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伞之恋》：回首又见她

自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从第五届奥斯卡设立动画短片奖至今已然走过了七十多年，从1932年的获奖作品《花与树》到2014年的新晋状元《盛宴》，无数不同国家、不同题材、不同表现手法的动画短片在这个舞台上登场亮相，给观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由于长篇动画电影在商业利益的驱使下，需要考虑到市场和受众等因素，因而往往会在题材或者表现方式上趋于保守。但动画短片则毫无这方面的顾忌，经常会诞生一些充满了实验性、先锋性和探索性的优秀作品，而这也是动画短片在与动画长片的博弈中最大的优势所在。多元化的题材与角色、灵活丰富的制作材料与表现手法、再加上极具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主题，让动画短片始终保持着强大的生命力。虽然动画短片几乎没有经济效益可言，但许多动画公司包括好莱坞大厂仍乐此不疲地制作短片的最大原因，就在于动画短片是一个培养动画人才、激发原创精神、积累制作经验的巨大温床。以动漫大国日本为例，从2010年开始，政府每年会拨出2亿日元扶持4部动画短片，用以培养新人动画师，并给小动画制作公司创造机会。许多世界知名的动画导演正是从制作动画短片开始一步步历练出来的，同时动画短片也为长片提供了很多可资借鉴的主题和素材，更有一部分动画形象成功地从短片跃升入长片或者系列之中。新千年以降，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我们也得以了解并观赏到很多高水准的动画短片，比如《老人与海》、《回忆积木小屋》、《暴力云与送子鹤》、《无翼鸟》、《哈布洛先生》等等。本文论及的《蓝雨伞之恋》同样也是评价相当高的一部短片，虽然最终没有入围奥斯卡的提名（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被《哈布洛先生》摘得），然而其轻松温馨的主题以及高质量的画面依旧赢得了观众的一致认可。《蓝雨伞之恋》由德国的摄影构图艺术家萨施卡·昂塞尔德执导。据他表示，这部短片的创作灵感来自于某个雨天独自走在旧金山街头时，看到的一把躺在水沟里的破雨伞。「这是一幅让人非常伤感的画面，我站在那里，思考着它身上发生了什么故事。」于是，昂塞尔德脑洞大开，便有了这一则仅有六分钟的浪漫爱情。事实上，导演最初是想在闹市区实景拍摄，但鉴于实施起来难度太大而只好作罢，不过却把写实的风格保留了下来。与之相配合的是为了达到照片级的视觉效果，皮克斯使用了譬如全局照明、深度影像合成等之前从未用过的技术，从而使每一幅画面都饱含丰富的光影和景深，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也正因为如此，短片中的拟人化场景才能够完美呈现，当第一滴雨点从天而降时，下水道、水槽、邮筒、交通灯、雨篷等物件纷纷活了起来。假若做成普通的程序化动画，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的。当然，技术终究只是辅助手段，影片不分长短，故事始终是第一位的。《蓝雨伞之恋》虽不似某些短片那样以出人意料的结尾为卖点，却在短短数分钟内展现了爱情在萌芽期的懵懂美好和不可预知，结合SarahJaffe清新的哼唱，既显得轻松惬意又带给观众无限的遐思。或许也曾经有那么一个下着细雨的傍晚，我们在人头攒动的街角偶然看到了一个迷人的她，当两人的视线蓦然相逢，奇妙的情丝由此萌发。然而，我们是否也会像蓝雨伞那样，不顾狂风骤雨，努力地去追随寻找？还是听任命运的安排，让这个短暂的邂逅成为生命中的又一个遗憾？当我们因水槽和邮筒们的竭力撮合莞尔一笑时，或为它们的缘起缘灭而扼腕叹息时，有没有对蓝雨伞的锲而不舍有所触动呢？影片虽短，却蕴含着朴素的至理——爱情的达成需要缘分与冲动，一为客观、一为主观，两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