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饰边女工》电影剧本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1 01:10:45人气:0
编织的女孩

视频编织的女孩状态:中文字幕年代:1977

主演伊莎贝尔·于佩尔YvesBeneyton弗洛伦斯·焦尔杰蒂安娜玛丽·杜林格更新时间:2022-09-28 17:27:14

她(伊莎贝尔·于佩尔 Isabelle Huppert饰)是个安静沉默的女子,有点自卑,有点害羞,内心的世界仿佛自成一体,只向寥寥知心人透露。与好友一同度假的旅程,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在海滩胜地与他(萨宾·阿泽玛 Sabine Azéma饰)遇上。他是个大学在读博士,被她恬静的气质征服,二人相爱,像无数恋人一样,有美好的开始和甜蜜的阶段。然而,当她在他面前失去了新鲜感,当她的安静变成感…

《花饰边女工》电影剧本文/〔法国〕巴·莱内、克·戈列塔译/李琪、张学敏影片《花饰边女工》(1977年摄)根据1974年出版的同名中篇小说改编。小说《花饰边女工》一反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流行一时的法国“新小说派”为代表的现代主义倾向,着力表现人的命运、人的性格和人的遭遇,以细腻的笔触塑造人物形象,反映社会现实。它作为向现实主义“复归”的一部代表作,曾受到普遍的重视,1974年获龚古尔文学奖。小说作者巴斯卡尔·莱内1942年生于法国厄尔一卢瓦尔省的阿奈市。1967年,他的第一部小说《象巴拉巴斯》问世。1971年,他的第二部小说《非激变》获梅迪西斯文学奖。1978年他又发表了《假如我们出发》这部新作。小说《花饰边女工》揭示了资本主义物质文明对于人的精神的摧残。在“消费社会”中,在上流社会的心目中,普通劳动者仅仅是适合于干粗活的生物。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贝阿特丽斯·波姆就是普通劳动者的一个不幸典型。莱内怀着深切的同情描写了一个善良和纯洁的女性,表现了她的天真和懦弱,“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天看”。应该看到,这不仅是一幕个人悲剧;波姆是社会的牺牲品,是资产阶级伦理道德的牺牲品。这一思想在搬上银幕的影片中还是比较清楚的。小说《花饰边女工》的艺术结构特点是通过外在形象的描绘,通过事件过程本身的推演展示主人公的思想轨迹,体现人的心理世界,避免径直的内心剖白。我们在阅读电影剧本时未必能对此有深刻的感受,但是,从镜头的移动和动作说明中,大体可以设想出影片的现实主义叙事风格和银幕造型的朴实无华。导演克罗德·戈列塔(1929一)在电影、电视和戏剧等领域从事艺术创作活动。影片《花饰边女工》是他的第五部电影作品,在法国公映时,受到热烈欢迎。他在谈到自己的创作倾向时指出:“我喜欢用摄影机捕捉生活原貌”,“我是怀着了解别人、了解现实的好奇心涉足影坛的。我无意去表现内心的幻想”,“我觉得,我与斯科特·茨杰格尔德和美国的‘迷惘一代’、……与莫泊桑、与果戈理和契诃夫息息相通。阅读这些作家的作品坚定了我的创作方向,我不去表现异常的情境或特殊的人物,我热衷表现的是普通人”,“……当然,这不仅是平平淡淡地讲述平平淡淡的事物,而是揭示出这种日常生活之中的荒唐。”法国评论家基·布罗古尔对这部影片的风格有如下的评价:“戈列塔坚持摒弃戏剧化,他的场面调度不显形迹,就象契诃夫的戏剧,就是说,场面性和戏剧性的产生不靠技巧去制造,不靠摄影机的运动变化,而仅仅靠对人物认识的逐渐深化。”戈列塔的创作倾向表明,他之所以选中这部作品进行改编是有依据的。我们向读者介绍这部作品也许有助于了解西方文艺思潮的动向,同时,这部作品对于了解西方社会来说恐怕也有一定的认识作用。剧本系根据载于法国1981年4月15日出版的第266期《电影前台》杂志上的分镜头对话完成纪录本译出,纪录者为罗斯利诺·贝尔梯约和安娜·勒芙埃尔。——编者理发店,内景,白天。特写镜头,一位女顾客戴着戒指的双手。片头字幕随着第一个镜头映入眼帘,音乐声起。镜头缓摇,一家豪华的理发馆,女理发工们正在忙碌,我们看到装洗发液的容器,然后是墙脚下的通风口。我们先看到一个姑娘的头部侧影,她是修剪指甲师,然后看到女顾客的双手。上拉镜头,映出女理发工的双手,她正往女顾客的头发上搓肥皂、再冲洗。镜头重新对准女顾客的双手,摇上,直至她的面部,她显得自信而得意。女理发工为顾客冲洗完长发,拿来一条毛巾,搭在女顾客的头上。这位女理发工就是贝阿特丽斯·波姆。理发店的女店主(画外):贝阿特丽斯!半全景:另一位女理发工玛丽莱娜替女顾客取来大衣,帮她穿上。女店主坐在办公桌后记帐。玛丽莱娜(对女店主):剪发、卷发、修指甲。女店主:二百法郎,夫人。女顾客(对玛丽莱娜):你干得真麻俐!(女店主满意地望了玛丽莱娜一眼,玛丽莱娜腼腆地笑了笑。女店主收钱。)给您,(递过一张折叠的钞票)这是给小姑娘的(递给她一枚硬币)再见,玛丽莱娜!(女店主把零钱找给女顾客)玛丽莱娜(点头表示谢意):再见,夫人。(玛丽莱娜关上玻璃门)波姆的近镜头,她正弯身收拾地上的头发。玛丽莱娜走近她,把小费递给她。玛丽莱娜:拿着!这是乌特立罗夫人给的!波姆(直起身来):谢谢。理发店全景:几位女顾客坐在吹风器下面吹风,玛丽莱娜过去照料另外一位女顾客。音乐声止。街道,外景,白天。全景,跟拍刚从理发店走出来的玛丽莱娜和波姆。两人风度各异,玛丽莱娜显得相当自信,身穿色彩鲜艳的开衩裙,脚上穿着长筒靴。波姆则透着一副学生气,她穿着海蓝色的超短裙,花衬衣和一双平底鞋,边走边吃点心。玛丽莱娜家,洛室,起居室。内景,白天。浴室。玛丽莱娜的背部近景,她站在镜前,镜框上插着几张度假时拍的照片。她脱下衣裙。从洗燥间传来流水声。玛丽莱娜(对波姆):你看见我的床罩了吗?全是我用钩针钩的!(她朝浴盆走去,摇拍)新买的睡帽我忘在手提包里了。你帮我拿来好吗?(她坐在浴盆沿上)起居室,半全景。波姆打开玛丽莱娜的手提包,取出帽子,递给女友。波姆:你钩这条床罩花了不少时间吧?浴室,半全景。玛丽莱娜坐在澡盆沿上,镜头对准她裸露的背部,她在试水温。波姆进入画面,背影。波姆:拿着。(她显得很不自在,几次想递过去,却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玛丽莱娜转过身,接住帽子)玛丽莱娜:谢谢!近景,波姆映在镜中的而影:为了遮掩尴尬的心情,她装做欣赏镜子上的照片。玛丽莱娜的脸部从波姆的身后进入画面。她把头发塞进睡帽里。玛丽莱娜:反正够丑的!(波姆仍然很不自然,她极力避开玛丽莱娜的目光)波姆(指着镜框里的一张照片):这是你?玛丽莱娜:嗯。波姆(指另一张照片):那也是你?玛丽莱娜:嗯,那时我十五岁,上三年级。(她走出画面,关上水笼头,准备洗操。画外)我洗完,你也洗洗吧?波姆(尴尬地一笑):不,谢谢。(走出浴室)过了片刻。波姆(半身镜头)走进起居室,拿着一只杯子和一罐果汁。她把杯子和果汁放在地上。波姆(蹲在一只用白色长毛绒做的毛茸茸的狗熊前):你的狗熊可真大!玛丽莱娜(前景,她在染指甲):就是!可是我更喜欢小的(她从大衣架上抓起一个小玩具让波姆看)。这小家伙,从我小时候就跟着我,我们从来没分过手,它是我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她亲昵地吻了一下小玩具熊,又继续染她的指甲)波姆(抚弄玩具熊):我原来也有一只。可是,跟妈妈到巴黎之后,弄丢了。玛丽莱娜:你父亲什么时候把你们遗弃的?波姆陡然站起来。摄影机跟拍。她显得神情不安。(近景)然后又坐回沙发,倒了杯水喝。波姆(苦笑):他老早就走了。玛丽莱娜(近景)把盛指甲油的小瓶盖好。玛丽莱娜:想听唱片吗?波姆的反拍镜头(近景)。波姆:好。(她慢慢地啜饮)玛丽莱娜(侧面,近景)往手上擦润肤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传来古典乐曲声。突然,电话铃响。玛丽莱娜:劳驾,帮我接一下电话。(拉镜头)波姆:喂?(她把听筒递给玛丽莱娜,一语未发)男人的声一音(画外):喂,是玛丽莱娜吗?(玛丽莱娜站起来准备接电话。她又坐下。波姆把听筒递到她的耳边)玛丽莱娜:喂(沉默片刻),你现在就来?男人(画外):是啊。玛丽莱娜:可我根本没准备好!(两个女友交换了一下目光)你带我到哪儿?男人(画外):让你意想不到!玛丽莱娜:你想让我猜?男人(画外):是啊。玛丽莱娜:听我说,我没有时间猜!我得穿衣服。男人(画外):你光着身子吧?玛丽莱娜:嗯,光着,(她朝波姆笑了笑)过一刻钟再来,好吗?男人(画外):好。玛丽莱娜:快点!(她挂上电话,擦擦手)碰上他们这种人,你得随叫随到!真没辙!我本想留你多玩一会儿。你不怪我吧?(走出画面)波姆(微笑着):不,一点也不怪你。玛丽莱娜的住宅前,白天,外景。全景。波姆绕过草坪(拉镜头),与一个男人交臂而过,但没有留意他,音乐声止。当那个男人走进楼内时,她转身望了望他的背影: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职员,就是刚才给玛丽莱娜打电话的人。传来孩子们的嬉戏声。波姆走出画面。波姆母亲家,厨房,起居室,波姆的房间。夜,内景。厨房。洗碗池的近景。波姆刷洗餐具的双手。波姆母亲的一只手,她端着生菜盆走进画面。母亲(回外):你别干了。波姆:谢谢!波姆关上水笼头。摄影机摇上,映出她的面部:她端着菜盆喝汤。母亲(画外):当心衬衣!(波姆朝母亲笑了笑)起居室。近景,母亲系着围裙,看来有四十多岁。她转身打开电视,然后收拾桌子。起居室内的布置显然比玛丽莱娜的房间简陋。电视出现图象:伊沙贝尔·奥布雷正在歌唱。母亲走出画面。波姆的房间。半全景。前景处,波姆穿着一件普通的睡衣,平躺在床上,翻阅一本画报。推镜头,她把画报放回小床头柜上的杂志堆里,仰面躺着,仿佛在沉思。波姆的视点:天花板上的顶灯的特写镜头,灯正好在床的上方,灯光暗淡。近镜头,波姆走出卧房,到了起居室(摇拍)。她的目光投向画面外的电视。母亲从左侧进入画面。波姆俯身凑近坐在床上的妈妈,吻她。波姆:晚安。母亲:晚安。波姆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视机在画外),然后走出起居室,随手关上门。歌曲声止。波姆母亲的住宅,早晨,外景。出租房屋的正面全景,这是波姆和母亲居住的地方。她们挽着手,从右往左穿过画面,显然是去上班。理发店,白天,内景。近镜头,玛丽莱娜的大侧背,她正专心地给波姆化妆。波姆也是大侧背镜头,头发上系着蝴蝶结。玛丽莱娜:这样更漂亮是吧?快速摇拍,镜中的波姆,经过情心的化妆,在特殊发式的衬托下,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作了一个鬼脸。波姆:这样,皮肤显得太呆板了。(她用手指头扒了一下面颊)玛丽莱娜:别碰,要不就弄坏了。波姆母亲家,浴室,夜,内景。近景,波姆的侧影,她正用肥皂洗掉脂粉,发式比上一次的还考究。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她朝母亲那边(画外)笑了笑。波姆的视点:母亲的侧影(近景),她也对波姆笑了笑(猜不透笑里的意思),然后走了出去。镜头又对准波姆,侧面、近景(反拍镜头)。她用头刷用力梳头,打算把卷发结梳开。起居室,内景,白天。波姆的近景。饭后,她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音乐声起。玛丽莱娜(画外):你现在十九岁了(镜头后拉成较近景,映出波姆的母亲和玛丽莱娜的背影,波姆吹散了烛烟,望着幸福的母亲,玛丽莱娜把放在膝盖上一件包装精致的礼物拿出来,递给波姆)喂,拿着!波姆:给我?反拍镜头,映出波姆的背影。母亲在倒咖啡,近景。玛丽莱娜:好啦,拿着,它不咬你!反拍镜头,映出波姆的正面,她打开盒子,拿出了一件黑色套衫,惊喜地咬着嘴唇。波姆:谢谢!瞧你,何必破费呢。(镜头反拍,母亲望着她,有些激动。摇拍,波姆捧着套衫走近玛丽莱娜吻她的前额,表示感谢)你真客气!半全景。波姆走到母亲身边,把礼物摊给她看,然后解开套衫的钮扣,穿在身上。母亲:漂亮极了(母亲帮她结好钮扣,拉平舒展)。还是纯毛的!(波姆向后退了几步)布劳涅森林中的小湖,白天,外景。湖水全景。绿树成荫,遮住远景。啁啾的鸟鸣胜过悠扬的乐声。玛丽莱娜和波姆泛舟湖上,波姆荡着双桨。船迎面飘来,湖上划出一道半弧形的水涟。乐曲声止。湖畔全景。波姆的母亲穿着节日服装坐在椅子上(正面),沉思。波姆的卧室,夜,内景(闪回)。母亲的半全景。她的长发已经散开,走进波姆的卧室,波姆躺在床上已经入睡。母亲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唯恐吵醒女儿。她绕过床,伸出手臂,准备熄灭床头灯。波姆醒了。波姆:妈妈!波姆的特写镜头,她的脸上绽出微笑。那一头短发使她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布劳涅森林中的小湖,白天,外景。镜头对准波姆的母亲(近景),她忧伤地坐在湖边。波姆:妈妈,(妈妈抬起头,露出一丝笑容。全景,母亲坐在前景处,背影,小船靠岸。波姆扶着双桨)你来吗?理发店,白天,内景。前景处,玛丽莱娜(半身镜头)正在打电话。后景,女店主坐在办公桌旁,背影。玛丽莱娜只是摇着头,没一句答话,显得心烦意乱。玛丽莱娜(窃窃私语):唔……嗯……是。她猛地放下听筒。(女店主转过身来)速摇镜头跟拍玛丽莱娜,她朝顾客走去,显得心情沮丧,胡乱地给顾客梳起头来。当她抬眼看了一下镜子之后,又平静下来。坐在旁边的波姆朝她望了片刻。公园,外景,白天。俯拍,全景,孩子们在嬉戏,大声喊着,玩弄一只白色的机动玩具鸟。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走近。聚在一起的孩子们。玛丽莱娜(画外):那个先生往理发店给我打电话说还给我自由。(近镜头,波姆和玛丽莱娜坐在长凳上吃着三明治。波姆打量着玛丽莱娜)你明白吗?我简直没法回答!他存心这样,坏蛋!一个电话就把我甩了!(她瞥了波姆一眼)都认识三年啦!摇拍,孩子们的机动玩具鸟落到沙子里(特写镜头),玩具真象一只受伤的鸟,扎进地里,仿佛在拼命拍打双翼,企图重新展翅飞翔。乳品商店,白天,内景和外景。半全景,波姆母亲工作的乳品商店。她快步走到画面正中。放下店铺的金属门帘。门帘渐落,画面渐暗。从街道上着到的店铺全景。母亲从正在下落的金属门帘下跑进室内。半全景,乳品商店内景。母亲解下围裙,向商店里面走去(摇拍),女店主和波姆在那里。波姆:我拿了四瓶酸奶,六个鸡蛋。我去找玛丽莱娜和我们一起吃饭,因为,你知道她心里烦。(对母亲)多少钱?里厄夫人(女店主):算了,算我送你的,不用付钱。玛丽莱娜家,起居室,厨房。白天,内景。起居室。近景,玛丽莱娜(侧影)坐在折叠式软垫长椅上打电话。她心情沮丧,大概痛哭过一场,眼睛里还挂着泪花。玛丽莱娜(低声):喂?(她点燃一支香烟,心绪不宁)……是吗?……瞧,你妻子给你打电话多和气……她又年轻。那你为什么骗她?……你怎么不说?男人(电话里的声音不大清楚,画外):不,当然……起居室和厨房半全景。波姆一边支桌子,一边用心听着电话中的交谈。玛丽莱娜(画外):你不想答话,原来你也许没想就这样吹了?嗯?(波姆走进起居室,一直注视着玛丽莱娜。摇拍。画外)一个电话就吹了,完了(波姆嘴里慢慢嚼着什么东西,走到女友身边,女友的背影进入画面。镜头对准玛丽莱娜,成近景)拖了三年……等了三年,象个傻瓜……(镜头反拍:波姆站在窗户旁,侧影,显得心绪不宁。画外)星期二和星期五,希望贝尔丹先生百忙中抽点时间找我。(波姆转身望着窗外,有些不自在)喂,你看哪天好?星期一、星期三、星期四、还是周末?(反拍镜头,玛丽莱娜的近景,她哭着,摇着头)不错,家庭、事业。可我呢,想甩就甩,想打发就打发。卑鄙!(她在抽泣)你真卑鄙!(镜头对准波姆。她看着心烦意乱的玛丽莱娜,画外传来玛丽莱娜的抽泣声)你把我一生都毁了!现在,我成了多余的人,你恨不得我死!你就盼着这个,哼。你倒是说话呀,说呀,你就盼着这个!(镜头转向玛丽莱娜)真卑鄙!(气急败坏)你就盼着我死!(她把电话筒扔到床上)半全景,玛丽莱娜跑到窗前,打开窗户。波姆好不容易才把她拉住。近镜头,电话机翻倒在长椅上。男人(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喂,喂。两个女友突然转身朝长椅走去。玛丽莱娜(抽泣):可怜的笨蛋!(抓起绒毛狗熊)波姆:别这样,玛丽莱娜!玛丽莱娜(把狗熊扔出窗外):去你的!波姆望着绒毛狗熊从窗口掉下去,然后跟着气急败坏的玛丽莱娜进入厨房。厨房。半全景。玛丽莱娜从桌上拿起一只杯子。玛丽莱娜(仍在抽泣):他妈的!(她接满一杯自来水,转过身来)波姆:你总得把电话挂好。玛丽莱娜(镜头稍推,跟拍玛丽莱娜,她向波姆走去):让它躺着吧!波姆:他兴许会来!(玛丽莱娜耸耸肩膀,朝起居室走去)起居室。半全景,前景处是翻倒在长椅上的电话机。后景处,左侧。墙上可以清楚地看见玛丽莲·梦露的那张广为人知的头像招贴画。玛丽莱娜边喝着水边走进起居室,波姆跟在后面。她怒气冲冲地把电话挂上,电话里的嘟嘟声说明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她无力地倒在窗旁的摇椅上。传来救护车的笛声。她欠了欠身子。波姆:我把你的狗熊拣回来,好吗?玛丽莱娜(摇摇头):不用。街道,白天,外景。波姆双手的特写镜头,手里是五份蛋卷冰激凌(拉镜头)。镜头摇上,映出波姆的脸:她用舌头舐着化了的冰激凌,朝理发店跑去。理发店,白天,内景。近景,一位五十来岁的女顾客,头上戴着盔式热风吹干机。女顾客(浓重的外乡口音):让一皮埃尔,太热了!中景,稍俯,让一皮埃尔的背影。他正坐在那儿翻阅一本杂志《快艇手册》,这时,他放下杂志,走近女顾客(摇镜头)。让一皮埃尔:要漂亮就得受罪,我的老大姐!(变焦距镜头,稍拉后,画面增宽。他调了调吹干机的温度。前景处是玛丽莱娜,她正让人给她修指甲。对女顾客说)明天到了昂蒂布(注1)那可更热!女顾客:就是,不过,我可以到海上去!玛丽莱娜(没好气地):瞧那份长相,别唠叨了!让一皮埃尔(半身镜头。对玛丽莱娜):我已把温度调低了点儿,省得她老折腾人!摇镜头,跟拍让一皮埃尔,他向椅子走去。波姆随后拿着冰激凌进入画面。皮埃尔从波姆手中接过一只蛋卷冰激凌。波姆:快,快,要化了!让一皮埃尔:谢谢,小姑娘。(摇镜头,跟拍波姆,她把一份冰激凌递给玛丽莱娜,背影)玛丽莱娜:谢……谢谢,贝阿特丽斯。(波姆又把一份冰激凌递给修指甲女工)修指甲女工:不,不,给别人吧。谢谢。火车站,内景,白天。玛丽莱娜的背部半身镜头。她正站在一台磅称上。玛丽莱娜:五十三公斤。两年了我的体重没变。称称你。(远处传来预告车次的声音)波姆(画外):不用称,我也知道有多重。玛丽莱娜:你多重?波姆大侧面半身镜头。她把提包往后一甩,搭在肩上。波姆:四十五?玛丽莱娜(画外):我敢肯定,你不止这么重。波姆:没那事,我跟你保证!玛丽莱娜(画外):你快有五十公斤了。波姆:嚯!瞧你说的!玛丽莱娜:称称看!半全景,玛丽莱娜站在磅称上。在后景处左外,可以看到停在站台旁,她们准备搭乘的那辆火车。波姆搁下提包,站到磅称上。两人的背影。玛丽莱娜(卟哧一笑):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波姆(转过身,把玛丽莱娜从磅称上推下来,笑着说):你下去,让我称!(又传来报告车次的声音)四十八!玛丽莱娜:你看清楚点。波姆:四十八,不是五十!玛丽莱娜(画外):不是五十,可是,四十八离五十比离四十五近呀。好了,该上车了。波姆走下磅称,两人拿起自己的行李。波姆:旅客不多,是吧?玛丽莱娜:8月15日以后都这样!(两人走出画面,波姆走在前面)卡布尔海滨,外景,白天。海滨全景。退潮时分,渺无人迹。夏末的天色深邃幽暗。耳畔回荡着海鸥的鸣叫和海浪的喧哗。玛丽莱娜和波姆都穿着粗毛线衫迎面走来。玛丽莱娜瑟缩着,揉搓着双臂。凉风习习。玛丽莱娜:巴黎的天气比这儿好。(拉镜头,跟拍,两人的半身镜头)波姆(深呼吸):气味好大!玛丽莱娜:这是碘的气味。波姆:什么?玛丽莱娜(停下来,转身望着波姆):这是碘,它对健康有好处。(深呼吸两次)做深呼吸。(波姆做过深呼吸,就朝海边跑去,背影,摇镜头,音乐起)波姆(正面):海滩一直伸到什么地方?玛丽莱娜:反正你看不到头,是吧?玛丽莱娜走出画面。中景,波姆一边做深呼吸,一边左右环视:她在眺望大海!镜头平移,跟拍波姆。随后,她蹲下来,把手伸入沙中摸贝壳。她选中一个贝壳,拍掉上面的沙子,装进衣兜。然后跑去找玛丽莱娜(摇拍)。海滨上几座太阳伞已经收拢起来,也没有人荡秋千,一片萧疏荒凉的气氛。两位女友向堤岸走去,一栋栋漂亮的诺曼底式别墅散落在岸边。音乐声止。旅店客房,内景,白天。全景,两个姑娘寄宿的房间。这是一家简朴的旅店,属于家庭式膳宿公寓一类。从画面上可以看到房间布置得整齐对称:两张同样的单人床,墙上挂着两幅小画……玛丽莱娜和波姆在各自的床上打开皮箱,波姆跪着,侧影,玛丽莱娜坐在床上,正面镜头。玛丽莱娜摊开一件透明的紧腰宽下摆女衫,露出失望的神情。玛丽莱娜(叹气)。我再也不能穿它了。波姆:能穿。她把一双鞋放在床脚下。突然,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一阵笑声,波姆抬起头来。玛丽莱娜准备把自己的衬衣放到衣橱里(摇镜头),她打开吱嘎作响的衣橱,挂好衬衣,回到床上(摇镜头)。波姆哼着《有一叶小舟》,从皮箱里选了一条裤子,把它抖开,也走到衣橱跟前(摇镜头)。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对情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越来越响。玛丽莱娜(画外):这种时候,只有这种事好干(波姆朝隔壁房间也斜了一眼,然后挂好裤子,回到床前,打开收音机。正在播送洗发香波的广告。波姆走出画面。玛丽莱娜关上收音机)。去它的吧!波姆的侧身近景,她坐在床上。她微笑着,转过身对着传来喘息声的地方,使劲咳了一下。随后,她从皮箱里拿出旅行梳洗包,起身向洗操间走去(摇镜头),她用胳膊肘推开玻璃门,把盥洗用具放在架子上。玛丽莱娜的近景,她心情烦躁,拿起几件衣服,揉成一团,扔进衣橱里(摇镜头)。玛丽莱娜:喂,波姆,你来!我们去吃点热的东西,好吗?浴室,波姆的侧身近景。她那没表情的脸映在镜中。她转身对玛丽莱娜嫣然一笑。一家豪华的旅馆,外景,白天。中景,镜头移动,跟拍一个年近花甲、身穿白色制服、彬彬有礼的侍者。他正从弹奏乐曲的钢琴师前面走过,给坐在靠近平台餐桌旁的玛丽莱娜和波姆送来热饮料,大厅空空荡荡,只有两位女顾客。侍者的背影,他把饮料放到桌上。玛丽莱娜:这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侍者:这时候都呆在别墅里。玛丽莱娜:没有别墅的人呢?侍者:娱乐场里有电影院,有滚木球场,有桥牌俱乐部。整天都开放。(他走出画面)波姆拿出一张明信片,写信。玛丽莱娜请她吃巧克力。花园网球俱乐部,外景,白天。玛丽莱娜的近景,她穿着米黄色风雨衣,坐在桌旁,神情忧郁。一名女侍给她端来饮料。玛丽莱娜:那么,晚上呢?女侍(画外):除了娱乐场,还有夜总会,那儿有好听的唱片。(女侍的近景,玛丽莱娜的头部露在前景处)不过,要想玩得痛快,应该到多维尔。您知道,这儿比较拘谨。女侍走出画面。玛丽莱娜和波姆坐在桌旁的全景。背后衬景是网球场,两个运动员一直在打球。波姆斟满一杯桔汁。卡布尔海滨,外景,白天。宽阔的海滨。天气格外晴朗。许多孩子在水中嬉戏,还有几个孩子坐在沙滩上。远处,卡布尔市的几栋高楼历历在目。音乐声止。镜头缓缓摇向大海,最后映出正在水中玩球的一群年青人,在更远处,玛丽莱娜教波姆游泳。玛丽莱娜(画外):下颌要这样。(玛丽莱娜站在水里的近景,她托住波姆的下颌。波姆在水中乱扑腾)往前……就这样!波姆:我的腿该怎么动?玛丽莱娜:照我说的那样动。就这样。不……头摆好。(这时,球打在波姆的背上。拉镜头,波姆直起身子)停停吧!(对年青人)你们不能小心点?(她去拣球,摇镜头)半全景,玛丽莱娜把球扔了回去。前景处,波姆正朝海滩走去,变焦推镜头,对准波姆。音乐起。海滨全景,眼前是茫茫的大海。前景处,玛丽莱娜正叫波姆回来(摇拍)。玛丽莱娜:别往前走了!(音乐止)旅店客房,内景,白天。玛丽莱娜的半身镜头(背影),她正在穿那件透明紧腰宽下摆女衫。她转过身,对着镜子梳妆,然后朝床走去(摇镜头)。波姆坐在床上,注视着玛丽莱娜。玛丽莱娜坐下来,穿上长裤,又去照镜子(摇镜头)。玛丽莱娜这样来回转悠使波姆(面部近景)感到可笑和奇怪。玛丽莱娜穿过画面。玛丽莱娜的近景,她走到镜前梳头(摇镜头)。镜头反转对准波姆(近景)。夜总会,内景,夜。刺耳的迪斯科乐曲。半明半暗的舞池,闪动的红光。玛丽莱娜和一个男舞伴的近景。许多年青人在狂舞。他们一边跳一边围着对方转。玛丽莱娜也在尽情狂舞。一张长形软垫椅的半全景。波姆独自坐在左侧的角落里,明灭交替的红光映出她的身影。她的服饰和神态(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显得那样规矩,简直有些不合群。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舞池。镜头反拍:舞池。波姆的视点:舞池全景。玛丽莱娜的舞伴迎面走来,邀请波姆(画外)跳舞。男青年:您跳舞吗?波姆(近景):我不会。男青年(画外):用不着会。波姆:不,不,谢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起杯子,呷了一口水,又抬起目光看着男舞伴)反拍镜头:舞场的半全景,镜头对准玛丽莱娜和她的舞伴。音乐声止。大家也停住舞步,只有玛丽莱娜继续迈着舞步,男舞伴显得很尴尬。男舞伴和玛丽莱娜(背影)的半身镜头。大厅里响起慢狐步舞曲。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舞池(摇镜头),玛丽莱娜先退场。他们互相告别,男青年走出画面。玛丽莱娜一直望着他,流露出厌烦的神情。玛丽莱娜的视点:半全景,男青年朝一条长凳走去,那里坐着两个穿着时髦、举止优雅的女友。她们正在议论玛丽莱娜,而男青年坐到椅子上(背对镜头)。女士甲说了几句话,但是模糊不清。女士乙:她兴许醉了!女士甲:你省着点力气请我跳!(她放下杯子,站起来。男青年跟着她,拉镜头,随后两人开始跳舞)半全景,波姆坐在长凳上,玛丽莱娜进入画面,她手里拿着杯子,坐下。玛丽莱娜以嫉妒的目光望着刚才的舞伴,因为他正和别人跳舞,波姆看在眼里。玛丽莱娜随着音乐节奏摇来摆去,一口一口地喝着饮料……变焦镜头对着玛丽莱娜的脸。音乐止。堤坝一卡布尔海滨,外景,夜。堤坝全景。玛丽莱娜一阵风似地跑出夜总会,脱下鞋和上衣。波姆紧跟在她后面,给她捡衣物。(拉镜头,跟拍波姆,成近景)玛丽莱娜:我太热了,我想到水里泡泡。波姆:穿上衣服,玛丽莱娜。万一有人看见我们呢!玛丽莱娜:我说过,我太热了,我想到水里泡泡!(两人跑下石阶,朝海滨走去。俯拍,她们向大海走去,渐远)波姆:玛丽莱娜,停一停……卡布尔海滨,外景,白天。一望无垠的海水,连绵伸展的海滨,絮絮低语的海浪。半全景,波姆和玛丽莱娜面对面坐在铺开的浴巾上。清晨,寒气袭人,二人都穿着深色羊毛套衫。玛丽莱娜戴着时髦的秀朗镜;她在眺望远处的风帆。波姆在她周围捡贝壳。空旷的海滩,辽阔的大海。玛丽莱娜和波姆的背影,两人望着破浪前行的风帆。夜总会,内景,夜。慢狐步舞曲。灯光幽暗。波姆(半身镜头)坐在长凳上,两手托着下巴,她感到十分疲倦,正在闭目养神。面前有一张矮桌,上面摆着饮料。半全景,舞池空空荡荡,只有两对男女在跳舞,玛丽莱娜和约翰搂着狂跳。摇镜头,波姆出现在景深处,她几乎睡着了;侍者正在收拾餐桌。逆向摇镜头,跟拍跳舞者。乐曲止。卡布尔堤坝,外景,清晨。全景。镜头摇过半圆,跟拍波姆,她独自沿着堤坝回旅店。她走出画面。旅店客房,内景,白天。半全景,波姆睡在床上。玛丽莱娜(画外)把她叫醒,打开百叶窗。波姆坐起来,笑了。波姆:是你?玛丽莱娜的半身镜头,她戴着一副太阳镜,穿一件镶着橙色流苏的短袖衬衣,倚窗而立,神采飞扬。玛丽莱娜:对,是我!你看,我给你带小面包来了,还冒热气呢。(她向波姆走去,摇镜头,边走边摘墨镜。她坐到床沿上。两人的近镜头)你知道,他让我到他家住。波姆:真的?玛丽莱娜(把面包递给波姆):瞧。(她摘下项链,走出画面。中景,玛丽莱娜在浴室里的侧影。她拧开灯,摘下手镯。波姆的半全景,她若有所思地坐在床上,慢慢地咬着面包。近景,玛丽莱娜正在擦掉脸上的脂粉)这样你好过了,可以住得更宽敞了。卡布尔海滨,外景,白天。全景,一条连结堤坝和海滩的石阶,波姆拾级而下。现在是落潮时分。音乐起。俯拍波姆的背影,她渐渐远去,走入度假的人群中(摇镜头)。她停下来,打开一条浴巾,坐到上面。波姆的面部近景,她若有所思,愁容满面,似乎脱尽了稚气,完全成熟了。突然,她站起来,叠好浴巾,挎上提包走开,我们看到她渐远的背影。(变焦距,拉镜头,摇拍)音乐止。露天咖啡座,外景,白天。半全景,露天咖啡座的一张桌子:一个小女孩坐在母亲的膝上吃冰激凌,母亲给她梳头。一位年轻女人一边抽烟,一边看书,另一个女人在织毛衣。镜头平移,映出离她们不远的一张空桌,然后是波姆的桌子,波姆正慢慢地吃巧克力冰激凌。镜头稍移,右边还空着一张红桌子。从咖啡店的音箱里传出美国歌曲。摇镜头,一个穿蓝白相向的网球服的年青人走过来,球拍搭在肩上。他从书报架上取下一份《世界报》,瞅了波姆一眼,然后走进咖啡店。(摇拍,稍拉镜头)他到柜台去付钱。弗朗索瓦:请拿一瓶可口可乐。(他坐到那张红色圆桌旁隔波姆不远的位子上,摇镜头,他把球拍放在两人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波姆挪了挪提包,好给弗朗索瓦让出些地方。弗朗索瓦的脸部近景。他盯着波姆,波姆有些慌神,显得很紧张。波姆的近镜头,她只是一个劲地吃冰激凌,目不斜视。画外)这种天气吃冰激凌最好。波姆(转过头望着弗朗索瓦笑着说):就是。(然后,又低头吃冰激凌)弗朗索瓦(画外):你来度假?波姆:是的。弗朗索瓦(画外):你没去海滩?波姆:没有。弗朗索瓦(画外):你不喜欢那儿?(弗朗索瓦的近镜头)这时候,海滩上人挤人,就象妈蚁窝。去海滩,应当清早去,早上根本没人……你是第一次来卡布尔?波姆(画外):是的。波姆的近景,随后是弗朗索瓦的近景。他接住侍者递给他的可口可乐,倒在杯里喝起来。弗朗索瓦:我从小就在这个小地方度假。波姆(近镜头):不过,这儿挺美。弗朗索瓦(画外):美?确实。(弗朗索瓦的近景。他开始背诵)卡布尔,诺曼底海岸的明珠。它有全长一千八百米的堤岸,它的娱乐场,它的鲜花盛开的公园,它的海滨林荫道,它的豪华旅馆,它的……(波姆的近景,她已经不太紧张了,她在笑。画外)马赛尔·普鲁斯特纪念室,它的特产怡糖,它的花园网球俱乐部、它的十八孔高尔夫球场,它为挣钱不多的人设置的小型高尔夫球场,它的赛马俱乐部,它的自行车商行……(弗朗索瓦的近景)它的邮局,它为英国人准备散步的地方,它为比利时人开辟的林荫道,尤其是它的穷极无聊……波姆(近景):那你为什么还到这儿来?弗朗索瓦(画外):为了它的巧克力冰激凌。(波姆笑起来。半全景,两人相视而立,镜头十分对称,中心是隔开两人的椅子)你再来一份?波姆:不,不,谢谢。弗朗索瓦:我叫弗朗索瓦·贝利尼埃。我在巴黎学文学,成绩出众。你呢,你叫什么?(喝可口可乐)渐隐。海滨,外景,白天。渐显。音乐起。落潮时的海滩,宽景。波姆高兴地走着(摇拍)。她这一次没有穿超短裙,而是穿迷人的白色长裙。露天咖啡座前,外景,白天。全景:弗朗索瓦的两马力小汽车驶近咖啡店,这是他和波姆第一次相逢的地方(拉镜头)。他减慢车速,左顾右盼寻找波姆,然后又驾车向后转。海滨,外景,白天。波姆的半身镜头,她挺直腰身,挎上提包,环视四周,然后迎面走来。海滨大街,外景,白天。这是一条商店林立的大街,全景。一辆奔驰牌卧车驶过。波姆路过海滨一家杂志商店,走到明信片架子前,转动了一下架子,又转了一下。这时,她的脸部成特写镜头。她的目光在寻找弗朗索瓦。花园网球俱乐部,外景,白天。网球场全景。球场上到处有人打球。弗朗索瓦换好衣服,朝自己的两马力小汽车走去(摇镜头)。露天咖啡座前,外景,白天。全景。波姆从露天咖啡座前经过,走出画面。堤坝,外景,白天。全景。弗朗索瓦走在堤坝上,迎面走来一群度假的人(拉镜头,摇拍),他环视四周。花园网球俱乐部,外景,白天。镜头平移,跟拍波姆,近景。她仔细留意每个打球的人(画面),随后,从网球场铁栅栏后走过。堤坝,外景,白天。镜头平移,跟拍弗朗索瓦,近景。他在海滩上继续寻找波姆,远处,波姆的身影依稀可辨。音乐止。露天咖啡座前,外景,白天。全景,街道两旁绿树成荫,两个化妆成罗马士兵的骑手沿路走来,两个市政厅职员尾随在后,其中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摇镜头,跟拍,他们走近露天咖啡座前,停下。弗朗索瓦正坐在桌旁。这些人走出画面。推镜头,对准弗朗索瓦。旅店客房,内景,白天。近景,波姆的侧身近景,她一边吃着西红柿,一边临窗眺望。她不由自主地揉搓着手腕,沉入遐想。海滨,外景,白天。远景,堤坝。传来一阵孩子们的喊声。俯拍,弗朗索瓦沿堤漫步(镜头平移),与刚才碰到的两个市政厅职员交臂而过,然后又遇到化了妆的两个骑手。其中一个人手提扩音器正在宣布庆祝会开始。音乐起。堤坝一大街一堤坝。外景,白天。堤坝和海滨的远景。俯拍,弗朗索瓦(背影)沿着长堤又踱了回来。变焦距,拉镜头,然后摇过一百八十度,几座临街房舍映入眼帘。镜头继续移动。最后,一个变焦距推镜头对准波姆。俯拍,她穿过大街,走向堤坝。弗朗索瓦(近景)坐在大旅馆的平台上的圆桌旁喝冷饮,显得很失望。波姆(近景)走在堤坝上,眺望海滨(拉镜头)。大旅馆平台全景。突然,弗朗索瓦从椅子上跃起:他发现了波姆。摇镜头,他朝波姆那边跑去。音乐声止。弗朗索瓦和波姆的侧身近景。弗朗索瓦:我们去吃巧克力冰激凌,好吗?(背景处,一个男侍者从旅馆走出来,追弗朗索瓦)波姆:噢,不,谢谢。今天我已经吃了两份。弗朗索瓦:又见到你了,真高兴。真的。(波姆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拘谨)真的,真高兴。男侍者(站在他俩中间):先生,您喝了饮料,还没付钱。弗朗索瓦:我还没有喝完呢。多少钱?男侍者:六法郎,先生。(弗朗索瓦掏出钱,递给男服务员。波姆拘谨地咬着手指)多谢,先生。请原谅,先生。(随即走开)弗朗索瓦(沉默片刻):你去洗澡啦?波姆:没有,根本没去。弗朗索瓦:去会朋友啦?一对男女从他们后面走过。波姆摇摇头,表示否认,同时尽量避开弗朗索瓦的目光。她跟在他后面走出画面。背景处,男侍者正端着一托盘的玻璃杯朝旅馆外面走去。堤坝,外景,白天。一段长堤的全景:沙土取代了碎右路面。波姆(穿着白色连衣裙)和弗朗索瓦(穿着海蓝色服装)并肩走着。弗朗索瓦:这里已经没人了。他们喜欢到游艺场挤来挤去。(他走到前面,转身站在波姆对面)波姆:你不喜欢有人?弗朗索瓦:你也不喜欢,是不是?(他继续住前走,镜头平移,跟拍他俩,近景)波姆:是的,我喜欢清静。海滨,外景,白天。弗朗索瓦和波姆走下长堤,到海边上去,近景。哗哗的海浪声。弗朗索瓦(沉默片刻后):你看,我们走到头了。(变焦距、拉镜头,摇拍,展现出远处的海岸线)那边是乌尔加特……(他们返回原路。拉镜头)你喜欢读书吗?波姆:我没这么多时间。弗朗索瓦:唔,你的工作是……?波姆:我在巴黎的一家理发店工作。弗朗索瓦:有意思吗?(他们停住脚步——初次交谈难免有些拘谨、腼腆)波姆:我现在还在学手艺。弗朗索瓦:你遇到的人一定不少。波姆:尽是些老年妇女。弗朗索瓦:戴着卷发夹子,边烫发边聊天,也不好受。波姆:就是。他们又往前走。弗朗索瓦不时眺望一阵大海。波姆走到弗朗索瓦前面。(摇拍,变焦距稍拉镜头)弗朗索瓦走出画面。波姆捡起一根海藻。堤坝,外景,白天。从海滩上望见的堤坝全景。背后是大旅馆。前景处是一排石栏杆,弗朗索瓦让一只手蹭着栏杆。镜头平移,跟拍波姆和弗朗索瓦。一个男人迎面走过。音乐起。弗朗索瓦(朝画面外游艺场那边眺望):瞧,我看见这座华丽的建筑物了。(二人停住,近景)象底朝上的大盥洗盆。(他凭栏眺望游艺场。波姆站在他身边,正面镜头)波姆:为什么叫它游艺场?弗朗索瓦:为什么叫它游艺场?这个词来自拉丁文,就是小房子的意思。(波姆把衬衫上的一个钮扣扣好)我们去碰碰运气,好吗?赢了,我们就去吃美式龙虾。稍摇镜头,最后是一个变焦距拉镜头,映现出游艺场富丽堂皇的正面全景。音乐止。旅馆客房,内景,白天。波姆的侧面半身镜头。她在客房的厨房里忙碌,打开了一盒青豆罐头。波姆:这可不是龙虾。弗朗索瓦(波姆的视点:弗朗索瓦坐在那儿,近景):真抱歉。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波姆(半身镜头,侧影):那干什么?你本来能赢……(摇拍,她走进洗澡间准备把罐头里的汁都倒出来)弗朗索瓦:你真好。(他也走进洗澡间,靠着玻璃门)我能帮你干点什么?波姆: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弄完。(弗朗索瓦敞开窗户,朝外观望。左侧看得见游艺场的屋顶)弗朗索瓦:求你别说话带刺了。波姆:我根本没想到输赢。波姆走出画面。弗朗索瓦转身坐下。波姆站在桌旁拌凉菜,拿起一片菜叶,尝了尝。半全景,一张桌子支在房间正中。波姆和弗朗索瓦相对而坐(侧影)。波姆把一篓水果递给弗朗索瓦。波姆:吃桃子?弗朗索瓦:不,谢谢。我怕桃皮,看到它就打冷战。波姆:我给你削一个。(她放下篓子,动手削桃子。弗朗索瓦看着她。隔壁房间里的一对情人开始逗情。波姆朝那边瞪了一眼。弗朗索瓦越来越感到不自在,一直在拨弄着手指)我真浴,看你削桃子,身上也会起鸡皮疙瘩。波姆(冲着隔壁的笑声说):什么都听得清。她放下水果和刀子,擦擦手,走到床头拒旁,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播送着乡村乐曲。椅子后面的一面镜子里映出波姆的上半身。波姆坐下(镜头稍移,成较近景)。她把削好的桃子递给弗朗索瓦,自己也拿起水果吃起来。收音机虽然在播放音乐,但仍听得清隔壁的动静。反拍镜头:弗朗索瓦正在吃桃子。他的目光在墙壁、波姆和餐桌之间游移。反拍镜头:波姆吃水果的近镜头。反拍镜头:弗朗索瓦的近镜头,他的目光竭力避开波姆的目光,故意老是看桌子。他吃完桃子,擦了擦嘴。半全景,波姆不声不响地坐着那儿(正面)。两人在喝咖啡。波姆不由自主地用勺在杯子里搅弄。响起探戈舞曲。反拍镜头:弗朗索瓦坐在靠椅上,半全景,正面。波姆的背影。弗朗索瓦:你喜欢跳舞吗?波姆(反拍镜头):不喜欢。我从来没有跳过。(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弗朗索瓦(画外):我也不喜欢,我喜欢欣赏古典音乐(镜头反拍,对准弗朗索瓦。波姆赶忙拨到法国音乐节目)。算了,就听这个,没关系(他在抚弄靠椅的扶手。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到床前,坐下,拿起床上的一本简装书(摇镜头,平移镜头)。你喜欢这个,莫泊桑的小说?波姆(弗朗索瓦的视点:波姆的近景):喜欢。波姆的视点:弗朗索瓦(近景)用手指捋了一下书页。镜头反拍,对准波姆,然后对准弗朗索瓦。弗朗索瓦(朗读):“棲息在乱树中的鸟儿,一直在他们的头顶上歌唱”,(镜头反拍,对准若有所思的波姆。画外)“他们生怕惊飞小鸟,谁都没有开口。”(波姆的视点:弗朗索瓦显得很尴尬,又翻了几页书,然后把它搁在膝盖上。他果断地抬起头)我们去堤坝上喝杯咖啡好吗?渐隐。声音止。乡间大道,外景,白天。波姆和弗朗索瓦(画外)坐在两马力汽车里的视点:隔着挡风玻璃,可看到前方一直通往美国人墓地的公路,路旁绿树成荫。音乐起。美国人墓地,外景,白天。墓地全景。镜头平移,掠过一排排白色的十字架。景深处,一男一女站在十字架前默哀,他们是玛丽莱娜和约翰。拉镜头,出现一片树林,拍摄波姆和弗朗索瓦在一排排十字架中穿行的背影。弗朗索瓦:仅仅在这里就有上万人。过去,只有游泳的人才到海滩上来。波姆:还有鲜花。两人分开。波姆迎面走来,弗朗索瓦留在后面(镜头停止移动)。她停在一个十字架前,放上一个贝壳。弗朗索瓦(在后景处):你做什么?玛丽莱娜(画外):波姆!(两人转身望见景深处一排排十字架中的玛丽莱娜,她跑过来,后面跟着约翰。(镜头平移)反拍镜头。一排排十字架的全景。前景处,波姆正迎上去(镜头平移)。两人兴奋地拥抱在一起(较近景),音乐止)你来这儿做什么?波姆:嗯,我们来看看。仰拍。左侧,弗朗索瓦的大半身影被玛丽莱娜遮住。玛丽莱娜:这些牺牲了的美国人,真了不起。他们多年轻!你看见了?波姆:嗯,看见了。玛丽莱娜(反拍镜头:她转身望着弗朗索瓦):介绍介绍你的朋友?波姆(扬手招呼弗朗索瓦):弗朗索瓦!(他来到她们中间)弗朗索瓦·贝利尼埃,托朗·玛丽莱娜小姐。你知道,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女友。(玛丽莱娜和弗朗索瓦握手。弗朗索瓦显得不耐烦)玛丽莱娜:认识您非常高兴。弗朗索瓦:幸会。玛丽莱娜:我说,我们可不能让您这么过一周。您得照顾她,她还很脆弱。来,我把你们介绍给约翰。他有个亲人埋在这儿。(画外)约翰,你过来一下。(镜头平移,跟拍波姆和弗朗索瓦,她们跟在玛丽莱娜的后面。一排排十字架的全景。前景处,看得见三人的背影。约翰挎着一架照相机,走了过来)约翰,我想你已经认识波姆了。约翰:是的。你好,波姆。(两人握手)波姆:你好。玛丽莱娜:这是弗朗索瓦……呃……弗朗索瓦:贝里尼埃。约翰(用英语):弗朗索瓦,你好!见到你很高兴。(两人握手)弗朗索瓦的两马力汽车,白天。内景。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波姆和弗朗索瓦坐在驾驶盘前的近景。波姆直视前方。弗朗索瓦:原来,你到卡布尔是来捡贝壳。波姆:我们来看大海。弗朗索瓦:你从来没见过大海?波姆:嗯,没有。弗朗索瓦:那你就一无所知了……那么,你的生活怎么样?波姆:上班,然后回家。弗朗索瓦(特写镜头):男朋友呢?波姆(特写镜头):没有。弗朗索瓦(画外):从来没交过?波姆:没有,从来没有。弗朗索瓦:这么说,你还是个姑娘?波姆:是。弗朗索瓦(特写镜头,沉默片刻):在玛丽莱娜那儿,你从来没有遇见过小伙子?波姆(画外):我想,她认识的也不多。弗朗索瓦(波姆的特写镜头。画外):你的父母做什么工作?波姆:我和母亲一起生活……(弗朗索瓦的特写镜头,画外)她在一家商店里工作。弗朗索瓦(波姆的特写镜头。画外):那么,在大街上,在地铁里,小伙子不招惹你?波姆(又是弗朗索瓦的特写镜头。画外):他们想认识认识。弗朗索瓦:怎么样?波姆(画外):没怎么样,我对他们不感兴趣。我不认识他们。弗朗索瓦:那我呢?波姆(特写镜头):你不一样……我说不准……你挺讲礼貌。(又是弗朗索瓦的特写镜头)外景。公路全景。左侧是树木,右侧有几座房屋。弗朗索瓦的两马力汽车驶近。摇镜头,展现出一座乡村教堂。教堂前,举行婚礼的客人已经准备好拍摄一张传统照片。钟声迴荡。乡村客店,外景,白天。一座公园的全景,人们聚在大树下,围坐在桌旁。这是波姆和弗朗索瓦看到的景象。弗朗索瓦(画外):这很象雷诺阿的画,色调几乎相仿,只是眼前的摩托车手代替了画里划船的。他们下棋的样子多认真。一个小姑娘向秋千跑去。小姑娘:阿妮!镜头平移,跟拍小姑娘,她跑远了,这时波姆和弗朗索瓦正坐在桌前。弗朗索瓦:有个人欣赏你。波姆:谁?弗朗索瓦:那边有个家伙。(顺着他们的目光可以看到一张没有收拾好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大胡子,他笑着打量波姆:波姆和弗朗索瓦的镜头,正面,半全景)这家伙至少是不加掩饰的。一个孩子的声音:弗朗索瓦,来!(他们朝声音那边转过头——速摇,看到在秋千周围的一群孩子)来照相!全景,在后景处正中还看得到那位旁观者(正面镜头)。波姆和弗朗索瓦在前景(背影)。孩子们的喊声不绝于耳。随后镜头变成波姆和弗朗索瓦的正面。弗朗索瓦:这家伙真不象话!波姆:他还在看我?(她垂下目光看着桌子)弗朗索瓦:他一直在看你。我去问问他打算干什么。我们得弄清楚。波姆:算了,反正不碍事。弗朗索瓦:我去问个究竟!(他走出画面。摇镜头,跟拍弗朗索瓦,近景,他走近到那张桌子)你对小姐感兴趣?画家(抬起头):是的,当然(递过自己的素描)我也对你感兴趣。(他递过另一张素描)弗朗索瓦:抱歉;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画家:没关系。弗朗索瓦:请原谅。请原谅。弗朗索瓦走开。摇镜头,直到映现出那群孩子,变焦距推镜头,对准这些孩子。波姆住的旅店,外景,白天。半全景,两马力汽车。弗朗索瓦走下车,手里拿着那两幅画(摇镜头)。他打开两幅画让画面外的波姆看。弗朗索瓦:你要哪张?波姆(反拍镜头,波姆站在旅店门口的近景):随你的意,随你。弗朗索瓦:(画外)你猜。波姆:我不知道。弗朗索瓦(进入画面,背影):你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画像递给她,把她的画像留下)给你这张。你愿意要的就是这张,对吗?不过这张实在太丑,我还是把它撕了吧。(他要撕自己的画像)波姆:嗨,别撕,别撕。你不喜欢给我好了。(他们拿走对方的画像,露出会心的微笑)弗朗索瓦:这样好吗?波姆:怎么不好。弗朗索瓦:好,明天见。(走出画面)波姆:再见。旅店客房,内景,白天。音乐起。近景,波姆从洗澡间出来,身上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背影),手里拿着她和弗朗索瓦的素描像。她走到镜前仿佛在比较。突然,她把素描像放在壁炉上,浴巾也落到地上。半全景,摇镜头,跟拍波姆赤裸的身躯,背影;这时,她俯身取出枕头下面的白色睡衣。她躺到床上,用睡衣盖住全身,然后,把灯熄灭。一片漆黑。维利尔和乌尔加特之间的悬崖,外景,白天。远处的高原历历在目。弗朗索瓦的两马力汽车停在画面左侧。波姆和弗朗索瓦正在玩盲人走路的游戏。全景,高原。阵风爽劲。前景处,穿着海蓝色风雨衣的波姆闭着眼睛朝前走(跟拍每个动作),弗朗索瓦在波姆后面指点。弗朗索瓦:好。嗯……向右转九十度……向右。好,别转多了……再转一点儿,一点儿……好……嗯,往前迈四步……好……(音乐止)。再往左转九十度……往前迈五步。波姆:你有准吗?弗朗索瓦:你不信?步子别太大。(画外)好啦。现在往左转九十度……往前迈三步。(这时,已经看得见悬崖的边缘,只有几步远,崖下就是大海)好。停……现在,往右转半圈……再转一点儿……好。你害怕了?现在,还可以往前迈一小步。别睁眼,你没耍赖?走啊,迈一小步。停……好,现在你可以睁眼。波姆(大海就在眼下,她慌忙后退倒在弗朗索瓦的怀里):嚯,哎哟。(眼睛一直没离开崖下的大海)弗朗索瓦:这回印象深刻吧?……怕吗?(他搂住她的肩膀)波姆:有点儿怕。弗朗索瓦:我可不会让你摔下去,知道吗?波姆:当然知道。弗朗索瓦:你信得过我?波姆:当然。弗朗索瓦的父母住所里的大花园,外景,白天。全景,大花园入口。弗朗索瓦的两马力小卧车驶近。音乐起。从汽车后排座位上看到的宅院全景。弗朗索瓦(停住汽车):到了,就在这儿。波姆:别打搅你父母了,好吗?反拍镜头,隔着挡风玻璃看到弗朗索瓦和波姆,近镜头。弗朗索瓦:他们不在;星期三他们从来不在家,只有泰莱兹。波姆:这些树真好看。掩映的住所全景。音乐起。府邸里的小花园,外景,白天。半全景,花园一隅。周围是矮矮的石墙。园里晾着内衣。泰莱兹和弗朗索瓦抻直晾干了的床单,把它叠好。泰莱兹:弗朗索瓦,你又来帮忙了。你最好常来。弗朗索瓦:你知道,假期不由我规定。镜头平移,跟拍泰莱兹,然后对准波姆,她在一个角落里叠内衣。她的下半身被一条极宽的白色床单遮住。泰莱兹:小姐,您也念大学吧?波姆:不,没有。弗朗索瓦(画外):来,帮我叠这条,我们看看你都会干些什么。波姆(镜头平移,跟拍波姆,她走到弗朗索瓦跟前):在家里,我常干这些活。弗朗索瓦把床单一端扔给波姆,然后用力拽直,波姆没有拉住。泰莱兹(在前景处):小心,弗朗索瓦,别把单子弄脏。弗朗索瓦(对波姆说):拉紧了?电话铃响。泰莱兹去接电话。(摇镜头)泰莱兹:你们帮我干完吧。半全景,波姆和弗朗索瓦叠床单。波姆独自一人把床单叠齐。弗朗索瓦:你干活真利索。波姆:别拿人开心。她走出画面,准备把叠好的床单和另外几条放到一起。弗朗索瓦:我没拿人开心。镜头平移,跟拍弗朗索瓦,他慢慢走到波姆身边,波姆正蹲在筐子旁边,筐里装满叠好的内衣。弗朗索瓦蹲在她身边。波姆把白色内衣抚平。二人的近景。弗朗索瓦一直看着波姆。波姆:怎么?弗朗索瓦:没什么……我想和你……呆一夜。(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波姆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迭好的内衣)维斯特阿姆饭店的露天平台,外景,夜。空荡的露天平台全景。入夜,只剩下波姆和弗朗索瓦。他们已经吃过饭,桌子上搁着一瓶香槟酒。弗朗索瓦:你知道,我不勉强你。(波姆的近景。她揉着面包屑,若有所思。画外)假如你不乐意。(镜头反拍,弗朗索瓦的近景)我不希望这只是让自己开心。(镜头反拍,波姆打了一个寒颤。镜头反拍)有点凉,要拿披肩吗?波姆(画外):就是,要拿披肩。弗朗索瓦走出画面。镜头反拍,转为波姆的近景。音乐起。她的视点:摇镜头,跟拍弗朗索瓦,俯拍,他向停在饭店露天平台下面的卧车跑去。他打开汽车后门。弗朗索瓦的视点:镜头反拍,仰摄,露天平台。露出波姆的头部,除了高悬的霓红灯,那还是唯一闪光的地方。半全景,弗朗索瓦拿到披肩,关上车门,走出画面。半全景,摇镜头,弗朗索瓦一步四蹬地走上露天平台。弗朗索瓦为波姆搭上披肩。波姆把双手放到弗朗索瓦的手上。音乐止。波姆的房间,内景,夜。昏暗的房门。波姆进屋,开灯。弗朗索瓦跟在后面。波姆转过身,请他进去。两人相视而笑。弗朗索瓦的头碰在框上,笑起来。波姆走出画面。弗朗索瓦关上门,犹豫片刻,然后穿过室内(摇镜头),打开床头柜上的小灯(整场戏没有一点声响)。他转身,回到门口,关闭天花板上的吊灯,走出画面。镜头对准波姆,她先是呆呆地看了一阵,然后转身朝弗朗索瓦走去。灯光昏暗。弗朗索瓦走近波姆,扶住她的双肩,把波姆拉近。(波姆的背影,弗朗索瓦的正面镜头)他坐到床上,抚摸着波姆的背部。波姆抚摸弗朗索瓦的头发,又把他拉到自己的胸前。半全景,前景处,弗朗索瓦坐在沙发上(侧影),显得惶惑不安,一个劲地搓着手指。后来他站起来,锁上房门,又坐下(摇镜头)。他解开了蓝色羊毛套衫的扣子。半全景,波姆出现在卧室和洗澡间之间的玻璃门后。她拉开门,走进卧室,赤裸的身体裹着披肩……卡布尔海滨,外景,白天。辽阔的大海,落潮时分,海滩上的细沙湿润润的。(摇镜头)传来海鸥的鸣叫声。穿着游泳衣的弗朗索瓦和波姆钻出水面。音乐起。弗朗索瓦用浴巾使劲替波姆擦身子,为了使她暖和。两人亲昵地窃窃私语。音乐止。波姆母亲家,起居室,波姆的卧室,内景,白天。起居室。半全景。弗朗索瓦(正面)和波姆的母亲(背影)一起喝开胃酒。弗朗索瓦(碰翻酒杯):对不起,我真是笨手笨脚的。母亲:没关系,可以洗掉。(她喝了一口酒,弗朗索瓦也跟着喝了一口。后景处,可以看见波姆的卧室,她正在屋里收拾行李)念书不容易,还得好几年。弗朗索瓦(反拍镜头,近景):您知道,以后还会有问题。母亲:反正应当学出来。贝阿特丽斯跟我说,您将来就是教授。弗朗索瓦:还说不准。也许去当记者。母亲:那也好。波姆的卧室。波姆的近景,她坐在床上,转过身拿熨斗。波姆:妈妈,小熨斗我拿走了。母亲(画外):反正你会给我留下靠背椅的。波姆把熨斗小心地装到皮箱里。起居室。弗朗索瓦:您会挂念贝阿特丽斯的。母亲:只要她高兴,这比什么都强。弗朗索瓦微微地笑,咬了一口饼干。波姆的卧室。音乐起。在卧室紧里面,有一张堆满书籍的小书桌,书桌上有一只小狗熊。波姆坐在那儿翻看一本照相簿,侧影。波姆面部的特写镜头,她动了感情。镜头反拍,相册的特写镜头。俯拍,从波姆的肩后可以看到一张张儿童画和波姆的照片,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她把相册换了个方向,好细细欣赏一张美丽的明信片……音乐止。弗朗索瓦的学生宿舍,内景,白天。半全景,仰拍,波姆站在一条凳子上(背影)。她拿着刷子刷墙。头发包在一块褐色纱巾中。她穿着一件红格衬衣,显得肥肥大大,她的风度显然比过去“现代化”得多。传来弗朗索瓦拧门的声音,接着,他又敲了几下。波姆赶忙从板凳上下来,(摇拍)去打开门插销。波姆:就来。(弗朗索瓦进屋)弗朗索瓦:你把自己锁在屋里?(他环视了四面墙壁,对波姆的主动劲儿表示嗔怪)哎呀呀!你应该等我回来再干!波姆:粉刷一下显得更豁亮了,是不是?(弗朗索瓦走到紧里头,摇镜头)弗朗索瓦:应当等我。我想帮你一把。弗朗索瓦的视点:波姆(半身镜头)站在门旁,衬衣上溅满白浆。波姆:你得上课。而且我一天就干完了。波姆的视点:反拍镜头,半全景,弗朗索瓦的背影,他焦急地围着家具转了一圈,这些家具都盖上了床单。弗朗索瓦:我的书呢?波姆(画外):在下面。(弗朗索瓦掀开一条床单,发现了自己的书桌)连纸条也收好了。(反拍镜头,转为弗朗索瓦的视点)翻开的书,我都记上页码。弗朗索瓦(反拍镜头,转为波姆的视点):你想得真周到,嗯?(镜头平移,他跑过去,把她举起来)波姆:小心,我浑身都是灰浆!(弗朗索瓦拉她过去)弗朗索瓦:床呢?你把床放哪儿啦?两人坐到床上,搂着。弗朗索瓦摘掉波姆头上的纱巾,抚摸她的柔发。二人拥抱。理发店,外景,白天。半全景,玛丽莱娜从理发店出来,波姆跟在后面。玛丽莱娜:你抽个晚上到我那儿去一趟,当然是和弗朗索瓦一起。波姆:好吧,我让他也去。(二人吻别)再见!玛丽莱娜:再见!弗朗索瓦的居室,内景,白天。近景,弗朗索瓦和他的朋友热拉尔,两人都戴着眼镜。画面左侧,弗朗索瓦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翻阅手里的讲义。热拉尔(侧影)坐在桌子上,看着弗朗索瓦。弗朗索瓦:她只有十八岁。热拉尔:这没什么。弗朗索瓦:她从来没正经念过书!热拉尔:对你来说,这是个问题吗?两人半全景:弗朗索瓦的正面,热拉尔的背影。弗朗索瓦:不,也没这种道理……况且,她的理解力很强。她的话不多,可人很聪明……你来杯啤酒?热拉尔:好,来一杯。弗朗索瓦去拿啤酒,(摇镜头)走出画面。热拉尔脱下风雪大衣。他站在打开的衣橱前,橱门里挂着波姆和弗朗索瓦在卡布尔画的那两张素描像。热拉尔(画外):这是她?弗朗索瓦:是她。(他转身望着热拉尔)较近景,热拉尔走到弗朗索瓦身边。弗朗索瓦的侧影,热拉尔的背影。二人之间是素描像。热拉尔:唔……她真漂亮!理想的一对,这就是不朽的情侣啰?(笑声)弗朗索瓦(他关上橱门,墙上一幅巴斯德检查试管的名画复制品映入眼帘):你要哪份讲义?热拉尔:我要最近一个季度的,如果你手头上有的话。反拍镜头,波姆走进室内(近景)。她感到意外。波姆:哦,请原谅!(弗朗索瓦进入画面,两人亲吻)你好。(弗朗索瓦关上门)弗朗索瓦:这是热拉尔。热拉尔:你好!弗朗索瓦(摇镜头,跟拍,他到小厨房里,从波姆手里接过食品袋,放在橱拒上):呣……糖,酸奶,果酱,葡萄酒,红肠。真丰盛!波姆:没有黄油?弗朗索瓦:没有。波姆:糟糕!我把它忘在柜台上了。我去找。(她跑出去,摇拍)弗朗索瓦:等等,我去!(他跟在后面,摇拍)波姆:不用,我去!热拉尔:她真有意思!(弗朗索瓦关上门,转身望着热拉尔)弗朗索瓦:我想,你把她吓坏了。(他们向小厨房走去,摇拍。弗朗索瓦拿了一瓶啤酒)热拉尔:我想,玛丽安娜一定会喜欢她。弗朗索瓦:是吗?热拉尔:是的,我敢肯定!他们走出画面。小厨房的墙上,一张现代艺术展览会的广告画历历在目。……第二天清晨。半全景,弗朗索瓦裹着一条褐色鸭绒被,蜷缩在床上。床头柜的左角上有一个新式闹钟,一盏漂亮的座灯和一台收音机。他转身望见波姆(半全景)已经梳洗完毕,站在盥洗池前。晾衣服的架子上搭着几件上衣,正好挡住她裸露的上身。弗朗索瓦(画外):你都起床啦。波姆(转过身来):该起了!(她拿起一条深蓝色大浴巾,裹住全身)弗朗索瓦(反拍镜头,拧开合灯):我都没听见你出声……早上好。波姆:早上好!(她朝床边走去,俯拍,两人近景)你瞧,时候不早了!弗朗索瓦(他用鸭绒被裹住她):你工作太忙。才挣几个钱!你不愿意干点别的更有意思的事吗?波姆:干什么?弗朗索瓦:我也说不准。(反拍镜头。两人近景。波姆的正面镜头,弗朗索瓦的背影)你可以去听课,我帮助你!波姆:听什么课?弗朗索瓦:唔……我也说不准。波姆:我倒乐意教孩子们。弗朗索瓦:嗯,你可以去听怎么当保育员的课。波姆:等你毕业再说吧。反拍镜头,俯拍,两人近景(弗朗索瓦的正面,波姆的背影)。弗朗索瓦:你知道,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你有你的……你要培养、充实自身。波姆(反拍镜头):和你一起生活我就很快活。我跟你学了不少东西。弗朗索瓦:你知道,我也跟你学了不少东西。(二人拥抱)保罗的一套房间,内景,夜。保罗的正面近景。这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知识份子,他穿着黑色皮茄克,一边摆弄火柴盒,一边信口开河地解释。保罗:这里有你的汽车,这是你的房子,还有你的办公桌,你的床,还有地铁,飞机。(镜头移过半圆,一一介绍在座的客人,最后回到保罗的位置上,正面。左侧是热拉尔,他正抚摸着玛丽安娜的肩膀;右侧是波姆、弗朗索瓦和科利娜。前景处是科利娜的男友,背影)……还有电梯,棺材。你总是闷在盒子里!瞧,真憋气,嗯?什么都在这里:工作,吃饭,调情。科利娜的男友:那你还不明白!这是明摆着的事,有过黄金时代,有过铁器时代,现在是盒子时代……(波姆的近景,她茫然莫解地望着保罗……画外)盒子时代就是讲标准化。假如你的型号不符,假如你不合规格,你就甭想进盒子,你就只好完蛋。(科利娜的近景,她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思索保罗的那些话,手上拿着一枝没有点燃的香烟。她的男友席地而坐)过去就是这么完蛋的!保罗(近景):盒子除外。因为盒子就是六面挡板和二十四个直角。简单,实用,不加修饰!……(弗朗索瓦的近景,他叉着双手席地而坐,全神贯注。画外)一切问题都是这样解决的。弗朗索瓦:如果我理解得不错,你是在几个盒子之间出出进进。而以后呢?保罗(画外):而以后?以后,还剩得下散步的空地吗?……(近景)……再也看不到地平线,因为地平线不是直的,而是不确切的东西,(冲着热拉尔和玛丽安娜)今天的城市是为了盈利而建造的,而不是为了生活……(热拉尔和玛丽安娜的近景,他们听着保罗的高谈阔论,越来越不在意,觉得挺可笑……画外)而最糟糕的是,你还不认识这一点!……(波姆的近景,画外)因为,你们渐渐地对这些东西安之若素。譬如,一天早上,你发现,你们家附近又安了一个红灯……(科利娜的近景,画外)安了一个禁止停车的牌子,一个单行线的牌子。这一切,你会说,是为了交通方便!……(拍摄保罗和科利娜的近景)于是,你就在红灯前停下,或者按指定的方向行驶。(对热拉尔和玛丽安娜说)你是个守法公民。于是,每过一天,你的活动余地就缩小一点。(他摆弄着火柴盒)盒子……(波姆的近景。画外)对你是封闭的。(波姆惊讶地皱起眉头)科利娜(画外):我同意你的话。但是,你的分析应该有政治性……(科利娜的近景)……因为,显然这是一个政治问题。城市向高空发展……(波姆的近景,她一点儿也听不明白……画外)这是资本的新花招,为的是进一步划分社会集团的不同势力范围。而且,尤其是,你懂吗……(半全景,科利娜在前景处,后景有一架大型电视机,上方垂着一盏漂亮的新式吊灯)……这使每一个人的劳动能力同他们的情感需求发生冲突。玛丽安娜和热拉尔的近镜头。热拉尔:用标准的法语说,你的意思是,工作的地方不能调情!(轰堂大笑)波姆的近景,她对热拉尔会意地笑了笑,但是仍然很尴尬。她揉了揉眼睛,垂下目光。科利娜(画外):老兄,开玩笑容易,当然不难!……(她的近景)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看到,要想逗趣开玩笑也必须得到批准……(半全景,科利娜、弗朗索瓦和波姆)因为得有开玩笑的时间和地点!(她有些激动,把香烟放在膝盖上搓来搓去)弗朗索瓦:科利娜,我同意你的话,可是,我觉得,你自认为的马克思主义的分析未免太不着边儿!(又是一阵笑声)而且,当你谈到情感需求时,也太空洞!(笑声)无论如何,应该把事情点明。你要说的“这类需求”就是情欲,就是性冲动!弗朗索瓦的卧室,内景,夜。弗朗索瓦(半身镜头)穿着汗衫在盥洗池前刷牙。波姆(画外):辩证法,这是什么意思?弗朗索瓦(不耐烦地沉默片刻):这要看情况,有好几层意思。(继续漱口)波姆(半身镜头。她弯着右腿坐在床上,咬苹果):按你刚才说的意思呢?波姆的视点:弗朗索瓦的半全景,他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准备上床。(镜头平移)弗朗索瓦:嗨,这相当复杂!(他坐到床上,靠近波姆。双人近景,波姆是正面,弗朗索瓦是背影)简单地说吧,这……这就比方一场争论中,有两种观点互相……互相冲突。波姆:就是这么回事,你们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个?弗朗索瓦:不。(他拿起一包香烟,没有去点烟,身子靠在墙上)科利娜和保罗谈的是辩证唯物主义。那完全是另一码事……你不嫌烦?波姆:你的朋友挺聪明!弗朗索瓦:这跟聪明不聪明没关系!波姆:热拉尔和玛丽安娜,他们俩在一起好象挺幸福!蒙特巴尔纳斯塔楼前的空场,外景,白天。蒙特巴尔纳斯塔楼后面的台阶全景。弗朗索瓦和波姆并肩而行。(镜头平移)他们拾级而下,(背影)拥抱接吻。(俯拍)玛丽莱娜(画外):波姆!(波姆和弗朗索瓦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在路上可不兴拥抱接吻!(镜头反拍,仰拍,玛丽莱娜朝他们走过来,摇镜头。三人近景,波姆在正面,她站在弗朗索瓦和玛丽莱娜之间)你好!怎么样?(她把手伸给弗朗索瓦)弗朗索瓦:还好!你呢?玛丽莱娜:自从波姆认识了你,我也就不复存在了!波姆:嚯!你扯哪儿去了!玛丽莱娜:难道说得不对!我请你到我家来,当然还有弗朗索瓦,请了多少次!他们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摇镜头)玛丽莱娜的起居室,内景,白天。起居室半全景。弗朗索瓦的背部镜头,他坐在桌旁。他的对面是走廊,顺着走廊可以到其他房间。玛丽莱娜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提着一把咖啡壶。她穿着一条鲜艳的玫瑰色夏季长裙,袒胸露背。波姆进入画面,她站起来准备去拿一篮水果。玛丽莱娜坐在弗朗索瓦对面。一条长裙挂在走廊里,波姆走到那儿停住脚步。波姆:你这条裙子真漂亮!玛丽莱娜:漂亮极了!(她站了起来)这是给我表妹买的,她明天结婚。(她把裙子搭在胸前)波姆:现在穿,是不是有点薄?玛丽莱娜:漂亮第一!……(反拍镜头,俯拍,弗朗索瓦的半全景,他看着画面外的玛丽莱娜……画外)我穿合适吗?……(反拍镜头。玛丽莱娜的半全景。对弗朗索瓦说)你觉得合适吗?弗朗索瓦:合适,合适!玛丽莱娜:我穿上给你看看。弗朗索瓦:这样看上去就很合适!玛丽莱娜:不,这样可看不出来,应该穿上走走看。弗朗索瓦:肯定合适。玛丽莱娜:我还是穿上它。一会儿就穿好。(她走出画面。波姆来到桌子跟前,给弗朗索瓦斟咖啡。她亲吻弗朗索瓦的前额。画外)好不容易才买到合意的东西!我跑了十五个商店。我想买点既别致又别太扎眼的东西。因为我们家都是普通人。弗朗索瓦(嘲讽地):太太,这种想法就令人肃然起敬!(波姆在斟咖啡)玛丽莱娜(画外):这也有阶级性,是吗?两人同时抬起头,望着刚刚进入画面的玛丽莱娜。反拍镜头,半全景,玛丽莱娜就象模特儿那样展示她的装束:一条群青色的、露出背部的卡腰前开衩长裙。弗朗索瓦(画外):标致极了!波姆(画外):希望你总能称心如意!玛丽莱娜走过来,面对他俩,坐在床上。(摇镜头)前景处,波姆和弗朗索瓦的头部进入画面(背影)。玛丽莱娜夹住一支香烟,十足的电影明星的派头。玛丽莱娜:你知道,先要花五个小时吃饭!然后举行婚礼,全家人都参加!小孩子吵个没完,老头子喝个没够,然后就对你胡说八道一通。真无聊!弗朗索瓦(镜头反拍,波姆和弗朗索瓦的近景):那就别去了。跟他们说,你身体不舒服。玛丽莱娜(画外):噢,不行!我可不愿意这样对待我的表妹!她是一个好姑娘!(镜头反拍,玛丽莱娜的近景)……她还不知道往后怎样呢,可怜的人!十九岁就嫁给一个药品杂货商……(波姆和弗朗索瓦的近景,画外)比她大十五岁!弗朗索瓦:那他也只有三十四岁嘛!玛丽莱娜(近景。神情忧郁,目光一直盯着双脚):反正现在也用不着结婚。干什么自讨苦吃!开始还能同甘共苦,以后就会……(波姆和弗朗索瓦的镜头。他们开始感到没趣和厌烦,画外)拌嘴吵架,不可开交。什么感情,什么爱,什么甜言蜜语,哼!还不就是为了上床睡觉!……(玛丽莱娜的近景)……你不信?(她的眼睛里挂着泪花,烦躁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弗朗索瓦的房间,内景,白天。半全景,弗朗索瓦(背影)坐在靠近窗户的写字台前写东西。摇镜头,波姆进入画面。她坐在靠床的椅子上,膝盖上摊着一本杂志,她啃着苹果,尽量不出声。弗朗索瓦(侧影)的近景。靠墙有一排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他抬起头望着波姆。弗朗索瓦:吃苹果别吧唧嘴!波姆(正面近景,嘴里塞满了苹果):对不起!弗朗索瓦(画外):用不着对不起!我写东西的时候,什么都听得见……(波姆揉揉鼻子,放下苹果。转为弗朗索瓦的镜头)算了,听我说,你还是吃吧。波姆(镜头对准她):我给你沏茶,好吗?弗朗索瓦(画外):好吧,这是个好主意……(波姆把杂志放在床上,朝小厨房走去,摇镜头)……我真希望你找个别的工作。你总不能一辈子给那些庸俗可笑的老妇人洗头吧!波姆(转身望着弗朗索瓦,侧面):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理发了。(她转身朝床边走去,坐下后又拿起苹果)弗朗索瓦(画外):不能老干那个!波姆:这不跟坐办公室一样吗。弗朗索瓦(画外):你喜欢听那些饶舌的老太太胡扯……(镜头对准他)一个月才挣一千法郎!你喜欢收拾乱蓬蓬的头发,为了伸手去接……(镜头对准波姆。画外)三法郎的小费?(长时间的沉默。波姆走到厨房去拿茶叶。然后是弗朗索瓦的近景,背影)我说这些不是想伤你的心!(波姆的特写镜头,她低着头,感到一阵痛楚。沉默)你觉得我的话没道理吗?波姆(镜头对准她):不。弗朗索瓦坐在写字台前的半全景,背影。他摘下眼镜(摇拍),走到波姆背后,低着头,把手放在波姆的脖颈上。弗朗索瓦:请原谅。(吻她的脖子)波姆:你说的有道理,我明白!(她举起手抚摸弗朗索瓦的头。弗朗索瓦挺了挺身子,他为伤了波姆的自尊心而感到遗憾)书店,外景,白天。书架全景,架上摆满了精装书,大概是些文艺书籍。音乐起。波姆穿着白色风雨衣,手插在衣兜里,为了看清书名,她围着书架转了一圈,但是,她不敢从衣兜里掏出手来翻阅书籍。乡间大道,外景,白天。远景,荒凉的乡村。初冬时节,土地一片褐色。大路两旁竖着木电线杆。画面右侧的第一根电线杆上胡乱写着一行白字:此路不通。景深处,出现弗朗索瓦的两马力汽车。雾气迷茫,细雨濛濛。车灯闪烁。稍摇,写着“此路不通”的电线杆框入画面正中,似乎有意档住汽车的去路。两马力汽车,内景,白天。弗朗索瓦和波姆的近景。透过挡风玻璃看到波姆的头靠在弗朗索瓦的肩上。水刷左右摆动,使两人的面孔时隐时现。弗朗索瓦父母的家里,外景,白天。弗朗索瓦母亲的近景。母亲拿着双筒望远镜察看屋顶。突然,她听到汽车车门的开关声,她转过身,看见了儿子(画外)高兴地笑了。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岁,风度优雅,但透着傲气。反拍镜头,半全景,波姆和弗朗索瓦下车。弗朗索瓦(对波姆):来吧,(音乐止,两人走近母亲。摇镜头,对母亲)妈妈,这是贝阿特丽斯。(母亲进入画面。三人近景,弗朗索瓦站在中间)母亲(握着波姆的手):非常高兴见到你,小姐。(然后又去拥抱儿子)弗朗索瓦:贝阿特丽斯想带些点心来,可是我说你做的点心可口极了。母亲:上面还封着呢。(三人一齐仰望屋顶)不过,一个月前他们来打扫过。你父亲到池塘去了。他很快就回来。(母亲走进屋。弗朗索瓦挽着波姆,把她带进室内。他最后进屋,随手关上门)饭厅,内景,白天。半全景,餐桌旁,坐着弗朗索瓦、他的母亲、泰莱兹、父亲和波姆(从左到右)。他们在吃鱼。母亲:你知道,和你一起上小学的那个小盖丹特,他刚念完法律。他求你爸爸让他进事务所。父亲(话从牙缝里挤出):哼!至少,我们这里又多了一个巴黎人!电话铃响,泰莱兹去接电话。弗朗索瓦:就你这牌气,他可能呆不长!母亲:呆不长才怪呢。他就要娶莱热博士的女儿了。弗朗索瓦:谁,西尔维?(波姆不会用刀叉吃鱼)母亲:对,对。就是在冈城大学念书的西尔维。她已经是相当漂亮的大姑娘了。有一天,他们一起来看过你父亲。弗朗索瓦的父亲和波姆的近景。波姆穿着外出时的装束:白上衣、黑裙子,和前一次在玛丽莱娜家做客时穿的一样。父亲(对波姆):你呢,小姐,你将来干什么?波姆(她向弗朗索瓦使了个眼色,让他来解围):我,我的工作是在……弗朗索瓦(反拍镜头,近景,打断波姆的话,对父亲):原来的办事员你怎么处理?(他喝了一口水)父亲(画外):唔……两个人不算多……(反拍镜头)现在,我想歇歇。波姆看着弗朗索瓦,他刚才的反应使她感到惊奇,感到气闷。一根鱼刺卡在她的嗓子里。弗朗索瓦(画外):鱼刺卡住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弗朗索瓦的父亲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又给她斟满了一杯水。父亲:多喝点儿水。镜头反拍。弗朗索瓦的母亲望着波姆,而弗朗索瓦继续吃鱼。波姆的镜头,她喝了一杯水,没见效,仍然咳得厉害。镜头反拍,弗朗索瓦站了起来。母亲。咽点面包瓤试试。镜头反拍,对准波姆和弗朗索瓦的父亲。他真有些着急。他把自己那块面包里的软瓤掏出来,递给波姆,波姆把它咽了下去。这时,弗朗索瓦过来帮忙,波姆摇了摇头,于是,父子俩把她扶到室外。父亲(画外):一会儿就好……(弗朗索瓦开门,父亲给波姆捶背)……使劲咳。来,使劲咳!波姆(喘着气对弗朗索瓦的父亲):出来了!摇拍他们走回餐桌。父亲(手扶着波姆的肩膀):她没事了!波姆和弗朗索瓦都坐回原位。泰莱兹站在墙角,目睹这番情景。母亲(对儿子):被鱼刺卡死的那个美国作家叫什么?父亲依然站着,殷勤地给波姆斟白葡萄酒。弗朗索瓦父母的家里,外景,内景,白天。外景。旧牲畜棚的全景。在栅栏后,有几条猎犬。弗朗索瓦的父亲站在栅栏前,给波姆(背影)介绍那几条猎犬。犬吠声。从犬舍里向外仰拍。波姆和弗朗索瓦的父亲的中景。前景处有一条非常漂亮的猎犬,它抬起前爪,全身直立,表示欢迎弗朗索瓦的父亲。父亲:绍克,绍克,这是众牲之祖,绍克。您不伯吧?(他抚摸着小狗)波姆(摇头):它挺可爱。内景。近景,弗朗索瓦临窗望着那番情景。母亲坐在矮桌旁摆茶杯。弗朗索瓦:贝阿特丽斯挺讨爸爸的喜欢。母亲:泰莱兹,我忘了拿奶。弗朗索瓦:你觉得她可爱吗?母亲:看样子,人挺老实。(她摆好小匙)外景。大门和台阶的半全景。大门打开。弗朗索瓦走出去,带上门,双手插在衣兜里,下去找波姆和父亲。他看见波姆和父亲边谈边朝他走来。近景,弗朗索瓦站在台阶上。他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于是,走回屋,使劲关上房门。加尔格尼亚诺大桥,外景,白天。环城大道全景。车水马龙。弗朗索瓦的两马力小汽车从卡布尔返回,行驶在桥上。摇拍,塞纳河水静静流淌,这时,一只船从桥下通过。两个年青人坐在汽车里。波姆的头枕在车座靠背上,疲惫,失望。弗朗索瓦的卧室,内景,白天。半全景,前景处,波姆穿着裤衩和衬衣在熨工装裤。后景处,弗朗索瓦坐在书桌前做功课,背影。有人敲门,他走过去开门。波姆:别开,别开,等等。弗朗索瓦:是玛丽安娜。变焦距,拉镜头,_然后摇拍,弗朗索瓦出画面,波姆走到椅子跟前,拿起一条工装裤,匆忙穿上。半全景。弗朗索瓦给玛丽安娜打开门。玛丽安娜:你好,弗朗索瓦!(她吻他,弗朗索瓦关上门。玛丽安娜对波姆)我来得太早了吧?波姆(镜头反拍,她的半身障头):不,不,我熨工装裤来着。反拍镜头,弗朗索瓦(稍靠后)和玛丽安娜的近景。玛丽安娜:为什么不送到蒸气烫衣店去?弗朗索瓦,你这是让她浪费时间!弗朗索瓦:这样省钱。波姆(站在屋子中间,半全景):我们情愿花钱看电影。(她走近他俩)玛丽安娜:早上好。波姆:早上好。她们隔着熨衣服台互相亲吻。然后,玛丽安娜把工装裤扯平。玛丽安娜(对弗朗索瓦):你真有福气!(弗朗索瓦的正面近景。他低头不语。弗朗索瓦和坐在沙发上的玛丽安娜的正面近景。弗朗索瓦用手托着下巴,一脸倦态。玛丽安娜翻到作过记号的一页书)对,就是这儿。你听(读),“因……因此这种现象与具体的声音形象并不一致,而仅仅从音位学上与这些形象的……(半全景,波姆位于镜头正中,继续一下一下地熨衣服,因为她听不懂玛丽安娜的高论。画外)相关特性一致。”弗朗索瓦:等等,能再重读一遍吗?玛丽安娜(画外):“因此,这种现象与具体的声音形象并不一致……”街道,外景,白天。俯拍,一条街道的远景。音乐起。街道上熙熙攘攘。弗朗索瓦披着黑色风雨衣,绿灯亮时,急匆匆地连续穿过两条人行横道。当他穿过第一条人行横道时,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波姆。波姆还站在第一条人行横道边上,不敢移动。最后,她终于走了过去。弗朗索瓦穿过第二条人行横道后,又转过身来,他看见波姆已经穿过第一条人行横道。弗朗索瓦站在人行道上(正面镜头)等了会儿波姆。一辆公共汽车从他面前驶过,但是隔着公共汽车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他的头部。他很不耐烦。他的视点:来往的车辆,波姆呆立在两条人行横道之间。她想穿过街道,但是每次都被来往的车辆挡住。最后,她跑了过去。摇镜头,跟拍,她朝弗朗索瓦走去,可是弗朗索瓦却扭头走了。音乐止。弗朗索瓦的卧室,内景,从深夜到清晨。近景,波姆摘掉胸罩(背影),放在椅子上,朝弗朗索瓦走去。弗朗索瓦还穿着外衣,他转过身,背靠在墙上。往窗外眺望。摇镜头。波姆走到他跟前,靠在他的肩上。他用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抚摸她的头发。她畏畏缩缩地搂住他的腰。他把手缩了回去,她也把手缩了回去,两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相遇。波姆低着头,走到床边(摇拍),拿起一件白色睡衣,穿上,然后坐到床上(背影),凄然地看着床头灯……清晨。波姆的半全景,她站在盥洗池前,身上罩着一件褐色风衣。她喝完咖啡,一边涮杯子,一边望着画外的弗朗索瓦。(半全景)弗朗索瓦正在酣睡。波姆的半全景,她涮完杯子,放到原处,走到床边,从右侧出画面。弗朗索瓦的近景,他的呼吸是那样均匀。近景,波姆俯身吻弗朗索瓦,期待弗朗索瓦能有反应。结果她失望地直起身子,朝门口走去。摇镜头,跟拍。她踮着脚尖走。她从挂钩上取下自己的提包。波姆的近景,她低着头往外走,快出门时,她看了一眼弗朗索瓦(画外),她感到绝望、冷落。她带上了门。俯拍,近景,弗朗索瓦完全钻在枕头和鸭绒被中。波姆刚走出去,他就睁开了眼睛。这座楼房的大门口,外景,清晨。这座楼房临街的大门口,近景。门开了,波姆走了出来,她痛心地把大门关好,背靠着正面墙壁,伤心地哭起来,然后垂着头沿着墙根渐渐走远。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镜头后拉。波姆掏出了手绢。弗朗索瓦的卧室,内景,白天。弗朗索瓦的近景,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衣(侧影),靠在窗台上向外眺望,他长叹了一声。他交叉着双臂,自言自语。弗朗索瓦:我真不理解你的思想。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幸福还是不幸的。(目光盯着地面)你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你总是一无所求。(他转过身,于是,我们看到了钉在墙上的弗拉戈纳画作《灵感》的复制品)你到底期待我做什么呢?(叹息。他的头靠在墙上)蒙特巴尔纳斯塔楼前的空地,外景,白天。全景。镜头平移,跟拍波姆(侧影),她匆匆赶路,两手插在衣兜里。弗朗索瓦的卧室,内景,白天。弗朗索瓦的前一个镜头。摇镜头跟拍弗朗索瓦,墙上挂着达芬奇的一幅画作——《天使》,他从画前走了过去。弗朗索瓦:我们在一起可不会幸福,我们的差异太大了。(他在摆满书籍的书架前停下来)看得出来,你也感到苦恼。都怪我。我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地铁圣绪尔比斯站,外景,白天。半全景。波姆走出地铁,走上台阶。(摇镜头)弗朗索瓦的卧室,内景,白天。近景,弗朗索瓦站在书架前,茫然凝望。弗朗索瓦:你有权恨我,我真不该把你带到这个小圈子里。可是原来我想你是愿意变一变的,真的……市场,内景,白天。波姆在市场上的半身镜头。镜头平移,跟拍,她沿着一排排货架转。在菜花摊前,她放慢步子,看了一下价格,又继续往前走。一块木牌上写着“五法郎五十生丁”,波姆在木牌前站住。弗朗索瓦的卧室,内景,白天,晚上。白天。近景,弗朗索瓦在书架前站了片刻,然后走开了,一直低头望着地板。(镜头平移)弗朗索瓦(稍摇,拍摄镜中的弗朗索瓦,正面):反正,你甚至可以说,我戏弄了你。这不对,不过,你可以那么想,我完全理解……(他抬起头,与自己在镜中的目光相遇,他不敢久顾,于是背过身,目视前方)波姆在洗菜,双手泡在水池中的近景。她把洗好的菜叶放在右侧一块布上。弗朗索瓦(画外):我那时对你是一片真心。我没有戏弄你。(变焦距拉镜头)你会恨我。我理解你对我的怨恨。不过,只能这么解决了……(摇镜头,波姆的半身镜头,侧影。她黯然神伤(位置偏于左侧)。她穿着黑色的套衫)……你不信?波姆:信。她用包着菜叶的湿布擦了擦脸。镜头反拍,弗朗索瓦的半全景,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坐在桌旁的靠椅上,桌上亮着一盏灯。反拍镜头。波姆的半身镜头,侧影。她慢腾腾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手。弗朗索瓦(侧身近景):晚上别给我做饭,我不饿!(他低下头)晚上。波姆的半身镜头,偏于画面左侧,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显得非常抑郁。她仔细地叠好一件套衫,她正在收拾行李……半全景,弗朗索瓦的背影。他拿着在卡布尔海滨得到的那张波姆画像,看着。弗朗索瓦:画像也带走?波姆:是的,我想带走。(他转过身,到衣橱里取来第二张画像。他低下头。镜头对谁波姆,半身镜头,她从弗朗索瓦手里接过画像。有气无力地)谢谢。摇镜头,跟拍,波姆把画像装在皮箱的夹兜里,箱子里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波姆母亲居住的公寓入口,外景,白天。公寓大楼入口全景。深秋,泛黄的树叶飘落地上。景深处,在门厅入口,弗朗索瓦吻了吻波姆,波姆从他手中接过皮箱。音乐起。没等波姆进去,弗朗索瓦转身就走了。她目送着弗朗索瓦。弗朗索瓦走了几步,回头向波姆招招手。波姆进入门厅后还在眺望远去的弗朗索瓦。摇镜头,直至弗朗索瓦走近汽车。几个陌生人朝公寓大楼走去。门厅入口的半全景。从楼外看到波姆朝楼梯走去(出画面)。玻璃大门紧紧地关上了,摇曳的树影映在明亮的玻璃上……理发店,内景,白天。理发店的半全景。穿着深色裙子的玛丽莱娜正在开门送客。音乐止。玛丽莱娜:再见,夫人!(摇镜头,她走到波姆跟前,波姆在对镜梳妆)嚯,你变得真漂亮!继续摇镜头,玛丽莱娜出画面。近景,波姆在镜中的倒影,她穿着绝情那场戏中叠得整整齐齐的那件套衫,她用小刷子把深色的口红涂到唇上,神态木然。看上去,她是那样阴沉。突然,她闭上眼睛,失声痛哭。咖啡馆,内景,白天。近景,热拉尔的侧影、玛丽安娜的背影、弗朗索瓦的正面,三人围坐在小桌旁。后景处,隔着玻璃可以看到街上来往的车辆。热拉尔和玛丽安娜穿着黑色套衫,弗朗索瓦戴着条黑围巾。热拉尔:她有什么反应?弗朗索瓦: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她什么也没说。玛丽安娜(反拍镜头,她和热拉尔的近景):她能说什么?你希望她在地上打滚?弗朗索瓦(近景,偏于画面右侧):我真不知道,她竟能忍得住!(他流露出惭愧、内疚的神情,几乎要涌出泪水,但没有悔恨。他避开他俩的目光)玛丽安娜(画外):你也许会改变主意?弗朗索瓦:不。玛丽安娜(画外):算了!……我认为这件事令人遗憾。你们毕竟成了配偶。(弗朗索瓦叹了口气)而且,你们也不是俗人。(盗警处的汽车响起呜呜的警报声)弗朗索瓦:你知道,她太闭塞。我能够带给她的东西,她都不想考虑。玛丽安娜(镜头反拍,对准玛丽安娜和热拉尔):你呢?她能够带给你的东西,你认真考虑过吗?弗朗索瓦(近景):怎么没有,当然考虑过。(他看了看玛丽安娜,随即低下了头)波姆母亲的家里,厨房,内景,晚上。厨房的半全景。波姆的母亲坐在厨房正中的桌旁,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系着围裙。波姆坐着。一满盘食物摆在她面前,但是她没吃,一直把双手叉在胸前。母亲:你总得打起精神来!波姆的面部特写镜头,她垂下目光,摇摇头,又望了望母亲,那神情就象是说母亲什么也不明白。母亲的特写镜头:神色不安,忧心忡忡,长叹了一口气。人行道,外景,白天。全景。画面右侧是地铁站台和停着的几辆车。左侧是公用电话亭,里面有一个男人(背影)。波姆穿着一件深色带风帽的粗呢大衣,倚在公用电话亭的门上。前景处是空荡的人行道。男人从电话亭里走出来。男人(从波姆面前走过):对不起,您用吧。(他不由自主地望着波姆,波姆的样子好象使他惊讶)不舒服?要我帮忙吗?她转过身,仿佛要进电话亭(音乐起),可是最后她绕过电话亭走开了(摇镜头),电话亭挡住了她的身影,后来她消失在停车站上的一辆汽车后面。音乐起。理发店,内景,白天。理发店全景。吃午饭的时候,理发店里空荡荡的。前景处,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波姆坐在靠椅上翻杂志。后景处,玛丽莱娜和另一个女理发师走了过来。玛丽莱娜:走吧,波姆,跟我们吃饭去!波姆:不,谢谢,我不饿。玛丽莱娜:应该振作起来!你不能为这号人折磨自己!摇镜头,波姆映在镜中的倒影,近景。波姆(眼睛化过妆,但仍然看得出过度疲劳造成的黑眼圈):我不饿,而且,我够胖的了!玛丽莱娜(画外):不,你不算太胖!波姆:得了,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玛丽莱娜(画外):我就是说说而已,逗逗乐。(波姆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拉丁区大街,外景,白天。摇镜头,绿灯亮时,弗朗索瓦穿过马路,他的手里拿着书。他走到对面人行道上,半全景,他看到正在散发传单的玛丽安娜,便绕到她跟前。热拉尔在后景处。一群大学生从他们三人前面走过。弗朗索瓦:这么说革命在前进?玛丽安娜:难道你对圣康坦的二百名毕业生漠不关心?弗朗索瓦:你们就没有什么更好的事可干?玛丽安娜(递过一张传单):太太!全景。三人在前景处。弗朗索瓦穿着黑色大衣。弗朗索瓦:你以为他们需要你!玛丽安娜:你呢,除了听课,念书,什么也不管!热拉尔:连爱情都遗忘了!玛丽安娜:还谈得上爱情!你对待贝阿特丽斯的态度简直象一个雇主。她不再合你的意,你就把她解雇了。弗朗索瓦:可是提她干什么?这毫无关系!(他挺恼火地走了,两人跟在后面)玛丽安娜:怎么没关系,这是一码事。这一切……嗯……都仿佛与你无关,这一切……你都不理解,都不当一回事!弗朗索瓦:你简直是信口开河!玛丽安娜:你锁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日子,裹着你的小大衣,围着你的小围巾,可就这样,你还怕着凉!热拉尔:别以为这是跟你过不去,弗朗索瓦。可是,你确实没有认真正视周围的事物。弗朗索瓦(火气很大):你们今天怎么啦?让我安静点吧!(他加快脚步,想摆脱他们,可是玛丽安娜拉住了他的胳膊)玛丽安娜:嘿,跟我们到圣康坦去吧,至少,你可以换换空气。地铁圣·绪尔比斯站,外景,白天。车站入口全景。摇拍,波姆的背影。她走上石阶,准备走出地铁,身边还有几个女人。她走到高处时,感到不适,停住。传来盗警处的汽车的喇叭声。继续摇拍,地铁的镜头占据整个画面。我们看到了波姆(正面),她继续往上走,肩膀以下被石阶扶手遮住。她看上去很虚弱,身上还是那套黑色衣服。波姆母亲的家,厨房,洗澡间,内景,白天。厨房。半全景。清晨,波姆的母亲在为女儿准备早点。她在一杯牛奶咖啡里加了点奶油。杯子和波姆母亲的手的特写镜头,母亲正在搅合咖啡牛奶里的奶油。我们还看到一片涂了黄油的面包、糖块和咖啡壶。洗澡间。波姆的极近镜头,她穿着睡衣,俯身朝洗脸池里呕吐(背影)。她漱漱嘴,直起身子,关上水笼头(摇拍),把嘴擦干。她转过身,成正面:她在嘤嘤饮泣,她的面容憔悴。波姆母亲居住的公寓大楼,外景,白天。全景。低租金住房的长方形大楼构成画面背景。三条柏油小路之间种着三排整齐的小树。波姆搀着母亲,迎面缓步走来,就象两个小老太婆。闪回,教堂广场,外景,白天。广场全景。波姆在领圣体时,也是这样搀着母亲。她越走越近……波姆母亲的家里,洗澡室,内景,晚上。近景,波姆的母亲不停地敲打洗澡间的门,焦急万分。母亲:你在里面……(近景,波姆站在洗澡间的镜子前,侧影。画外)……为什么你把自己锁起来?波姆用一条浴用毛巾擦掉抹好的口红。她转身望着房门,母亲拼命敲着门。波姆哭过一阵子,她的气色很坏。十字路口,外景,白天。俯拍,十字路口的远景。红灯亮了,车辆停驶,行人穿过人行横道。波姆进入画面,她越走越慢……一下昏倒在一辆黑色小汽车跟前。绿灯亮了。黑色小汽车的司机下了车,有几个人跑到波姆身边。司机的近景,司机抱起波姆。(摇拍)一位驾驶雪铁龙的司机也下车来帮忙。大家出了画面。渐隐,延续几秒钟。公用电话亭,内景,夜。渐显,弗朗索瓦的近景,他穿着黑色制服站在公用电话亭里,侧影。后景处,汽车在夜幕中驶过,车灯闪闪,形成一道道彩线。弗朗索瓦(在电话里对玛丽安娜说):对,对,对……她在那儿差不多有四个月了。我接到了她母亲来的信……我想去看看她,可是……我不想单独去……对,当然,我要单独见她……不过,我希望你们陪我到那儿去,你明白吗?在热拉尔和玛丽安娜的家里,厨房,内景,夜。近景,玛丽安娜已经怀孕,她坐在热拉尔(背影)的对面。他们在吃晚饭。玛丽安娜(伤心地):是弗朗索瓦。贝阿特丽斯住院了。他想去看她。他希望我们陪他去。热拉尔:好啊,我们去!玛丽安娜:好。热拉尔(近景):他毕竟是个怪人!玛丽安娜(近景):就是。他干着蠢事。过后,又需要人去拉他一把!精神病院的走廊,内景,白天。走廊全景。左边是两排长凳。弗朗索瓦穿着黑色农服,弓着背,坐在第一条长凳上,侧影,他一直看着自已的双手,他在等波姆。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弗朗索瓦的近景,他局促不安。他的视点,走廊深处的全景。波姆穿着黑色的病人衣服走了过来。在走廊尽头,右侧,一个穿着相同的老妇人坐在一条长凳上。波姆一步一挪,越走越近。她更加消瘦,留着一头短发。护士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她的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他们朝走廊尽头走去。反拍镜头:弗朗索瓦的正面半身镜头,他迎了上去,挤出一丝笑容。弗朗索瓦:你好?波姆(背影):你好……(他吻过波姆,又递给她一束鲜花。镜头反拍,波姆和弗朗索瓦的近景。她愣愣地望着他)是我母亲告诉你的?弗朗索瓦:是的。我们到外面溜达溜达好吗?波姆:好。我去穿大衣。(她手捧那束鲜花,返身走了。弗朗索瓦把手插在裤兜里,背影)精神病院里的大花园,外景,白天。花园全景。后景处,是医院幢幢楼房。弗朗索瓦和波姆走在石子路上。弗朗索瓦把手插在裤兜里。波姆的两臂交又放在胸前,简直象一个小老太婆。弗朗索瓦:你现在真纤巧。这对你很合适。波姆:是的。弗朗索瓦:你来这儿有多久了?波姆:几个月。弗朗索瓦:在这之前呢?波姆:没什么。我一直在生病。弗朗索瓦:从什么时候?波姆:我也记不清。弗朗索瓦:记不得啦?波姆:开始,我住在医院里。他是这里的医生(摇镜头,波姆朝医生走去,背影)。我认识他,我们经常谈话。一对青年男女横穿画面,走出画格。波姆望着他们渐渐走远,又转身,望着弗朗索瓦(画外)。大花园全景。枯黄的树叶铺满地面。弗朗索瓦和波姆在画面正中肩并肩走着,侧影。(镜头平移)前景处的树林不时遮住两人的身影。弗朗索瓦(长时间沉默以后):你不会着凉?波姆:不会,不会。(他们坐在一条凳子上)弗朗索瓦:这个花园真漂亮。(推镜头,对准两人)我们分手以后,你做过什么?波姆:你还记得我们在悬崖上学瞎子吗?弗朗索瓦:嗯。波姆:还有在韦斯特阿姆吃晚饭?你给我拿来披肩,你碰翻了椅子,你还隔着汽车的玻璃望着我。弗朗索瓦:你看见了?波姆:嗯。弗朗索瓦:我们分手以后,你怎么样?你没有……你没有再遇到谁?(推镜头停:成两人近景。弗朗索瓦望着波姆,波姆却把目光投向右前方,两只手合放在一起,木然不动)波姆:怎么没有,当然有。弗朗索瓦:是吗?波姆:我去过希腊,去过米科诺斯。你知道那个地方吗?(从她的声调中可以感到,她的内心世界是恍惚的)弗朗索瓦:不知道。波姆:那里有白色的风车,还带着翅膀呢。弗朗索瓦:在那儿,有人陪你吗?波姆:有,有。弗朗索瓦:待的时间长吗?波姆:噢……!弗朗索瓦(长叹):那时,还有别人吗?波姆:有,有。弗朗索瓦:现在,你快出院了!波姆:是的,是的,肯定快了。(她望了弗朗索瓦一眼)弗朗索瓦:对了,玛丽安娜和热拉尔问你好,我昨天见到他们了。波姆(愣愣地望着他):他们都好吗?弗朗索瓦:好。玛丽安娜下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她转过脸去。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她低头不语)你冷了,回去好吗?波姆:嗯。弗朗索瓦先有些犹豫,因为波姆仍然坐着。最后,他还是站了起来,波姆也站了起来。摄影机位置没变,所以,我们只能看到他们肩膀以下到膝盖那一部分躯干,两人都穿着深色衣服,几乎无法与周围的树干分清了。他们出了画面。精神病院走廊,内景,白天。半全景。波姆和弗朗索瓦走至近景。波姆一直把双手放在胸前。弗朗索瓦:好了,我走了。(波姆转过身,面对着弗朗索瓦,成背影)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波姆:好,好。(弗朗索瓦吻她)弗朗索瓦:你多保重,好吗?波姆:好,好。俯拍,近景。弗朗索瓦的背影,波姆的正面,她在微笑,她显得比弗朗索瓦瘦小得多。弗朗索瓦:再见!波姆:再见!弗朗索瓦转身,走出画面。波姆的笑容立即消失。急拉镜头,成波姆的半身镜头。她的视点:弗朗索瓦(半全景)向走廊深处走去,渐远。他回头向她打了一个手势,随即,隐没在阴影中。波姆的近景,她恢复了原来的神态,垂下目光,转过身去……精神病院的庭院,外景,白天。医院出口全景。弗朗索瓦大步流星地走在树荫下,渐近。强烈的阳光透过树影射在他的脸上……精神病院的走廊,内景,白天。全景。波姆顺着走廊,一步一摇踽踽而行,渐远。她的动作和弗朗索瓦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照。她隐没在阴影中……医院门口外的大街,外景,白天。全景。我们看到远景处,医院花园的铁栅栏。弗朗索瓦从人行横道外穿马路。一辆卡车驶过。弗朗索瓦迎面走来。拉镜头,弗朗索瓦沿着咖啡馆的玻璃门窗往前走。看到热拉尔和玛丽安娜后,他敲了敲窗玻璃。他们正在那儿一边看书,一边等他。两人抬起头看到弗朗索瓦(背影)没有等他们出来便径自穿过了马路(摇拍)。一辆汽车驶过,随后一辆卡车,又挡住了他的身影。街道半全景。镜头平移拍摄弗朗索瓦走到他的两马力汽车前,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然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隔着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弗朗索瓦的面部(特写镜头),他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但是没有落泪。医院,病号休息大厅,内景,白天。休息大厅全景,摆设着几张白色圆桌。景深处,一男一女在玩一种集体的游戏。画面左侧,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背影)在织毛衣。墙上挂着希腊旅游业的广告。前景处,波姆进入画面(背影,稍摇拍)。波姆非常缓慢地往前走,而跟拍她的推镜头的速度更要慢些。她坐到右侧最后一张圆桌旁。她的上方贴着一张朱科诺斯的广告,上面画着朱科诺斯的著名的风车。继续推镜头。波姆准备织毛衣。桌上放着一团白色毛线,一束白花,常见的草提包和一只空杯子。她从线团抽出毛线织了起来,目光呆滞,动作机械。侧影。推镜头停,随后是一次一次向前推进的变焦镜头。波姆低着头,转过身,然后,面对摄影机,抬起眼睛:延续二十秒钟的面部近景,她的神情是那样没有生气,那样木然,那样不可捉摸……音乐在继续,歌词显现在银幕上:…………他将走过她的身旁,即使触到她的肩膀,也未必向她投去目光,因为,她并不惹人注目,也没有可炫耀的衣装,但是,应当再三思量,你该当向谁投去深情的目光。画家作画也许会把她选中,成为风俗画中的一个形象。她是谁?是洗衣妇。是送饮水的婆娘,还是花饰边女工?(全剧终)注释:注1:法国南部地中海附近地区。——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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