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漂离的大陆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2 10:26:10人气:3
视频:爱Amour状态:年代:2012
主演:让-路易·特兰蒂尼昂埃玛妞·丽娃伊莎贝尔·于佩尔威廉姆·西梅尔更新时间:2013-02-18 22:15:53
导演迈克尔·哈内克凭借本片再度勇夺金棕榈大奖。 本片的两位老戏骨分别是威尼斯影后和戛纳柏林双料影帝。 Anne(埃玛妞·丽娃EmmanuelleRiva饰)和Georges(让-路易斯·特林提格南特Jean-LouisTrintignant饰)这对老夫妻已经80多岁了,他们都是退休的,有教养的音乐教师。他们的女儿Eva(伊莎贝尔·于佩尔IsabelleHuppert饰)也是一个音乐工作者,目前生活在国外。可是有一天,An…
一年前,外婆终于被查出有神经官能综合症。用上“终于”一词是因为她的症状早在四十余年前便已显现:她与同事一言不合就能爆发激烈的争吵,在压力过大时总会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隐隐作痛乃至暂时失语。在我三岁那年,她和外公分居,搬来和我们同住,这些症状有所减弱,但每到病痛出现时又会复发,并且愈加严重,她开始感觉到难以名状的巨大孤独,时常在小事上大发脾气,严重时她甚至试图自杀:第一次她吞了积攒数周的安眠药,第二次她用刀片割腕,当然,都被及时发现了。事后问起,她说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不如这样来得痛快。我们愤怒地斥责她消极的态度,但始终找不到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来否定她的想法。在看《爱》的时候,我对Georges的最后做法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那既是熟悉哈内克的观众等待已久的残酷一击,也是某些人在同样情况下的最终选择。影片的前半段有一处情节,Georges去参加熟人的葬礼,回来时发现Anne坐在打开的窗户下面。从Anne脸上复杂的表情,口中“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的质问,再到Georges后来不自然的沉默,不难看出Anne也想选择以自杀的方式逃脱瘫痪的折磨。瘫痪对她而言不仅仅是禁锢自由的枷锁,更是摧毁自尊心的一颗炮弹。她不想让人在小事上帮忙,不想照镜子,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在轮椅上的样子,Georges心领神会,赶走了护工,甚至不愿让女儿进屋探视。所有的细节都是哈内克无声倾泻的洪水,狠狠地冲刷着每个人的心。哈内克向来是一个擅于展示人类恶意的导演,无论是早期的冰川三部曲还是后来首度摘得金棕榈的《白丝带》都以极端的手法描绘了无处不在的原罪:肉欲、贪婪、愤怒、怠惰、冷漠、嫉妒。它们被压抑着,在看不见的地方汇成一道道暗流,不断侵蚀着社会和道德的根基,让摄影机下的家庭和生命倾覆。而这一切无非是我们自身的恶意所创造的死循环:毁灭使原罪的数量增殖,原罪使毁灭的过程加速。但哈内克此次并非心怀恶意而来。《爱》想表达更多的是对生老病死的无奈,对他人情感上的依赖和一种生命的尊严感。尽管导演的镜头语言一如既往地冰冷,固定机位和几处距离感强烈的长镜头把观众锁在了局外人的位置上,逼仄的室内空间和无法自由活动的Anne使得气氛无比压抑;尽管生命力和耐心的损耗无时无刻不是一种刑求般的折磨,让人焦灼地等待铰链松开的那一刻;尽管影片有一个哈内克式的残酷同释然并存的结局,不断闯入室内的鸽子和放入鲜花如棺椁般被封存的房间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打下了烙印。每当Georges以超乎想象的平静和爱意搀扶和安慰Anne的时候,你还是能感觉到镜头背后那双眼睛的悲伤,和安哲罗普洛斯的《塞瑟岛之旅》相似,以冷静的包装封存了一份感性的内容。我记得在家中的老相册里看过一张黑白户外照:在看不出天气的海边,外公坐在一块岩石上,穿着松垮的军装,抽着烟。外婆站在离镜头很远的地方,抬头看着天空。路上没有行人。很久以前读过一个故事,在故事的开始,两座巨大岛屿合成一大片陆地。后来它解体,漂往两个方向,岛屿不断分裂,不断风化缩小,最后成了海底的细沙。后来外婆午睡时梦见照片里的场景,醒来后去阳台浇花,终于想起那天有云从头顶狂奔而过,像是通往自由的启示。再后来,他们分开了。距离和苦难的终点不一定会有幸福,有时妥协与放弃能够避免某些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Georges同Anne的爱势必会成为驱使一方为另一方终结痛楚的动力。你可以说这种做法是自私的,不负责任的,但你不能否认这也是一种给予自由的方式,一段被迫提前告别的爱情。哈内克写出的故事或许总是显得有些残忍,不过这次它至少套上了一层温柔的外壳。缺失了重要部分的生命好比一片逐渐解体的大陆,破碎的部分将跟随地壳和洋流运动的方向四散漂零,就像是存留于他人脑海中关于死者的记忆。时间是不断上涌的潮水,逐渐吞没失去母体的土地,世代更迭之后,他们在世界上留存的大部分痕迹都将被消除,这是死亡和离别使人畏惧的原因。在送走了爱人之后,在构成生活的最后一片陆地漂离之后,Georges追着Anne的幻影离开了公寓。乔伊斯《都柏林人》的终篇旁白般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是的,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雪落在晦暗的中部平原的每一片土地上,落在没有树木的山丘上,轻轻地落在艾伦沼地上,落在西面山农河汹涌澎湃的黑浪之中。它落在山丘上孤零零的教堂墓地的每一个角落,迈克尔•福瑞就葬在那里。它飘落下来,厚厚地堆积在歪斜的十字架和墓碑上,堆积在小门一根根栅栏的尖顶上,堆积在光秃秃的荆棘丛上。他听着雪花隐隐约约地飘落,慢慢地睡着了,雪花穿过宇宙轻轻地落下,就像它们的结局那样,落在所有生者和死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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