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前夜的祈祷

“当你找到安宁时，请向天空归还一颗星，向河湾的漩涡归还一条鱼。把我的坟土送回尘世，把我的灵魂归还来生，返回给天下所有父母——他们的孩子们！“两段刻意模糊时空的故事，高加索地区两个民族延绵的仇恨和冲突，坚持自我的英雄在庞大的族群与旧有秩序面前面前，显得如此悲壮、无奈又脆弱。格鲁吉亚作为斯大林的故乡、作为前苏联的一员，从民族、信仰的历史渊源到被巨大力量撕裂的伤口，就像电影里平静的寓言，或许作为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仅仅能从表象去解读某些隐喻。影片伊始和结束时在山野间行走白衣女子的优雅，与夜晚在皎洁月光下照耀下白茫茫山间祭奠黑衣蒙面的惶恐，诡异的鲜明对比里，她是逆光中绞刑架上晃动的死物，一如祭奠时镜头前被吊着不停挣扎嚎叫的黑猫。雪山、部落、祭奠、祈祷、仪式、狩猎......强烈的历史符号中，我们却看到一段段游离于描绘时代之外的景象，众生沉默的悼念仪式里，黑白人像影射出的，分明是当时动荡不安的现实。终于信念的英雄逃脱不了被放逐抛弃的命运，他们神色黯然，在雪地里渐行渐远，历史就是不断重复着悲剧，盲从和坚守秩序的族人拒绝思考，如同国家机器般冷漠落后。他们为敌人、异见者和牺牲者挖掘坟墓，听不见文明的哀号，却不知道也是在为自己开启末日前的倒计时。在庞大的意识形态里，善总是如此卑微无力，或是被屠杀，或是化为灰烬，化为灰烬；躲藏在阴影里的狞笑，似乎在说生活就像一块脂肪，切一块下来享受，而我们只有被斩首后翻滚的牛头、被焚烧过后的残桓败瓦、飘荡在茫茫天地间无从归乡的游魂，被命运之手拍裂的大地、问了一次又一次却从不开口回答的上帝，宗教的感召和引导最终也未能化解不知何时种下的仇恨。这是风暴前夜最后的祈祷，是阿布拉泽创世纪的悲怆寓言，没有经历过那些磨难，我们永远都不会知晓那些伤痛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