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混沌之源与新世界

开头铺设的近未来背景、新人类与旧人类的阶级分化、改造与反叛，把这个故事包装成了标准的反乌托邦题材。但是这种老旧的题材已经不酷了。《太阳》中没有独裁者暴政，没有对民众思想的强迫改造，也没有一个试图反抗的英雄角色。社会底层的旧人类就是愚蠢自大暴虐成性，新人类就是有礼有节温柔可人。新人类的森繁遇到旧人类的铁彦时的警戒就是导演的暗示，是后面不断出现的旧人类间暴力相向场景的铺垫。主旋律的《沃尔塔瓦河》是交响诗《我的祖国》中最脍炙人口的一首。斯美塔在创作的时候，注重的是表现祖国捷克美丽的自然风貌，和他心中对这片土地的热爱。用在逃离了故乡的小结母亲休息的场景和小结进行改造手术场景，就像演到汤唯赴美生子的时候背景响起《义勇军进行曲》一样，形成绝妙的不协调感。村子里的人们因为封闭和改造的条件限制，并没有多少人向往新人类先进的生活。在周围人的漠然中升起希望的铁彦，在希望落空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对小结的不满，也没有太大的愤怒。反正还有明年。或者不当新人类，也行吧。他就是这么容易妥协，因为他是个笨蛋。四国自治区的旧人类们因为没有新人类的看管而放飞自我，从人人艳羡的特区最终变成了因派系斗争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他们的愚蠢被新人类们看在眼里，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出手干涉，这与以往的反乌托邦套路是很不同的。老大哥喜欢一切尽在掌控，一定要把人人都洗脑成支持社会运转的机器，他们才有安全感。而这里的新人类有大智慧。愚昧封闭的人们根本无法发展成能与他们相抗衡的力量，他们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偶尔选几个孩子来改造以填补自己生育功能的不足。旧人类中的老人和素质低的年轻人最终逐渐消亡，新人类根本不用费力气去同化他们，他们只要隔离开来高贵的人种和低贱的人种，控制阶级的流动。经济又高效，这就是先进阶级的做法。令人绝望。从头开始就让观众自觉接受阶级的高贵与低贱、低等阶级的愚蠢和暴戾，这是在看完之后才能反应过来的导演的陷阱。固化的阶级观念中，旧人类们在意的不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是新人类对自己的轻蔑和旧人类同胞是否背叛。而最最令人绝望的是，旧人类，真的很愚蠢。观众从上帝视角很容易自我代入新人类这样的高等阶级，但现实中我们每个个人真的可以向新人类那样掌握自己的命运吗？现实世界的阶级流动逐渐有序，并向着固化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一天，我，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被划分到旧人类中，那样无法改变命运的绝望感会击垮人类吗？还是像这里的旧人类一样，尽情释放动物本能，接受自己无法改变的愚蠢？太阳，这是一切的起源。被病毒入侵的新人类，因为承受不了而选择改造自己。这也是和墨守成规的旧人类形成的鲜明对比。日出时的警报和森繁被太阳灼伤的皮肤，不由得让人思考，太阳在这里到底象征着什么。它绝不是希望，说是绝望又有点偏颇。它是两个世界的交替，是旧世界仅存的对抗新世界的武器。在人们选择不抵抗的情形下，太阳是旧世界混沌的见证者。它不为什么而存在，但一切，混沌与秩序，都为它存在。本文版权归作者福田雄一的眼镜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