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上的船员，何去何从

前阵子看《派遣员的品格》，大前春子(筱原凉子饰)煞有介事地抱着一本《日本沉没》，对里中和东海林说：“你们这些可笑的人，日本将要沉没了！”放在剧中的语境之下，不过是为了暗指墨守陈规不知改革的日本企业，最终将会因为无法适应市场而衰落，就像一艘沉船，最终将会沉没。毕竟是一部职场喜剧，当时还觉得小题大做至于么，当个笑话去看的。然而没过几天，世界另一端的我就得知了公司的变故，眼看着一艘表面还算光鲜的战舰开始下沉，而我将会跟着沉没，或是跟着它一同修补重新恢复元气，抑或是船为生存弃我、我为生存弃船，还尚未有眉目。“沉船”比喻，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其实在几年前我还在一家衰落中的小公司里就跟同事打过这个比方。过了两个月我便弃船而逃。几年下来，公司倒也还在苦苦支撑，不过经过今年这段尚未结束的危难，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而我也经过几番辗转，以为终于稳定，还是没能敌过这2020。2020年，何止是公司企业像一艘艘苦苦支撑的船，各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像是一艘渡劫的船。你眼看着生离死别，你眼看着经济崩塌，你眼看着格局每秒发展，对于敏感一些的人来说，又何止只是因为个人的生活、工作、事业等等而焦虑，你心生隐隐的不安，你察觉世界在往荒谬的方向发展，你开始害怕在新闻中又看到更糟糕的消息。失业率从6%跌到12%，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是其中一员。而这焦虑的背后，也有深深的无力感。这无力感在世界和社会面前，作为一个普通的、存在感不强的人而言，很正常，因为在这种状况下你确实无法通过做什么去扭转这个世界。而面对个人的生活，你可能会觉得言之“无力”为时过早。不，不是的。当你发现你的行业跟经验在这样的经济之中毫无用武之地的时候，当你发现游客和留学生的红利消失而行业受到重创的时候，当你发现人人都更加保守攥着钱不愿再考虑投资消费的时候，当你公司的核心团队焦虑到需要离开再破釜沉舟的时候，你用你所谓的“专业”却无法扭转这个状况的时候，你会意识到，不是所有人在船即将沉没的时候都有逃生的技能。船沉了的时候，只有少部分人能乘坐有限的救生艇离开，还有一些逃出来的人可以靠漂浮着的甲板碎片苟延残喘随波逐流，而有更多人，则跟着船沉下去了。经济被迫彻彻底底地洗牌，以往常识当中财大气粗或是稳定的大企业组织，比如航空业、大学、银行、四大等等纷纷成为雷区，旅游业、艺术等行业更是直接收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俗语再也无效，只有三百六十行里苦苦坚挺的IT跟（好的）销售，其他人人人自危。再也没有所谓稳定的行业、专业跟铁饭碗（少数除外），也没有百分之百一劳永逸的职位。去年还是抢破头的高薪职位，今年疫情扑来，第一个扑街。我们多年以来沿袭的教育系统，专业划分，传统观念，在2020年，统统失效了。尤其在澳洲这种经济疲软的消费型社会，大企业纷纷抛弃船员减负，大刀阔斧几千几百的裁，小生意勉强靠着政府补贴度日面临时刻收工的风险，而船上的船员真的只能自求多福，有时候就算“好”专业的佼佼者，也有被这一场海啸拍晕的风险。我才意识到，2020年，除了生离死别，多少人的命运从此改写，这也许是生意投资上的、事业择业方面的，也会有因为旅行禁令分隔两地被迫分开的家人与情侣，还有很多留学移民正在计划中或者已经拼到最后一步戛然而止的。工作十余年的空姐被迫去做了仓库物流，大公司市场部一把手一年多才找到创业公司的工作，而更多的人，家里蹲变成了常态。大前春子他们面临的派遣原制度需要改革，而2020年的我们，正在见证、经历社会、经济职场的风云变幻。或许，如果被迫下了这一艘船，应该做的不是焦虑如何才能踏上另一艘船，在我们的常规思维跟观念被2020彻底击碎的时候，是时候考虑如何才能飞起来了。还有，好好珍惜现在你拥有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