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云彩之外

走出门，就看到铺满大地上的落叶。为何绿叶成落叶？是经不起劲风的摇晃，还是耐不住时节虚空的寂寞。这让你想起这些年大片中所制造的“落花缤纷”。可这毕竟不是萧瑟之秋，小阳春也该来了。只是一瞬，你就分不清春与秋的真面目了。你想，有时人的命运多变，多少有些像这种变幻不定的季节。谁又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那些云彩》是德国2006年拍的这样一部“灾难片”。每天生活在幸福生活中的人们，突然被一座核电站泄漏，而折腾得惊惶失措。比核辐射灾难更厉害的，还有人们彼此之间的恐慌与未知。虽然只是一部臆想之作，却提醒人们在安宁中所存在的潜在危险，以及在遇到危局中所应采取的心态与作为。绝大多数灾难，皆与环境保护息息相关。这几年，购书越来越少。该买的书似乎也差不多了。关键是，人到中年，看书也实在起来。不贪多，余生能把现有的看个遍就不错了。实际上，就是现有的，也得挑着看。时间要用在刀刃上。再说你一直也算是个有环保意识的人吧。当然，跟老诗人徐刚没法比，真的佩服他这么多年来，对环境保护的“鼓与呼”。书买多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助长环境的污染。因为造纸厂所产生的污水对环境的恶果堪比化工厂，据说占总污染源的42%。可怕呵。很少有人想过，纸张生产同样能带来的大量污水与垃圾。塑料袋不好，牛皮纸也不好。最好的，就是少用纸，少买书。以往买书只盖个“书戳”，其实也挺好。因为一本上百页码普通的书，就要制造两吨污水。所以，现在是非买不可的书才会买。再说这几千本书也够看的了。要那么多书干吗，又不显摆。一个好友喜欢光顾旧书摊，他几乎把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中期出版的一批译书一网打尽。那才真真正正的是淘宝，是非常有价值的事，可谓极富精神实质的“废物利用”。只可惜在这个城市是想都别想，因为它太年轻了，哪还有那样的旧书好书淘呢。这个年代，读书是千人一面，写作也似乎是千人一面。还是怀念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末那十来年，在那个被书籍浸染的光影里，一切都是那样的纯正、开阔和坦诚。犹如置身在一汪静静的湖泊边，清新又安然。人们是那样沉醉在阅读的愉悦中。即使现在阅读，随手常翻的仍旧是那个年代的书。尽管它们没有当下这种豪华装帧，却本本显得质地厚实，性情素雅。越来越讨厌动辄硬衬装饰的书品，不便阅读，其边角还极锋利。浮躁的商人，总是把心思花在封皮封底上，却不愿在内容上真正动动心思。但你经过书店还是会进去逛一下，只是再难有掏钱购书的欲望了。当然，一年下来还是买了不少书，只是说比以前少了。这些年，书，是如此的多，如此的昂贵，却如此的浮华。那些现时的译品，更是少得难以入眼。中国正缺失或者说流失了一些优秀的翻译大家。如西班牙语最优秀的翻译家王央乐，如像翻译劳伦斯诗歌的吴笛和罗洛、郑敏等等译作高手。说是与时俱进，而真正植深入民众文化血脉的精神粮田，却渐渐消失在血色残阳下的地平线上。怀念八十年代，正是因为被那种自然而然的阅读氛围而着迷，如漫步在青葱的小径上，一只不经意的蜻蜓飞过你的眉梢。你收获了喜悦，仅仅是失去了点讶异。听着巴乌独奏的《放马山歌》，就把你带回到二十多年前在大山一隅的日子。简朴、悠然又耽于幻想。唯一的行为就是瞩望和阅读。几个老者荷锄而归、几个单纯的布衣女孩腼腆的带笑而过、几只盘旋在你头顶的鹞鹰，还有游过你身边“扑腾腾”的大蛇……多少美妙的生灵，成天围绕着你周围。饮着清澈的山泉，吃着一碟咸菜，再出来遥望远山。不觉，黄昏映照着，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掐住了大山的咽喉。刹那间闪过一道蓝光，黑压压的生灵，纷纷在暮色中逃亡，原来生命是那样的瞬失和嬗变。在那样的日子，你静卧小屋，开始读起这样的诗：“整体的东西被撕成碎片，分散的部分通过宇宙又找到了整体。”对你影响甚大的劳伦斯，就是越过阿尔卑斯山，再穿过意大利平原来到西西里，来到撒丁岛。于是，他才能写出“乌龟的呼喊”和“蛇”这等超然物外的诗。梭罗在山里呆了一年，就写出了《瓦尔登湖》。这两位天才作家，同样都只活了四十五岁。想起大山的日子，就会想起与大山有关的阅读、想起阅读中晃动过的人影。那怕是那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但他们的朴实深深的影响着你。当潮来潮涌的人，成了股市的奴隶；当不择手段的人，成了贪婪的畜牲；当人失去了感动，成了麻木的兄弟，请问我们还剩下什么……尘归尘，土归土”。什么也不会留下。八十年代的“那些云彩”，永远消失了。弥足珍贵的只有隐蔽在云彩背后的片片怀想。不该为失去的高唱赞歌，却值得你永远的细细品味。尽管你也一直承认“读书毁了我”这样的惊世骇俗之言。或许这正是人与动物唯一不同的佐证吧。2008、3、6本文版权归作者薄雾微光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