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小羊肖恩》导演：不想看到所有动画都来自好莱坞

来自英国最有名的动画小羊，肖恩(贾斯汀·弗莱彻饰)，在占领了中国各大城市的公交、地铁电视多年之后，终于在这个暑假（7月17日）正式登陆中国大银幕。前不久，《小羊肖恩》的两位导演马克-伯顿和理查德-斯塔扎克专程来到中国，为《小羊肖恩》电影版的内地上映进行宣传，并接受了凤凰娱乐的独家专访。虽然这次电影掩埋在三大国产华语电影票房争霸战的硝烟中，但炮灰浮尘并没有让马克和理查德感到呼吸不畅，反而嬉笑连连。起初，两位很少接受采访的导演在面对异国记者的提问时还有些拘谨，一本正经得有点不符肖恩的性格，直到话匣子逐渐被打开，英国人的高冷幽默和犀利吐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各种段子张口即来。采访中，两位导演透露了很多关于黏土动画不为人知的故事，比如说《小羊肖恩》拍摄花费了10个月，而这已经是很迅速的一次拍摄经历了。再比如，制作黏土动画最难的并不是人偶的制作，也不是拍摄的过程，而是故事的构思，用他们的话说《小羊肖恩》是两个人“吃了很多中餐外卖”才想出来的故事，但电影里，并没有任何华人元素啊……看得出来，两位导演对于自己的作品相当自豪，自夸起来毫无收敛，“黏土动画是阿德曼的光荣传统，事实证明它也可以很卖座。”作为骄傲的英国人，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踩一脚美国动画的机会，“我们并不想看到所有叫卖的动画片都出自好莱坞，还是希望有来自其它国家的动画公司做出来好的作品，能传递不同的文化和价值观。”嗯，皮克斯虽好，换个口味看一看阿德曼也是不错的。电影诞生之初也没有对白不担心观众不喜欢《小羊》记者：制作电影版长片和7分钟一集的动画剧集有什么区别？马克-伯顿：电视剧只需要7分钟一集，而电影长达85分钟，它需要一个故事来支撑这1个多小时。我们更多是着眼于怎样讲故事，考虑把故事背景设置到城市中。记者：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长片远比剧集精致许多。理查德-斯塔扎克：我认为这也是电影版和电视剧集的不同，因为电影版的时长比较充裕，我可以对每个角色的性格特点，进行更为深入的挖掘。记者：影片致敬了相当多的经典影市作品，《艾比路》、《出租车司机》、《肖申克的救赎》、《绝命毒师》、《金刚狼》等等。马克-伯顿：其实这些都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我们也是在拍摄过程中，逐渐受到启发，或者临时想出来，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放进电影里去了。理查德-斯塔扎克：比如说在监狱的那一段，那只一动不动的狗，它的灵感就来源于《沉默的羔羊》。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在发展故事情节的时候，觉得可以把这个放这里，把那个放那里。记者：《小羊肖恩》系列以前从来没有过反派，这次塑造了一个反派，是出于什么考虑呢？马克-伯顿：我们觉得，肖恩来到城市之后，需要一个大反派，去阻止肖恩做一些事情，比如说营救农场主(约翰·斯帕克斯饰)。刚刚说的这个反派是动物收容所的管理员，他的设定就是一个恶霸的形象，在电影中，就负责对这些小动物做一些非常霸道的行为。理查德-斯塔扎克：这个反派的设定，跟肖恩想逃离农场，挣脱束缚，也有一定的照应。小羊出来后，却在城市碰到这样一个从未在农场见过的反派人物。记者：《小羊肖恩》没有对白，而且还使用了一些主观镜头。这些在动画片里都并不常见，你们会不会担心，观众们未必能接受这种手法？马克-伯顿：无对白的电影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电影诞生之初就是没有对白的。理查德-斯塔扎克：因为《小羊肖恩》没有对白，所以我们得用镜头去讲故事。这样看上去比较生动活泼，而且故事会很紧凑，小朋友们应该会比较喜欢这种形式。而主观视角的部分呢，就是通过这些视角，观众不需要对白，就能看出来角色在想什么。动作形象出自我俩排练10个月拍完算快的记者：能分享一些拍摄过程中的趣事吗？理查德-斯塔扎克：在电影开拍前，我会和马克导演两个人自己先做一些打斗之类的动作，然后录下来。相关的画师们会根据我俩的形象以及动作，做到影片里面。记者：所以两位导演自己也担任了“动作捕捉”的工作？马克-伯顿：对于《小羊肖恩》来说，这些人偶就是我们的演员。所以我们也会把自己融入到这些人偶中，彩排摆好位置，做一些动作，录下来之后交给动画师去处理，他们会依次去做人偶。这是非常传统的一门手艺。记者：当今世界上充斥着3D动画，为什么你们还坚持做黏土动画？理查德-斯塔扎克：黏土动画是阿德曼的光荣传统！其实孩子们还是很喜欢看黏土动画的，因为看黏土动画的时候，他们看到的角色都是真的，就是一个真的人偶摆放在那里，这有别于CGI制作的动画片，两种技术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虽然这很老派，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坚持拍定格黏土动画的原因。记者：跟其它的2D、3D动画相比，黏土动画的优势是什么？理查德-斯塔扎克：我们有人偶啊这些道具，还得打光、摄影等等工序，所以拍起来就和拍电影差不多。尤其当我们真正拍摄的时候，把人偶都摆好这么一拍，其实还是比较快的。记者：大家都以为黏土动画的制作会花很长时间。马克-伯顿：其实一般的动画电影拍摄的时间周期也很长，因为他们要做前期的建模、CGI设定等等，这些都很花时间，而且也很费钱。而黏土动画呢，我们一般来说做一部需要18个月。这次拍《小羊肖恩》比较快，只用了10个月。对整个团队来说，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这说明我们可以在相对比较短时间的内，拍出来一部电影。记者：在拍摄一部黏土动画的时候，遇见的最困难的事是什么呢？马克-伯顿：最困难的还是构思整个故事，我们俩在工作室里呆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喝了很多杯咖啡，吃了很多中餐外卖（笑），努力去发散思维，把故事扩枝散叶，这部分是最难的。记者：所以说最难的不是做人偶，也不是拍摄的过程？马克-伯顿：我们有着一帮非常专业的技术团队，包括动画师、灯光师，或后期制作人员。他们制作的东西呈现出来的效果是非常直观的，就是非常好的，摆在那儿大家都看得见。但对于故事来说，你永远不知道它是个好故事，还是坏故事，直到它被整体呈现出来之后才能看得到。理查德-斯塔扎克：关于人偶制作的部分还要多说两句，团队中有一个动画师，他所在的那个部门只有他一个人，他要负责所有40多个人偶的制作，以及承担一些布景的工作。他每天也挺痛苦的，整天坐在角落里，思考怎么去把人偶做出来，表现出不同的特点，都快要被逼疯了（笑）。记者：可以透露一下你们这个团队总共有多少人吗？理查德-斯塔扎克：在阿德曼动画公司，办公室常驻人员大概120到150个人左右，加上后期制作人员，包括灯光师、音效师等等，差不多有200人左右。当然，这个数字还算上了厨师和保洁人员，他们也是整个团队的一份子。记者：看得出来厨师手艺很不错。马克-伯顿：谢谢！我们是他的忠实拥趸（笑）！盼宫崎骏能回归望中国同行也来做黏土动画记者：除了阿德曼出品的动画，你们还有喜欢的动画片吗？马克-伯顿：我们都很喜欢皮克斯的动画，还有宫崎峻的电影，像《千与千寻》就是一部伟大的杰作。记者：那可以分享一下关于这些电影的一些感受吗？理查德-斯塔扎克：皮克斯讲故事的能力特别棒。他们的作品能够打动人心，总是让人很感动。而宫崎峻的电影有着非常浓厚的东方文化元素，虽然我并不是特别懂日本文化，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动画像魔法一样，有一种魔力的感觉。记者：但很遗憾他已经退休了。理查德-斯塔扎克：没准他还会再回来的，我希望如此。记者：在中国有一位专门制作定格动画的导演叫做胡兆洪，他拍过许多的经典定格动画，比如《镜花缘》、《怪老头儿》，但是近些年来并没有新作品问世，你们怎么看这种传统动画手艺在电影市场上日渐消退？马克-伯顿：哦，这太令人遗憾了。希望《小羊肖恩》能够引领潮流，让大家都来做黏土动画。理查德-斯塔扎克：我觉得未必就是动画介质的问题，也许是他自己风格的问题。观众的口味在不断提升，或许他做动画的风格并没有吸收新的元素，这样是跟不上观众的脚步的。因为事实证明，黏土动画也可以很卖座，比如《小羊肖恩》（笑）。希望在饿死前学会用筷子中国有“喜羊羊”是件幸事记者：如果以后在《小羊肖恩》中加入中国元素的话，最想加入什么呢？龙？熊猫？或者是长城？马克-伯顿：今天吃的饺子和烤鸭就很不错（笑）！不过很遗憾的是，熊猫这个创意已经被梦工厂抢占先机了。理查德-斯塔扎克：我们有过一个想法，想做一只从动物园出逃的熊猫，身上穿着羊的衣服，混在羊群里，假装是一只羊。我们现在有这个计划，但是还没有实施。再比如说还可以在剧集中加入羊群们使用筷子的情节（笑，做使用筷子的动作）。记者：额……你们对于筷子的感受是？马克-伯顿：我觉得筷子应该是一件非常方便的工具，吃起东西可能非常快。但我最好在自己饿死之前学会使用它，否则的话我的吃相会很难看。记者：中国有个很有名的动画形象，也是一只羊，叫做“喜羊羊”，如果他们有意找你们合作的话，你们会有意向吗？马克-伯顿：听起来这个系列做得很不错，我希望它可以卖得很好，也希望《小羊肖恩》在中国卖得不错。但这两者不一定非得要捆绑在一起，两只有意思的羊走到一起未必会有意思。理查德-斯塔扎克：我们并不想看到所有叫卖的动画片都出自好莱坞，还是希望有来自其它国家的动画公司做出来好的作品，能传递不同的文化和价值观。中国有这样一部动画卖的很好，我们是感到很高兴的。记者：今年是中国的羊年，你们对此有了解吗？马克-伯顿：是的，我们知道今年是羊年，但也仅限于此，因为在英国也有很多人去庆祝中国的新年。其实我们也很想知道每一个动物对应的年份，这看上去很有意思。原载于凤凰娱乐http://ent.ifeng.com/movie/dianyingrenzaixian/special/dyrzx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