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落魄搞笑的一干人

参加过婚宴的人，都有这个感受，如果坐在一起的都是陌生人，多少都是有些不适的，大家唯有闷着头吃喝了。杰弗里·布里茨执导的《婚宴牌桌19号》（2017），就再现了在弗兰西·米勒、道格拉斯·葛罗斯基的新婚大宴上，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坐在一桌，这最落魄的一干人，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干人，在婚宴进行中，便闹出了诸多笑话。安娜·肯德里克饰演的艾格丝，就和这些怪咖坐在最后一桌19号，18号之前的编号都跟新婚家人沾亲带故，只有他们19桌有点儿曲里拐弯。载着鲜艳帽子的老保姆法兰妮，自称新娘弗兰西·米勒是她一手带大的。瘦竹竿华特自称成功的商人，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小伙佐仁是个妈宝男，自称组建了“那支乐队”，为乐队写歌词，老妈是贝司。既是妈宝男，那一切行动就得听娘的，隔一会儿就会接到老妈的电话，教他怎样勾搭女孩。唯一的夫妻，黑胖杰瑞与妻子碧娜，一起生活了多年，但并不融洽。杰瑞总是翻着侦探书，显然他对于侦探书的兴趣大于妻子，就如妻子之后说的我们上次做爱还是三年前的事了，可见有多相敬如冰。好了，女主角艾洛丝是新娘弗兰西米勒家兄的前女友，本来这次她不想来的，当她点火要烧掉请柬时，遂又改变主意，她心里虽然对这个弗兰西咬牙切齿，却还是念念不忘。影片的阐释还是犯了美国电影中那种走马观花的老毛病，本来这是一副很好的牌，大可在这一桌打得风生水起又渐入人心，却在蜻蜓点水中匆匆带过。好像是一笔流水帐，不马上翻牌，就不爽似的。想想，《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有多嗨皮，那种笑中带泪的感觉，那迎风飞扬的急切奔跑，即便过去了二十多年，仍流淌着光阴无法言说的秘密。如此，只注重叙事的形式，而忽略这些角色的内心，即便情绪上的变化也是表象的，这便是《婚宴牌桌19号》这类小制作电影的通病。本来影片开始，还颇有趣感的，但之后一到婚宴现场，便跟着快切，非要跟着跑堂端着盘子穿梭其中，毫无和缓之气。其实，每个角色完全可以慢揭示，不用如此仓促，纯粹为了拍电影而拍电影，完全没有考虑电影本身的质感。比如，仁佐这个妈宝男，片中唯一让人记住的细节，是他跑到另外一桌，向一个女孩表达爱意，要跟她交朋友，但身边的男人说我不是她父亲，女孩也不接受他的邀请，他只得傻冒地跑到另外一桌，向另一位红衣女性表示好感，同样被拒绝。等到片尾时，那位红衣女士过来笑着对他说，等你长几年，我们再交朋友，他傻逼地说我过几年去找你，真让人晕倒，完全没有任何碰撞的无厘头。强置情节，是这类不被叫好小制作的滥殇。正如一味的慢，并非阐释角色的心理，一味的快，亦非就是快节奏。过于的快，反而影响影片的叙事，给人断片掉链子之感。本来，杰瑞和碧娜这对夫妻，是可以好好挖掘的，当他们吵架后，碧娜挽起独身的华特走了，正当我们感觉有戏时，原来她只是让他跟她拿点东西。之后遂来了个急转弯，让这对夫妻在淋浴间赤诚相见，真是毫无幽趣可言，落入了老套的贫庸。至于女主角艾洛丝则是最大的败笔，她做伴郎的前男友弗兰丝在婚宴上，只有寥寥几次难堪的对话，突兀之余，并无悬念可设，只是因为她呕吐，这时大家知道她怀孕了，大家为她闹不平，拦住了弗兰丝。弗说不是我不想跟她好，而是她总是取笑我做不了一个好父亲，既然这样，我不如离开。最后，当弗兰丝坐上了新婚夫妇的游轮，艾洛丝在另一条船上呼唤着表达爱意，随后，他们还是在婚宴现场重归于好，可谓烂俗至极。影片情节唯一的亮点，是华特这个角色，每当人家问他干什么时，他总是说我是成功的商人，然后不停地喝水，显然，这是掩饰他的不安全感。婚宴途中，这一桌人混熟后，回到酒店房间，大家围拢一起谈各自的窘事。华特说其实我并非成功的商人，只是一个假释犯。原来，他盗窃了新郎父亲的一笔12、5万美金，坐了牢。原因是他的一个好友之妻患了重疾，等他坐牢，才知道这位好友坑了他，其妻根本没有病，华特急朋友所急，善心被骗子利用，好心办了差事，这个情节倒是有生趣的。总体上，影片仍免不了空乏的病态，有点抓芝麻丢西瓜，好像什么都说了，什么都没说到位。面面俱到，是这类特定情境电影的大忌，必须有所取舍，突出主旨，抓大放小。片中另一个设置就是艾洛丝被一个帅渣男骗了一把激情吻，之后这厮迅即逃之夭夭，原来那家伙是专门到婚宴骗吻勾女的，如同中国这边总有出入婚宴的小偷。这个情节如果再深入一下，本来是有好戏看的，但嘎然而止，干巴巴的让人不明所以。当然，《婚宴牌桌19号》并非一无是处，我只是捡毛病说说，好的自然是营造了整体的谐谑气氛，至少19号桌这干人，从陌生到熟识，其生发的喜感多少还是有得看的，比那种胡编乱造的惊悚片则要好得多。再说，影片格调也并不颓废萎靡。小制作能拍到这个样子也算不错了，只是这样一个好牌给匆匆打散了。影片导演之前拍过纪录片和电视剧，拍电影还是头一遭，这多少也给新导演提个醒，如何拍出更为精妙生趣的光影，这的确是一个必须正视的课题。不只是说拍得少就稳妥，而是要让影片更绵密更出彩，这就要在文学性上建构更多的亮点，即在剧本上的打磨必须彻底。急就章是通病，也是电影的大敌。慢工出细活，是真理，也是创作的真谛。2017、6、22本文版权归作者薄雾微光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