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每一集的感想和困惑...

ep7失去他者——与贫乏的自我相遇影片的开头，是老板解雇了一个为公司奉献多年的老员工，老员工听到这个消息，如同遭遇了灭顶之灾，在电话里不知所措地大哭。他哭泣的原因，据他所说，是自己已经把公司当作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不仅如此，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对公司产生了强烈的认同。甚至可以说，开掉他没关系，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妻子儿女交待】。这时，公司这一原本与他无关的机构已经成为他们整个亲缘团体的认同了，丢掉一份工作不是大事，还可以再找，但要是你突然被通知、被（无理地）要求抛弃自己的身份呢？这位可怜的老员工已经把自己作为实现公司利益、维系公司运作的简单工具了，或者反过来说，一个能够担起保护公司重任的容器。公司在他身体里存在，而非外在于他。所以，他会如此痛苦且迷惘——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他被迫失去了身体里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东西，变成了一副空壳。也可以说，正是轻易被辞退（在一个平常的日子，一通平常的电话）这个事件，让他如此直白地与自己的空虚相遇——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是个空旷的容器，我依附着他人（甚至不是“人”，而只是人的造物，一个“机构”）而充实地活着，它赋予了我意义，没有了它，我回到了之前的状态——贫乏、空白。而老板在挂断电话之后，也说了一句有趣的话。和他一起坐在沙滩上的男人问他，“你就不能休息一会儿吗？”老板回答，“我要是闲着可是会发疯的。”可他刚刚让一个习惯劳动几十年的人闲了下来，并且对那个人被迫闲下来的悲伤与迷惘感到不能理解。事实上，老板也是一个深刻依赖于他者的人，他不仅需要工作，甚至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也要工作，即使放松，也要计较是否能够尽快取得收益，他的神经是紧绷的，是被他者掌控了的，但却不自知。于是我们善良的希区柯克坐上了导演椅，开始了善意的惩罚。老板遭遇了车祸，全身失去了知觉，通过旁白的形式，我们听到了他的想法。当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境遇，他的第一反应是理所应当地让他人看见他，并帮助他（为什么我对此感到惊讶呢？因为如果是我处于男主的境地，我会快乐地享受濒死体验，毕竟这很珍贵）。整部影片中男主的挣扎发生在男主对他者”合理“（对他来说）的期待与他者的冷漠之间，两者并不是对等的关系，前者期待并依赖后者，发出了希望（已经）产生联系的信号，而后者的中心是漠然的，它并没有发出的行为，甚至也难以说它接受了前者，它更多地处于真空中，没有向外的枝节或向里的通道。男主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将到来的弥赛亚之上，可遭遇的却只是偷盗他财产的囚犯和粗心大意的警察。他们......开始暗示自己被他人看见在男主卓绝的努力下，他让自己原本无法动弹的身体的一部分——他的小指——动了，可最初他是【听见】敲击声，才领悟到那是他的指头在动。他的听觉先于触觉，或者说，触觉已经完全失灵了，他希望自己的身体发出求救信号，于是他的精神让躯干做出了积极的反应。我们难以确认他的指头是否真的动了。因为至始至终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别人意识到他没死，只是因为他濒死前突然爆发的眼泪，而非一直都在动的手指），而他的最初（和最终）目的就是让他人看见他和那些死人不一样——他还有被使用的价值——作为容器，他还没完全破裂。也许这从头到尾只是男主的自我暗示。【听见】自己的手指在动如果我是导演的话，我会这么写这个故事：男主在听见治安官来了并判定他一定死了的那一刻，在生理意义上他真正地死了（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由于器官衰竭而死亡），但他还以为自己活着（观众也不知道，因为一切如常，旁白还在继续，他（包括我们）也还能听见小指敲打汽车的声音，也可以更残忍一点，搞个小指头的特写镜头，让观众看见的确是指头在敲击）。在这之后，他被运到停尸房，经历了影片中同样的心理历程，验尸官站到他面前，说出同样的话语，并且，这是最重要的——他的确流出了眼泪，不过等医生跑到停尸房，匆忙地抢救他的时候，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滞后的生理现象（或者，如果更好玩一点的话，他的眼泪和他的小指的敲击一样，的确是真实的，也不是滞后，而是他遥远的、已经独立身体的精神命令身体那么做的，如果这样就是承认灵魂了），他真实地死亡了。终于明白这一点的他只能在震惊中绝望地观看着一场庸俗的人间悲剧上演——医生拿出复杂的医疗器械，在他身体上一通操作，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身后的验尸官和警察摘下帽子（如果戴了的话）表示哀悼。过了几个小时，他的家庭成员来到停尸房，妻子儿女（如果有的话）抱着他痛哭，他的尸体被带回去，被放在棺材里，被埋进土里。所有人继续他们的生活，而他四处游荡。也许，如果鬼魂也生活在人类的世界，他也许能够再次组建一个家庭，娶个鬼魂做妻子，生几个鬼魂孩子。人们不就爱组建家庭吗？独立的个体难以存活，他们总需要别人建构起自己的生活，要忍受空白太痛苦了。ep8为什么在男主推理出管家是毒害他的人之后，女主下楼问他，管家为什么这么生气，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男主没有直接告诉女主这件事？对妻子，他采取了一种格外谨慎的隐晦态度，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诉妻子，因为管家已经不在场了，“真相”也已经揭开了，但他却下意识隐瞒了妻子，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个谎言。是否可以说，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认为管家是凶手，他的震惊和愤怒来自于“竟然管家是凶手”这个事实，也许，妻子的美丽和光鲜的职业一直都让他感到不安，表面上，他让妻子自由地追求自己的事业，让妻子享受个人的时间（独自在客厅看午夜栏目），妻子也愿意接受他收回自己的自由（“你一定要看吗？”），但患得患失的总是他一个人，妻子虽会关心他，却没有介入他在居住地之外的生活（比如，他的工作）。他谈论妻子的工作，对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但妻子却从未反问过一句“你工作怎么样了”。所以，男主一直处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牺牲自己去维系这段关系。也许这也是他不愿透露自己发现真相的原因，尽管他没有意识到，但他早就知道，妻子总会踢开他（无论是离婚还是谋杀），去过年轻人的生活。ep10希区柯克睿智的地方在于，他并没有给我们提供解释——这个人为什么要代替男主（或者反过来），留下了一块空白。男主在发现蹊跷之后，去找了精神科医生，医生建议他从自己日常的生活习惯改变，在那一刻，在他与替身的战争中，他彻底输了。因为他为了别人改变了自己，而他要向他人证明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确是自己，而不是别人。虽然，在正常贫乏的生活中，一个爱吃甜的人突然爱上了火锅，不会怪异到他人开始怀疑这个人身份认同的地步，但当两个极度同样的个体（外貌，生活习惯，展现出来的思维方式）对峙的时候，这种改变就变得致命了——他正是输在为了保护自我的努力中。我在想，也许他可以再去找医生证明自己的身份，之所以戴着那条不符合自己习惯的领带，是由于医生的建议他才这样改变的，也许利用一丝他者的视线，用医生和他共同的经历证明自己不是替身（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且简单地接受了一切）。也许这就是面对他者最终极的姿态——彻底放弃自我，但这并不能完全看作一种消极的妥协，其实可以反过来说，他正是在通过完全割裂自己与他者的关系，将自己彻底“孤立”（隔绝）出来了，但这样做的代价是，他无法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却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自由】。他不用再通过漫长的重复性行为（长期戴一种风格的领带，沉静的语气）向他者证明，我是我，我就是我表征出来的现象。（是奋力挣扎找回他人眼中的自我，还是“就这样吧”？哪一种好些呢，在我看来是后者，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疯子，在精神病院合法地体验原乐）。我不禁开始思考，我们抓在手里的自我实在是太脆弱了，一方面，我们的脸部信息被各个主流平台收集，更不用说坐飞机检票时要刷脸才能过，需要证明“自己是自己”的场合只会变得越来越多；但另一方面，正是因为我们一次次地重复被收集脸部信息的过程，证明了我们的“脸”（外在的身份-或许是“真正唯一的”身份）是无比脆弱的，它需要一遍遍的被强调，尽管我们的身份证上清晰地放着我们最直白的脸（没有刘海，不遮挡耳朵眉毛，淡妆，没有表情），几年就要更新一次，但他者还是不信任我们最虔诚的奉献——我们如此低微地向他者展示着自己服从的姿态，将一切都献给它——但它只愿意通过即时的重复来验证，而这一验证的效力低得可怜。所以，没有自我，才能合理合法（legitimate）地活下去。Ep11为什么在结尾得知（暗示）自己妻子出轨的时候，老板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非常平静地接受了一切。是因为他早就感受到妻子对那个男人死亡与否过于热情了吗？（p.s.这部影片把我们隐隐期待（尽管畏惧那一惨状）看到被谋杀的丈夫在婴儿椅（也许被分尸）里的尸体，但希区柯克并没有给出这个画面，而且婴儿车是背对谋杀者——他的妻子的。希区柯克那么热衷于折磨和取笑观众的人，竟然没把这一幕直白地扔到我们脸上，而在psycho这部电影中，母亲干枯的尸体是整部影片的高潮，她凝视着剧中的人物：谋杀者，本来应该即将被谋杀的人，并且伴随着惊恐尖锐的音乐（我没记错的话）。是该说他变得更直白了？还是变得隐晦了呢？Ep13觉得有点模糊，没怎么get到Ep14King为了做生意签合同，掩藏了Baldwin已经被Stepp枪杀的事实，他用来说服Stepp的方法是将这个事实解释为S压力过大产生的幻想。合同签完之后，S已经不再具有利用价值，他回到了原来的身份——一个杀人犯，于是他变得危险，但同时这份危险又是K赋予他的，所以K不能直接向他说明他的确杀了B，只能采取继续编织幻想的方法，用当时为他开脱的理由（你只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想-这不是事实）怪罪他（你竟然擅自给自己加薪——你竟然出现这样的幻想，这不是事实-虽然这就是事实）并解雇他。这一重复无疑会导致S重复自身的行为，像杀掉B一样，杀掉K，并认为这只是幻想而已，就像他最后对那个黑人说的，“你不会找到任何人”——他的确忠诚地服从了K先前的指令，把被迫爆发的暴力当作幻想，并开始以此为理由自我开脱——他彻底活在了他人制造的幻想（而这却是他的现实）里。有一个地方，在K已经准备解雇S的时候，他看着S在他面前辩驳的样子，笑着说，“你还真的相信了”，那一刻我直面了他的残忍，为了自己的利益，他随意地颠覆他人的世界，又出于同样的原因，将被颠覆的世界翻转回来，就像在玩一个简单的游戏。本文版权归作者hikari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