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着深渊时，深渊也在看着你——评电影《大多头：股民的名义》

作者雷立刚昨天，终于完整地看完这部电影，记得在上海时，曾和主创人员喝茶，本打算夜晚一起到制片人的工作室去看，但导演临时有事飞往曼哈顿，于是也就没看了。这次，我是在家里看的。一杯自制的八宝养生茶，一枚手机、一张65寸的风行电视屏，窗外是随着夜色渐浓而喧嚣渐褪的初夏之夜，远远地隐约传来小区里他人家孩子弹奏的钢琴曲，这一切，构成了我观影的场景。随着电影渐次展开，一个个忧伤的炒股中遭遇的滑铁卢，一场场因为股市而或喜或悲的人生片段，都伴随着电影，从我自身的记忆深处悄悄浮起，它让我重新回顾自己的股市人生，以及自己所丢失的青春与激情。从这一角度，我必须对电影的制片人股天乐、好运兄、龙飞虎等人，以及导演帅赵、编剧帅陆，都表示由衷的谢意。这是一部如此悲哀与绝望的黑色喜剧，由满是感叹号的励志开篇，却以满是问号的无言静默结束，当股市一哥被戴上手铐时，他没有说一句话；当股民关灯吃面时，那个酷似找老哥的老陆，同样没有说一句话。而在开篇与结尾之间，是由股票和欲望带来的癫狂与毁灭。故事的梗概其实是这样的：股民王起来冒着别人的嘲笑与不解，毅然辞职，专心炒股，终于挖到了第一桶金，与妻子相拥痛哭。妻子的弟弟名叫特立，被招进龚总的投顾公司，当电话荐股员，给一个从其他行业新进入股市的老人，推荐了和自己名字一样的股票“特立”，“特立”赚钱了，守信的老人给了王起来100万元提成。但之后“特立”又跌了，股市陷入股灾，龚总的公司因参与配资，穿仓而破产。已经辞职的特立，被龚总的人绑架，追讨其私自拿走的100万。与此同时，曾经试图购买龚总智能机器人炒股系统的股市一哥“文哥”，趁火打劫。然而最终，文哥也难逃命运的囚牢。在这个关于贪婪和金钱的故事里，没有人是最后的赢家这里面，演得最好的，是老龚这个演员。俗世的浮夸、奸商的虚妄，都在他身上明显闪现。想来人生也是无趣，没钱时绞尽脑汁想有钱，一旦暴富，不过是香车豪宅美女，一丝新鲜也无。及时行乐是另外一种受苦。癫狂背后一地虚无。至于股市一哥，霸气侧露，也是演得相当好的。从他身上，让我想起一句话：人往深渊里看，他看不到倒影，因为当你看着深渊时，深渊也在看着你。好运哥在电影中的表现，也可圈可点，用萌萌的声音，散发着天生的喜剧因子。看了以上故事，处处可见编剧的用心是很深远的，编剧老陆的才华烁烁生辉，导演帅赵的技艺炉火纯青，使得片子虽是小制作，但格局不小。用不落于流俗的多角度剪辑手法，讲述一个最黑暗荒诞的讽刺故事，厚度、气味、形式、口感统统都有了，底气充盈，多条线交错而浑然一体，从容大气，张驰有度。在人物及细节上，精准与含蓄并重，干净而收放自如，留出了许多解读空间。片子已彰显了职业股民的初心，同时也可担当起我们的良心。观影中，我甚至可以看到片子里处处有用心的地方，比如某一个细节——在股灾大崩盘来的时候，大宵喊救市！67分钟屏幕左下角出现了滚动条：一旦逃出火场后，不要再轻易返回火场。这不是当年的央视神字幕吗？滚动字条很小，很多人注意不到，然而，这个细节虽小，却最可以看出导演和编剧的良苦用心。然而，毕竟只是一部两百来万投资的独立电影，难免在制作上总归不免存在缺陷，王起来这条线显然是预设的主线，但电影到了三分之一过后，他就撑不起整部电影的线索了，而且，王起来并没有反映出从小做大的原因和过程。其实最能打动普通股民的，是一个股民在炒股最惨的时候的境遇，这一点电影疏忽了，基本未作涉及。文哥这条线没有展示出操纵市场的惊险及危害，龚总和若冰那边略显支离。另外，电影的描述多于启发，如果能有一条暗线讲讲人性在疯狂和理性之间摇摆，而只有理性才能拯救一切，那么，会多出许多意味。然而，瑕不掩瑜，总体来说这部电影已经是严重超预期了，不要和动辄几千万上亿投资的商业大片去比，至少，比起当年《股疯》，此片并不落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