，无非是看到了彼此的执着和痛苦，而所谓知己，则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安慰了彼此的执着和痛苦。从黑凤的笛声里，阿鸡听得到星星和大海，他把自己心爱的咕咕鸡送给她，他说：“送东西给人，当然要送自己心爱的东西。”阿鸡给黑凤做了小笼包，黑凤听阿鸡讲童年的遭遇，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逛街；直到在街上偶遇二皇子，黑凤才猛然记起，自己接近阿鸡的最初目的：她原本是想阻止杀手阿鸡伤害未婚夫二皇子。“你可不可以不杀他？”黑凤问阿鸡。“你可不可以不爱他？”阿鸡反问。也许有一天，你也会遇上一个规划之外的人，你们之间的故事，完全不在你写好的剧本里，如果要倾尽所有才能换取她（他），你是否舍得放弃原有的一切？阿鸡做到了，他让黑凤废了自己的武功，那是他挣钱医病的唯一本领，他把积攒多年的钱箱投入湖水，在突如其来的爱情面前，他选择妥协，放弃了执着半生的理想。黑凤也做到了，她为救阿鸡孤身劫法场的那刻，就等于是放弃了曾经一心要嫁的二皇子。爱，是妥协，你，是我的死穴。叶伟信导演不抒情则罢，一抒情总带着淡淡的悲观情绪，仿佛挥之不去的阴云，看得人百感交集。故事的最后，阿鸡没有重见光明，黑凤也没能嫁入豪门，他们接受了彼此那份预料之外的幸福。也许人生就是如此，不确定、不完满，得到，同时失去。PS：吴镇宇的演技值得信赖，一改往日狂酷炫霸拽的银幕形象，变身呆憨的盲人杀手，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张柏芝那时还年轻，脸上没有婚变带来的沧桑，而那种无所顾忌的张扬，在《喜剧之王》中也曾有过，现在怕是再难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