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千万人吾往矣

邓伯超，名字平庸无奇，却老拿自己和唐伯虎相提并论，依我看，顶多和周伯通一般无赖。一个不大有名气的导演，致力于为艺术献身，然而献得实在彻底，果真一无所有。一个教我写诗教我思考告诉我怎么关心社会的油腻中年（别瞎想，不至于大腹便便地中海），曾以纪录片的方式做了多年客家文化、拍摄云南缅甸军老兵、组织公益项目，得过诸多奖项。但那不重要。我在一本书中找到他，带着天然野性的文字力透纸背，事后证明，人如其文。这种野性的力量贯穿他每部作品，包括《猪公的骰子》，一部难得的定格动画。在宇宙中，有一个叫玻色子的恒星，周围散布着四颗行星，分别是猪星球、萝卜星球、苹果星球和鸡蛋星球。猪和萝卜筹划着一场战争，萝卜在前贩卖军火挑动鸡蛋和苹果的战争，猪在后坐收渔翁之利。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鸡蛋与苹果早已蠢蠢欲动，就等着一个“碰瓷”的机会。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下了一场赌注，每个人都是庄家，只有族民成了牺牲品。1914年6月，萨拉热窝的黑手党青年刺杀斐迪南大公，塞尔维亚的民族主义战略实现，奥匈帝国义愤填膺。德国、法国、俄国分别站队，英国伪装中立，却最先推动战争。美国站在大西洋的左岸晒太阳，偶尔数数钞票。是这样吗？战争中真有胜利方吗？战争真有正义与不正义之分吗？深陷战争的泥潭，没有人可以抽身而出。混乱，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每个人都有各自位置，而每一次的利益纠纷、意识形态的剥夺、无产阶级的革命，无不是企图改变位置的大洗盘。其实位置，从未变过。混乱的背后藏着恒定的平衡。它是影片中的蛇，是西方人的上帝，是老庄口中的“道”，它是一种未知。因果并非必然，它们可以同时存在，从二维来看，它是一张纸的正反；从三维来看，它是一台书架的前后；从四维来看，它是时间轴上的一条条虫子。而人类，既不知过去，又无法想象未来，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承受着最大的恐惧。我知道，电影甚至是文学都不可避免地被娱乐化。肉体的极大解放让人们手舞足蹈，“感谢上帝，我们是动物。”动物，不需要懂。这也许没错，可一部真正的哲学电影不会自主放弃某些人。因为它有个孪生兄弟，叫启蒙。苏格拉底在洞穴中呼唤，孔丘在战乱中呐喊。你听到了吗？普罗米修斯，当归矣。本文版权归作者三三四四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