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读过读红楼梦的人不配读红楼梦

我是冲着林墨看的红楼梦大秀这争议最大的一期，平时因为太忙，根本没注意到全网大v此前对这档节目的吹捧。过了几天上网一看，已经成了全网抵制之势了。在我第一遍看这一期节目的时候，其实能感受到大多数演员的言行举止和角色真正的性格多多少少有出入，最后答辩的时候对人物的理解也不够完整，其中也包括林墨……我中间皱了不少次眉头。但最后留在脑子里的，也就只有宝黛之间传神的小互动、十二钗每人几秒梦幻的造型特写、五少齐唱的红豆曲唱出来繁华下的悲怆劲儿，也很快不记得我为哪些糟糕的情节皱过眉。或许很多大v之前都极力吹捧过这个节目的几个秀，把它抬到河南春晚的高度，让很多人把这个节目定位在自上而下进行科普教育的位置。但其实单看节目只能获得这些信息：常驻嘉宾以社员的身份研究历史文化，最后一起交出presentation并答辩。这和普通的大学生上课展示作业差不多，甚至我自己就曾经在国学课上跟同学共同出演一场浮夸搞笑的《氓》，不但没被骂乱改经典反而拿了全场最高分。这二者的区别也就在于，他们被要求交出的pre要更精致华丽，包含音乐、舞蹈、服化道，同时也被提供了更专业的辅助团队，仅此而已。红楼梦大秀作业答辩时我记得有个问题我也思考过，大致是问为什么87版的红楼梦能成为无法被超越的经典。好歹也跟影视学相爱相杀一年多了，我不会再天真地谈论一些情怀上的东西。当年是我们国家电视剧初见蓬勃之姿的时候，拍这部四大名著之首也是头一回，不管资方还是剧组，心里都有根执笔青史的弦绷着，无一人敢不慎重。现如今若再拍红楼梦，奔的不是名便是利，即便组里一些人是有情怀的，但那种维系所有人的使命感不可能复活。筹备四年，拍摄两年半，工作人员都是要吃要喝要养家的，现如今又有哪个金主能忍得了你这么烧钱？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这个秀为什么这么粗糙的答案。综艺拍摄周期摆在那，一个秀的准备时间比大学生做个pre的时间还短，为了把所有人都串进故事留下美好的回忆，剧本也是想到啥写啥。这一点在汪涵拒绝上官喜爱演刘姥姥的想法时也解释过，希望最后一场秀所有同学都是一个青春美好的形象——其实节目组也一直在把他们当做探索者和体验者。我透过节目的眼睛去看这群学生，自然也就不计较他们作业展示中错漏和幼稚的方面，主观上不觉得这是一个很烂的作品。看见到处骂这个秀传播封建糟粕的博文以后，我是能够通过回想意识到我当时皱了多少次眉的，也意识到编剧确实没能在展现封建糟粕后清晰地表态割席。但我的感觉仍旧没有改变，因为这个秀从始至终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综艺里的小游戏，它并没有让我学习到什么封建糟粕，也没有因为这些糟粕影响我的心情，我只是获得了几十秒的视觉享受，以及被勾起了小时候读红楼梦的回忆，想要重温一遍。至于那些骂这个秀的博主，无可厚非，他们借事论理，这个秀在他们眼里是强化自己观点体系的一个工具，他们也并不在乎节目组和学生们的本来意图是不是传播封建思想，就像我不在乎这个秀有多少粗糙的部分一样，各取所需，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美好年华研习社》这档综艺，请文化底蕴平平的年轻艺人来“研习”而非“宣传”，为的就是展现探索学习历史文化的乐趣。以往的文化类节目多立足于“史”，而这档节目立足于“人”，以一个更具有包容性的角度消解了文化水平一般的观众对古代文化的距离感。嘉宾也并没有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观众“传授”某种文化，而是从研习阶段开始答错题背错诗，一直到展示、答辩，从始至终不停地犯错、改正，然后在这种探索中了解更丰富的东西。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哪怕文化水平不高的观众，也并不会把这群学生的作业展示当成标准答案，毕竟他们都能在节目的引导下审视与观察这批学生在古代文化研习中的磕绊与进展。这场红楼梦大秀，确实存在不少背离原著的地方，可在“研习”的这样一个具体情境中，观众并不会把这个作业秀奉为圭臬，甚至更多的观众会因看到大秀中的角色与自己印象中不一致而重温《红楼梦》，补足年少时读它一知半解的遗憾。这也就是这档节目的意义。一档十二期的综艺能向大众传播的知识微不足道，就像你不能指望暑期支教的老师拉扯一村孩子考上大学。它的使命其实也就是将大众拉进这个为历史文化痴迷和钻研的情景中，剩下的，就是大众凭此间积累的兴趣各自去发展了。我想，若你年少初读《红楼梦》时，只因将宝黛钗理解成二女争一男的三角恋，就得到“恶臭”“维护糟粕”“恶意曲解”“挑起对立”等等评价，我想你这一生都不会想再拿起红楼梦了。这段话，不为那几个被踩在文化鄙视链低端的小艺人，只为无数对古典文化一知半解就望而却步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