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於2020年7月26日

今天是自己開始費里尼影展的第一天，前面分別看了《導演筆記》與《愛情神話》兩部截然不同的費里尼，個人覺得《導演筆記》是費里尼對形式自由的嘗試（也是他的Vlog嘗試），《愛情神話》則是他對故事的想像力嘗試，感覺他很用力想要把遙遠的世界填滿。但都離我挺遠，兩部都分別小睡了一下，正當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離歐洲，離意大利這麼遠的時候第三部碰到了《小丑》，應該是今天最幸福的事。《小丑》是一部半真半假的紀錄片，或許應該說是一場真假難辨的表演，電影先以費里尼還是小朋友時候的角度去看馬戲團這件事切入，帶出費里尼馬戲團與小丑的一些思考與看法，再帶到現今的費里尼為了留下馬戲團與小丑的身影而走訪各地與眾人在以往十分有名的小丑們對話、生活，讓他們參與電影的表演。於是我們好像慢慢認識他們，瞭解小丑們的感受，又好像在看一場表演，又好像看到那個當代與過去的對比，還有著費里尼自身對馬戲團的感受。這部電影被拍出來是必然的，因為馬戲團正是他的終生命題，從早期的電影已經有著很明顯的馬戲團元素，電影彷佛就是費里尼的馬戲團（今天才發現有一首馬戲團音樂幾乎出現在大部分我看過的費里尼電影，感覺是他的主題曲）電影有著各種有趣技法的呈現：面對鏡頭說話，畫中畫中畫，偽紀錄片式與真實的穿插等等...聽起來好像今天也沒什麼特別的，但大師就是能把這些技法用得行雲流水，就算是今天看也毫不過時，而且這些技法都是為了馬戲團這個核心的命題而使用的，看得當下會不停因技法而更深的思考馬戲團之於人的意義。但一部電影的偉大，我認為終究在於回到人本身上，我們都能夠在電影裡看到與自己所看見的世界有著共鳴，這部電影也是，小丑的情感、費里尼對馬戲團的情感、對逝去美好時光的思念、對於一整個即將失落世界的哀傷。這是一部費里尼想把他珍而重之的馬戲團世界用力抓住的電影。片子快尾聲時有一段偽紀錄式的片段，是講述一個記者訪問正在拍攝小丑們最後演出的費里尼，記者問他為什麼想要拍攝這部紀錄片，費里尼正在認真回答卻被小丑們表演的水桶蓋住頭而打斷了，接著記者的頭也被另一個水桶蓋住了。這個問題於是沒有了回答，但這個片段已經明顯的回應了導演的想法，我認為很有意思，對於為什麼要拍攝這部有關馬戲團的電影，費里尼用了最馬戲團的方式作出了回應，至於觀眾要怎麼解讀，是對觀眾自己來說更有意思的部分。最後想說說我自己看片時想到的幾個不太關連卻又因片子而起的念頭：1.感覺費里尼就是電影界的馬奎斯，真正電影的魔術師。然後忍不住想說那我們呢？有嗎？只想到吳明益是台灣的馬奎斯，至於台灣的費里尼是誰呢？我也很想知道啊～～2.片子的最後一幕，兩個小丑在無人的馬戲團裡，燈明燈暗間一起合奏，讓我想到《一代宗師》裡說的「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而費里尼把這句話直接呈現給我們看，太動人了。而王家衛想拍《一代宗師》，何嘗不是想用電影抓住功夫，抓住那個年代的身影，所努力的結晶。兩人在我心中相互合奏，讓我感覺到「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是真的。本文版权归作者DINGAYIN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