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圣诞节快乐》电影剧本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2-04 23:52:08人气:0
战场上的快乐圣诞

视频战场上的快乐圣诞状态:正片年代:1983

主演大卫·鲍伊汤姆·康蒂坂本龙一北野武更新时间:2023-12-28 12:28:43

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如火如荼,此时的日本在亚洲各战场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在南洋爪哇岛的热带丛林中,一所日军战俘看守所伫立于此,陆军大尉世野井(坂本龙一 饰)和大原上士(北野武 饰)共同管理看守所。大原作风粗鲁,冷酷无情,他对待欧美战俘从来不留情面,而对于那些有同性恋倾向的人更残酷至极。相比之下,相貌俊美的世野则显得绅士许多。英国陆军少佐杰克(David Bowi…

《战场的圣诞节快乐》电影剧本日本电影剧本编剧兼导演:[日本]大岛渚翻译:俞虹插图:周铮昏暗的画面房屋的怪模怪样的墙壁使人感到不知置身于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之中。蜥蜴吱吱地叫着。开门的响声把蜥蜴吓跑了。缕缕熹微的晨光投射进来,日本军曹原把头探进门里。原:“喂!”他的脸几乎完全是四角形,额头狭窄,有点象类人猿。只是那一双眼睛非常美,宛如上等翡翠,闪着温和的、炯炯的光辉。原:“起床!劳伦斯!”约翰·劳伦斯马上觉察到了,抬起身。劳伦斯是英国中校。这里是爪哇岛山岳地带的日本军战俘收容所的军官宿舍。劳伦斯:“(用相当流畅的日语)什么事,这么早,原军曹?”原:“(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快点!”劳伦斯敏捷地穿好衣服。希克斯利不安地从床上起来说:“他要干什么……”希克斯利不安地站起身来。身材高大的希克斯利是英国空军航空队长,也是这个收容所的俘虏长。劳伦斯:“走吧。”原:“怎么!”(他看了看希克斯利)希克斯利:“劳伦斯,不能唯唯诺诺地跟他走。”劳伦斯:“因为我是联络官……”原:“这小子说些什么?”(说着,他挥起手里握着的藤棍)希克斯利:“行吗?劳伦斯。”劳伦斯:“有什么办法呢,他觉得他让我去看看非常重要。(对原说)咱们走吧,军曹。”原(对希克斯利)。“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劳伦斯!”有一位军官感到不放心,说:“我去看看。”希克斯利:“好的。”这位军官走到原的身前。原的藤棍啪一下子向他脸上抽去。希克斯利:“畜生!”说着他扑到倒下来的军官身旁去。俘虏军官们一个接一个起床。原傲慢地盯着他们向门外走去。收容所院内太阳还没有升起,一排排长条的兵营依然在沉睡着。原和劳伦斯走着,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持枪的勤务兵。劳伦斯比原稍稍落后几步,原的矮小身材会使人把他错看成孩子,而他的宽肩却几近正方形,没有后脑勺的头的后部简直象悬崖峭壁,两只长手臂快要伸到了膝盖,而两条腿却又短又粗。他迈着螃蟹般的横八字步,瞪着那双灰色的大眼睛向前走着。门口,哨兵毕恭毕敬地给他敬礼。前线的消息不断渐显又渐隐。(字幕)1942爪哇刑场劳伦斯一眼就看到,周围站满了士兵和文职、后勤人员的空地上趴着两个牺牲者。一个是金发的荷兰士兵,全身赤裸。另一个是朝鲜族后勤人员,脸相很精悍。他那裸露着的上半身和他的脸,全都鞭痕累累、血迹斑斑。分队伍长:“立正!注目!敬礼!”士兵们以敬礼迎接原的到来。原大模大样地还礼。分队伍长:“礼毕!稍息!”原用恶作剧般的眼神看着劳伦斯,但旋即一本正经起来。原:“劳伦斯,发生了一件前所未闻的倒霉事儿。不准备报告给大尉所长了,我一个人独自处理了。”劳伦斯:“既然想保密,为什么让我来看呢?”原:“万一需要的时候可以让你当个证人。还有……”他说到一半停下来。原:“发生了什么事,你明白吗?quot;劳伦斯:“这个,这个荷兰士兵?”原:“不是这小子。这家伙干活回来在一家院子前边偷了香蕉,只不过关了他一个星期禁闭而已。”劳伦斯:“那么,是那个朝鲜族后勤人员?”原:“当然哦。(发怒地)金本,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勾当,你说说看!你给这个英国军官说说看!”金本什么话也不想说。原(用藤棍挑起金本的脸):“金本,你不说,好啊!说!喂!你害臊说不出口吗?喂!喂!说!你这个混蛋!”说着便用藤棍狠狠抽打起来。金本在呻吟。劳伦斯渐渐有点明白了,看了看原。原(笑着):“你明白了吗,劳伦斯?这个坏蛋昨天夜里巡逻回来的路上,把那个小白脸荷兰兵的单人牢房锁打开,钻进去干鸟事去了。”劳伦斯盯着他们两个人。金本用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看着原。原(突然地):“金本,你是怎么干的来着?你小子玩手枪、大炮是外行,可你怎么能钻进那个小白脸的屁股里去哪?”劳伦斯征住了。原:“把绳子解开!”两名士兵把捆金本的绳子解开。原:“金本!你干给大家看!你干给大伙看!好啊,你还缩在那儿干什么?——好!你若是有种,你剖腹好了。按正规剖腹仪式办。”劳伦斯:“原军曹,你疯了吗?!”原(向劳伦斯):“啊,你也想看看剖腹吧。没见过剖腹就算不上见过日本人。”他说着,露出会心的微笑。劳伦斯:“我可不想看。你想让我讨厌日本人吗?”金本:“(用凄凉的目光看着原)干就干!”说着他就开始向荷兰士兵的方向移动。荷兰兵哆嗦起来。劳伦斯(用英语):“住手!”他站到荷兰兵身前挡着他。原:“劳伦斯,躲开!”劳伦斯(用日语):“你为什么非得让他再受一次耻辱不可呢?”原:“耻辱?人家钻他的屁股,他都不反抗,这种俘虏还有什么耻辱!”劳伦斯(用英语):“想站起来吗?”说着去帮助荷兰士兵。原:“放手!劳伦斯。”劳伦斯:“是荷兰士兵吗?”荷兰士兵站稳了说:“我叫德·约。卡尔·德·约。”他说话的神情很痛苦。劳伦斯:“好,我知道了。你坐下吧。(他帮助德·约坐下)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德·约:“他起初来照料我的伤,整整三天,每天晚上对我都挺和气……可是昨天晚上,突然……”这时,一阵尖利的练习剑术的吆喝声,划破了早晨的寂静。劳伦斯(突然大声喊起来):“余野维队长!我是劳伦斯中校,您快来呀!队长,余野维!”原一下子茫然失措了,但紧接着他便猛地挥起藤棍。劳伦斯并没有停止叫喊。这时,金本猛地从站在他身旁的士兵的腰间拔出刺刀,一下子刺进了小腹。士兵们慌忙地去阻止他。连原也惊呆了。原:“闪开!”说着,把士兵们推到一旁去。原:“好!金本。本人给你当助刀(注1)。”他拔出了军刀。劳伦斯(用日语):“住手!”他踉踉跄跄地想前去抱住原的腰。原:“别罗嗦!”一脚把劳伦斯踢开。劳伦斯:“原军曹!”原:“你好好看着吧!(于是高高举起军刀)南无阿弥陀佛……”正当他要把军刀砍下来的瞬间,植木:“队长驾到!”原:“立正!”提着木刀、穿着剑术服的余野维在勤务兵植木下士和八岛一等兵的随从下出现了。原:“敬礼!”士兵们向余野维敬礼。原:“礼毕!”余野维:“发生了什么事?”劳伦斯(用英语):“原军曹想处死这个人。”原:“劳伦斯!这是日本军内部的事!”劳伦斯(用日语):“那你为什么把我领来?”余野维(大喝着):“根据谁的命令处死他?”原:“向您报告。这不是处刑。后勤人员金本对他所犯罪行感到羞耻,他自己想自杀。”余野维:“怎么可以让他自杀?如果他有罪,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原:“这是出自武士的情面。”余野维:“武士的情面?”原:“是的。在执行勤务中因为事故死去的话,金本的遗族就可以得到抚恤金。金本的家属过着吃上顿没有下顿的饥苦的生活。”余野维:“这个后勤人员犯的是什么罪?”原:“请容我下去向您报告。”余野维看了看由劳伦斯搀扶站着的德·约,又看了看金本。余野维(霎时露出一种不高兴的表情):“原军曹,没有时间了。今天因为要参加军法会议,我得到雅加达去。等我回来再报告。为什么要把劳伦斯叫来?也等回来再说吧。”策16军拘禁所雅加达市内。大门前方正冲着市场,当地行人来往频繁。余野维乘坐的吉普驶来。司令部的门厅余野维带着植木和八岛走来。宪兵下士敬礼迎接。宪兵下士:“我给您引路。”余野维随宪兵下士走着。余野维有一张会使人联想起禁欲僧侣的脸,光头,钩鼻子,吊眼梢。高个儿,后背伸得笔直,军服很合体、干净笔挺,长筒皮靴擦得锃亮。下士敲司令室的门。宪兵下士:“余野维大尉到。”拘禁所长(声):“请。”司令部余野维:“我进来了。”他走进来。余野维站到坐在正面的拘禁所长(宪兵少校)面前,敬礼。余野维:“大尉余野维奉命前来,听候本日军法会议审判官的吩咐。”拘禁所长:“辛苦了。这是著名的身心保健专家余野维大尉。这位是本日的审判长藤村中校(他把上席的军官介绍给余野维)。”余野维(向藤村敬礼):“我受命陪审。”审判长:“拜托了。”在旁座上的一位戴眼镜的军官站起来向余野维敬礼。“我和您一样,司法中尉濑。”审判长:“战局目前仍然没有什么转机。余野维大尉,你的工作还是一项满不错的差事。不必着急。”拘禁所长(立起来):“今天的被告是一个很顽强的家伙。务请多加关照。”说着,他向余野维敬烟。余野维推辞了。法房金发、漂亮的被告塞里阿兹和他身旁的翻译,以及相当于检察官的司法大尉都各就各位。书记:“审判官入庭!起立!”中校、余野维、濑顺序入庭、就坐。这时,谁也没有看被告。中校审判长翻看桌子上的文件,用纯事务性的口吻宣布。审判长:“审理英国少校杰克·塞里阿兹的军法会议,现在开庭。(用英语)被告的姓名是杰克·塞里阿兹,没有错吧?”塞里阿兹:“为什么?”审判长(惊异地):“什么意思?”余野维也首次抬起眼睛来看被告。塞里阿兹瞟了瞟窗口。濑(用英语):“你回答!你是不是杰克·塞里阿兹?”塞里阿兹:“已经回答一百次了。”塞里阿兹第一次完全睁开眼睛,逐个地看着三位审判官。当塞里阿兹同审判官的目光相遇时,审判官立即把视线移开了。只有余野维还在盯着塞里阿兹。审判长(用日语):“有关证据的宣读省略了。由检察官量罪定刑。”余野维怀着不寻常的热心继续凝视着塞里阿兹。检察官(宣读量罪定刑书):“被告杰克·塞里阿兹是英国陆军少校,但他在荷属印度尼西亚的联合部队投降以后的昭和十七年(注2)八月十日前后,率部四人共同在爪哇岛斑纳姆的内陆偏僻地方乘降落伞着陆,展开游击作战。特别是在昭和十七年十月十六日从帕拉布汉拉托港到斯卡布姆中继站途中的密林中,他们袭击了日本军的输送队,将资金、物资、弹药抢夺而去,并将输送队队员上等兵田畸勇等二人打死,将泽藤正弦军士以下四人打伤。根据军法第二条一款和同军法第五条一款的惩治条令,对该犯处以死刑。”塞里阿兹面无表情地听着翻译在他耳边小声转达的话。审判长(用英悟向塞里阿兹说):“你有什么要申述的吗?”塞里阿兹:“我是无罪的。我不是犯人,我是英国皇帝的士兵。一个月前,我响应日本军的劝告,从桑布尔山上下来,向日本军内海上校投降。我在斯卡布姆被关进监狱,过了三天以后,就受到伊藤大尉的审讯。他问过我姓名和在部队的职务,我都自报过了。奇怪的是,那位军官竟然说‘这是真实的吗?’我回答他说‘当然了,我是英国军人呀!’”濑(英语):“你没有用假名字吗?”塞里阿兹:“我倒想听听您的高见,一个要死的人为什么用假名字?”濑:“日本的士兵是会用的。日本兵宁可选择死也决不愿投降。”塞里阿兹:“我不是日本人!”濑:“你为什么拒绝向审问你的军官谈你自己的事?你应当交代你过去干了些什么。”塞里阿兹:“我的过去是我自己的事。”余野维看着塞里阿兹。塞里阿兹也看了他一眼。审判长(一边看着调查报告):“你投降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塞里阿兹:“就是刚才宣读的那些。因为村子里卖给我米的人全都被杀了,我受到了威胁。”审判长:“那时候你手下有多少人?”塞里阿兹:“一个人也没有。”审判长(拍桌子):“撒谎!”塞里阿兹:“我没有撤谎!袭击输送队的时候,确实有四个人。不过他们都被杀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濑:“你想要指挥当地的居民,这你是知道的。我们迟早也会发现的。你为什么不交代?”塞里阿兹:“根本不存在我指挥当地居民的事。为什么不给我派辩护人?你们这里搞的算是什么审判?一塌糊涂。”余野维的注视使塞里阿兹也感到有些奇怪了。审判长(对书记用日语说):“被告的这一段发言不必作记录。”余野维迅即向审判长投去抗议的目光,但他马上又以极度困惑的表情看着塞里阿兹。余野维:“审判长,我想提几个问题,可以吗?”审判长:“噢。”余野维站起来,走到塞里阿兹面前。余野维(用英语):“这可是个生与死的问题呀。塞里阿兹少校。”塞里阿兹对他说的一口漂亮英语感到很惊讶。余野维(愤怒地):“根据检察宫的起诉,你是在爪哇空降的。谁,谁下的命令?”塞里阿兹:“我接受的是印度总司令官的命令。”余野维:“爪哇指挥官的命令吧?”塞里阿兹:“我是八月到爪哇的。爪哇的指挥官在三月就投降了。这您是知道的吧,队长……”余野维:“我是余野维大尉。(用日语)审判长,这个人如果是接受现在仍在抵抗的印度总司令官的命令进行战斗的话,那么我认为我们只能把他当作正规交战行动的俘虏来看待。”濑:“但这没有任何证据。”余野维:“我倒是相信这个人讲的……(又用英语对塞里阿兹说)审讯的时候问了你些什么?一定问过你五人游击队的背景是什么这个问题吧?”塞里阿兹(微微一笑):“他们怀疑我是爪哇岛大规模登陆战役的尖兵。他们让我说出时间和地点。”余野维:“以后呢?”塞里阿兹(小声地):“我说你们都是些蠢货。”余野维(没听清):“什么?”塞里阿兹:“我说你们都疯了!”余野维:“那么后来呢?”塞里阿兹:“后来?他们不再给我东西吃,开始打我。”余野维:“有拷问你的证据吗?”塞里阿兹并没有摆架子,脱下衣服,裸露着上半身让他们看。健美的肌肉上有好些条令人不忍看的伤痕。余野维:“把衣服穿上!提问完毕!”说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审判长(日语):“现在开始就最后判决进行磋商。”说完就起身离去。翻译:“退庭进行磋商。”塞里阿兹目送着余野维离去。余野维头也不回,一下子就走开了。法庭塞里阿兹和翻译在等待着他们磋商结束后回来。太阳逐渐升高,房间比先前稍稍暗了一些。翻译(英语):“磋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是判枪决吧,不过,最近以来,日本军人都挺喜欢用日本刀斩首咧。”说着便在塞里阿兹身边走起来。这时,随着开门的声音,书记进来了。书记跟翻译耳语了几句。翻译向塞里阿兹走过去。翻译:“判决延期了。以后再行通知。”塞里阿兹突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伏到桌子上。单人牢房打开锁,进来两个卫兵。塞里阿兹坐在床上。卫兵:“站起来!”塞里阿兹把帽子当洗脸架,做着抹肥皂泡的姿势,然后又去磨并不存在的剃刀,开始做刮胡子的动作。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象是说他是不是发疯了。塞里阿兹(装作理发室的伍长):“今天是理发的好日子啊!(又变成塞里阿兹本人)是啊,伍长,您家里有人在故乡等着您吧?(再装作理发员)我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少校先生呢?”塞里阿兹又开始装作吃饭的样子。但,突然间,他好象有什么再也忍受不住的事情似的,用手捂着脸哭了。塞里阿兹从新开始他演的那一场哑剧。塞里阿兹(装成侍者):“想喝茶吗?(又变成塞里阿兹本人)谢谢,要一杯。”于是他做着喝茶的动作。塞里阿兹又作出饭后吸一支烟的动作,他把并不存在的香烟头用脚踩灭了,站起来,走出牢房。卫兵驻地伊藤宪兵中尉早已在这里等着了。旁边站着卫兵。塞里阿兹由两名卫兵押来。卫兵:“人已带到。”宪兵中尉点点头站起身来,轻蔑地把塞里阿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最后直盯盯地看着他的脖子,突然大声笑起来。宪兵中尉(拍着塞里阿兹的脖子,用英语说):“怎么样,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塞里阿兹:“大体上知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宪兵中尉霎时间愣住了,收敛住笑容看着塞里阿兹,紧接着便狂怒地把塞里阿兹打倒了。卫兵们一齐哄上来踢着倒下去的塞里阿兹。宪兵中尉用军刀柄敲击了塞里阿兹两三下。刑场在铁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嘎声中,以伊藤宪兵中尉为首的一群人拖着塞里阿兹出现了。正面站着的是由副官和书记陪同着的拘禁所所长,他的两旁有六名持枪的日本兵。宪兵中尉(向所长敬礼):“这是一个顽抗到底的家伙。”所长(用英语):“判决有罪,死刑。现在立即执行。”宪兵中尉:“(向卫兵们)准备!”卫兵押着塞里阿兹走向处刑柱。塞里阿兹(甩开卫兵的手):“用不着你们帮忙。”宪兵中尉(对卫兵):“放开他!”卫兵们离开塞里阿兹。塞里阿兹:“走路吗,已经练了许多年啦。”说着他摇摇摆摆地走到处刑柱前边。这时,伊藤宪兵中尉等人也各就各位。卫兵们打开塞里阿兹的手铐,把他捆在处刑柱上。宪兵中尉:“准备射击!”日本兵在塞里阿兹前面站好一横排。卫兵想给塞里阿兹蒙上眼睛。塞里阿兹:“没有必要!”所长(用日语):“蠢货!你说什么?!(用英语)蒙眼睛不是为了你。那是为了射击的士兵!”塞里阿兹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士兵们。不过,当士兵想要去蒙他的眼睛时,他又再一次激怒地晃着脑袋。所长(用日语):“好吧!就那样算了!”宪兵中尉:“执行!”宪兵伍长:“屈膝射击,枪举起!”士兵们举枪。宪兵伍长:“瞄准,射击!”射击。硝烟飞扬。然而,塞里阿兹依然和原先一样站在那里。塞里阿兹:“多残忍!”余野维从塞里阿兹背后慢慢走近。大门旁边的驻地原正在美滋滋地睡着午觉。劳伦斯敲地板,敲了好几次。劳伦斯(用日语):“原军曹,原军曹!”原(猛然大睁开眼睛):“劳伦斯——?你小子为什么打搅我睡觉!”劳伦斯:“请原谅。”原:“(嘻嘻笑了),我刚刚在满洲的妓院里爬到玛琳·黛德丽(注3)的肚子上。什么事?”劳伦斯:“我要跟你说点秘密。”原向后勤人员递了一个眼色,让他们下去。原(看着站在劳伦斯身后的德·约):“这小子干什么来了?”劳伦斯:“你不能把他拨到司令部去吗?希望你保护他一下。”原:“为什么?”劳伦斯:“伙伴们都知道这家伙的事了。”原(发怒):“不是告诉你别说出去嘛!”劳伦斯:“我没说出去。不过,还有十儿名日本兵和后勤人员在场。”原:“你是说日本兵说出去的吗?”劳伦斯:“也许后勤人员说出去的吧?反正这家伙的事大伙都知道。你还不明白吗?”原:“明白了。你是说所有的人都想来钻钻这小子的屁股是吗?恐怕英国人全都搞同性恋吧?”劳伦斯:“蠢话。我是要你帮忙。”原:“日本军人可不要敌人帮忙。(向德·约)你搞同性恋吧?”劳伦斯(用英语):“他说你搞同性恋。是吗?”德·约:“不是的。”劳伦斯(用日语对原说):“他说你搞错了。”原(笑着):“你们害怕同性恋。武士可不害怕同性恋。”劳伦斯:“战争加强了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搞同性恋。”原:“你们这帮人不是士兵。只不过是俘虏罢了。所以你们也不能用纪律约束自己。你就来求咱帮一把了!不知羞耻哟!”劳伦斯:“原军曹,我没有什么可羞耻的。”这时哨兵跑了过来。原:“什么事?”哨兵:“从宪兵队送来一名俘虏军官。”原`对劳伦斯):“又增加了一个搞同性恋的。”收容所的大门宪兵军曹带着两名宪兵把塞里阿兹押送来了。塞里阿兹在宪兵军曹身后痛苦地站着。原带着哨兵走到宪兵军曹面前。劳伦斯和德·约在后边注视着。宪兵军曹:“宪兵军曹佐久间秀六从第16军宪兵队总部押送俘虏一名,请接收。”原:“雷巴克申巴特俘虏收容所军曹原玄五,接收俘虏一名无误。”宪兵军曹和两名宪兵敬礼后离去。原(对塞里阿兹):“军官的姓名?”后勤人员:“翻译。”塞里阿兹:“杰克·塞里阿兹。英国陆军少校。”劳伦斯惊叫起来。劳伦斯:“塞里阿兹?杰克·塞里阿兹!?你就是“机关枪杰克”吗?这是怎么回事呀!”塞里阿兹(觉察到对方):“早安,中校。”当他刚要往前走的一瞬间,就摇晃着当场倒下去了。劳伦斯:“杰克!”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奔了过来。哨兵队的伍长窜上来挡住了他。哨兵伍长:“站住,你!”接着就动手揍起来。在这一刹那。“住手!”余野维突然进来了。原:“立正!”全体立正。伍长也在敬礼。余野维走了过来。余野维(对伍长):“立正!”伍长停止敬礼,直立不动。余野维急促地喘着气。余野维:“嗬!”他吆喝了一声,同时用手里的鞭子抽打伍长。德·约(英语):“别打了!住手吧!”余野维凶狠地抽打着,伍长有点站不住了。余野维总算不再打了,但他仍旧脸色苍白地在急促地喘息着。这时,他突然回头看了劳伦斯一眼。余野维(英语):“你!军官!你!你认识这个军官(指着塞里阿兹)吗?”劳伦斯:“认识。我们一起在利比亚作过战。是和德国人交战。”余野维:“原!立即送到医务室。”司令室余野维凝视着窗外,一语不发。劳伦斯很焦急。余野维(英语):“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容易接近吗?”劳伦斯:“不完全是那样。(露出一种仰慕之情)”余野维(他看着劳伦斯,神情变得凶起来):“做为一个军人呢?”劳伦斯:“那是最优秀的了。第8军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机关枪杰克’,怎么翻译好呢?……很难找到恰当字眼……总之就是士兵中的士兵的意思吧。不过,您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呢?”回答劳伦斯的是一阵不可理解的沉默。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原(声):“我是原。”余野维:“进来。”原走进来,敬礼。余野维(好象怪罪原似的):“医生说什么啦?”原(迷惑不解地):“噢,我没和医生讲话,把他送到医务室就立即……”余野维:“笨蛋!(对劳伦斯,用英语)劳伦斯,你要尽快让这位军官康复!这是命令!”劳伦斯:“余野维大尉。我不能接受照顾病人的命令。”余野维:“这是命令!我会派给你日本军的医生。”劳伦斯:“他已经没有希望了吧?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他?”余野维:“原,你去派医生。”原:“是。”原走出去。又有敲门的声音。八岛(声):“我是八岛。”余野维:“好的!”八岛:“我把俘虏长带来了。”余野维:“好的,让他进来。”希克斯利走进来。看了看劳伦斯。希克斯利:“劳伦斯!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和部下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你和日本人在一起的时间长吧?”余野维(英语):“是我叫他来的。我想向你要一份俘虏人员中的军器和枪炮专家名单。”希克斯利:“国际法上并没有规定,可以要求我提供与敌人合作的情报!”余野维(发怒):“这里不是北非,我们也不是德国人!这里不存在日内瓦公约!如果你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就撤换你。”希克斯利:“撤换?怎么一回事?(看着劳伦斯)换谁?”劳伦斯开始懂得了余野维的意图。希克斯利(对劳伦斯):“他说些什么?如果你知道,你应该告诉我。”劳伦斯:“不知道。”希克斯利(对余野维):“您答应过要改善我们的伙食。”余野维:“你们跟我们吃的是一样的伙食,你给我开专家名单。”希克斯利:“办不到!”他满怀愤怒地看了劳伦斯一眼,大踏步地走出去了。劳伦斯:“余野维大尉,你应该理解希克斯利。他是一位体面的人。”余野维:“‘他们大伙全都是体面的人’。我要再选一位体面的人。”收容所的大门希克斯利在从司令部返回途中,发现了做工回来的俘虏们的队伍,随即停下脚步。太阳正在下沉,在斜射的阳光中,这支一眼望不到头的、无精打采、步调不一的扛着铁锹的俘虏们的队伍,显出一副凄惨的景象。当队伍走过来的时候,劳伦斯也从司令部回来了。希克斯利和劳伦斯并排走着。劳伦斯:“你怎么了?”希克斯利:“要我们队的名单……我们跟他进行拖延作战!那个年轻的东条是不会料到的。你认为怎么样?”劳伦斯:“日本人还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希克斯利:“约翰,那些家伙们也会知道他们的战局在恶化。几个月以后就会见分晓的。”劳伦斯:“既然如此,我们在这段时期里岂不更得好好活着吗?你应当稍微听听我的话。我是很了解日本人的。”希克斯利:“我也了解他们。那些家伙是敌人。而且……你是英国军人。”劳伦斯:“你说两个月就可以见分晓。然而这帮家伙却打败了俄国人。”希克斯利:“是啊,你是哪个学校的?”劳伦斯:“曼彻斯特。”希克斯利好象要说“真不简单”,但他只瞪了劳伦斯一眼就快步离开了。病房兵营劳伦斯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和往外抬俘虏尸体的人们打了个照面。劳伦斯走进诊察室。劳伦斯:“给塞里阿兹看病的是哪一位?”“是我。”一位身材高大的澳大利亚医生回答道。劳伦斯:“情况怎么样?”医生:“这么顽健的体格我还没见过。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死了。”劳伦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复原?”医生:“我给他打了镇静剂让他睡觉。大概得躺两个礼拜左右。”劳伦斯:“医师长呢?”医生:“我去叫他。”医师长和大家讲着。医师长:“各位请注意。这是劳伦斯中校。他从今天晚上开始,暂时一段时间都要在这里过夜。”有人嘘嘘地吹起口哨来,好象很不平。“果然如此。”也有的人说:“军官和搞同性恋的!”发出各种各样的奚落声。笑声四起。劳伦斯笑着向摆在角落里的床边走去。德·约没有笑,不安地从床上坐起来。病房夜。在月光的映照下,有一个人影走近门口来。这是原。原走进屋子里以后,用手电筒逐个照着一张张床铺往前走着。原的奇特的体形使他的举动显得分外奇怪。原(小声地):“劳伦斯,劳伦斯……”他在叫着。他的手电筒的光照着正在熟睡的劳伦斯的脸,原走近他身边。原:“今天来的那个军官在什么地方呢?”劳伦斯(仍在睡梦中似的用日语说):“原军曹。”原:“他在哪儿?”劳伦斯:“总该在睡觉呗。”原:“你带我去。”劳伦斯往塞里阿兹的床铺走去。原跟着他。当原来到塞里阿兹床前时,他用手电筒照着。电筒的光是正面照射的,所以塞里阿兹的眼睛动了一下。劳伦斯急忙用手推了一下电筒,把角度改变了。原:“这家伙既然是那么了不起的一个军官,为什么要当俘虏?”劳伦斯:“与其说是当俘虏,不如说是投降了。”原:“队长阁下……”他刚一说,劳伦斯就发出“嘘”声制止他,让他坐到旁边的床上去。原(坐到床上):“队长阁下为什么想让这个家伙当俘虏长,我真弄不明白。你知道其中的奥秘吗?”劳伦斯:“不知道。”原:“劳伦斯,你总该知道的。回答我!”劳伦斯:“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当领导人的材料吧。”原(声音很低,然而却很激烈):“劳伦斯,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会更喜欢你。象你这样的军官为什么能忍受这样的耻辱?你为什么不自杀?”劳伦斯:“我们并不把这叫作耻辱。当俘虏是运气不好。我们也并不喜欢当俘虏。我们想逃跑,然后再同你战斗。”原:“你撒谎!强词夺理!”劳伦斯:“不,我们想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个收容所并不是最后的结局。我们不想走怯儒者的道路,我们才不自杀。”原:“你们只不过怕死罢了!我可不一样。”劳伦斯:“嘘,你想把病人吵醒吗?”原:“咱17岁就自愿参军,头天晚上参拜了村里的神社,从那以后咱这个原玄五么,就把命献给国家了!”劳伦斯:“嗯。不过,你并没有死啊!”这时,塞里阿兹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原和劳伦斯都感到很突然地看着他。塞里阿兹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他眼前是原的脸。塞里阿塞的目光凝滞了。劳伦斯(走到他们两人之间,用英语):“不要紧,杰克。我是劳伦斯。你是安全的。”塞里阿兹看着原。劳伦斯:“原军曹不会伤害你的(看着原)。原军曹不会伤害我们两个之间的任何人。”塞里阿兹:“到底为什么,余野维那么热心帮助我?”劳伦斯:“不知道。”原:“什么?他说什么?劳伦斯。”原看着塞里阿兹。塞里阿兹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原。塞里阿兹:“一张滑稽的脸……不过,眼睛挺漂亮……”说着,他的眼睛好象被原的眼睛给吸住了似的闭上了。这时,传来了有人走进病房的脚步声。由医生(澳大利亚人)带路,余野维走了进来。八岛跟在他后面。开头,劳伦斯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原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抱住劳伦斯的肩膀藏到床的黑影里去。在医生的指引下,八岛向塞里阿兹的床铺走过去,他用手电筒照射着又走了两三步。他本来以为余野维会同他一道往前走。然而余野维却没有再往前走,他停住了。这时,余野维示意八岛继续往前走。八岛往前走。强光照到了塞里阿兹的身上。塞里阿兹动弹了一下。余野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塞里阿兹。抱在一起的原和劳伦斯,他们屏住呼吸悄悄窥视着。余野维将视线从塞里阿兹身上移开,压低嗓音对医生说(英语):“快点治好!快点!”说着就调头走开了。收容所的全景拂晓。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最初的几道晨曦却己射进来了。这亮光好象是暗号似的,随着它从远处传来两三声尖锐的喊叫声。翻房敏感的病人们恐惧地注视着窗外。塞里阿兹已经醒来,他在倾听着喊叫声。劳伦斯站起来走到塞里阿兹床旁。劳伦斯:“不要紧吧?”这时,一声尖叫象爆炸似的响起来。塞里阿兹:“这是什么声音?那些家伙想干什么?”劳伦斯:“他们想超越人类而走近神。他们是在过去当中活着的。”塞里阿兹:“神在救他们啊,劳伦斯。(他听着那激烈的喊叫声)是余野维大尉的声音。”劳伦斯:“他的声音简直象悲鸣,自从你来这里以后。”塞里阿兹:“心里有话说出来不就完了吗。”劳伦斯:“我觉得他这就是在说哪。”塞里阿兹:“他和我都站在同一架梯子上啊。”尖锐的喊叫声:“啊!”德·约大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恐怖地望着窗外,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劳伦斯(走过来):“没事吧?”德·约:“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司令部后面的剑道场余野维跟八岛作对手,用真正的剑在练习古武道的基本功。余野维的锋利的剑在发光。八岛在迎击。两个人在捕捉进攻的机会。余野维在发出呐喊的同时猛烈击出一剑。八岛好不容易才挡住了。两个人退下去收好剑。八岛的额头上渗出了血。八岛:“我没接好,实在抱歉。”余野维:“不要紧吧?”八岛:“不要紧。”原和植木来了。两个人敬礼。余野维:“什么事?”原:“您正在练剑实在对不起。因为您最近练剑稍稍剧烈了些,植木有点担心。”余野维看着原,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原:“再说,刺耳的喊声,让俘虏们心神不定。劳伦斯来了,他非正式地提出希望您多加关照。”余野维(想了一下):“劳伦斯来了吗?”原:“他在那儿等着哪。”余野维:“好吧。”说着他走出剑道场。原、植木、八岛也跟着走了出去。余野维在练剑场外边的墓地上和劳伦斯一道走着。原跟随着他们,保持着一段短的距离。余野维(用英语单刀直入地):“练剑的喊叫声使俘虏们有些动摇,是真的吗?”劳伦斯:“是真的。”余野维:“你本人动摇了吗?”劳伦斯:“有些焦躁,但是并没有动摇。不过,病人……”余野维:“那位病着的军官也是吗?”劳伦斯:“塞里阿兹少校吗?他也有些焦躁。”余野维(安下心来):“我并不想让俘虏们感到不安。”劳伦斯:“谢谢,余野维大尉。”余野维扫视着周围。余野维:“如果我能在樱花树下的粉红色花瓣下宴请你们大家,该多么惬意啊。”劳伦斯:“给我留下最深刻记忆的是雪。被雪覆盖着的树木。”余野维:“那一天也是在下着雪。”劳伦斯:“哪一天?”余野维:“您不知道吗?1936年2月26日。”(注4)劳伦斯:“啊,那一天。我正在东京,大尉先生也在东京吗?”余野维:“不,我已在3个月前被调到满洲去了。我没在起事的现场。”劳伦斯:“您后悔了吗?”余野维:“同志们都被处决了。我却活下来了。”劳伦斯:“明白了。您就是那些青年军官当中的一个呀。”余野维凝视着劳伦斯,突然转向原。余野维:“原!”原:“是。”余野维:“今天9点钟,执行金本的死刑。剖腹。命令希克斯利以下全体高级军官到场。被害者也到场。(用英语)劳伦斯,把那位病着的军官也带来。”禁闭室后面的刑场在正面的佛像前坐着的是金本。右侧是希克斯利和俘虏代表,左侧是原和日本兵。整装的余野维在植木和八岛的随从下走来。分队长:“立正!向所长大尉阁下敬礼!向右看!”士兵们在敬礼,俘虏们也用各自的方式敬礼。分队长:“向前看!”余野维一面答礼,一面在俘虏中好象要找某个人似的巡视着,他看见了劳伦斯。余野维(英语):“劳伦斯,那个有病的军官呢?”劳伦斯:“医生不让来。”余野维:“是你不让来吧?”劳伦斯:“情况不太好。”余野维(露出失望的表情):“被害者在场吗?站到前边来。”德·约站到队列前。希克斯利:“我是受命前来的。不过,我们并没有看这样的处刑的义务(他看着余野维)。如果您还有一点点人性的话,就请您允许我们离开这里。”余野维:“没有勇气看剖腹的人可以把眼睛闭上,也可以向后转,但是不允许离开这里!”希克斯利:“联军的军官们,在敌人面前是不准向后转的!”余野维看着原。原默默地示意开始。助刀的伍长用水洗军刀。伍长举起军刀。伍长:“可以了。”金本猛力将短刀刺进左腹部。发出了呻吟声。他呻吟着将刀按下去向右侧剖去。伍长:“把头扬起来!”伍长挥起军刀砍下去。然而没料到就在这一瞬间金本向前移了一点,所以刀砍到了肩膀的骨头上。金本:“啊!”伍长(慌乱地):“混蛋,扬起头!”于是他又砍了第二下,这次又砍到肩头上了。金本向后仰去。原:“混蛋!”原把伍长推倒,拔出军刀。两名士兵按着金本的身躯。德·约吓得惊叫一声,从他的口中露出了舌头。金本:“(哀号声!)”原将军刀砍下去。金本的死前的绝叫声响彻云霄。与此同时,德·约的身体也瘫倒了。劳伦斯和俘虏军官们都跑过来。德·约的嘴角淌出了鲜血。劳伦斯:“糟了!咬住舌头了。”军官:“让他趴下!”另外一个军官:“咬住了!”余野维走近前来,看着。余野维(日本话):“死得漂亮。原,鸣礼炮致意!”原走到日本兵队前。原:“四号以下三名,准备礼炮,上子弹。”三名士兵在上子弹。希克斯利(对劳伦斯):“走吧。”周围的四五个人把德·约的遗体抱着举起来。劳伦斯:“还没结束。”余野维:“我们要表示敬意。”希克斯利(对劳伦斯):“你总袒护日本人。”希克斯利等人无视余野维和劳伦斯的阻拦离开去。余野维(向日本兵们):“抓起来!”日本兵飞跑到希克斯利等人的前边,举起枪。余野维:“你们完全不想表示敬意吗?连对自己部下的士兵也不?”劳伦斯:“余野维大尉,您错了。”余野维:“在发表以前,不准将今天的处决和这位士兵的死泄漏出去。”希克斯利:“为什么?如果您是正确的就无须隐瞒。”余野维:“必须等正式发表!那才是正确的方法。我是正确的。劳伦斯,我不正确吗?”劳伦斯:“余野维大尉,您错了。不,我们大家全都错了。”余野集(大怒):“作为惩罚,收容所全体成员今明两天停止工作,兵营内禁止饮食,实行48小时‘修行’。纠正精神上的萎靡不振!好了。”他说完后立即转身快步走开了。希克斯利(对劳伦斯):“‘修行’,这是怎么回事?”劳伦斯:“那是日本人用来纠正懒惰的一种方式。”希克斯利:“懒惰?!不是开玩笑吧?”劳伦斯:“好了,你听我说,他指的是精神,他想用停止饮食的办法,给我们的懒惰中断营养。”希克斯利:“他怎么会相信这种无聊玩意儿?!”劳伦斯:“他也未必相信!不过,也许你会奇怪的是,如果我们停止饮食,余野维也会停。”收容所的全景传来病房兵营里点名的声音。病房兵营病房中正在点名。点名人:“菲赞特!”菲赞特:“有。”点名人:“米尔斯!”米尔斯:“有。”点名人:“伊巴特逊!”伊巴特逊:“肚子瘪了。”点名人:“阿达姆斯!”阿达姆斯:“有熏肉蛋就好了。”点名人:“巴库斯塔!”巴库斯塔:“请给点牛排和羊肉饼吧。”笑声在患者们中间扩散开来。在点名人的身旁站着的后勤人员面露愠色,但是由于劳伦斯也在笑着,他也就再没说什么话。然后用鳌脚的英语说。后勤人员:“再忍耐十二三个钟头就行了。”他也只说到这种程度。点名人:“马克利!”马克利:“能给点威士忌吗?”点名人:“弗朗西斯。”弗朗西斯:“给两份!”点名人:“德·约!”正在大声笑着喧哗着的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后勤人员向点名人说:“叫下一个!”这时有一个人说:“他死了!”“死了!”“死了!”人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了。后勤人员(慌张地):“没有死。过两三天就回来。”有一个人说:“德·约被杀死了。”这句话几乎是低声细语的独白。后勤人员紧张起来,挥起他手中的棒子。劳伦斯举起手制止了后勤人员。后勤人员放下了棒子。劳伦斯(用日语):“谢谢。”后勤人员(对点名人):“下一个!”点名重新开始。点名人:“克雷格!”克雷格:“有。”点名人:“斯密斯。”斯密斯:“有。”点名人:“塞里阿兹!”没有人回答。劳伦斯向塞里阿兹的床位走过去。劳伦斯:“到哪儿去了?”邻床的人回答说:“他说马上回来。”后勤人员:“塞里阿兹少校一名行踪不明。”劳伦斯:“他不会不回来的。就讲全体人员没有异常好了。”后勤人员:“那样不成。不能不报告!”说着就要往外走。劳伦斯:“请等一下。”说着就拉住了他的手腕。后勤人员满脸怒气,甩开劳伦斯扯着的手腕跑开了。这时,塞里阿兹从入口夹着一个装满鲜花的篓子进来了。后勤人员(对劳伦斯):“他是塞里阿兹?”劳伦斯(用日语):“是的。”后勤人员(对塞里阿兹):“那些花是怎么回事?”塞里阿兹:“吃的东西呀!”后勤人员:“是吃的东西!?”说着气愤地走了出去。塞里阿兹:“想要白花,但是没有。”劳伦斯拿起一朵花。劳伦斯:“是为了德·约。”塞里阿兹:“劳伦斯,你说点什么吧。”劳伦斯把花供在德·约的空床上,从马太福音第6章第9节开始背诵。劳伦斯:“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注5)塞里阿兹把花递给患者。接着他把手伸进篓子底上一个接一个地拿出馒头递给患者。患者惊呆了。塞里阿兹又向下一个患者送花和馒头。患者兴奋得叫出声来了。塞里阿兹:“嘘!”他不准他出声,又接着一个个递下去。有一个患者喊着:“再给我一个吧。”这个声音使劳伦斯回头看了一眼走过去。劳伦斯:“杰克,你在干什么?!如果不遵守‘修行’……”希克斯利从窗口往里面窥视。希克斯利:“做这种事?”劳伦斯:“是我许可做的。病人需要吃东西。”希克斯利:“你变了。‘修行’怎么办?这花是干什么的呢?”劳伦斯:“献给德·约的。”患者们唱着赞美歌走过去献花。塞里阿兹(对希克斯利):“不是他许可的。这是我的主意。”希克斯利:“嗬,是吗?劳伦斯,我有话跟你说。”劳伦斯走到窗口去。希克斯利:“余野维想要调换俘虏长的计划(他看了塞里阿兹一眼)你知道吗?”劳伦斯:“听说过。”希克斯利:“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劳伦斯:“因为那只不过是私下议论而己。”希克斯利:“你讨厌我吧。”劳伦斯:“是余野维讨厌你。”希克斯利:“劳伦斯,你是聪明还是愚蠢,我还没有看透。不过,我要跟你说一点。想让我答应开列军器专家名单,绝对办不到。明白吗?”劳伦斯:“啊。”希克斯利:“另外,我也不会辞掉俘虏长的职务。你对余野维讲好了。我决不辞职!”剑道场兼审讯室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的房间,余野维一个人在那里坐着。他在盘腿打坐,胡子长长的,看起来象个病人。收容所的大门劳伦斯从病房兵营返回军官宿舍。原率领一分队的士兵跑步前来,原叫士兵们散开。病房正在唱着赞美歌:“赞美我主耶稣。”患者甲(从窗口往外看):“检查的来了!”好几个俘虏把没有吃完的馒头急忙藏起来,赞美歌也停下来了。塞里阿兹:“别浪费掉。吃吧。责任由我负。继续唱呀。”塞里阿兹唱起来。有两三个人随着他唱,但是由于塞里阿兹五音不全,他们都笑着停下来了。塞里阿兹:“继续唱!”塞里阿兹又一个人继续唱下去。但这次没有人跟他唱了。他好象嘲笑自己人无能似地苦笑起来。而当他的笑声中断时,大家注意到了摆在德·约床上的花和圣经。有一个人站起身来说:“得把德·约床上的花收起来。”塞里阿兹:“不行。就这样摆着好了。”说着他便走过去,象要守护德·约的床似的在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家深为不安地看着塞里阿兹。两名士兵和两名文职后勤人员闯了进来。文职人员甲(用英语):“全体原地不动,检查。”士兵甲:“你们什么东西都没吃吧!”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胡乱地翻腾他身边床上的东西。文职人员甲:“如果藏了什么东西,还是先拿出来好!”忽然,有四五个人没吃过的和刚刚吃了一点的馒头被搜查出来了,挨了一顿凶猛的嘴巴。士兵甲:“都是一样的呀!”士兵乙:“从哪儿弄来的?quot;被搜查出来的患者们没有一个人说出来。文职人员乙(用英语):“是谁拿来的?说!(他勒住一个患者的脖子)”士兵甲看到了德·约的床。士兵甲:“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回事?这些花是干什么的?”文职人员乙:“(翻译他的话)。”塞里阿兹慢慢伸手拿起花,放进嘴里吃掉了。士兵甲(吃惊地):“吃了?”文职人员乙:“你,有神经病吧?”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不是那么一回事。塞里阿兹:“花和馒头我都尝过了。不过,还是花好吃。”他笑着又吃了一朵花。士兵甲、文职人员乙奔到塞里阿兹面前,把他痛打一顿,然后硬拉着他走。士兵甲:“你小子!想抵抗吗?!”余野维乘坐的吉普车驶近入口处。拖着塞里阿兹的士兵们在车前停下来。吉普停住了,余野维从里面下来。士兵甲:“这家伙,吃了花和馒头!”原和劳伦斯赶来。病房兵营外边塞里阿兹手里拿着一朵花,脸上甚至还露着微笑站在那儿。余野维还没找到合适的话。这时,从病房传来了赞美歌的歌声。原奔到窗口。原:“住口!这个混蛋!住口!给我住口!”他叫喊着,用藤棍敲着窗玻璃。原:“停下来,你这个混蛋!”赞美歌声停了。原(走回来):“劳伦斯!……他们唱的什么?”劳伦斯:“在练唱圣诞歌。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原:“说谎,是举行葬礼吧?”他大叫一声就用藤棍猛力抽过去。劳伦斯被打倒了。原慢慢地把视线移到塞里阿兹身上,继而又仰视着余野维。余野维(看着塞里阿兹):“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你是个祸神?!”塞里阿兹:“是的,对你来说,我很想当个祸神。”说着他把花吃了。余野维:“带走!”士兵们把塞里阿兹带走。余野维虽然没有看他们,但他的心却被吸引住了。劳伦斯脸色难看地站起身来。劳伦斯(用日语对余野维说):“他不是祸神。是人!你别迷信了!”余野维大怒。文职人员甲这时跑了过来,说:“在病房里发现了无线电广播收音机。”他把一个用水桶改制的收音机递给余野维。余野维拿过来看着。余野维(对劳伦斯):“你是在这里过夜的。你得提供证词。”劳伦斯(闭上眼睛):“啊!上帝呀!”紧闭室的入口八岛出其不意地来到哨兵面前。哨兵(惊讶地):“谁?!”八岛:“借一下钥匙!”哨兵:“我跟您一道去吧。不能给您。”八岛:“是所长的命令!”哨兵:“所长今晚不来吗?”八岛由于惊异,一时不知所措。八岛:“所长会来吗?”哨兵:“每晚都来。”八岛:“干什么?!”哨兵:“巡察呗。还用说吗?!”八岛:“最好还是把钥匙借给我!”事不宜迟,他决心要用力把钥匙夺过来。哨兵(不服从):“住手!”八岛:“你小子!”他突然拔出刺刀刺进哨兵的肚子里。哨兵倒下。哨兵的手还紧紧地握着挂在腰间的钥匙,八岛把钥匙从哨兵手中摘下来,走到里边的门前。八岛打开锁,系上缠头巾走了进去。禁闭室八岛来到塞里阿兹的单人牢房跟前。还没有睡着的塞里阿兹,装作熟睡的样子。八岛打开锁进来了。八岛:“喂!”八岛打算怎么干呢?打算当场把他杀死呢,还是打算拉出去处决呢?八岛没有拿定主意,这使得他不知所措。焦急之下,八岛一下子拔出刺刀捅了过去。塞里阿兹来一个大翻身闪了过去,抄起当被子使用的地毯把八岛蒙上,用手做刀砍起来。八岛象积木似的塌下去了。塞里阿兹拾起掉在地上的刺刀,亲了亲地毯就把它夹起来走出去。塞里阿兹:“劳伦斯……劳伦斯!”他喊着。塞里阿兹走进营房紧里头。塞里阿兹:“劳伦斯!”正在叫着,仔细一看,劳伦斯被捆在一根柱子上。塞里阿兹:“咱们散步去!”于是用刺刀切断绳子。劳伦斯:“杰克!”塞里阿兹:“天哪,好了,从这里出去!我扛着你走。”塞里阿兹把劳伦斯抱起来。劳伦斯:“不行,地下铁通不到这儿。”塞里阿兹:“没关系!这里有余野维大尉送的波斯地毯。”劳伦斯:“不行……”然而塞里阿兹一个箭步就蹿到门外去了。劳伦斯:“你的脚不会听你的话。”塞里阿兹:“那我就背个日本兵吧?他会比你轻得多。”劳伦斯(笑着):“杰克,你直蠢。”塞里阿兹怀着一种希叙乌斯(注6)的心情和表情,一步一步向出口走去。可是余野维早已在那儿等着了。塞里阿兹放下劳伦斯。塞里阿兹:“您是来取地毯的吧?”说着把地毯放下来。塞里阿兹握着刺刀摆出的那一副无懈可击的预防架势,俨然象一位古代的战士。开始,余野维不眨眼地凝视着塞里阿兹,他的内心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透明的昂扬的情绪,于是他怀着一颗绽开喜悦之情的心,拔出军刀,摆好姿势,把剑尖瞄准对方的眼睛。余野维想塞里阿兹是做得出的!但是在塞里阿兹的碧蓝的眼睛里燃烧起来的火焰熄灭了,他握着刺刀的手垂了下去,刺刀插进地里。余野维(用英语):“为什么不交战!打死我,你就自由了。”但余野维心中明白他说的话是不现实的。塞里阿兹也仿佛心照不宣似的淡淡地微笑着。这时,原带著部下出现了。余野维放下剑。原:“我杀了他!”说着就拔出手枪,准备向塞里阿兹射击。余野维走到原的面前。原惊愕地盯着余野维。劳伦斯(仍倒在地上,向塞里阿兹说):“余野维好象有点喜欢你。”余野维(他没有看塞里阿兹):“回房间去。”原:“是!”八岛捂着被塞里阿兹打断了的右手,坐在余野维面前。他不能端坐,蠕动着身体痛苦地说。八岛:“我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从一开始我就决心要为自己的任意妄为付出代价,愿以死谢罪。”余野维:“能用左手剖腹吗?”八岛:“能。”八岛从地上拔起塞里阿兹插进去的那把刺刀,勉强用左手握紧了它。余野维(沉痛地):“为什么你要杀他。”八岛:“队长殿下,那个男人是搅乱队长殿下心灵的恶魔。”八岛将刺刀捅入肚子里,然后将自己的全部体重都压在刀上,他断气了。剑道场兼审讯室植木把劳伦斯押送来。进到屋里以后,劳伦斯看到里面设了一个小的祭坛,原正坐在祭坛前念经。余野维坐在祭坛旁边。劳伦斯往祭坛方向走过去,余野维指示他坐在他的对面。余野维(看着劳伦斯的坐姿,用英语):“啊,能正襟危坐,一定大有作为。”劳伦斯:“您的部下不蛮横动武,我还能坐得端正些。”劳伦斯看着祭坛。余野维:“余野维的侍从。昨天晚上剖腹了。自杀不会给家属抚恤金。所以原要按光荣战死来呈报。这是他的葬礼。”劳伦斯:“原军曹很亲切啊!”余野维:“托原的亲切之福,你的妻子也可以从英国军队得到年金。”劳伦斯(受到冲击):“畜生!”劳伦斯端坐着的身子不由得想站起来。啪的一声!植木的竹刀打在他的背上。植木:“坐正!”劳伦斯无可奈何地正了正姿势。余野维:“本军官今天早晨已经签署了原的文件送到雅加达司令部去了。批件很快就会下达。等收到批件后,随时可以处决你。”劳伦斯:“这样一来原军曹就高兴了吧?quot;余野维:“是你把收声机带到收容所啦!”劳伦斯:“您总该知道这是撒谎。”余野维:“撒谎?不是你是谁?我们必须惩办一个人,不惩办是不行的。”劳伦斯:“为什么?你们宁愿不惩办罪行,而惩办一个无辜的人吗?”余野维:“是的。”劳伦斯(愤怒地):“原来如此,有罪行就得惩办。因此我就非死不可吗?你们不管惩办谁都可以吗?”余野维:“正是这样。”劳伦斯:“说不定您是吉伯和萨里万那出戏的祟拜者吧?”(注7)余野维:“什么?”劳伦斯:“我大概想错了。你们那样做是要我为你们信奉的秩序而死吧?”余野维:“对了。你终于懂了。为我而死。”劳伦斯:“懂了。不过我不会为你去死。我若是撒谎你就满意了吧,原军曹?!我若是撒谎说收音机是我带进来的,你就心满意足了吧,原军曹!”原面不改色,继续读经。劳伦斯:“原军曹!”说着他要站起来。植木用竹刀砍他。劳伦斯倒下去。余野维:“罢了!”他制止植木再砍下去。劳伦斯坐正。汗从他的前额流出来。余野维开始跟着原低声念经。劳伦斯几乎要全倒到地上去似的。不过他想挺住。继续念经。劳伦斯用他那模模糊糊的目光看到,不论在余野维的眼里或是原的眼里都溢满了泪水。劳伦斯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使尽他剩下的全部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劳伦斯:“这就是你们的神的本性。污秽的神造出你们这群家伙来!最好让你们在肮脏的地狱里烂掉!”劳伦斯跑到祭坛前边,发疯似的把祭坛翻倒。被惊呆了的植木一下子扑到劳伦斯背后,从他的腋下伸出双手勒住他的脖子。余野维:“算了,带回牢房!”植木:“是!”劳伦斯:“等等,你们怎么处理塞里阿兹?”余野维:“和你没关系。”劳伦斯:“不会因为带收音机进来这样小事把塞里阿兹处死吧?”余野维:“你的朋友己经让我失望了。死前你想会会他吗?”劳伦斯点头。禁闭室中劳伦斯由植木率领的几名士兵押送着,走进塞里阿兹隔壁的一个房间里。士兵们的脚步声在远处消失了。剩下了劳伦斯一个人。过了一会儿。(声音)“劳伦斯!”传来塞里阿兹的声音。劳伦斯:“杰克!”他欣喜若狂地想要移到墙壁跟前去,但因为身上有伤疼得不能动弹。塞里阿兹(声):“劳伦斯,你那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劳伦斯:“你稍等一下。”说着爬到墙边来。劳伦斯:“发生了点变化。我估计错了。”塞里阿兹:“噢……没有救了吗?”劳伦斯:“啊?”塞里阿兹:“你认为没有办法了吗?”劳伦斯:“都是那个倒霉的收音机搞的……余野维讲了一件很奇妙的事。他说‘你的朋友让我失望了’。”塞里阿兹:“究竟怎么回事呀,这帮家伙怎么会成这个样子的呢?”劳伦斯:“不明白。他们是充满不安全感的国民。单个的个人什么也干不成。所以整个集团都发疯了。真想让他们别再揍人啦。我对日本人个人并不抱恶意。”塞里阿兹:“是这样。不过劳伦斯你的名宇是什么?”劳伦斯:“约翰。”塞里阿兹:“约翰……是约翰·劳伦斯喽。晚安,约翰·劳伦斯。”劳伦斯进入梦境。塞里阿兹靠着墙,陷入自己的思念中。单人牢房在黑暗中听到了叫声。劳伦斯从极短暂的睡梦中醒来。塞里阿兹(声):“约翰,你怎么了?”劳伦斯:“做梦了。女人的事……”塞里阿兹:“我听着象喀嚓砍了一声似的。”劳伦斯:“和这个人,只见过两面。”劳伦斯慢慢坐起来,靠在墙上。劳伦斯:“去年的圣诞节。在新加坡陷落前不久,大街上和旅馆里到处都是逃难模样的人。在这些人当中,只有那个女人与众不同。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我是很害怕的。当我们谈到战争的话题时,那个女人要求我说实话,我说了。第二天一早,我们本来约好一道用早餐的,但在她还没来以前我被派到别处去了。日本军一登陆就开始交战了。几天后,当我又回到那个旅馆的时候,原来那个女人还在那儿。特别奇怪的是,还是在和我分别时的那同一个地方。就好象是她刚刚出去买了一盒香烟回来了似的……杰克,我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塞里阿兹的单人牢房塞里阿兹没有回答。他抱着两膝靠墙一动不动地坐着。塞里阿兹的耳中响起了一首歌的声音。这是一首具有新西兰的朴素而透明的旋律的曲子。“跑吧,跑吧,在阳光下,跑吧,在月色中,跑吧,跑吧,穿过黑夜……”当他感到微微地听见了这歌声的时候,它却又立即消失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模糊地听到了一个少年叫他的声音:“杰克!”然而,他身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塞里阿兹突然象火焰熄灭了似的感到一阵孤寂。劳伦斯(声):“杰克,你在吗?”塞里阿兹:“噢,在呀!”劳伦斯(声):“你怎么了?”塞里阿兹:“过去的事了。多少次,有多少次。该我说了吗?约翰?”劳伦斯(声):“是的。你坦白吧。”塞里阿兹:“遗憾的是,我没有经历过什么了不起的罗曼蒂克的插曲。我的专长是背叛。”庭院中的花园少年的塞里阿兹(12岁)在找他的弟弟,他来到花园里。万紫千红的鲜花在朝阳中争芳斗艳。从花园的中心送来弟弟的沁人心脾的歌声:“跑吧,跑吧,在阳光下,跑吧,在月色中,跑吧,跑吧,穿过黑夜,遥远的地方燃着火光,为了我长久等待的人儿。”塞里阿兹发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弟弟,走近他身边。弟弟(6岁)金发、白皮肤,他那双大眼睛,透明般湛蓝,在他的后背上有个瘤子。弟弟(注意到他):“杰克!”塞里阿兹:“你怎么会有时间为这首诗作曲的呀?”弟弟:“在哥哥去学校的时候呗。”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塞里阿兹,过了一小会儿,又去浇花了。教堂塞里阿兹和弟弟在教堂里。合唱赞美歌。他们两个人后边的一家人用很高的跑了调的声音唱着。弟弟捅了一下塞里阿兹。弟弟(小声地):“哥哥,跑了两个音程。”塞里阿兹笑了。弟弟也咯咯笑着。塞里阿兹:“嘘!”嘘声使得那跑调的声音显得更加可笑。身后的一家人用严厉的目光瞪着他们。村头的小道塞里阿兹和弟弟正返回村子里来。他们一看,小丘上站着好几个少年。弟弟站住了,脸色苍白。弟弟(静悄悄地):“是要打我的。”塞里阿兹:“为什么?”弟弟(慢慢地):“礼拜天的事。不是笑他们了吗?”塞里阿兹:“哥哥不也笑了吗。”弟弟(令人怜爱地):“那些家伙们讨厌我。但他们喜欢哥哥。”塞里阿兹决心要继续往前走。弟弟抓住塞里阿兹的手腕。塞里阿兹(挣脱开弟弟的手):“叫他们一个指头也不能碰你。你一直往前走。一直回家……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别回头!”弟弟想反驳他。塞里阿兹(推开弟弟):“照我说的办!”塞里阿兹向前走。弟弟象个影子似的跟随着他走。塞里阿兹和弟弟终于来到了小丘下方。弟弟害怕了。塞里阿兹:“拿出勇气来。”村里的少年们一个个从山丘上下来,站到塞里阿兹和弟弟的面前堵住他们。塞里阿兹和弟弟想要从他们腋下逃出去。“快呀!钻过去。”这时有一个人想抓住弟弟的手腕。塞里阿兹使劲挤进他们当中去。少年:“走开,喂(对塞里阿兹)。”弟弟跑出去了。塞里阿兹(大声喊):“你别逃,堂堂正正地走!”少年向伙伴们使了个眼色,向塞里阿兹扑过去揍他。寡不敌众,一两分钟以后塞里阿兹就已明显处于劣势。尽管如此,塞里阿兹好象有股邪劲似的拼命继续抵抗着。尽管如此,少年们还是把塞里阿兹痛打一顿。弟弟领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村里的男传教士一块来了。传教士:“住手!在干什么?”少年们象一群马蜂似的乱作一团四处散开了。弟弟一边哭着,一边盯着看倒在地上的塞里阿兹。弟弟:“你没事吗,哥哥?”塞里阿兹(勃然大怒,气喘吁吁):“干么领传教士来?多管闲事,你为什么不照我说的那样,一直回家?”弟弟象个罪人似的低下头。弟弟:“对不起。”塞里阿兹:“算了。”两个人的房间当天晚上。塞里阿兹站在阳台上。传来弟弟在房间床上的哭泣声。塞里阿兹回到房间里,感到很惶惑。塞里阿兹:“别哭了!”弟弟(抽噎着):“哥哥也讨厌我了吧?!”说着用床单盖上脸,呜咽声继续传出来。列车中塞里阿兹(17岁)比从前更有大人气了,他和弟弟从火车上下来。塞里阿兹和弟弟交谈着什么。不过,让火车的蒸气机声给盖过去了,听不见。两个人在月台上走着。塞里阿兹(声):“弟弟和我入了镇上的同一个学校,但他一直提心吊胆。我在毕业那年的成绩得了最高分,当了宿舍舍长。尽管这样,他还是怀着一种总怕人戮穿他的秘密似的恐怖心理,胆战心惊地过日子。学生会长的房间两位舍长在打台球,塞里阿兹为他们记分。学生会长走进来。学生会长:“明天是入会式。有的孩子是不是回避一下更好些?”说着他看了看塞里阿兹。舍长甲:“我们那儿来了个心脏衰弱的小孩,他有医生证明。”舍长乙:“我那儿来了个象蝙蝠似的近视眼,连小便都撒不直。”大家都笑了。舍长甲(对塞里阿兹):“你弟弟在你们宿舍里吧?”塞里阿兹:“是的。”学生会长:“他怎么样?”塞里阿兹:“干什么?”学生会长:“没什么,只不过如果……”塞里阿兹:“我弟弟没什么。”学生会长:“对不起。不过,如果你有什么理由让你弟弟明天回避一下的话,请跟我说好了。”塞里阿兹:“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不过我并没有什么理由,真的。”科学实验室前面弟弟靠在门旁的柱子上,等塞里阿兹出来。塞里阿兹在实验室里一只手拿着笔记本,在为实验做准备工作。他从窗口看到了正在探着身子寻找他的弟弟的身影。塞里阿兹(声):“我知道弟弟在等我。然而我一想到全校学生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弟弟背上的瘤子就使我忍受不了。这有伤我的体面,而且我的那些追随者会不会因此不再崇拜我,这一点也使我忍受不了。于是我主动向老师提出想留在实验室做准备。”科学实验室看到弟弟的身姿以后,塞里阿兹转过身去,背对着窗口。校园在中院,学生们在集合。弟弟也被引到这里来。学生们喊声四起,开始异口同声地揶揄他。他们让弟弟站在中院靠墙的两个水漕子中间的隔沿上。学生们唱起嘲笑的歌。“为什么生下你来,这样美,为什么生下你来,哎呀呀哎呀,对谁都派不上用场,对谁都派不上啊用场。”弟弟的头笨拙地向一边歪着,活象一个小丑。一个高个子少年登上旁边的水槽,举起一只手,作出让大家静下来的姿势。少年甲:“喂!(对弟弟)你,会干什么?”弟弟很害怕。少年乙:“听说你喜欢唱歌儿。”少年丙:“他还有那一手儿?”少年甲好象要弟弟唱歌那样摇着弟弟的肩膀。弟弟哪里有唱歌的情绪。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喊:“唱一个歌!唱一个!”大家奚落着他。弟弟唱起来。“跑吧,跑吧,在日光下,跑吧,在夜晚的月色中跑吧,跑吧,穿过黑夜,遥远的地方在燃着火光,为了我长久等待的人儿。”他刚唱时虽然还没有把握,但是从第二句开始就很象样,接着便唱得愈来愈好了。然而这却引起了反感。霎时间的寂静之后,一阵异常激烈的叫骂声倾泻出来。弟弟惊愕了,本想再唱一遍,但只好停下来了。于是他耷拉着双手,寻找着哥哥的面孔。弟弟:“杰克!帮帮我呀!”塞里阿兹站在中院隔墙里面的台阶上。塞里阿兹突然感到怒火中烧。叫骂的咆哮变成了得意的喜悦。高个子的少年们把头发蓬乱、面色苍白的弟弟扛到肩上举起来。他们把弟弟象演蹬盆杂技似的来回转了几个个儿,然后让他站在水槽边上,粗暴地脱下了他的上衣。弟弟被剥光了,露出了后背上的瘤子。他们直盯盯看着弟弟,一片寂静。对于塞里阿兹来说,这一个瞬间却好象是永恒的。被学生们推进水漕里去的弟弟,全身都弄湿了,但他依然环视着正继续叫嚷着的学生们。寂静的、空无一人的中院,刚才的那一片喧嚣仿佛没有发生过似的。小雨在不停地下着。塞里阿兹和弟弟站在中院隔墙里面的台阶上。塞里阿兹:“你怎么了?”弟弟:“嗯?!那么说,你没看见?”塞里阿兹:“噢,下午我一直在实验室里。老师让我做实验。刚刚完。”弟弟:“是吗。”禁闭室中塞里阿兹:“从那以后弟弟再没有唱过歌。不久,弟弟就继承了父亲的农庄。我最后一次同弟弟见面是在他的结婚仪式上。那以后,我就象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的。本想和弟弟再会一次面,却没有实现。那年我32岁,独身。是个比较成功的律师。于是……就这些了。战争开始的时候,一种安定感,还有长时间以来对任何事情都不曾有过的热情占有了我……我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劳伦斯(声):“要是参加外国人的部队就好了。那里比较轻松。”塞里阿兹:“我讨厌轻松的生活。”这时,传来了卫兵穿着长靴拖着脚走路的声音。劳伦斯(声):“送牛奶的来了。”塞里阿兹:“来两品脱。”劳伦斯(声):“劳驾再来一品脱,今晚是圣诞节呀!”塞里阿兹:“噢,已经到圣诞节了吗?我们说了一会话真高兴啊。不过,我只好失陪了。”劳伦斯(声):“你错了,是叫我的。”卫兵已经来到屋子前边。“过来!”他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打开了锁,把劳伦斯推到走廊里去。他一看,塞里阿兹也被推出来了。劳伦斯惊呆了。塞里阿兹:“约翰,你为什么老弄错?”两个人被卫兵带走。司令部劳伦斯和塞里阿兹一前一后被押着走过走廊。劳伦斯还在不断地喘着气。卫兵敲门。“人已带到。”“进来!”听到口令以后,走进司令室。在余野维的桌上坐着的是原。劳伦斯和塞里阿兹已有精神准备,平静地站着。然而,原瞟了他们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劳伦斯有了稍做观察的余地。原的脸通红。嘴唇浮现着淡淡的微笑。劳伦斯(用英语):“原军曹,您终归也是个人呀!”原:“什么?!”劳伦斯用日语重复了一遍。原(笑着):“劳伦斯先生,上季(帝),圣涎节,您知道吗?”塞里阿兹(对劳伦斯):“他说什么?”劳伦斯由于突然被人称作先生,惊讶得好象全身都软瘫了。原使劲绷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因为劳伦斯回答得迟了一点,气得他眉毛周围的肌肉直跳。劳伦斯(好不容易领会了他说的意思,用日语):知道,原先生。(慢慢地)上帝,圣诞节,圣诞老人。”原:“嘿,嘿。”他好象非常满足似的,叽叽咕咕地叫喊着:“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是,上季,圣诞节!”他大声笑着,把这句话重复说了三遍。劳伦斯(对塞里阿兹):“他认为自己是圣诞老人。”于是,劳伦斯有点迟疑地回答说:“上季,圣诞节!”原:“上季,圣诞节!”他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极度满足的原,如果不是由于这时门打开来,士兵把希克斯利带到的话,他或许会把“上季,圣诞节!”这句话永远重复说下去也未可知。但是,原立即止住了笑声,怀着几分憎恶似的冷淡地看着希克斯利。原:“你们可以和这个人一道回去。”希克斯利(对劳伦斯等人说):“你们得救了。(看了看原)这个醉鬼!”劳伦斯:“上季,圣诞节!……谢谢。”劳伦斯一刹那间感到茫然若失,再也支持不住了,倒了下去。塞里阿兹和希克斯利好不容易扶住他。原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扶着劳伦斯的希克斯利和塞里阿兹什么话也没说,向门口走去。“劳——伦斯!”原用惊恐的、尖得象阅兵式的口令似的声音喊着。劳伦斯绝望地闭着眼睛回过头去。不过,原却照旧满怀柔情地咯咯笑起来了。原的视线和劳伦斯的视线碰在一起。原:“圣诞节快乐,劳伦斯,圣诞节,快乐!”塞里阿兹:“这个疯子!”司令部里余野维坐在桌前,沉默地思考着。敲门声。原(声):“我是原,奉命将俘虏代表带到。”说着他走进来,也让俘虏们走进屋子里来。希克斯利打头,几个俘虏军官走到余野维的桌子前边,由于余野维没有睁开眼睛,他们不知怎么办好。原:“俘虏代表全员到齐。”余野维慢慢睁开眼睛。他认出有劳伦斯感到惊讶不已。余野维(用英语):“劳伦斯,你怎么会在这儿?”劳伦斯看了看原。原:“昨天夜里,由原负责把他释放了。”余野维:“什么?”原:“昨天,根据重新调查的结果,前些天在收容所里发现的收音机是敌对的中国人——收容所第7号牢房的负责人张洛源拿进来的,他本人已经坦白交代,记录在案以后立即处决了。把劳伦斯作为犯人是因为我判断错误——。”余野维:“为什么不报告?”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连杰克·塞里阿兹也一道释放了。”余野维:“杰克·塞里阿兹!也未经许可!”原(仍然笑着):“我,那时……稍稍喝了点儿。不过,劳伦斯也罢,塞里阿兹也罢,我并不认为他们对我们有什么用处。原也确信特意处决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已经准备好受您的斥责了。”余野维抑制着简直要把他气炸了的愤怒和耻辱,用极其可怕的目光望着原。原的眼中闪着泪珠。劳伦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原。希克斯利:“余野维大尉,您想由塞里阿兹大尉替换我的想法没有改变吧?”余野维的表情呆若木鸡。劳伦斯忍不住了。劳伦斯:“请你别作声。”余野维(英语):“兵器、枪炮专家的报告在哪儿?”希克斯利:“一个人也没有。”余野维:“你说6百个人当中连一个人都没有,你认为这样的谎言会通得过吗!?”希克斯利:“据说谎言是日本军的一贯手法。”余野维:“好的。5分钟内全体俘虏在广场集合。”俘虏军官们茫然若失。余野维(举起手):“走吧!”俘虏军官们往外走。余野维:“一个人也不准拉下!好了,一个人不准拉下!”只剩下了余野维和原两个人。原看着余野维。余野维从桌子抽屉里取出香烟。这是一种印有菊花纹章的皇上恩赐的香烟。余野维给原一支。原接过来拜领了。余野维:“原,3天以后一半俘虏要开到哈尔科岛去修筑飞机场。你要作为负责人。”原:“是。”他把香烟装进上衣口袋。余野维:“原军曹,出发前,你要对今天的责任好好地关起门来反省反省,要谨言慎行!别喝酒了啊!”余野维深深吸了一口烟。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收容所院内俘虏们在阅兵场集合,迅速整队。塞里阿兹和劳伦斯比大家走得慢一点。俘虏们整队,在各队列前都站着一位指挥官。塞里阿兹和劳伦斯也到了。就在这一瞬间,全副战斗装备的日本兵跑步到达。阅兵场的四隅运来了重机枪,机枪手己作好弯腰的射击姿态。这些声音久久地可怕地回响着,周围立即笼罩着一片死一样的静寂。塞里阿兹(小声地):“这些家伙们想干什么?”劳伦斯:“什么都干得出。你不要介意,近来总是这样。”他们两人也一动不动地沉默着。时间在前进。俘虏们的身体已经显得很疲倦了。塞里阿兹(用低的、无可奈何的调子小声说):“约翰,你听见了吗?”劳伦斯(惊异地):“什么?”塞里阿兹:“快唱首歌吧。”塞里阿兹的表情充满了高昂的热情。收容所的大门余野维乘坐的吉普驶来。余野维从吉普上跳下来,在植木和另一个侍从的跟随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来到正面以后,才开始向俘虏队伍的方向转过身去。他那双穿着擦得锃亮的军靴的柔韧的脚,使劲在地上叉开,双手倒背在身后。然而,他并没有看人,而是看人的头顶。塞里阿兹在环视周围的风景。塞里阿兹:“多美啊!”余野维(英语):“我命令你们全体集合。为什么没有全体集合?”希克斯利:“我们的全体人员,都在这里。”余野维(脸变得通红):“你过来!”身材高大的希克斯利向余野维跟前走过去,大约在离他一码的地方停住了,和他面对面站着。余野维:“你这个家伙!你!还在说谎哪!我说的是全体,是全体!病房的那些蠢货都在哪儿呢?”他说着扬起鞭子抽希克斯利。俘虏们喊声四起,医生们跑过去抗议。医生们:“他们动不了,不在集合之列。”余野维:“全体!立即把他们都带来。全体!”医生们不再抗议了,向病房兵营走去,消失在病房中。病房兵营的出口病人们往外走。他们象醉汉似的摇晃着。有如地狱中的恶梦似的漫长的行列,最后是用担架抬着的重病患者。病人们也许是为了进行沉默抗议的缘故吧,他们并没有加入俘虏们的行列,而是慢慢地向余野维那个方向走过去。突然间,余野维喊起来。余野维:“撤掉担架!步行!全体步行集合!”医生:“这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他们是病人呀!”余野维倾全力抽了一下鞭子,奔到病人们的行列那里去。余野维(挥着鞭子,用日语):“你们这帮家伙,啊哈!都没有什么病,你们这帮家伙在扯谎!你们全体都在扯谎!劣根性,已经不可救药了。腐败透顶了。让我来治治你们!你们这帮家伙都没有病。”这时,从担架上下来的一个重病患者摇摇晃晃地想要往余野维跟前走,但力气已尽,倒下了。希克斯利向重病患者跑过来。希克斯利(仰望上天):“上帝啊,他要死了!”余野维在巡视着病人们。病人们也在静悄悄地盯着他。余野维的目光同塞里阿兹的目光遇合了。余野维突然翻过身,朝他原先站的那个地方大步流星地走回去。希克利斯(朝他的背影):“余野维大尉!他死了!”于是他满怀愤怒地站起来。阅兵场余野维(回过头来):“喂,过来!”他把希克斯利叫到阅兵场中央,又走到各指挥官面前。余野维:“你,你,还有你,来!”他呼叫着。军官们面面相觑地走出来和希克斯利并排站好。余野维(向希克斯利):“你作为英国空军的部分俘虏的代表,在你的人员中有多少军械师和能操纵大炮的军官?”希克斯利:“没有。”余野维的五脏六腑好象有什么东西炸裂了。余野维(用日语):“斩首!”立即跑上来两名士兵把希克斯利的手扭到背后,摘掉他的帽子,把他按倒跪在余野维面前的地上。余野维后退了一步,拔出军刀。刀刃在日光的照射下发着晃眼的光亮。余野维闭目合唇举刀祈祷。希克斯利呻吟着。俘虏们因为愤怒而骚动起来,但由于日本兵威胁地架起机枪,他们没有办法采取行动。这时,塞里阿兹迈着满怀自信的步子从队伍里走出来。他脚趾先着地,脚跟浮起,那步态透着一股动物般的优美,不慌不忙地走近余野维。全体俘虏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余野维做完短暂的祈祷,睁开眼睛。塞里阿兹已走到离他只有5码的地方。余野维心中产生了一种象要发生正面厮杀的那样一种震惊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这番情景,使得他那盯着塞里阿兹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震惊很快变成了狼狈。余野维(小声地):“你,军官,退回原位!”然而,塞里阿兹却依旧站在希克斯利和余野维两人的中间。余野维:“你,回去!回去!”塞里阿兹轻轻地摇摇头,一个劲儿地盯着余野维。余野维与其说是由于愤怒,还不如说是由于恐怖,使尽全身的力气把塞里阿兹推倒。塞里阿兹顿时感到两眼发花,但他还是站起来了。他向前走了两步,三步,当他靠近余野维时,他用两手抓住他的胳膊,就象法国将军在奖励他部下士兵的勇敢行为以后所做的那样,去贴他的双颊。塞里阿兹慢慢地放开余野维,后退一步,默默地凝视着他。余野维的脸色象死人一样苍白,他挥起刀,但他就那样举着刀摇晃了一下倒下去了。植木急忙扶住他。他的随从们突然发出了悲痛的象类人猿似的叫喊声,痛打塞里阿兹。其他的下级军官和士兵在胁威。他们这批人谁都不甘落后,一个比一个更凶狠地殴打着已经半昏迷的塞里阿兹。劳伦斯跑过来。劳伦斯(用日语)“住手!”说着他好象要去制止似的,但被士兵们推倒了。士兵们连拉带拖地把塞里阿兹带走。阅兵场新到任的收容所所长近藤大尉亲自监察一项工作的进行情况。他让人在阅兵场中央挖一个坑,坑的周围立着一个直径30码的缠有带刺铁丝的坚固的木栅栏。两名卫兵把两手被捆在身后、两脚也同样被捆住的塞里阿兹的身体,直竖在坑的中央,其他的士兵们便开始铲土往坑里填。以劳伦斯、希克斯利为首的俘虏们在注视着。近藤(用英语):“本军官可不象余野维大尉那么仁慈!”工作仍在进行,终于在地面上只剩下了塞里阿兹的头部,他被活埋了。阅兵场以希克斯利为首的英国空军将校们,排在整装待发的俘虏队伍的最前面,他们好象是在接受塞里阿兹的检阅似的整队前进。在俘虏的队伍中有人给塞里阿兹敬礼。劳伦斯目送着队伍离去。希克斯利看见劳伦斯以后停下来了。希克斯利:“你还认为你了解那帮家伙吗?我若是你就制腹自杀!”说完就继续前行,劳伦斯无言以对。在行进的队列的两侧有持枪的日本兵把守,原担任指挥。原一眼也没有看劳伦斯,径直离去。兵营前傍晚。只有从军牧师们从兵营中走出去,俘虏们从兵营的窗口或帐篷下边遥望着塞里阿兹,同时唱着《愿主和你同在》的赞美歌。病房的患者们怀着一种心潮澎湃的思念之情唱着。塞里阿兹己听不到这歌声了。弟弟的家11岁的弟弟正在给树浇水。弟弟转过身来。看见塞里阿兹,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弟弟:“你回来了,哥哥。”塞里阿兹走过来。塞里阿兹:“……多么希望能见你一面啊……”弟弟:“什么话都别说。”塞里阿兹:“过去是我不好。”弟弟:“你帮我浇水吧。”塞里阿兹:“我有话必须跟你说。”弟弟:“你记得这棵树吗?”塞里阿兹:“不记得了。”弟弟:“这棵树每5年开一次花。”塞里阿兹:“下一次开花前我一定回来。我发誓。”弟弟:“咱们回家吧,哥哥。”于是他们唱着歌往回走。“跑吧,跑吧,在日光下,跑吧,在月色中,跑吧,跑吧,穿过黑夜,遥远的地方燃着火光,为了我长久等待的人儿。”在美丽的紫藤树的凉棚底下,塞里阿兹目不转睛地看着弟弟唱歌的美丽风姿。弟弟转过身来把手伸给塞里阿兹。塞里阿兹握住弟弟的手。弟弟继续唱着歌。两个人向家走去。被活埋了的塞里阿兹塞里阿兹的脸在日光暴晒下肿得令人看了心碎。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弟弟的歌声。阅兵场余野维的潇洒身姿出现在这里。余野维让卫兵走开。于是,他来到塞里阿兹的后面。他从容不迫地把手伸进口袋里,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这是剃刀。余野维在塞里阿兹的头顶上俯下身来,拿起他的一给长长的金发,用剃刀剪了下来。接着余野维沉默地思索了片刻,转到塞里阿兹的正面来,敬了个礼,离去了。塞里阿兹死了。他的额头落上一只白蛾。刑务所深夜。一辆小卧车驶来。劳伦斯跟门卫说了几句话,急冲冲走了进去。(英文字幕)四年后19年原的单人牢房劳伦斯由别人引路走过通往单人牢房的甬道。门打开了,劳伦斯走进去。原正从带铁格子的窗口向夜晚的大海张望着。看守关上门走了出来。原转过身认出是劳伦斯,微笑着施礼。原(用英语):“我想您会来的。劳伦斯先生。”劳伦斯(还礼):“你学英语了。”原(害羞地):“一点点,请吧。”他请劳伦斯坐到简朴的床上。劳伦斯和原并排坐下来。劳伦斯:“好不容易才联系上。”原:“明日一早。”劳伦斯:“我本来想设法把你从牢里放回去跟家人团聚。”原:“谢谢。我已做好死的准备了。不过,我总弄不懂我犯的罪和其他军队做的事有什么不同。”劳伦斯站起来靠着墙。原低垂着头。劳伦斯:“您是那些自以为正确的人们的牺牲品。不管是您,还是余野维大尉都曾经确信你们自己是完全正确的。不过,说到底,任何一个个人都不可能完全正确。杰克·塞里阿兹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原:“奇怪呀。昨天我梦见他了。”劳伦斯坐到原旁边的地上。劳伦斯:“真的吗?余野维大尉把塞里阿兹的一络头发交给我,让我把它供到日本村子里的神社去。”原:“他被判死刑,太遗憾了。”劳伦斯:“啊,塞里阿兹以他自己的死,在余野维的身上播下了种子。让我们全体共同来抚育这个种子的成长吧。”原(突然微笑地说):“还记得那次圣诞节吗?”劳伦斯(微笑着):“是的。”原:“是一个美妙的圣诞节啊!”劳伦斯:“一个极好的圣诞节!您喝醉了。”原:“喝醉了到那个世界去可以吗?”劳伦斯:“酒是很好的东西呀。”原:“谢谢。上季,圣诞节,谢谢。”劳伦斯虽然不愿离去,还是断然站起身来。劳伦斯:“有时,胜利也是很严酷的事情。再见,原先生。(深深地垂下头)愿神保佑您。”原也深深低下头。劳伦斯迅速向出口走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原(大声地):“劳伦斯!”劳伦斯转过身来。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原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好象在这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心情愉快过似的。原(爽朗地):“圣诞节快乐!圣诞节快乐!劳伦斯先生!”他的脸定格移动,面面渐隐变为横摇的片头字幕。(全剧终)注释:注1:指日本人剖腹时,为了减轻剖腹者的痛苦,而替剖腹者断头的人。注2:即1942年。注3:30年代德国著名电影明星,后去好莱坞。注4:指著名的二·二六事件。1936年2月26日,日本的一批年轻的皇道派军官率领士兵发动武装暴动,杀死了内务大臣、藏相、教育总监等。29日起事被镇压下去。这次事件后,日本成立了比原冈田政府更加反动的广田政府,走向急速法西斯化的进程。注5:此段译文引自圣经。注6:希腊神话中的诸神之一。以狡黠著称,在冥土中受罚,永远推巨石上山。巨石将及山顶时随又落下,如此循环不已。注7:这里指的是由英国剧作家吉尔伯特作词、沙利文作曲的喜歌剧《日本天皇》中的一段情节:死刑执行官科科想要将逃婚的皇子代替他在限期内逮捕不到的一个罪犯加以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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