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内地拍不出好的律政剧？看看刘恺威的《继承人》就知道了

四月职业剧扎堆。先是《人民的名义》爆红，号称“史上尺度最大”反腐剧。前几天《外科风云》播出，医疗剧又引起了一阵热议。其实本月还有一部职业剧播出——刘恺威和蒋欣主演的律政剧《继承人》。号称“扑朔迷离”“反转烧脑”。除了两个主演，宣传的另一个卖点是本剧的编剧段祺华，导演说他“有几十年的律师经验”。你以为这样就能保证职场戏够专业？隔壁《外科风云》的编剧也是“毕业于北大医学部，在美国读临床流行病专业，有临床经历”的专业人士，结果剧集播出后不还是被人吐槽，做手术除菌不规范。可见编剧背书也不一定有用。果然，《继承人》一演起法庭戏还是槽点满满。因为这剧在宣传的时候说它的看点是专业度，那咱就先看看这部剧是否符合现实，是否够专业。第一个案子是两个女儿争遗产的官司。就先不吐槽男主年仅26岁就能独立上庭了，原告和被告当庭吵起来了真的没人管管吗？一法庭的人就这么静静地看他们吵了半天，没人喊cut。刘恺威饰演的原告律师郑昊(刘恺威饰)，最擅长的不是钻研法律搜集证据，而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为了教育不赡养父母的被告他真是操碎了心。先是和女主一起劝说公证员出庭作证，证明被告没有履行赡养义务违背了遗嘱。三言两语就把公证员感动得背起高中政治课本了，真·普法栏目剧。更搞笑的是这个公证员还叫“文正气”，名字可以说是相当“维护正义”了。感动完公证员，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感化被告。郑昊的策略是在法庭上来个声情并茂的演讲，排比修辞运用满分。TVB律政剧的嘴炮尚能体现律师的专业水平，抒情排比句能体现啥？镜头转向被告的痛哭流涕后悔脸。简直是小学满分作文啊！不知道书记员做记录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尴尬。其实在中国真实的庭审是非常枯燥的。因为内地的法律偏向大陆法系，不像香港是英美法系，律师不能像TVB律政剧里的律师那样激情四射地辩论，更不能随意游走抓人。很多时候律师只能根据法官的引导轮流起来念法条。这一点《继承人》还比较还原现实。但律师坐那不动念书的情节拍出来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国内的律政剧就模仿TVB搞演讲，想给法庭戏加点戏剧冲突，结果就成了四不像。前几年备受好评的电影《全民目击》，就基本架空了中国的法律体系。开个庭后面一堆记者拍摄，闪光灯咔咔的。因为过于天马行空，该片被最高人民法院法官何帆吐槽为“狗血亲情伦理大片”。不过，国内拍不好律政剧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大陆法系。比如同样是大陆法系的日本有《LegalHigh》，韩国也有《辩护人》。你可能会反驳说《LegalHigh》完全不符合现实，古美门在现实中早就被法官拖出去一万遍了。但因为整部剧都是一种日漫式的夸张写法，所以不会让人感到违和。更重要的是，《LegalHigh》看似不真实的法庭戏背后，还隐藏着对法律和正义的思考。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金句截图流传了哈哈。因此，是否符合实际、足够专业并不是衡量一部律政剧好坏的唯一标准，能否引起人们对法律的思考才是评价一部律政剧好坏的终极标准。显然以这个标准来看《继承人》不及格……因为它压根没打算让观众思考法律和正义，整部戏就是家庭伦理 言情偶像。法律的作用只有俩：一是解开男女主的身世之谜，让家族撕逼来的更猛烈些。二是给男女主并肩作战提供机会，好方便二人谈恋爱。男主因为哥哥要和他打官司争老爹的遗产，终于得知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而且根据目前的线索，上一代人之间恩怨不断，男女主可能刚出生就被调换了身份。没错，男女主在后面可能会互相猜疑，甚至反目成仇。顺带吐槽一下，从预告片来看，隔壁《外科风云》里靳东和白百何家似乎也有仇。上一代的恩怨注定要波及到下一代人，都2017年了这梗怎么还没out？嗯，可能编剧们都是莎翁的粉丝吧，《罗密欧与朱丽叶》十级学者。再说回《继承人》。女主是男主的助理，案子的作用就是给他俩的爱情助攻，两个人一在一起查案就变成了偶像剧画风。才没见几次面，男主就开始骑自行车载女主下班了。英雄救美梗自然也是少不了的。看预告片，后面还有“女主听信男主家人谗言，为了男主的前途主动离开”和“男主四处寻找女主，女主躲在后面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哭”这种20年前的言情剧老梗。可见《继承人》披着律政剧的皮，本质上还是一部狗血言情家族斗争剧。纵观国内这些年的律政剧，也多半是借着律政背景谈情说爱。比如2004年的《律政佳人》，2014年的《离婚律师》。并不是说律政剧里不能有感情戏，TVB很多律政剧里都有感情戏，但依然能得到观众的喜爱。比如2011年的《怒火街头》，男女主也是在工作中渐生情愫，但两人的感情线发展相对自然，不像《继承人》里一到感情戏就开始抛偶像剧老梗。更重要的是，人家的法庭戏足够精彩。如果律政剧没有好看的法庭戏，男女主再有CP感也挽救不了整部剧。为什么内地拍不出好的律政剧？或许，国内那些做过医生或律师的编剧们欠缺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寻求突破的决心。如果创作者过于“谨慎”，就会像《继承人》的编剧一样，空有几十年的律师经验，却依然逃不过“家庭伦理”和“言情偶像”的怪圈。毕竟，家庭伦理剧可以供大量家庭主妇们消磨时间，言情偶像剧又铁定能吸引大批对爱情抱有美好憧憬的青少年。这两类剧早已被市场验证过，投拍风险比硬邦邦的职业剧要小得多。即使有创作者在“家庭伦理”和“言情偶像”的戏份之外，还想奉行专业主义把职场部分拍好，也常常会为了戏剧性而牺牲一部分专业性。比如《继承人》里的法官放任原被告当庭争吵。中国内地的职业剧发展历史并不长。想拍好职业剧难，想拍好“中国特色”的律政剧更难。刑侦题材里内地有《重案六组》，医疗题材里也有《心术》，唯独在律政题材上内地找不出一部好剧。这其中固然存在某些制度上的原因，但创作者缺乏创新精神恐怕是更重要的因素。反腐剧《人民的名义》在制作之初也曾因题材的敏感性吓跑了几十家投资方，如今却在豆瓣上被10万多人打出了8.5的高分，俨然成了爆款。后台君看了一下评论，有个热门评论是这么说的，“公安部拍了湄公河，最高检拍了人民的名义，明年就看最高法了”。那到底内地什么时候才能出一部真正的律政剧？后台君觉得，我们真的可以期待一下最高法。注：本文首发于公众号“文娱后台”（vistawenyu），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本文版权归作者叫什么名字好呢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