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猎奇，没有汉尼拔

日本影视作品里多有以猎奇杀人案件为题材，《恶魔蛙男》也是其中之一。应当说一开始的影像还是比较抓人的，它的出彩之处在于大友啓史导演对于故事中设定的特殊作案时间雨天的影像把控，用阴郁的画面奠定了电影的风格，为人物的情绪作了一个完美的背景铺垫。小栗旬尽力演出了一个过分投入工作而被家人抛弃的疲惫不堪的警察泽村，和《双瞳》里梁家辉饰演的警察黄火土一样令人印象深刻。然而故事刚刚过半，蛙男这一真凶就已经暴露，这很难不让人好奇和困惑，剩下的一半的时长到底要演什么。结果是，它开始了一场密室囚禁游戏。蛙男似乎要让主人公彻底明白并品尝自己对家人冷漠的罪过，这场重头戏也让人感到，故事虽然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拿猎奇做了一个幌子，终于还是回到了老套的“陪伴”主题上。不过这一场看起来十分血腥变态的囚禁戏码，却并没有玩出更新的花样。泽村必须要从蛙男变态的游戏中把自己解救出来。而他做的只是在暂时的崩溃之后，收敛起仅剩的理智开始拼图。而其实其中唯一可能有所突破的情节，是蛙男囚禁泽村，每日喂他吃自己做的汉堡，这个情节一度让我以为那些来历不明的肉很可能出自泽村的妻儿，因为他最后拼出的密码也是英文的“吃”这个单词，如果剧情是这样发展，那泽村很可能会最后崩溃，但是这个故事不是汉尼拔，不是讨论更加极端的吃掉至亲会怎样的假设，蛙男只是跟泽村玩了个恶作剧，他只是想尽情地吓唬泽村。对于猎奇犯罪来说这是很致命的，如果已经玩到了极端的边缘又收了回来，故事就只能结束了。蛙男的死是注定的，在不见阳光里的泽村一家近乎狂乱地挣扎求生的情节并没有丝毫的悬念，警察如约而至，仿佛不如此解决不了棘手的难题。只是蛙男被姐姐杀死的安排显得有些刻意。一切结束之后，故事没有温馨大团圆，泽村和家人的生活注定回不到从前，有记者仍然追着此前的冤案不放，不愿大团圆固然比较符合常理，然而既然前面没有充分展现人物相应的内心，结尾再来甩出这些问题就显得多余。此刻影片结尾出现了全片真正惊悚的一幕，被蛙男绑架过的泽村的儿子阳向忽然下意识地挠起了自己的皮肤，这本该不会传染的蛙男身上的疾病，竟然出现在了一个最无辜的孩子身上。就像咒怨会像病毒一样传染扩散，它发生得无缘无故，无法解释也就令人害怕。然而这一层惊悚片标志一般的反转，也让故事的主旨变得更加模糊。它到底想要传达什么，是一个有童年创伤的杀人犯毁灭的悲剧，还是一个忽视家人的警察的悔悟，还是罪恶不会简单消失？再回过头去看妻夫木聪饰演的蛙男，是一个对阳光过敏的重度皮肤病患者。他的患病并非生理性的而是心理性，用他的姐姐的话来说，是因为无法逃离自己的罪恶。姐弟俩儿时遭遇的那场家庭变故，虽然片中没有明说，但是应该可以判定，杀死那对夫妇的就是这对姐弟。也许可以从蛙男的犯罪中推测，正是夫妇俩对孩子的忽视和对艺术品的狂人让他们踏上死亡之路，蛙男的一系列犯罪都是试图证明自己的存在，并将杀人作了行为艺术般的设计，也许每一次杀人都暗含着他对自己父母和对自己人生的再现和认知，而不仅仅是纯粹的对人性的惩罚。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蛙男的世界观最终支离破碎。蛙男犯下的几桩猎奇杀人案仅仅停留在猎奇的表面，他的犯罪和泽村对家人的忽视之间缺少更深的关联。也许罪犯的心理，最终是用来找到他们的线索，而不是要去让他们获得理解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同情，但对于一部犯罪影片来说，也就遗憾地因此失去了给人带来更高层次的心理冲击的可能。也许要出新意很难，不过未必敢说人性就已经被彻底讨论过了。本文版权归作者yueyue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