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吻你吗

一直觉得这部片子很像《性的张力短篇集》里的某个小故事，在看似平静的生活中，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上，静静地试探，默默地等候，怀揣着那点小心思享受着忐忑的期待。也是炎炎夏日，也是乡间别墅和泳池，也是俊朗的拉丁男孩。结果竟然（果然）是MarcoBerger的作品，带着他那股标志性的痒到心里去的暧昧情调，之前还拍过《夏威夷》和《缺席》。开始就是一个长镜头，伴着夏日的鸟鸣声，Fernando赤裸着上身，和一身便服略显消瘦的German从远处走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面前，赏心悦目。一路看到结束，我几乎没有发现，Fernando一直就没怎么穿上过衣服。那些赤裸的肉体和晃荡的大鸟在这个假日的别墅中，丝毫不显得突兀，甚至让人觉得这才是应有的“自然”：在发小面前聊着性与爱情的渴望，相互揭着陈年老底，忘了要将自己“包裹起来”。我们就像German一样，一无所知地闯入了这群好友的世界，分不清谁谁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是他们在这里。直到在那个出现过无数次的浴室窗台下，Fernando不厌其烦地对German讲谁谁谁和他是发小，谁谁谁又是后来怎么认识的，谁又是谁妹妹的男友……German时不时忍不住侧脸偷瞟Fernando，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耻毛，估计半句话也没听进去。直到Leo故意进来洗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当German起身离开的时候，Fernando一直抬眼望着他，恋恋不舍。也不知他刚才借蚊虫叮咬的机会碰触German的乳头，是有几分玩笑，几分渴求？结果当大家都去踢球的时候，German又在那个窗台前，一个人读着《麦田里的守望者》。当Fernando一个人进来，若无其事地脱了上衣、球鞋、袜子、短裤、内裤的时候，他的眼神总忍不住在Fernando健壮的身体上游移，可当Fernando不急着冲澡，赤条条地坐到他身边时，他却只能故作镇定地盯着书发呆。Fernando搭了两句闲话，便也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那里，整整15秒，似乎很短又感觉很长，最后伸手抚弄了一下German的头发，打破了那让人不安的沉默。伴着水声，这沉默中仿佛还有流动着别的什么东西。紧接着，直男们一拥而入打破了他俩之间的小情调，让一切回归喧嚣。看着你在桑拿房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只有他俩的身体是紧挨着的。难怪Leo要忍不住开German的玩笑，说他的女朋友正是Fernando。正因为在意，Leo才比别人都敏感，比German，甚至Fernando本人更清楚他对German的感情。Leo的自我矛盾性表现出危险的信号，让我一度以为他最后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他渴望Fernando，却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甚至矢口否认曾经和Fernando之间的年少荒唐。他所能做的，也就只能背后使点小坏了。上次非要进来洗手便是一例，还有后面赖在Fernando床上装睡不走，在朋友面前屡次中伤German，故意要和Fernando一块儿洗澡挑衅German，看到Fernando和German睡在一张床上气急败坏地非要Fernando送他去买东西，以及最后半真半假地搬出Fernando前女友来“劝退”German等等。在他身上，便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挨着你之后German的一段话有些费解。他在电话里跟朋友说“今天他们问我有没有对象，我说没有……我没撒谎，他们又没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所以他有对象吗？是有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就字面意思看：他没有对象，但是有女朋友。那女朋友和对象的区别是什么呢？作为一个直男，大概是没有区别的。而作为一个看起来资历不浅的gay，他的意思大概是他没有真正投射了感情的同性“对象”，但有一个表面上的女朋友。German的策略很明确：“在这边当一会儿傻子，看看他（Fernando）会做什么”。然而Fernando帅哥仍旧什么都没做，在玩捉迷藏的时候，在那个黑暗的剪影下，我一度以为他们会亲上去。或者说，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要如何才能不亲上去呢？这真是一场你来我往的好戏：起初，Fernando看向窗外，German面向着他的侧脸，几度想要靠上去却又无法靠近；当终于勇气耗尽转向窗外时，Fernando却转过头来面对着他的侧脸，如此这般，互为进退，仿佛在跳双人探戈。Leo为何会大发雷霆不得而知，但想来和他俩的暧昧脱不了干系，不然也不至于非得赖在Fernando的床上不走，非得在两人的你侬我侬中插上一脚。那应该是整部片子里最尴尬的场景了。Leo睡在床上，咫尺之遥却是另一番景象：Fernando坐在地上，German的手绕过他的脑后，聊着彼此都喜欢的漫画，虽无肌肤之亲，却处处透着亲密。最后当Fernando不得不下去睡觉的时候，German看他的眼神，宛如那日浴室窗台下的Fernando，恋恋不舍。搂着你有来必有往，那日在浴室，Fernando赤条条地坐到了German旁边，惹得他春心荡漾，他便也说着要给母亲打电话，或有心或无意地松开了浴巾，惹得Fernando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最后那抹得意的神态和嘴角的浅笑暴露了他的小心思。下一次，便是Fernando的裸睡，按理说以他们这帮人的尿性，裸睡也没啥稀奇的，但他偏偏要说给German知道。在之后的夜聊中，还偏偏说他觉得作者黑塞爱上了少年德米安，有意起了个和gay相关的话题。加上之前发小爆料他和Leo“搞过”的时候，他也顺势开玩笑说“当时我还是双性恋，现在是纯粹的同性恋了”，然后将头轻轻靠上了German的肩，留下German一脸惊诧。我特别喜欢Fernando躺在床上，酝酿着要怎么提起德米安话头的那段镜头：也是很长的沉默，映着帅气的脸庞，Fernando抬眼看向远处，思索着合适的措辞，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宁静。他也是很贱，说完便得意地睡去了，留下German在那苦苦思索这句里的意味深长。第二日清晨若没有Diego的神助攻，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Fernando总有机会“不经意间”让German看到自己全裸的酮体。倒是没想到German这么把持不住，竟然兴奋到要去厕所里撸一管。而Fernando则在门外欣赏着自己的成果。为什么说Fernando知道German在里面打飞机，不仅因为他靠着门板站了足够久，还因为后面有一段戏：German远远地坐在花园的躺椅上，Fernando从窗户里歪着头看着他出神，一旁的Diego都看在眼里，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German怎么了？”Fernando转过头，笑靥如花，却只顾傻笑，就是不说。他想起的当然是早上门板那边传来的摩擦声和喘息声，以及最终确信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那份幸福。听到Diego一语双关地说“你们真是一对很合适的空手道选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但该明白的，他已经都明白了。而从小一起长大的Diego，当然也了解他的心思，也以这种含蓄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理解和支持。山雨欲来终于，诺大的别墅最后只剩下他们俩了。他们靠在游泳池边的墙上，映衬着黄绿色的背景和荡漾的水波，古铜色的皮肤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他们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是看看水，一直沉默着。这时，音乐响起，一帧帧地过着曾经热闹的场景，这哀伤的旋律让我以为他们谁也不会开口，就这样彼此别过，把所有要说却没说的话都留在这个夏日的别墅里。然而，在黑夜的剪影下，Fernando说：“我可以吻你吗？”惊讶，却没有比这更适合的话了。MarcoBerger也是有趣，找了这么多精壮的男人，成天光着身子，满脑子想着怎么发泄过剩的欲望，看着邻居流口水，和女佣做爱，和女朋友做爱，和陌生女孩做爱，却让整部片子结束在一个清清淡淡的吻上。Fernando和German若想在彼此身上寻求性的刺激，他们有太多的机会，都不用花什么力气。而难的，正是这份控制着不去做什么的心情。说是羞涩也罢，说是心虚也罢，说是近情情怯也罢，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到达这个夜晚，体会一个单纯的吻所带来的快乐。记得之前看过一部片子叫《迷宫》，讲一个MB久经沙场，结果却因为小男孩索要的一个吻而兴奋到射。或许这也正是《跆拳道》想要表达的：只有当感官的刺激变得寻常，变得“自然”，才能看得到欲望汹涌下的感情，才能掂量出纯情的价值。除了Fernando和German是一起学跆拳道的同学，这部片子和“跆拳道”没有丝毫联系，却以此命名。跆拳道是连结他俩的纽带，导演或许想说，这部片子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之间的纠缠，以及使他们纠缠的感情。我瞎猜的。终于剩下可以吻你吗本文版权归作者不羁的天空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