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今生，今生做兄弟

题目引了《兄弟》的一句歌词。有时候觉得任贤齐的歌脂粉味太浓，不过这句“有今生，今生做兄弟”刚毅质朴，血性正浓，于是顺手拿来做了题目。烂鬼东(黄秋生饰)孤身一人为高佬辉报仇的时候，大概也正思念着今生的这个兄弟吧。《野兽刑警》应该算是很深情的一部黑帮片，黑和白，正义和邪恶的界限看上去很模糊。就像烂鬼东说的，做蛊惑仔和做警察都是讨生活，不同的是警察多个证件。其实这是一个偷换概念的说法，讨生活只是生活的一个方面，而不是全部。警察拿枪追贼的时候，不光是职责所在，应该也有感情的因素在里面，比如愤怒，正义感之类。如果大家完全是背着所谓职业的躯壳在生活的话，烂鬼东也不会放高佬辉并叫他跑路了，否则烂鬼东早抓着高佬辉回去升职了事。温瑞安有句非常精辟的论断，要成为武林高手，第一要靠运气。这句话是《神州奇侠》里面出现的，说的好像是萧秋水，不过放在其他高手身上也同样适用，比如楚留香，如果运气不好，楚留香恐怕一部还没写完就嗝儿屁了。跑江湖的都是真刀真枪，一个躲闪不及，就小命呜呼了，所以混到最后的不一定是功夫最好，或者最精明的，而是运气最好的。之所以扯这么远说到温先生，就是因为我个人觉得图钉华(谭耀文饰)的运气相当不好。老大跑路，自己费尽辛苦上位，屁股还没坐热，老大就回来了，终于干掉了老大，又被老大的警察兄弟血性了一把，一命呜呼。其实讲起来，图钉华是属于心狠手辣，头脑灵活的那种蛊惑仔，本来是能成大事的，不过运气不好，于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高佬辉是我见过的张耀扬饰演过的角色里面最接近真实的一个，因为他生活得相当苦闷，而且这种苦闷不是所谓独孤求败的苦闷，而是一个中年男人对自己生命反思的苦闷：本来是要做警察，到头来做了蛊惑仔，开始好像也挺威风，到后来被街坊邻居瞧不起，最不济的是不小心杀了人要跑路，好不容易靠抢劫回了香港，发现小弟和女人都没了，最后本来是去摆平小弟的，结果被小弟摆平了。人生对这个男人开了好像不止一个玩笑。本来烂鬼东也没啥理想，吊儿郎当的当差，讨生活而已。不过他很拿兄弟当回事，所以原来苟且偷生的老鼠后来变成了野兽。在这部片子里面，模糊了正义和邪恶，而用兄弟间的情谊代替了正义跟邪恶对抗。男人之间的一句“兄弟”有时候很容易出口，但是真正做起来是件很难的事情，烂鬼东最后为高佬辉报仇，以及胖哥哥突如其来的“替辉哥把刀还给你这个混蛋”可以看成导演对这一种超越一般黑白意义的正义的呼唤。因为义气已经越来越少，“谁有钱，谁话事”取代了关二爷成为流行的规则。没人做兄弟，生活一定会非常的无趣吧。看完片子的最后一个感受，做黑社会一定不能收错小弟，即使收错小弟，千万不能自己跑路，不然一定会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