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乏 惊恐成为所有荒唐与疯狂的借口,借此机会心理变态都整齐划一迈向合理。日本电影在日不落的大道上越来越疯,越来越High,越来越赤裸,与此同时另一拨影片却又情感丰富,青涩撩人。很少有国家电影可以这么拍,两股势力围绕道德进行拔河,审美趣味两极分化。《杀妻总动员》便是其中恶趣味的一记猛拳。区别于最近看的《8千伏特霹雳龙》、《东京丧尸》、《拜访者Q》、《花井さちこの華麗な生涯》,《杀妻总动员》显得更加常规,更像回事,但如果归类为常规电影,一定会让常规观众受点刺激;倘若列为限制级,实在委屈了影片所要表达的高尚情操。当完整看过全片,恐怕少有观众会感觉该片虚有其表,其背后的文本同创意一样令人惊喜。但这一点在开始是看不出来的...... 第一场讲的是月黑风高的夜晚,石垣将妻子的尸体拖至荒野,刚要埋了,发现火蝎子爬过尸体的一刹那,尸体的脸部抽搐了一下,于是他就慌了,跳至坑中把铲子往她脸上招呼,铲子和面颊撞击发出的声音,直到黑屏仍然不绝于耳。
浅野忠信出演这种神经质的大叔毕竟是游刃有余的,配合头顶的矿灯在镜头前晃来晃去,显得十分谐趣。在接下来的叙事中,令人很难不去对比,同样都是广告人垫底,《明明》就是一场灾难。 电影全片由若干令人窘困的凝望构成,譬如石垣与无限续命的妻子的凝望,广告策划与嘲笑自己狐臭的盲流魔术师的凝望。凝望的直接结果是导致尴尬,尴尬使人入定,然后陷入奇思妙想:为什么魔术女郎要穿兽纹比基尼呢?为什么兽纹比基尼胸前要有两个银光闪闪的五角星呢?为什么当他们转身我会特别留意她们屁股上是否也有一个相似的五角星呢?还真有......但是重点在于这些老师都没有教我们,在我们人生求知欲最强的童年时期,不失为一种遗憾。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可以自学。大学时期我们都学会了自学,网络如此发达,很快连后进份子都在闷骚小团体的带领下,在电驴上搜索栏里复制粘贴可爱的日文名字。在改革开放的今天,知识分子都通过这种方式获取精神食粮,捋顺知识体系。遗憾的是,区雪儿没能够一同进步,只掌握了在影像中自慰的若干种方法,却不见得明白为什么自慰,这简直太遗憾了。 镜头慢慢挪近小林先生(孩子他爹),在糟烂魔术师
青山催眠下,以为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魔术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揪下一撮胸毛,吹向观众作为谢幕,小林先生则在家人的凝望中,鸽子一样奔跑着跳跃着。两个不速之客闯上舞台,经过几个回合愚蠢的对话,青山被宰了。为一能恢复小林先生的人死了,催不回来了。然后他们就回了家,一窝贼兵分两路躲了起来,同性恋森下和他一直暗恋的J躲在同一个衣柜里面,然后,他说: “J,你很有魅力。” 对于非同性恋而言,这可能就很恐怖了。这件好事被一阵鸟叫声打断,他们打开衣柜想看看是什么鸟一直在叫唤,结果看到了正在看他们的小林先生,时间又凝固了,可惜小林先生现在不怎么会说话,于是他们又关上了衣柜的门。另一边,石垣再次开车将妻子
咪咪弃尸于荒郊野外,但是夫妇意外地在淋浴池子中重逢,石垣被两只从水面伸出的手拽住脑袋拉进浴池,两人开始在汪洋中搏击,空间错位让人想起《猜火车》中的马桶,《Bunny》中的烤箱。 “爸爸不去公司上班能行么?” “这个样子怎么去。” “不要再提爸爸的事情了。” 一家三口在吃早点的时候面对在精神上变成小鸟的父亲陷入窘境。应该说石垣夫妇都练过,不然不能是不死之身,此时此刻石垣了解到自己能力有限,正在雇佣杀手;而咪咪则在家直挺挺站在门后等待和老公恩爱,但是她被肢解了。不得不提的是
维尼·琼斯扮演的杀手演技实在......他从足球流氓转型特型演员以来,角色定位就没有变过,这一点和黄秋生(变态)、徐锦江(色魔+白痴)、李嘉欣(花瓶)实质上是一样的。 “那个,我的丈夫怎么才能恢复正常。” “基本上没希望了。对吧,山口君。” “是的。” “把你丈夫留下吧,作为我们科研的抽样标本。” 小林被儿子画在作业中,父亲像鸟一样在城市上空飞翔,显得十分温情。可惜老师对每一幅作品所表达的内容十分漠然,除了“我无法理解”就是“恩,可惜我不喜欢”,悖德型人格是离不开这样消极的童年的。导演关口现和编剧多田琢绝非卯着劲儿来说教,和行定勋的《Justice》异曲同工,这种十分镇定的恶搞屡试不爽。 当肢解和焚尸都以失败告终之后,石垣发现自己的老婆每次都学会一种超能力,譬如说肢解后便可以发射断臂跟踪导弹,焚尸后就会喷火了;并且造型越来越摩登,石垣一边抽她给点的烟,一边觉得很受用,彼此越来越恩爱。 我们可以列张单:石垣每次把老婆埋了之后,都抽上一支烟放松亦失落;同性恋森下走进男公共澡堂,激动得浑身发黑,彼此猜疑对方是不是Gay;一心想送给父亲圣诞礼物,但父亲却因为看到烤熟的同类而惊恐万状;录满如同隐私一样广告创意的磁带丢了,赖以维持平衡的信物消失了;胆小的翻译只能借杀手发飚的机会,一边翻译脏话一边狐假虎威;虽然咪咪每次都会活过来,虽然变换很多造型,做一个出色的厨娘,但是石垣仍旧想要杀死她,即便如此,她还是一次次回到他身边;小林尝试飞翔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醒来照旧发出鸟叫的声音,一家人从惊慌到绝望,从担心父亲,到觉得他生不如死,最终同情的是各自的命运,只有小儿子仍旧觉得爸爸终归是爸爸,鸟爸爸也很好,小林躺在那里,撅起喙,落下宽慰的泪水。可以说到了最后四分之一,影片的僵局被打开,交错的故事线开始全面向感人转化,铿锵有力的胡闹被每个人物的社会性所取缔,各自找到归属。 “一切事物都会变化,有个鸟爸爸是好是坏,关键在我们如何对待。爸爸变为一只鸟,我们也要随之变化。鸟爸爸有鸟爸爸的好处,我们不能永久忧愁,应该同鸟爸爸一起寻找开心,人生是短暂的。从此我不再吃鸟肉,还有那些凡是带羽毛的。” 自此,古灵精怪的情节成为别具匠心的寓言,为观众提供将超现实中耐人寻味的种种现象对号入座的途径。最后一次埋葬妻子,是在石垣完全不期然的情况下进行,不再一铲铲扬,而是一掊掊砌。想甩的甩不掉,待想要了却留不住,种种人生的重大问题难出其右。石垣孤坐床边,直挨到天亮,依旧没能等到妻子杀回家中,于是又回到野外老地方,尸体依旧是尸体,没有奇迹。次日早晨他来到杀手委托办公室,将目击照片从镜框中取出点燃,推开窗,走了出去。我满心期待接下来在地上开一朵大红花,但是令我惊喜的是,电影处理得更加高级。 当所有段落趋于写实,编剧竟然安排小林真的飞了起来,正巧驮住当空坠落的石垣,这一转折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完美实现电影结尾处情感的飞跃,整体风格非但没有被拦腰折断,甚至保持高调统一,感觉很棒。故事的最后,二人在空中鸟瞰每个故事线中人物与人物关系的发展,电影在城市的上空落下帷幕。 个人感觉《杀妻总动员》是日本特有的类型电影,除了变态的元素以外,广告创意表现特定情节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收效颇高,视听语言不失水准,意识形态与故事性平分秋色,电影艺术与商业卖点有机结合,充满娱乐性,平稳的叙事,猛烈的特效,节奏感张弛有度,甚至在结尾掀起基于情感的高潮,并且无论前面的故事展开得多么荒诞离谱,末了还是还原积极美好的一面,大概是广告人的素养吧,艺术表达兼顾受众意识,迎合新生代的审美取向,又能做到温暖人心皆大欢喜,实在令人欣慰。 同类型的日本作品还有很多,我看得极少,但放诸国际电影潮流中,实际并非主流,然而很多朋友都喜欢这样的电影作品,结尾小小的升华又能博得更多有追求的人的好感。区别于日本传统电影的矜持与精致,欧洲电影的狂放与深刻,美国电影的动感与套路,以及大陆电影中普遍存在的无病呻吟矫揉造作,日本新晋电影势力呈现出相对独立的影像风格及思想诉求,和大岛渚、今村昌平为代表的日本老一代狠角色不同,他们更多借用令人尴尬的手法来平衡强烈的讽刺所带来的道德不适,有些人会感觉纳闷儿,与此同时一些人则心领神会。但是或许这种手法才是真正可怕的道德危机,由于多采用受众视点,所以表现的也大都是现实生活中有据可考的生存状态与精神状态。故而,当今日本新生代所面临的责任缺失,乃至道德判断,正如电影中所描绘的一样,是儿戏般的反传统的全球化的,多变多义并且混乱,同时又闪现出对美好的追求,以及内心挣扎。 相对于日本电视剧和电视短片,以及广大制作精良的动画片,日本电影势单力薄,质量和投入均远远落后于电视,优秀的编剧为电视系统注入强大的生命力,保证了连续剧整体水平在电影之上,当然由于篇幅的原因,连续剧可以将民生表现得更为细腻,但除此之外,传统电影也并没有完全发挥其优势,倒是新晋的导演以风格化为卖点,开拓出一片固定市场。然而不可忽视的是电视台在推陈出新,选拔并给予新人展示才华的机会方面,确实值得借鉴。就个人浅显的观影经验而言,片中所云“一切事物都会变化,有个鸟爸爸是好是坏,关键在我们如何对待。爸爸变为一只鸟,我们也要随之变化。”颇能代表电影新势力的心声,同时也是日本时下年轻人的心态,从积极一面来考虑这是好的,另一面则不好说。至于是否电视业的繁荣促进了电影业的良性循环,则有待考证。2008.01.27北京本文版权归作者苏乏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