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卡吹之名重拾心情：我们到底该如何看A2？

第一篇影评，我写成了个罗里吧嗦的日记，完整呈现出了我看前看后的心路历程，前后对比终究显得有些滑稽。今天，在等二刷之前，我尝试着重拾一下心情，想给A2一个更冷静的评价。毫无疑问，我对A2是失望的。这种失望情绪，逐渐累积在N多场景的似曾相识之中，累积在人物关系的模棱两可之中，累积在整体架构的支离破碎之中。一直以来，我对卡神的文本是极端信赖的，这个信赖之坚定，甚至超过对他技术能力的膜拜。卡神的文本向来是俗的，但是始终俗得超凡脱俗，俗得能进教科书。而这次的失望，主要就是文本层面——我觉得这次是真俗了。但是，经过一天的沉淀，我的No.1卡吹之魂又重新燃起。我到底期待看些什么？我期待看的，不是A2本身，而是A1所复现的荣光，好让我这个卡吹一直不知疲倦地吹下去。那我看的时候享受吗？我还是很享受的。多少年盼着梦回潘多拉，这次真来了，怎么就变成叶公好龙了？我想换着位思考。卡神享受这个过程吗？我觉得他比我享受更甚。这里面统统是他投入充沛情感的东西。现在回味起来，捕杀图鲲这一段十分有趣。这一段某种程度上是莫名其妙的。蓝夸奇脱离了追捕杰克的主线，来到了一艘捕鲸船（暂且这么称呼）上。如果说他真想引诱杰克出来，捕杀图鲲是舍近求远。以前的卡神是不会这么写戏的，祭个纳威人，目的就达到了，也符合夸奇上校残忍果决的人设。但是卡神领导的编剧团队没有这么做。在争分夺秒的叙事要求中，他仿佛云淡风轻地添了一处长长的闲笔，事无巨细地展现了捕杀图鲲的全套动作过程。这个过程中，他像写说明书一般将各种人员分工、装备武器一一展现，每个动作目的是什么，物理逻辑是什么，条理清晰、清清楚楚，毫无糊弄，拍了好长一段。最后，提取了一管图鲲的精华液，指出这是地球人长寿的神药，财富的秘诀。试想，我们有多久没在电影院里看到这么纷繁复杂的动作过程了？同系列做个对比吧，就是在A1的加长版里，有一段删减片段，纳威人出动追捕锤头兽。那一段是糊弄，所以被剪掉没关系。而A1里杰克驯服斑溪兽的过程，是不糊弄，动作拍得很细很细。同样，捕杀图鲲的展现比斑溪兽那段还细，细到让你感觉这是真事，切切实实在你眼前发生着。卡神不惜牺牲节奏，也想把这段拍得扎扎实实。固然有他释放未来机械设计想象力的原动力，但更重要的，的确是一种控诉性的表达。这种毫不糊弄的呈现方式，在以迪士尼为顶峰的精明计算的制片体系里面，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你说在漫威或者其他商业片项目里面，这一段会拍几秒？为了快节奏，恐怕直接跳切到图鲲的尸体都有可能，而且堪称常规操作（省了时长也省了经费，制片人点了个赞）。这是卡神的一个不易被察觉到的另类的坚持。还有一点，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感受到。“捕鲸船”上的工作人员，他们的表演状态很特别。除了那个贪婪的捕鲸人和那个懦弱的海洋的科学家，其他的工作人员，他们看上去没有表演的感觉。这些群演不像是演陆战队的演员，也不像《泰坦尼克号》中演船员的那些演员，而更像卡神自己拍的海洋纪录片中、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科考队员。这种表演状态，不是表演，而是在做专业动作，然后被纪录片记录下来了。卡神剥离了他们演员的身份，让他们更像是我们身边的正常人，为了生计奔波在异星的海里。而全片唯一残忍血腥的镜头，给了捕鲸人的断臂。还有最后的动作戏，有一种回归到2000年前的好莱坞动作片的感觉。对峙、潜入、决斗、逃生，几番来回，不知疲倦，恐怕是卡神拍过的最长、最纠缠的一场动作戏。要说像哪部片子，我觉得最像斯皮尔伯格《夺宝奇兵2》最后的动作戏。长，绝，满。卡神追的不是A1带来的荣光。他追的是20至30多年前，好莱坞那一批经典动作片的荣光。那时候，特效还没有无孔不入地介入到动作中，动作就是动作。现在，卡神用技术手段催眠，让我们忘了特效的存在，然后重新去欣赏动作本身。再包括中间学习海洋生活的那一长段。我在第一篇里批评它的节奏有问题，但是它带给人的感受却没有问题。诚然，这不是叙事节奏。他追求的是纪录片节奏和质感，有点像《细细的红线》的开场，然后无限延长。我不知道卡神为什么把这部电影拍成这样，这很不像他一贯的紧实的讲故事风格。我也不是故意硬挺着腰板要来吹，但的确，我觉得，他这回不像是一个导演，而是一个乐在其中的导游，开着快艇指着前方：快看，那个图鲲起飞了耶！A2的确是一部很奇怪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