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影评】一场来自刻板印象的反叛

首先在我们讨论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们要清晰的意识到这部动画作品所面对的观影群体是包含了全年龄向的观众，因而电影中的逻辑部分，会考虑照顾孩子们的观影体验，而刻意的将戏剧运动深度浅薄化，强调追求显性的转折所带来的戏剧效果——这使得反派的阴谋会表现的很幼稚，刻板，做作。使影片的故事性本身仅仅是作为一种底色，衬托影片制作团队真正想要表现的东西。狼与蛇，鲨鱼食人鱼与毒蜘蛛。————移民融合问题对于美国社会生态的结构化改造。近年来美国移民问题日趋严重，通过精英阶层精微细致的纵切手段，使得整个金字塔基层块垒分明，阶层板结。无论是性别权益，还是性取向，假想性别，性别选择，种族文化，爱好嗜好亦或是体制冲突，武器冲突，情绪冲突，将人的意识塑造，归类为各式各样的独特立场并反复强化，将原本的阶级对立背后经济问题模糊掉，冠之以更大更抽象也更难以为个体意识把握的“自由”“民主”的概念，成功的分化了一整个群体意识，这使社会民众整体在宗教意识和国家意识统帅下，将个体对于超经验的事物的感知能力滥用，消耗掉，最终只能依靠本能与情绪，捕捉仅能直观的理解的部分，当个体被动的放弃一部分自身意识的主动性，无奈的融入群体意识激进的洪流中，就消极的决定自身选择作为庞大社会公众意识其中一块能够”看似“能为自我把握的拼图。在信息化飞速发展的时代，人渐渐的失去了对环境的主动把握能力，蜕变了被动的接受信息刺激的生物机器，追逐图像和声音，追逐刺激和兴奋，来换取仍然支配自身的虚假幻象，这使人的观念为了分析数据流中那些对自己有益且能够为自己所用的信息的需求，逐渐追求高效率和普适性，这使得人们头脑中的刻板印象越来越多，甚至逐渐有刻板印象取代理性认知的趋势发生。每一代的年轻人都有一种自我分裂的方式，依据个性的差异在观念允许的范畴内，寻求加入模糊的范畴下具有清晰明确的标签化特征的群体之中，譬如星座学的不断演化分类，心理学的不断演化分类，生肖阴阳五行八卦不断演化分类等等，这种趋从性伴随人类文明发展历史已经演进了数万年，从最早期的氏族崇拜，到今日的某四字字母人格分类，人们愿意用直观的标签和符号指导自己身上兼具某一种群类的普遍特征。这源于人类的语言及逻辑极度追求“效率”“直观”的功利主义特质，而当这种趋势喧宾夺主则使人的观念逐渐“扁平化”和“符号化”，走向更为神秘的玄学和愚昧的迷信。事实上，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寻求文化社群认同的倾向在新式互联网的信息流通过程中，被不同年龄不同爱好兴趣的年轻人普遍认可，创造，滥用的主客观因素下，愈发颠覆了人类观念原本通过阅读和思辨的塑造和自然生长的演进方式，转而以直接接触既定经验”观察人和事物背后的观念“的结果，在”摩耶之幕“的笼罩下迅速做出判断，迅速的切割交流渠道，节省情绪和时间的投入——衍生的悲悲剧性的后果就是，年轻人社群之间是极为短暂，随意的接触，轻率的凭借第一印象决定好恶，对人事物的认识停留在表层的外物堆砌的结果上，缺乏互相理解和学习的基础动力，仅仅凭借兴趣，爱好，甚至是某种星座，心理学分类的结果等虚幻动荡的”感觉“决定是不是能够接近，在否定了代表陈腐的传统价值观后，失去了（经验主义）僵硬的规则和制度的保护下，功利性的宵小很快窃取占据了社交场的主动权和上峰，将人类社会的社交圈视为狩猎场，透支性的挥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美好憧憬，将怀疑和憎恨的病菌扩散性的传播。近代年轻人，受到刻板印象所带来的惯性的危害，远远比享受到刻板印象能够提供的真实便利要大的多。在影片中，狼，毒蛇，鲨鱼，食人鱼，毒蜘蛛，这几种生物本身就是自然界身上带有相当程度刻板印象的生物，制作组选择这几种生物也传达出一种清晰的意图：借由生物身上的符号和象征性传达的刻板印象的符号来表达当下美国社会中日益激化的各种冲突背后，真正的问题其实正是一种不能互相兼容的刻板印象的冲突和对刻板印象的滥用与懈怠性的信任。当人想到狼的时候，往往想到残暴和狡诈，而想到蛇的时候则会想到冷酷与狠毒，想到多肢节的毒蜘蛛则是战栗和恐惧，想到鲨鱼的时候则是嗜血和野蛮，想到食人鱼的时候为是疯狂与贪婪。这些刻板印象并非来自于动物的本身，而更多是来自于故事，经验，传说，书籍，影视作品对这些生物的刻画。而影片中为蛇穿上了墨西哥风格的黄色衬衫和帽子，让鲨鱼穿上了加拿大的休闲装束，让狼穿上纽约街头的时尚西装，让反派穿上红色巴洛克风格的俄罗斯大氅，都是种种刻意迎合刻板印象的故意为之，这使得整个故事的立意从娱乐观众拔高了一个层次，更多是将刻板印象的冲突与和解，以一种戏谑的方式传达给观影群体——虽然对于观念中刻板印象已经根深蒂固的成年人来说效果甚微（迎合成年人的刻板印象），但是其实对于观影的孩子们来说，其实已经足够展现出刻板印象的不牢靠和事物超脱刻板印象的另外一种可能性的意思。然而在影片中的刻板印象不仅仅是源于简单的人物形象与象征意义的反差，同时还有源于性别刻板印象的反差，作为以男性意识和立场作为叙事视角的电影中，其中女性角色的毒蜘蛛，女性警长，以及赤狐州长，以三个影响强调了传统中由男性占据主导地位的行业中女性也能做出优秀的成绩，虽然角色性格特征碍于篇幅所限仍然有扁平化的嫌疑，然而综合的看，女性角色在整部电影发挥的作用却超脱于一般花瓶的定位，有无可取代的重要作用。女性毒蜘蛛角色负责犯罪团队的技术支援工作，这意味着女性有能力在男性占据主导地位，平时自诩为统治编程，IT行业等高强度理性岗位中做出优异的成绩。而女警局长，则以铁塔般的身材和超常的行动力，身先士卒的统御整个警团队对犯罪集团的多次追捕，将主角一行人撵得鸡飞狗跳，仓惶逃窜，在她强壮的身材的对比下，她的部下，以男性从业者占据绝对优势行业的国暴家力执机法关的部下们羸弱犹如孩童，无能庸碌。而作为女主角的赤狐，更是具有双重身份。将男性占据话语权的政治和犯罪都做到魁首：一面是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女州长，一面有着不败神话江湖传说的女贼寇。三位女性角色在三个行业中的佼佼表现，其实是一种女性意识觉醒的外化，在影视作品中打破传统固有刻板印象的常识——只有男性才能当警，当政客，当信息时代的奠基人的说法，已经被女孩们所不耻，女性正在越来越强烈的有意识的剔除，一些寄生在传统观念上对女性意识的驯化和欺骗的刻板印象，当面对一些来自于性别的压迫和欺凌时，不是默默忍受而是选择奋起反抗，女性基本权利不应该受到不正常压抑，这需要从破除，瓦解一些明显是陋习的刻板印象开始努力。在女主角赤狐孤身杀入海上监狱的镜头的感召下，相信更多的女孩儿能够从爆炸的喧嚣中全身而退的飒爽英姿在激动之余也深受鼓舞，女性的力量亦能绽放光彩，人类的舞台应该有女性翩翩起舞的空间。而在身份的刻板印象和性别的刻板印象的更深一层，则是来自阶层差异的刻板印象——这层刻板印象是制作方生活环境的客观反应，即使是有益强化其中的部分，依然能够从系列中透露出一些制作组可能认为习以为常，但是让我们看来则分外刺眼的描述：巨大的贫富差距背后是整座城市的萧条，富人为了虚幻的摆拍和表演而从兜里扔出钞票募捐——虽然小孩子抱着募捐箱从裙摆和西裤中间穿梭，他们也仅是淡淡的施舍性的投上一两张纸币，而食人鱼的疯狂促使它一展歌喉之际，为癫狂的音乐所刺激，富人竟然扔出金条叠钞以一掷千金的刺激将自身的愉悦推上更高层——富人们的捐款从来不是为了什么慈善，他们甚至不关心捐款后的款项去到哪里怎么花出去，他们在意的只是将“慈善”当做“消费”那一瞬间万众瞩目和名利加身的羡艳赞叹。这让整座城市光怪陆离起来，贫民区的边缘人士住在下水道通向的仓库，而几十家孤儿院的儿童仰仗富人们的施舍而生存，逼仄的街道和无能的警察对城市里的罪犯束手无策，而城市中最富有的人却在密谋从孤儿手中劫掠整座城市募捐出来慈善款项。一面主创团队用刻板印象反转来营造戏剧冲突，喜剧氛围，他们熟谙的让主角团队幡然醒悟，劫富济贫，接受法律的审判，改邪归正，阖家团圆。一面他们服从于自身的刻板印象，无意识的切割了资本家问题背后暴露出来的体制问题而仅仅将资本家反派脸谱化为一种激烈道德论的反派——仅仅是因为欲壑难填的贪婪而已。这使观众很难意识到一座城市罪犯横行街头，警笛呼啸而过的破败和混乱与政治或者制度有关，反而是因为反社会人格和贪婪的人性相关。尤其是有宗教文化作为个体意识底色的欧美社会，更容易将一切的问题都归咎于宿命论和原罪论之上，这使影片主角的心理动机转变往往是一种类似于“救赎”心态的自我感动式心理动机，这种近乎于浪漫与理想主义的刻板印象被爱与友情妆点的琳琅炫目，然而往往在现实中却被其承载群体嗤之以鼻，这有悖于其功利主义的社会意识共识，只是一层刷在表面的保护色。这种刻板印象促使影片最后，狼与朋友之间的互相救赎和互相原谅，击败了又蠢又坏的大反派豚鼠。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并且应该得到的——除了城市中散落的几百万只即将变成野生豚鼠灾害危机可以想象，失去了豚鼠领袖的豚鼠大军们超级繁殖力会将这座城市变为失序豚鼠炼狱——当然，依据现实逻辑，这种情况最终会在动物保护与环境保护两个组织的新一轮互相攻讦中消耗掉民众的情绪而不了了之，不过，这可能就是下一部的事情了。而最后一层刻板印象的反叛，则来自于影片制作团队潜意识中对于新闻舆论系统的彻底鄙夷态度。在影片中每次转折，都是由媒体记者负责引发舆论转向，新闻的天性则在于它们追逐一切可以刺激公众情绪的事件进行聚焦，新闻从来不反映客观事实本身，新闻反映的仅是对客观事实加工的结果。新闻公开事件，使事件有了清晰的界限，提供一种公关权力与个体意见相互交锋的空间，因为新闻从不注重过程，只是如同镜子一般的反射事物表象的缺陷，而这使得新闻的报导与事件真实情况间往往容易产生巨大的偏颇，而记者情绪性十足的煽动，预设立场的解读，无疑违背了新闻明察，客观，准确，恰当和定义的理想主义初衷，形成了理论理想与实践实际的双规平行，人们对新闻的刻板印象往往停留在媒体操盘手孜孜不倦推高的伟光正浪漫主义的想象上，而忽略了每个采访主体的个人对新闻事件那些不着痕迹的口诛笔伐，搬弄是非的操作。最有意思的是，影片的最后，好人坏人各自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而推动整个社会舆论翻来覆去的主体权利机构——新闻频道，则无事一身轻，事了拂衣去的追逐下一个报道。这映射了制作团队对于整个行业缺失监管，没有追责制度，没有人为错误的报道负责，也没有人为煽动舆论网爆而负责的社会现象的无声抗议。记者们认为只是客观的呈现事物反映，所以自己是无辜的。而摄影师们认为只是表现客观的事物镜头，所以自己也是无辜的。导播们认为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所以也是无辜的，而剪辑师们认为只是按照电视台的规章做事情，所以也是无辜的，每个层面都是无辜的，反而拼凑出了一次又一次的虚假新闻，新闻从业者只是认为自己负责将抽象的事物以风格化的方式呈现出来，对于其报道所能产生的偏颇的后果其概不负责。因为那些缺失了职业道德的新闻从业者们共同努力，不断加深社会中的矛盾，炮制人与人的关系的怀疑，对人的观念的扭曲偏颇等诸多刻板印象，创造分裂和隔阂的恶果，将这个世界折磨的敏感脆弱，惶恐不安。当然，自媒体时代的全面开启，使这种情况更加恶化。自媒体的目的是为了流量，尽可能的囊括更多的观众和读者，所以迎合和讨好观众的情绪，比报道新闻本身更为重要。引导性的社评远远不如批判性的社评，建设性的意见远远不如攻击性的斥责吸引别人的眼球。人们不愿意看冗长的文字和繁复的理论，人们期待看到的是具有共情性质的”家人，姐妹们“口语化的”哦买尬“而不是带有说教意味的”掉书袋‘文章。躲在社会阴暗面的一部分人，以腐蚀和滥用媒体权力为乐，它们热衷于将新闻视为一种“发信号”，训练和奴役读者，使之面对特定的新闻中部分刻板印象词汇而产生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应激反应，所以它们用饱含负面情绪的新闻充斥某些词条的内容，使之成为将隐藏事物暴露在聚光灯下的职能，而蜕化为一种“联想”的基石或者跳板，将一系列负面的消极的厌世的虚无的东西从人的心灵深处扎根，培育，激发和唤醒。玩弄人心。影片本身对于新闻媒体的刻画，亦反映了这种依靠刻板印象愚弄群众，提醒群众，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曾存在对于记者心智限制的东西，甚至于对于节目组，电视台，媒体大亨们加以指导的法则。除了道德本身。自媒体们似乎已经成了一小部分人利用刻板印象为自己及身后的团队谋求流量私利的工具，而不再是服务于社会与公众的仆从与监察。它们热衷于搅乱社会秩序，以使寡义廉耻的人更容易获得成功，而增加真正具有道德感和社会责任感的优秀记者和文字工作者面对更多艰难的充满了种种不确定因素的挑战。我们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根本还是建立科学而理性的制度，依靠客观的分析和数据，遏止建立在混乱无序基础上的盲目“全民”舆论理论，依靠中心化和民主化互相支撑的，以记录和分析为骨干的协商性决策机制。当然这已经超越这部动画片所想表达的主题，进入到关于制度和政治乃至于哲学的思辨维度了。最后我想说，虽然这只是一部动画片，但是主创团队尽量以全民能够看懂的语言，浅显的聊了聊关于刻板印象的故事，人类社会的发展离不开刻板印象的存在，它能迅速帮助人们做出超理性的判断，节省了面对危机时反应时间，是人类作为高等生命所掌握的必备能力。然而刻板印象本身就建立在人的观念之上，是源于经验主义和先验主义的结果，但是它同时也依据理性的学习和思辨能力成长。影片的本身并非否定刻板印象的客观性，而是教育人们，对于自身的刻板印象应该具有一定的怀疑主义精神和理性主义批判精神，不要人云亦云，任由情绪和事物的表象操纵自己的生命，对于朋友与家人，对于爱情与友情，人要深入的思考，感受，而不是武断的定义，利用情绪去抵制，因为未及深思的偶发性情况而定义，因为自己的固有的偏见而揣度一个人的品格性情。人与人的社会是需要语言与文字沟通的，中国人的“和”的智慧，是建立在两个人的双向奔赴和建设与完成共同目标的努力之上，许多时候，人不要陷入思维的窠臼，认为“眼下事已无不二法”更多时候，人只是被伪装成观念的刻板印象束缚在原地画地为牢而已。打开自身的心灵，去感受自然的规则和安抚，去观察天地和世事，明白自身与天地之渺小与孤独，才方知生命可贵，愈加看亲友爱人顺眼起来，珍惜彼此在一起的相濡的缘分。最后，纵使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也无妨，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还有许多奇妙的缘分在未来等着我们去经验，潇洒的笑笑转身，其实一切都不是事儿~倒霉的反派祝大家幸福。本文版权归作者上達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