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坂与食蜂的“战”与“和”：从双主角模式浅评超电磁炮T的剧本创作与人物塑造

超炮第三季如约而至，主角御坂美琴即将面临新一轮的危机与挑战。正如写作指南birdbybird所言，戏剧的本质就在于人物的改变，也就是相对于开头，主角应在完成挑战后实现某种成长。回首过去，我们发现这不是御坂的第一次成长了。在超炮第一季中，她的成长在于“理解比自身弱小之人，接受自己的幸运”。通过接触无能力者、解决“幻想御手”危机，她从原有精英生活的小圈子里走了出来，真正理解了佐天泪子这样弱势群体的内心世界（详见只属于你的玛丽苏女孩——浅析御坂美琴角色的成功塑造）；而在其续作超炮S中，她的成长在于“理解比自己强大之人，接受自己的弱小”。通过与一方通行的遭遇，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理解了个人的局限和协作的力量，从原有的独狼角色向领袖人物迈出了成长的第一步（详见御坂美琴的双面之谜——浅析魔禁超炮中御坂形象的二重演化之路）。但主角的成长也带来了问题：主角太成熟会削减继续塑造的空间，一如精灵宝可梦中，小智常不得不在新作开始时遗忘旧作习得的大量经验、技能，以在新地区”开荒“时不至于实力过强。而超炮S的结局又似乎把御坂的成长表现得太过彻底，给第三部超炮T的演绎带来了压力。这或许是新阶段剧情手法变化的原因——比起前两部超炮，超炮T采用了前所未有的双主角手法，引入了一个御坂美琴的对立镜像角色：食蜂操祈。如果你没有看过超炮T所对应的漫画部分，请慎重阅读，因为以下评论中包含着大量剧透。镜像组合如果一句话概况食蜂的人物特点，那就是与御坂美琴截然相反，其针锋相对有如现实与镜中世界。御坂对社交无感，独来独往，行事低调；食蜂爱大搞派系，声势显赫，架子十足；御坂性格直率，心口一致，思维高度线性，长于战术执行；食蜂城府极深，深藏不露，善于阴谋诡计，长于战略部署；御坂强于单兵实力，自身能力强大而变化多样；食蜂强于统御之道，无论是能力还是策略都依赖于他人协同；御坂生活在学园都市的光明面，家庭环境幸福，是Lv5中最正常人之一；食蜂则在都市的黑暗中一路攀爬，早期环境及其恶劣，真实信息早已丢失在记忆遭篡改者的迷雾之中。甚至在体型、体能与对待男性的方式上，两人也是天差地别。这些差异更体现在二人的微妙而动态的力量对比：如果对应现实，御坂美琴更像是成就型人物，靠个人实力畅通无阻；而食蜂操祈则是政治型人物，其核心优势为通晓利用他人之道，其价值要在人类社会中体现。在单纯的自然环境中，御坂相对食蜂有压倒性的优势，但越是身处社会关系深处中，食蜂力量就越强大。为此，即便御坂的能力完美克制食蜂，但在学校这一社会环境中，后者的一系列操作却能把御坂逼得走投无路、几欲崩溃。性情的对立与能力上的彼此克制顺理成章地塑造了两人的紧张关系。御坂讨厌食蜂，认为其为虚荣而利欲熏心之人，食蜂也不喜欢御坂，因为其对心理能力的高度免疫威胁了自身安全。而正是因为对立如此严重，两人在后续剧情中的携手才更有戏剧性。欢喜冤家看到这里大家或许能产生些许既视感，没错，此处御坂与食蜂的关系其实是一个“欢喜冤家”的戏剧模板，一个“先战后和”的剧情流程。这个模板描述了一对原本对立的陌生人出于不可抗力相互合作，最终彼此理解认同的故事。这两人在危机出现前一定要表现得水火不容，甚至爆发冲突，即所谓的“战”之阶段，但在面对强大危机时又别无选择，不得不放下成见并肩战斗，是所谓的“和”之结局。这恰恰描述了本季中御坂与食蜂两名主角的经历。而合作的代价就是放弃一些原有的顽固成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开始探索、学习和自己不一样的观点。御坂做出的牺牲是由独狼走向合作，开始依赖婚后、泡浮、黑子，甚至接受食蜂的部署，学习利用他人的力量；而食蜂的牺牲则是从党羽的保护中走出，独身一人面临危险，将他人排除在外，更选择了信任自己无法窥探内心的御坂。换言之，御坂变得更像食蜂，同时食蜂也在变得更像御坂，但御坂求助他人和食蜂放弃手下的保护却都是出于同一个原因，这恰恰体现了两人的合作基础——其在价值观上的一致之处：对友谊的珍视。寻找失落的友谊在朋友忘记自己后，御坂才真正意识到友谊的可贵。追回失落的友谊，是御坂加入行动的驱力之一。但随着剧情进展，观众才发现食蜂也具备同样的驱力，甚至比御坂更强。幼时朋友的悲惨遭遇酝酿成愤怒与决心，是她对抗木原、消灭心灵控制技术的最初动机。和御坂一样，她在以另一种方式告慰逝去的友谊，也是出于这种原因，她放弃了人群的保护，以不让友人置身于危险。也出于这个由创伤升华而成的强烈动机，她背离了原有的行事作风，选择信任无法读心的御坂美琴。这也是食蜂人物塑造的成功之处，也很可能是超炮迄今塑造最出彩的人物。她的身上体现了多面的人性——看似卑劣的手段之后或许有着崇高的动机，敌意的举动背后或许有高尚的意义。这也教育了御坂与观众们一些朴素的道理：不应该以表象取人，不应该屈从于自己的成见。这也是所有欢喜冤家类型影片的共通结局——学会尊重与自己不同的价值观与生活方式，才能收获宝贵的成长与友谊。结语让我们回到主角的成长上来。这两位“主角”在经历剧情前后变化为何，表现为何？就大霸星祭的单部情节来看，食蜂的戏份更重要，但她比起主角，更像主角的导师与引路人，因为相对御坂，食蜂的成长与变化更少。我们可以发现两者的付出与动机是不对等的，相对于御坂美琴，食蜂对友谊的洞察更成熟、更坚定，付出得更多、更义无反顾。她早在童年时就完成了这一成长，而变相承当了御坂的导师，促成了后者的转变。而从御坂的视角看，即使食蜂一系列貌似敌意的举动让御坂美琴真正意识到了朋友的重要性。但由于没有真正参与食蜂主导的后半段剧情，御坂美琴在本作中的成长变化是有限的，靠另一主角食蜂撑起剧情。可能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加入了上条和削板的新元素活跃剧情。为此与前两部相比，本作有了更多群像性质，并第一次出现了一个有漫长独立视角的配角——食蜂操祈。如果动画能忠实再现漫画内容，这很可能是超炮中从纯情节角度最优秀的一部作品。此外，这一章节也有一定的过渡特色。除了御坂的戏份与成长都有限外，主角与上条感情的加深，断臂中飞出的龙都在为之后的剧情继续铺垫。综上所述，借助双主角先对立、后和解的“欢喜冤家”模式，本片在丰富元素和情节的同时，巧妙削弱了主角御坂一人肩负所有成长变化的压力，在过渡剧情的同时也赋予了本片群像之感。而两名主角性情与经历的对立则由“珍视友谊”这一共同价值观得以统一、收尾。当然，鉴于本文写于动画播完之前，以上情节都建立在动画制作组忠实还原漫画的基础上。如有剩余的篇幅，原创剧情的演绎也将成为本片的值得关注之处。超炮系列的原创剧本一向也颇有水准，是否会弥补御坂在本部剧情中成长不够的短板令人期待。后续最后，我想讨论几个问题，都和超炮的衍生之源——魔法禁书录本传有关。如果你对魔禁没有兴趣，大可以在此结束阅读。一是如何看待本片的隐藏设定——上条与食蜂的情感纠葛。我个人的想法是既然没有在剧情中正式出现，就不需要把它当成一个关键剧情反复强调，原作党当彩蛋看看，一笑了之即可。需要额外说明书和设定集才能看懂的作品都是低劣的叙事，说明写作者能力不足，也严重影响了单部作品的封闭回环之美。而这一所谓的虐心剧情本身也比较老套，我个人看来不足以成为看点。二是回答我前两部评论中，认为御坂美琴在魔禁原作中缺乏存在感的观点。很多魔禁资深读者给我上课，但我并不太同意他们的结论。角色的重要性不在于戏份多少，体现在推动情节中的作用，以及对于主角而言其不可替代性，寥寥数笔的人物可以塑造得很强，长篇叙写的人物可以很弱。从情节作用上，御坂美琴的能力和价值在魔禁世界中很有限，lv5实力的人一把抓，战略意义也被御坂网络取代；从情感线上，单方面对上条的情感变化有，但上条当麻的回馈则塑造得相对无力，在我看来没能体现御坂相比其他女角色的真正特殊性，导致在魔禁后期剧情中很有疏离感。三是回答很多魔禁粉抨击我说御坂是上条后宫之一的问题。在我看来后宫不是一个严肃界定的词，只能指一夫多妻制，或Galgame中的多角关系。A是B的后宫在动画中完全可以指A是与B互有好感的诸多女性中的一个。所以我看来御坂美琴是上条当麻的后宫——诸多与他互有好感女性中的一个没什么问题。希望资深魔禁研究者能多多宽容（详见只属于你的玛丽苏女孩——浅析御坂美琴角色的成功塑造）。四是魔禁和超炮系列的关系。我个人认为从文学价值和商业价值看，超炮系列都比魔禁更加成熟——这是制作者在魔禁原本基础上集体加工的产物。同样的情节，相比魔禁，你在超炮中可以看到更专业的剧本创作手法，更恰当的情感渲染，这也很大程度上源于原作的局限。我认为魔禁是一部有闪光点的小说，但文学性绝对不是其中之一。由于写作年代久远，设定总有陈旧与矛盾之处，再加上写作进度极快，以及轻小说针对青少年市场的策略，更加重了一些写作上的问题。我个人是为了超炮看魔禁，不够专业，为此还是希望资深魔禁学者容忍我的无知，对本人观点不足之处不吝指教（详见御坂美琴的双面之谜——浅析魔禁超炮中御坂形象的二重演化之路）。首发于B站：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4543317本文版权归作者丘贝贝Kyubei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