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看了这部电影的人很难不想到另外四部相关主题/内容的电影:霸王别姬,日落大道(sunsetboulevard),公民凯恩(citizenkane),与黑天鹅(blackswan)。伊纳里多的电影主线由两个相悖的哲学主题导引着:自我对社会的妥协,与自我对社会的抵抗与超越。而这两个主题又由高度对立的反讽的表现手法此消彼长地随着影片时间之流逝而得以展现。当Sam(他的女儿)歇斯底里地告诉他的父亲他不过是富人们茶余饭后玩笑谈资什么都算不上却又汲汲营营想在别人的喝彩中获得肯定后,悲伤欲绝的他却又幻想一拨手指让打火机原地转圈;当路人半吊在工架上背诵lt;lt;
麦克白gt;gt;(MacBeth)的结尾处时(out,outbriefcandle,lifeisbutawalkingshadow...andisheardnomore),观者似乎看到了一个被野心吞噬的过气影星作着最后的挣扎(thelastgasp)但却不得不臣服于现实与绝望,可是就在露宿街头的第二天,他又荒诞不经地超越引力极限飞翔在纽约上空(尽管他并没有飞翔,而是坐着Cab来到了剧场门前);当他终于扳动手枪观者们或都以为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却几乎又毫发无伤地躺在病床上。Riggan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而他的阴暗面(未完成之意志的代表性体现,即鸟人)也如此偏执疯狂,加上完美的场景设计与剪辑几乎将他限制在自己的房间与舞台而视野局限却又孜孜不倦,颇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也恰是影片成功的诸多重要原因之一。其实联系最近的三部好电影,即本片中的Riggan,消失的女孩(gonegirl)中的Amy,还有Whiplash中的Andrew,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滞”--这或许也是现实社会的一个缩影,指数增长的社会福利也在指数地增加社会分工,而在任何一个领域,如果自身不是足够强大(或者说自我的存在有赖于他人的赞赏与认可),则很难不通过一种歇斯底里的顽固将天资大概总是一般的自己推到自己潜能的极限--当代的异化与其说是资本家对劳工的剥削,不如说是(部分由于网络存在而更加强大的)紧密联系的社会对个人的存在意识的深层挑战。名爵者工器,但看不透的人永远也看不透,从始至终,永远活在他人的世界与评价中,却不知道他人看到的永远是他人强加他们的意志的那个虚幻的你(就是Riggan镜子上贴的那句:Athingisathing,notwhatissaidofthatthing;相反,看不透的人会用一种极其自我的方法追求一种非自我的虚幻的实现--本或许应该用来加强自我认识看清自我抵御外生评价冲击的力量被用尽全力地拿来追求一个本非自己的存在,最后完全活在他人世界中。这点卢梭很早前就提过,所以他赞赏theprimitivemen,认为他们才是最civilized的群体。Riggon的演员说她一辈子想要来百老汇,自从孩提;而到了百老汇第一次演出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孩子,需要被肯定。导演借女演员之口,说出了Riggan的悲剧。至于影片末尾,他死了吗?若是有确定的答案,那影片就立即降级无数。自我对社会的抵抗仍然与自我对社会的妥协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自从Birdman诞生以后,Riggan就已经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瞬间Riggan有想过与前妻与女儿“复牵黄犬逐狡兔”的时光,也追悔“活在当下”的契机与未来;然而孱弱的生命甚至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虚幻的表现手法与幻想的瘟疫竟然最终换来了quot;Super-Realquot;的啼笑皆非的评价,真实与虚幻交织一起:“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人之一生,永远活在唯心唯物两极之间:追求自身价值实现自身快乐的时候不可能丝毫不被外界与身边的人以及物质世界影响,在将要完全对他人意志妥协的瞬间也常常会爆发出惊人的个体能量对看似无助的命运作出有效的控诉。非黑即白的简单图像恐怕只有在简单的模型中才会存在。就如韦伯所看到的,环境影响个体,个体也对环境产生影响,从系统的角度看,若有输入必有输出,若有作用也必有反馈。投射现象的原理不因生命的开始与终结而有所改变,而作为自由意志的生命也并不总随着鼻息的有无而附丽抑或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