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dpool的自嘲无法成为缺乏原创的借口

《死侍2》像是一个很棒的喜剧演员在即兴表演。他在台上的时候，段子有超过一半很好笑，有几个极其好笑，但还有一部分基本不怎么好笑。原因或许是他准备时间的仓促——第一部花了近十年打磨，第二部则在两三年内“赶制”出来；又或许是因为经费不足——1.1亿美金，比第一部《美队》还要少；但更有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太懒了。但他终究是个很棒的喜剧演员。所以你还是觉得值回票价了，况且大荧幕上的纯喜剧毕竟少。当然，前提是你喜欢没下限的，或者愤世嫉俗的笑话，也就是Deadpool这个角色（以及我们中的很多人）面对悲剧时的应对机制。Deapool在片子里两次感叹了自己剧本的“lazywriting”。先是在Cable解释他时光机运作方式的时候：“一次把我送到这里，一次把我送回家”；再是影片最后Domino帮忙解除颈环时：“密码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位”。这种自我指向（self-referential）式的嘲讽是Deadpool系列作品的最大特色。在《死侍2》中被运用到了十分夸张的程度。某种程度上救了这部电影，也把它害惨了。先说”lazywriting”。首先，片名就很懒。剧组觉得既然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副标题那干脆就叫《死侍2》算了。其次，这种“懒”在于电影大量地回收了上集用过的梗和桥段。比如Deadpool脑袋被射穿后出现幻觉，他与BlindAI的互动（婴儿手对应婴儿脚什么的），主角们出发时的慢镜头跑动以及配乐，用胯部袭击对手的脸，普通人类Peter和上一集的Bob。再比如上集台词里提到的话，像不实际的“superherolanding”，“下辈子我会用扬声器在你窗外放‘CarelessWhisper’这首歌”，“可卡因就放在治疗眼盲的药旁边”；还有更小一些的物件像《AdventureTime》的手表等等，不胜枚举。十分便捷地填充了大部分的喜剧空白。Bob再次，就不得不提“fridging”了。“fridging”这个词没有对应的中文翻译，它全写的直译是：“关在冰箱里的女人”，用来表述流行文化中的一个常见现象：用女主角的惨死来作为英雄的行为动机，从而推动情节发展。尽管在《死侍2》里Vanessa的死最终被官方逆转了，主创人员在面对“fridging”质疑的时候表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纯粹是觉得Deadpool被虐得越惨这个人物就变得越好玩。但在第一幕里让一个重要的女性角色就这么死掉，之后在片中就再没怎么露脸，实在是很浪费。连男二号Cable的动机也是如此。像复制黏贴一样，Deadpool一心想要和爱人重聚，Cable也是一心要和妻女重聚。两个人最后都因为拯救了一个孩子，而放弃了他们的心愿（尽管Cable可能还有其他原因）。更懒的是，救孩子这件事金刚狼去年才干过。让我觉得最哭笑不得的“lazywriting”，莫过于这段发生在监狱里，用来引出反派Juggernaut的对白：-Thefuckyouwant?-Thatx27;smyfuckingpudding.-Fuckyourpudding.《死侍2》就像在用Cable的枪一样，在第一集的基础上使劲从0调到了11。多亏了Deadpool的面罩，让添加台词变得更容易了。里面的笑话不仅显得非常与时俱进——用了一些与政治正确有关的热词，而且非常“meta”。“Meta”这个词也没法简单地翻译，很多人有时候会用它来指代“打破第四道墙”，但meta的含义还要更复杂一些。当角色打破第四道墙的时候，他通常是在和现实中的观众对话，并且能意识到自己是个虚构的角色。而meta则把这种关系对调了一下。它是当现实生活中与创作内容有关的事件对创作本身产生了影响，像是一种嵌套式的自我指代和暗喻。Youtube上这个“Breakingthe4thWallVersusMeta”的视频在末尾用了一个很棒的例子，就是导演JonFavreau在后《钢铁侠》时期发行的独立影片《落魄大厨》中，借由自己扮演的大厨对美食评论家的一通咆哮，来暗指现实生活中的他身为导演所面对的影评压力。JonFavreau在《落魄大厨》，截自“Breakingthe4thWallVersusMeta”“Meta”用得巧妙的时候非常加分。尤其是这集里的几个漫威梗（“brownpanther”真的是非常好笑）；比较搞脑子的：“Hex27;sstandingrightbehindyou,isnx27;the?”；以及嘲笑漫画家RobLiefeld的：“Probablyaguywhocanx27;tdrawfeet!”，导演DavidLeitch代表作JohnWick有关的片头卡片和Dubstep配乐，还有Juggernaut被击败的方式：被一根电线（cable）后入，然后落进水池（pool）里。最meta的部分莫过于片尾和金刚狼以及绿灯侠有关的情节了。但编剧全然不顾时间旅行的逻辑，而且仍然是回收上一集的笑点。《死侍2》的片头做得非常美，但很多人在一刷的时候都没法同时顾及精致的画面和搞笑的名单卡片；《死侍2》在政治正确这部分做得比任何超级英雄都超前，但女权主义、种族歧视、LGBTQ（包括角色自身的泛性恋）都没能发展出什么特别难忘的故事情节，只是用Domino的腋毛、三四线配角，或者主题曲”Ashes”的MV的形式来体现。“Ashes”里扮演Deadpool的网红舞者YanisMarshall，图片来源：thisisinsider.com这些meta的台词和自我引用要求观众对漫威宇宙有很高的熟悉度，也是电影公司让观众二刷和三刷的圈套，近几年让人越来越感到疲惫。这些电影人似乎更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在无关紧要的客串上（比如这集里的BradPitt和MattDamon）而非提高剧本。今年的《头号玩家》以及《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将这种趋势（又称“recognitioncinema”）推向了极端。这类趋势的主要配方是：用塞满彩蛋的剧本去讲一个常见的故事，加上一点当下的社会议题来提味。电影里的梗埋得有深有浅，使观众笑得打滚或者被怀旧情节自我感动，从而无暇顾及剧本的粗糙；也为欠缺的原创性找到了理直气壮的借口——你看，我知道自己很懒，所以你没办法指责我的懒。在《死侍2》里，我们看到了新加入的变种人，看到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肉体面露难色的Cable，看到从水池里爬出来的Juggernaut（他之前还随口提到了Xavier是自己异父异母的弟弟）；听到了MojoWorld的存在，听到了Cable在片里提到了女儿Hope（她也是变种人，而且Cable已经进入了他爸爸Cyclops年轻时的时间线）。而且，担当了本片顾问的编剧DrewGoddard确认加入《X-Force》电影——对未来作品的梗已经铺了不少。Cable感染的Techno-OrganicVirus病毒和最近一部X战警里的反派Apocalypse脱不了干系-Ix27;veseenyoulookingbetter...whichifyoux27;veeverlookedinthemirror,issayingquiteabitaboutthecrap-circusthatispitchingatentonyourfacerightnow,dude.（你以前看起来好多了……也就是说如果你有照过镜子的话，就会知道在你脸上扎营的废铜烂铁马戏团现在已经很那啥了，伙计。）虽然超级英雄电影就算原创度不高也往往很过瘾，可是当蝙蝠侠也开始抖包袱的时候，真的会让人担心这种不受节制的“喜剧性调剂”是不是成为了超级英雄电影的通病。但愿《死侍4》会有所改善。本文版权归作者Jin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