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进击的巨人》中“自由”内涵的展开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18 08:29:49人气:0
进击的巨人 第三季 Part.2

视频进击的巨人 第三季 Part.2状态:更新至21集完结年代:2019

主演梶裕贵石川由依井上麻里奈神谷浩史更新时间:2022-09-28 17:52:35

为了赢得真正的胜利,调查军团决定执行夺回玛利亚之墙的作战。作战内容是利用艾伦的硬质化能力将位于玛利亚之墙希干希纳区城墙上的破洞封住。而且还要查明沉睡在艾伦老家地下室的「真相」。但是,「野兽巨人」等巨人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之前曾将我的一篇论文拆开,分成了七篇讨论《巨人》中关于“自由”的问题,但那种方式过于零散,不成系统。本文是论文经过必要删减后的完整版,读起来会更成系统,特发于此)1.主体视角的自由1.1抽象否定“抽象否定”的内涵是:我所希望的自由是为所欲为,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而不受约束。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对这种“自由”有所阐释,他把这种“自由”作为最初级的自由理解。这种自由的本质是对一切事物的抽象否定,持有这种自由观的人只有在对他物的否定中才能感受到自由。这种“自由”的内涵在《进击的巨人》中可以说贯穿始终,最能象征对这种“自由”的理解的艺术形象是故事主角艾伦·耶格尔。艾伦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物,其性格中充满了矛盾之处,甚至有时判若两人,但“抽象否定”的自由观可以看作是理解其行为的一条主线。艾伦的极端性格在他幼时就已体现。艾伦从小对被高墙围住的生活不满,有着否定墙内生活、探索墙外世界的渴望。他看不起安居于墙内、安于现状的人,并轻蔑地把他们称为“家畜”;而对于被墙内人嘲笑、勇于探索墙外世界,却死伤惨重的调查兵团,他十分仰慕。此时,对现实的不满、追求自由的渴望已经在他的思想内生根发芽,也成了后面故事的契机。但是,艾伦渴望自由并不意味着艾伦希求什么,他只是想否定现状,想排除自己不能接受的现实,至于他希望的自由是怎样的,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艾伦好像在整个故事中一直在不断追求“自由”,但实际上他始终对“自由”没有具体的理解,也不期望“自由”能具体化、特殊化。在故事开始,艾伦对前往墙外世界的“自由”并无过多的向往,直到好友阿尔敏向他讲述墙外丰富壮阔的景色,他才有了追求在墙外自由生活的目标。但当这种自由达成后,艾伦发现自己期望的又不是这种“自由”——他对墙外还有其他人类感到失望。后来,他转而走向对墙外自然与人类的毁灭,在破坏与毁灭中,他又感受到了自由。这就如黑格尔所说,“这种意志以为自己是希求某种肯定的状态,例如普遍平等或普遍宗教生活的状态,但事实上他并不想望这种状态成为肯定的现实。”艾伦极端行为背后的动机是世界的真相与现实和他对“自由”的抽象信念不相符,一旦他发现现实世界并非自己所期待,他又不愿意放弃对抽象“自由”的追求,在破坏中找寻“自由”就不可避免,“否定的自由所想望的其本身不外是抽象的观念,至于这种观念实现的只能是破坏性的怒涛。”在故事的最后,艾伦发动了“地鸣”,想要踏平墙外的世界,在否定一切现实存在中追求抽象的“自由”,最终走向了恶。“抽象否定”的自由固然成了艾伦追随调查兵团探索外面世界的契机,但也成了后面悲剧的根源。值得注意的是,艾伦的这种特性也存在于故事中的极端民族主义者身上,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抽象否定”自由的象征。不论是在墙内世界还是墙外世界,都存在着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他们通过否定其他民族来获得自身的自由感,以把其他民族认定为“恶魔”或者低劣民族的方式来为自身发动侵略战争、对其他民族人民进行杀戮的罪恶行为辩护。这些极端民族主义者本质上也不过是在希求“抽象否定”的自由,他们并不真正想达到什么具体的、有建设性的目的,只是想通过否定的方式来获得一种自由感,从而走向杀戮与恶的深渊。这种“抽象否定”的自由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一味地否定很容易导致灾难,同时“自由”也可能走向对自身的否定,变成“不自由”。不论是艾伦还是极端民族主义者,他们的自由是容易陷于人的感性冲动的。这些感性冲动是人的本能,是不由人自己决定的,人陷入其中时是不自由的;或者,在这些感性冲动的驱使下,人会被直接剥夺一切自由成立的前提——即人的生命,从而使自由不可能。艾伦从小向往自由,他最开始的目标是让巨人从这个世界消失,从而让人类能够在墙外自由地生活,不必担惊受怕;但他却常常受制于自己的感性冲动,最终自己卷入仇恨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并且导致无数人丧命,剥夺了无数人的自由。故事中的极端民族主义者也与此类似,他们在情绪与冲动中鼓舞发动侵略战争,高呼“献出我们的心脏吧!”,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自由,而最终的结果是在战争中无数无辜的人死去,失去了获得自由的可能;而活着的人要么在战争的狂热中无法自拔,要么只能做一个“不自由”的沉默者,被动地接受着一切的发生。“抽象否定”的自由在故事中常以“恶”的形式展示出来,但毕竟“抽象否定”的自由是“自由”内涵的萌芽,它可以朝着下一个环节“自由选择”前进。1.2自由选择“自由选择”的内涵是:自由就是选择,选择就是人的宿命,因此人生来自由,人的本质在选择中生成。最能说明这种自由观的是萨特提出的存在主义第一原理——“存在先于本质”,本节所论述的自由观理论来源也主要是萨特。萨特认为,人降生于世界时,人的存在是无意义的,人什么都不是,人的存在就是虚无。但是,从降生那一刻起,“选择”的自由也成了人的宿命。人总是要不停地选择,不选择也是选择,“这种选择是无条件的,绝对自由的,人能够自由地选择自我的本质,塑造自己,成就自身所存在的意义,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自由选择”的自由观看似容易理解,实则需要分成几个层次进行理解,在《进击的巨人》中也可以找到象征这些不同层次的人物或者情节。“自由选择”的第一个层次是对本质的否定,即要否定“人必须是什么”的规定性,创造“人可以选择是什么”的规定性。在玛利亚之墙夺还战中,调查兵团与以野兽巨人为首的马莱军进行了恶战。在野兽巨人的飞石攻击下,调查兵团死伤惨重,一度陷入绝境,全军上下充满了悲观的气氛。调查兵团团长埃尔文在绝境中想到了最后一个办法:全军迎着野兽巨人投掷的飞石发动冲锋,并用信号弹干扰野兽巨人,从而吸引野兽巨人的注意力,让兵长利威尔有机会绕到野兽巨人后方发动偷袭。但在这个计划中,发动冲锋的战士大概率会全军覆没,战士们很有可能拒绝作战。为了让计划实现出来,埃尔文决定身先士卒,并发表了最后的演讲。在演讲中,士兵弗洛克问了最为关键的问题:无论如何都是死,战斗也是死,等死也是死,那么为什么要选择前者呢?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触及到了“自由选择”的前提——人的虚无。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意识到了自己虚无的本性,人死后无论怎样都是无意义的,一切本质性的规定也就失去了束缚力。在面对死亡的虚无时,士兵先定的“义务”已经无法说服战士们拼命一搏,因为无论如何挣扎都难逃一死,挣扎是无意义的。毫无疑问,如果只是到这一层,那么“自由选择”的结果只能是消极悲观的,“选择”的意义与价值也无法彰显。埃尔文给弗洛克的回答则将“自由选择”带到了第二层次。埃尔文承认弗洛克的说法是对的,他认同不论是过着幸福生活的人,还是过着可悲生活的人,死后都是一样归于虚无。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人生毫无意义,因为人生的意义是在选择中生成的,即意义不是此刻的,而是未来的,人只能在未来给过去的人赋予本质和意义。所以,现在调查兵团战士的死亡看似都毫无意义,但意义是由未来的生者赋予的,此刻做出的不同选择将在未来的人们那里获得意义。由此,人在选择中获得了自己的尊严和价值,而不仅是沉溺于本性的虚无。最后,埃尔文和调查兵团大多数成员死在了野兽巨人的飞石之下,但他的战术获得了成功,利威尔击退了野兽巨人,玛丽亚之墙被成功夺回,艾伦一行人也在地下室了解到了世界的真相,士兵们的牺牲被后来者证明为有意义的。“自由选择”的自由是紧接着上一个环节的,二者存在一种辩证关系:“选择”存在,人才有“否定”的可能;同时,人意识到了“否定”的能力,“选择”才得以凸显。人只有先在思维中抽象否定现实,才有可能达到在“现实”与“可能”之间进行自主选择的自由。并且,选择的自由意味着自由并不完全是消极意义上和破坏性的了,人可以在自由选择中实现自身的价值,做出正面的建设,这就比“抽象否定”的自由更具积极意义,是对前者的超越。但是“自由选择”的自由只是在“选择”与“不选择”之间,“自由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的自由,而强调的是面临选择时,选择的自由和不选择的自由,不论人处在什么样的处境下,人的思想永远能够自由的选择,人的意识一直是按照自己本身的意志进行把握的”。这也就是说,“自由选择”的自由与“抽象否定”的自由相比,可选项变得更少了,我所能欲求的只是在主观的“选择”与“不选择”之间。以上分析的两种“自由”都带有强烈的主体色彩,二者很少考虑如何与“非我”的现实相处、如何面对不以我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客体。面对“非我”的客体,这两种自由要么会走向灾难,要么走向个人的无力。主体视角的“自由”面对客体时的局限性将会成为“自由”从主体视角走向客体视角的契机,“实践理性”的自由是主、客视角“自由”之间的过渡环节。1.3实践理性“实践理性”的自由内涵是:人的道德反思与道德行为能力彰显着人的自由。这种自由观的理论来源是康德的自由观。在《进击的巨人》中,“仇恨”的问题贯穿始终。不论是故事开始墙内各方势力的相互猜疑、仇恨,还是后来的墙内与墙外世界的相互敌视,都凸显着“仇恨”的问题。这种“仇恨”是不自由的,因为它基于一种“如果我不去战斗或者侵害他人,我就会死亡或者受到侵害”的考虑。马莱帝国的人是出于这种考量,他们惧怕着能够变身成巨人的艾尔迪亚人,惧怕艾尔迪亚人再一次对世界发动侵略,这种惧怕变成了对艾尔迪亚人的仇恨;而帕拉迪岛的艾尔迪亚人同样也是如此,他们也恐惧着和仇恨着马莱人的恐惧和仇恨。仇恨的逻辑不断延伸,形成了因果循环。这点可以看成是康德某些思想的象征。康德认为在现实中我们很多情况下是不自由的,因为我们的很多行为并非由我们自己的意志决定,而是由外界感性因素决定。外界感性因素的因果链一环紧扣一环,我们不能成为最开始的那个原因,我们只不过是被迫跟着外在的原因行动。这种观点可以看成是对马莱人和艾尔迪亚人之间仇恨的一种描述:或许很多艾尔迪亚人和马莱人一开始并不想仇恨对方,但当仇恨开始时,因果链也开始,他们只能不得不去仇恨,成了不自由的人。但是在康德看来,人还是可能有自由的,这个自由就是人的道德。首先,我们必须对“道德”与“伦理”两个概念进行区分。“道德”是更强调内在的,它并非外在强制的产物,“道德的意志是他人所不能过问的,人的价值应按它的内部行为予以评估。”、道德是“自己跟自己相处的一种孤独。”而“伦理”则带有强制性,更强调外在规范。伦理行为的原因更多的是出于社会的习俗等因素,伦理行为原因通常不取决于我们自身。康德认为纯粹的道德行为、即纯粹实践理性,是不受外界影响的,是为义务而义务的。这也就是说一个人之所以要践行自己的道德意志,并非是为了达到外在的某种目的或者利益,这也就意味着意志不会被外在的东西所决定。真正的道德行为是因为人自己的自由意志践行着纯粹实践理性法则。这样,人行为的原因就不是外界的无限因果循环,人的自由意志成了人行为的初始因,因而人是自由的。在康德看来,道德正是人类自由意志的展现。道德意味着我们“应该”做什么。“应该”做之事是不被现实原因决定的,现实的因果性中不讨论“应该”,甚至“应该”常常是对现实的否定。因此,作为“自己为自己立法”的道德行为便展现了人类不被外在原因所决定的自由。康德的纯粹实践理性有三种表达式,其中纯粹实践理性的第二种表达式是:“你要这样行动,把不论是你人格中的人性,还是任何其他的人的人格中的人性,任何时候都同时用作目的,而决不只是用作手段。”在《进击的巨人》中,这一纯粹实践理性表达式的象征人物是阿尔敏。面对现实中无法解决的民族仇恨,阿尔敏的想法是理想化的。他总是希望以和谈的方式、非暴力的手段解决现实中的矛盾与问题,尽可能减少双方的死伤,以致于他的现实立场常常看起来不坚定。作为艾尔迪亚人,阿尔敏希望艾尔迪亚人能够获得自由与独立,能够得到外界的承认与尊重,平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面对外界的敌意,面对本民族与其他民族的冲突,阿尔敏始终是最冷静的那个人,并没有陷入仇恨的逻辑闭环之中。他渴望艾尔迪亚的复兴,但他并不希望通过对马莱帝国发动战争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虽然后来出于友情和民族利益的考量,阿尔敏不得不加入对马莱帝国的战争,但他始终审视着自己的行为,明白自己的“恶”。在《进击的巨人》中,有一个情节似乎令人费解:在艾伦发动“地鸣”屠杀墙外世界的民族时,作为艾尔迪亚人和艾伦好友、屠杀最大受益者之一的阿尔敏选择了站在艾伦的对立面,成了艾尔迪亚人的“叛徒”,最后试图杀死艾尔迪亚“大英雄”、昔日的好友艾伦。这看似令人感到困惑的行为背后,恰好藏着“纯粹实践理性”的逻辑。面对艾伦对其他民族的屠杀,多数人持支持或者沉默的态度,特别是以弗洛克为首的极端派更是为屠杀行为鼓吹。但弗洛克等人的行为无疑是不理性的、从“实践理性”的自由来看也是不自由的。他们支持屠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是艾尔迪亚人、是屠杀的受益者,他们的想法没有对人的普遍尊重、无法成为普遍法则。一旦种族立场改变,他们自身的虚伪与弱小就会被揭示得一览无余。这就是说,他们的思想和行为是被“出身”、“种族”之类的偶然的感性因素决定的,思想和行为并非自身自由意志的产物。与此相比,阿尔敏的行为具有更多的“自由”。它能够针对被偶然感性因素的人生进行反思,意识到了被这些因素影响下人的不自由性。在这些偶然感性因素影响下,人不过是外界的奴隶或者工具;只有反思自身行为,把人提升为目的,才能从这些不由人决定的“不自由”中挣脱出来。把人当作目的的结果必然是尊重每一个人的生命,那么一种反对屠杀的态度也就不难理解了。超越了偶然感性的阿尔敏追求的是把人当作目的的“纯粹实践理性”法则,那么他放弃自身艾尔迪亚人立场、拯救被屠杀的马莱人的行为也就是合乎情理的。阿尔敏的想法放在现实之中无疑是脆弱的,仇恨和拒绝理解的闭环难以打破。即使是康德也承认,纯粹实践理性的法则是难以到达的,我们只能不断去接近。阿尔敏在整个故事中对“和谈”尝试的一次一次的失败证明了“纯粹实践理性”实现出来的困难性,它一直在追逐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但不论如何,此时的“自由”已经达到了新的高度,出现了全新的理解。在相互的仇恨和厮杀之中,身处其中的人都是不自由的。他们行动的原因都来自外界感性因素,持续仇恨和厮杀的原因是恐惧和否定外界的仇恨与厮杀;而“纯粹实践理性”的法则是与外在感性因素无关的,向着“纯粹实践理性”靠近的人凭借着自己的意志为自己立法而把其他人的人性当作目的,从而拒绝非道德的行为、维持着自身理性的一致性,即他的行动的原因并非来源于外界,而是自己的自由意志。同时,与前两种对“自由”的理解相比,这种自由已经开始了从主体向客体的过渡。前两种自由是不考虑外在客体的,自由的内涵仍然不过只是在主体的范围内徘徊不前。但是,实践理性的自由需要把人当做目的,这就将他人考虑了进来,实际上开始向客体视角的自由过渡,自由的内涵将会进入客体的视角。在本章的最后,笔者对《进击的巨人》中主体视角下的“自由”进行大致的总结。“抽象否定”的自由对自由作“为所欲为”的理解,是一种抽象的、否定的自由。在故事中,这种自由走向了一种极端之恶;但同时,这种自由也是下一个环节的契机。“自由选择”是一种相对更加具体的自由,他以前一种“自由”对现状的否定为契机而产生,通过对现实的否定,人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可能性,明白自己的自由在“选择”之中。“实践理性”的自由又是一种更高阶的自由,它意味着人在选择之中可以选择人“应该”做的事情,从而让自己行为的原因不再是被动地由外界感性因素决定,而是自身自由意志的决定,从而实现了“为我所欲为”与“自由选择”两个环节的统一。在“实践理性”的自由中,主体开始把客体包含进来,逐渐向客体视角的“自由”过渡。2.客体视角的自由2.1共和主义当自由进入“实践理性”的层面时,自由就不仅仅只与自己(主体)相关,而是会与外在的客体发生联系,其中最直接的客体便是“他人”。对于每一个主体而言,他人都是异己的。我们会把自己当成主体,把他人当成客体;同样的,他人也会把他们自己当做主体,把我们当成客体。“他人”是我们践行自己自由的障碍,一旦我们的自由落在了现实的具体层面,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矛盾便不可避免。萨特就曾说:他人即地狱。当主体视角的“自由”无法在现实中实现,自由的视角就必须转移到“客体”层面,以此让自己从抽象的变成具体的,从思维的变成存在的。在《进击的巨人》中,客体视角下“自由”的第一个环节是“共和主义”,“共和主义”的内涵是:我的自由将在每一个人的自由中得到实现,实现人类的自由将给予我自己自由。如果每一个人都只注重自己的自由,那么就会像《进击的巨人》整个故事所揭示的那样:仇恨不会停止,人们会因为各种原因进行厮杀、发动战争,其结果是“自由”可能会被否定或者走向自己的毁灭,无法在现实中实现出来。“共和主义”的自由对这种局面进行了回应,它强调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为所有人的自由而努力,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我们将在为所有人的自由而努力之中让自由回到我们自身。这就使“自由”在现实中落脚成为可能。共和主义的“自由”的代表形象是调查兵团。调查兵团在故事中是作为人类追求“自由”的象征出现的。他们的标志是一对交叉的翅膀,被称为“自由之翼”,其理念是为了人类的自由而战斗乃至牺牲。在故事的前期,调查兵团所认识的人类只不过是墙内的艾尔迪亚人,因为墙内初代王消除了所有人的记忆,所以他们不知道墙外还有大量的人类存在。此时,他们与巨人进行厮杀,从巨人的手中夺回人类安居的乐园,让人类的自由能够在更大的土地上实现。到了故事后期,调查兵团认识到了世界的真相,调查兵团内部也因此产生了分裂。其中以弗洛克为首的新进的团员认为调查兵团的使命应当是保护帕拉迪岛、与墙外世界的人类开战,即使对墙外世界的人类进行屠杀也在所不惜。而作为调查兵团正统的团长韩吉则对此持否定的态度,她一直在尝试沟通与对话、避免战争,她并不想为了墙内人的自由而去剥夺其他人的自由,她想达到一种双边都能够达成的自由。正因为如此,当艾伦·耶格尔发动“地鸣”对墙外世界进行屠杀时,韩吉立刻召集阿尔敏等人阻止艾伦的行动,并表示:“我觉得当初为了人类自由而献出心脏的那些同伴都在看着我……”“它们应该没有人会说出:‘只要让这座岛上的人得到自由就够了。’如此心胸狭窄的话吧。”在韩吉因阻止艾伦而战死后,作者特意安排了一个韩吉见到以前死去的所有调查兵团成员的情节,并且借前任调查兵团团长埃尔文之口认同韩吉:“韩吉,你干得不错。”这也就表明,真正的调查兵团是“共和主义”式自由的象征,他们代表着为了人类的自由而奋斗的理想,他们不仅仅只是在主体的狭隘范围内思考着自由,他们自身的“自由”恰好是通过每一个人的自由来得到实现,不会因为某些人、某个种族特定的自由而就此满足。从此开始,“自由”已经主要从客体的视角进行考量了。“共和主义”式的自由是伟大的,这可以说是人类前进的一个方向,但要把它实现出来并非易事,甚至可能是一个只能不断接近的目标。就像调查兵团不断失败一样,这种自由虽然努力把自己变成现实,但也总会被现实击败。就如“实践理性”的自由,“共和主义”的自由面对现实也常陷入无力。而在失望之中,人的自由可能走向衰落,一种客体压倒主体的对“自由”的理解将会在失望者心中浮现。2.2遵从必然“必然”常指一种人类对其无能为力的客体力量。人类无法改变必然,对抗必然只能不断地受到挫折与痛苦,在这种情况下便出现了对“自由”内涵的新的理解:“遵从必然”。“遵从必然”的内涵是:人在认识到无力改变必然的情况下,主动去认识必然、接受必然,按照必然行事,如果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遵从不可违抗的必然,那也是一种自由。斯宾诺莎是这种自由观的代表人物。斯宾诺莎就曾指出,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一个无知的人是最不自由的,因为他连自己的行动是被外因决定的都不知道,他只不过是在浑浑噩噩、自以为是地行动。而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必然性、了解了自己本性的人,则是最自由的。因为他了解到的比别人更多,从而可以遵从必然性、本性来行事,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决定遵从必然,达到自己的自由。“遵从必然”的自由的象征是艾伦·耶格尔的另一面。在玛丽亚之墙夺还战后的授勋仪式上,艾伦通过“进击的巨人”的力量看到了未来,知晓在未来战争的爆发不可避免,仇恨的延续是必然的。为了改变自己所看见的未来,艾伦曾与调查兵团共同前往马莱帝国调查,寻找和谈的契机。但现实就如他曾预见的那般残酷,和谈之路处处受阻,墙外艾尔迪亚人竭尽所能和墙内同胞撇清关系的行为更是让艾伦对未来心灰意冷。这种残酷的现实是对他那种“抽象否定”式的自由的否定——不用说为所欲为,即使是阻止战争他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仇恨的延续、战争的爆发。因此,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既然必然性不可更改,那就主动顺应必然,争取让战争朝着有利于墙内艾尔迪亚人的方向发展。在潜入马莱帝国的医院时,他曾与马莱帝国少年法尔科谈话,他认为:“‘某种东西’在背后推着大家前进,让我们一脚踏进了地狱。而那个‘某种东西’不是自己的意志,而是被他人与环境所迫。”“自己主动踏进去的家伙所看到的地狱又不太一样。”“有可能是希望、也有可能是更悲惨的地狱。”在听到马莱帝国掌权人威利对帕拉迪岛的宣战宣言后,艾伦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这代表着他放弃了对必然性的抵抗,决定顺从必然性,成为主动发起战争的那个人,开启后面的一系列悲剧。“遵从必然”虽然不妨作为对“自由”的一种理解,“当理智认识了客观的必然性,人就能依据自身的本性必然性而行动,把这种外在的必然性变成了自身本性的必然性,奴役人的外在力量就变成了自身的理智力量,从而摆脱了盲目性,获得了自由。”但在这种“自由”中,起主导作用的还是客观必然性,人能做的只不过是跟着必然性走,主体已经屈从于客体了。这对于艾伦来说构成了一种讽刺:艾伦曾经拒绝被外在束缚、对现实充满了不满,但最终却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意志,成为了主动顺从必然性的妥协者。在“遵从必然”的自由中,客体的力量压倒了主体的力量,本质上主体不过是客体的奴仆,只能改变自己的意志来顺从必然。逐渐走向失落的“自由”是否还有别的可能呢?3.主客视角外的自由3.1取消意志当客体的力量彻底压过主体时,个人的意志在必然的命运面前变得软弱无力,到了极端便是主体对自身意志的取消,这便是“取消意志”的自由。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对这种自由观有所谈及。“取消意志”的自由的内涵是:当人无法改变苦难的必然现实时,人可以通过取消自身意志的方式来消解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矛盾,从而避免痛苦、获得解脱,得到“自由”。这种自由的象征是艾伦同父异母的哥哥吉克·耶格尔。吉克和艾伦虽同为格里沙·耶戈尔的儿子,但两兄弟的命运大不相同。格里沙以前生活在马莱帝国收容区,收容区的艾尔迪亚人地位低下,过着被马莱帝国歧视与奴役的生活。因为妹妹被马莱帝国警察虐杀、父母为了活命还不得不谄媚警察,格里沙开始憎恨马莱帝国,希望让曾经的艾尔迪亚帝国复兴。他把复兴艾尔迪亚帝国的希望寄托在儿子吉克身上,让吉克接受马莱帝国官方的教育,打入马莱军方的内部;同时,格里沙也在私下教导吉克与马莱帝国所宣扬的截然相反的历史。吉克在格里沙眼中只是实现自己目标的工具。后来,格里沙的行动被马莱官方察觉,为了换取爷爷和奶奶活命,吉克提前举报了自己的父亲。此后,吉克厌倦了人类间的仇恨,因而想出了“安乐死计划”:即通过“地鸣”的威慑来保证艾尔迪亚人五十余年的和平生活,同时通过始祖巨人的力量让所有艾尔迪亚人断绝生育能力。在他看来,这样所有艾尔迪亚人就可以享受五十余年的快乐人生,而五十年之后艾尔迪亚人和其他民族的仇恨也会随着艾尔迪亚人的灭绝而消散。在最后的战斗中,吉克直接对被囚禁在“路”中束手无策的阿尔敏道出了他的想法:人们都生活在被繁衍本能和恐惧的支配中,人生不过是被操纵着,毫无意义,而生命的结束反而是一种自由与解脱。因此,他认为他的“安乐死计划”是对艾尔迪亚人与世界的拯救。吉克对“自由”的理解是一种虚无主义的理解。在他看来,人世间的一切都是没有价值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无意义的重复,所有人在本能与恐惧导致的杀戮循环中做着无意的挣扎。因此,他希望通过让整个种族“自杀”的方式来跳出循环,让所有人获得解脱的自由。艾尔迪亚人的意志从世界上彻底取消,仇恨的闭环也将因此消散。这种“自由”是一种在主客对立视角外的自由,取消了意志,由意识所导致的“区别”也就不再可能或者再无意义。因此与前两个大环节相比,这种自由是一种主客之外的视角。从表面上看,这种自由看似能够摆脱人生中的一切苦难,“我能摆脱一切,放弃一切目的,从一切东西中抽象出来。”达到超越于现实之外的解脱。但一旦这种“自由”像吉克所理解的那样走上抛弃一切的极端之路,“只有人能抛弃一切,甚至包括他的生命在内,因为人能自杀。”那么结果就是“自杀”。“自杀”固然可以取消主客矛盾,但也只是在思维中抽象取消;而且失去了生命,更丰满的自由的也就不可能了。自由必然是意志的自由,不存在无意志的自由,一旦一个自由没有意志的承载者,那么自由便会走向自己的末路、走向终结。在这一环节中,“自由”与“生命”的关系被展现了出来。不论是主体视角的自由,还是客体视角的自由,都是“生命”视角的自由,主客在生命之中获得了统一。但是,“取消意志”的自由仍然与“生命”处在对立层面,只有在下一个环节中“自由”与“生命”才会获得统一,达到整个作品中对“自由”的最高理解。3.2生命创造《进击的巨人》这部作品所展示出来的最高阶段的“自由”便是生命的自由,即生命的创造。“生命创造”的自由内涵是:生命就是创造,具有无限的可能,这就是自由。“取消意志”的自由已经触及到了生命的冲动,但在那种观点看来,生命的冲动是无意义的,身在其中的人是被控制的、不自由的。“生命创造”的自由承认上一种自由的部分观点,但也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扬弃。这种自由观的理论基础来自柏格森。生命当中确实充满着“物质”的惰性与重复性。这种重复性与惰性阻碍着人类向前探寻的脚步,让人固守着即有的繁衍本能和对死的恐惧,由此而生的战争与杀戮也在一直进行着,身处其中的人不过是进入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但是,生命的冲动是比繁衍和恐惧更丰富的存在,它包含着“物质”所没有的创造,“生命的冲动总是力图冲破或抵挡物质的阻碍和诱惑,实现生命的创造,实现自己的自由。”在《进击的巨人》中,艾尔迪亚与马莱之间的仇恨延续了两千余年。故事最后,“地鸣”造成了墙外世界八成人口的死亡,墙外世界对帕拉迪岛的仇恨有增无减;而墙内世界则失去了强大的“巨人之力”,出于对报复的恐惧,帕拉迪岛的军国主义迅速兴起。这看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所有人仍然处在不自由的轮回中,甚至更加糟糕。但是,故事的最后曾经相互敌对的艾尔迪亚人阿尔敏、让、科尼和马莱人莱纳、皮克成为了联合国大使,前往帕拉迪岛寻求和平之路,这却又是一个转机。柏格森认为人类社会有两种形态:封闭的社会与开放的社会。封闭的社会就像故事开始时的马莱、故事结束时的帕拉迪岛,“它的成员凝聚成团,对本社会外的人漠不关心,总是时刻准备侵犯和自卫,最终被迫陷入一种时刻准备战斗的态度。”在这种封闭社会中,“人类为了自己团体的生存而进行的对生的利益的争夺。”人的生命冲动遭到了“物质”的束缚,并败给了“物质”。人固守自我保存的本能,放弃对未来可能的追求,因此陷入无生机的轮回。而在开放的社会,生命的冲动可以冲破“物质”的阻碍,创造出爱和希望,人的创造力和自由将会得到实现。在故事的结局,谋求和平者与军国主义者同在,希望者与绝望者共存,开放的社会与封闭的社会的斗争仍然持续,生命在创造与重复、尝试与惰性中不断前行。想要打破后者绝非易事,走向自由的开放社会也困难重重,但是生命创造的自由终究还是存在着。人类的未来不会只是在封闭的自保与敌视中徘徊不前,生命的未来依然充满着无限的可能,“自由正在于这双重运动的冲突中”。正是因为如此,阿尔敏等人能从敌人变成共同谋求和平的战友,并期待用他们的故事向所有人传递人类创造和平共存的可能。生命在绵延中创造着未来无限的可能,这就是生命的真正自由之所在。参考文献著作:黑格尔著;范扬,张企泰译.法哲学原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6[2]徐向东.理解自由意志[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8[3]邓晓芒.黑格尔哲学讲演录[M].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6[4]刘放桐等.新编现代西方哲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4[5]迈克尔·桑德尔著;朱慧玲译.公正:该如何是好[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12[6]邓晓芒,赵林.西方哲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6[7]邓晓芒著.邓晓芒讲黑格尔[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4[8]威廉·F·劳黑德著;郭立东,丁三东译.哲学的历程:西方哲学历史导论:第四版[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7.3期刊论文:李夏.萨特自由观研究[D].长安大学,2017.[2]权麟春.论康德的自由观[D].华南师范大学,2007.[3]范霄鲲.斯宾诺莎理性自由观探析[D].吉林大学,2004.[4]陈利娟.柏格森的自由观[D].湘潭大学,2012.[5]陆子怡.浅析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以《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为例[J].公关世界,2020(14):178-180.本文版权归作者我就是活宝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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