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新同居时代

《新同居时代》以前看过一次，在很多年前，没有网络没有影碟机的时代，还住在那幢旧楼，木楼梯一格格爬上去，是周六还是周日的下午？是阳光明媚还是一个阴天？在街口转角处租了录像带，消磨整个下午。我大好的青春年华，在港片和港片之间，寂寞地过去。用这样的开头真是有点伤感呢。常常在老电影老歌中怀旧起来，怀旧总是感伤，那不能回头的岁月，懵懂脆弱的少年心。我想我大概是老了，青春过去太久了，以至于时时怀念——然而能够这样说，可见我实在是还没有老，若真的老去，是该忌讳着不能轻易说老了吧。我记得《新同居时代》由三个小故事组成，这次重看才知分别名为《摘星记》《怨妇俱乐部》和《未婚妈妈》。《摘星记》我只记得吴倩莲，这次仍然不认得男主角，演员表说他叫林海峰，一个戴眼镜，矮小个子的发型师，貌不惊人，却是恋爱高手，女朋友来来去去，挤满了纪念相册，每个女孩子都有一席之地，他还给她们评星——有些三颗星，有些两颗，不过即使是四颗星，他也不能为之放弃整片星空。林海峰是某类男性的典型，你不能说他不好，他对每个女子都好都温柔，听她们倾诉逗她们高兴，似乎发型师都兼任女客户的心理安慰者？他对吴倩莲也不错，把醉酒的她从街上捡回去——算不算侠义的好心肠？又在床上堆了垫子楚汉分界——算君子吧。又为头痛的她按摩止痛，为她洗头，还收留她的猫——于是吴倩莲爱上了他。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很难，有时候却很容易，他照顾她他还能让她笑，在她寂寞失落的时候，爱上他，是很顺利成章的事吧。林海峰对她当然也有爱，爱得少一点也是爱。林海峰其实还是个大孩子，爱玩爱闹爱自由，他还没有把自由交出去的心理准备，吴倩莲要求结婚，吓得他连那点爱也顾不得了。他听到吴倩莲说爱他，也冲动地追出去，可是最后还是退缩了，选择太狭窄，不是分手就是结婚，他低一低头，转身走了。是个有点遗憾的故事，不过这个林海峰其实也还不错。不轻易许诺，总好过随便乱承诺。结婚就象做东坡肉，要小火慢炖，火候不到就关火上菜，上了桌也不好吃。每个人都必须到了一定的时候才能结婚，要心甘情愿要绝无犹豫，有一丝半点的无奈将就，这婚姻就象一盘还没上桌就已经做坏了的菜，就算勉强吃着，早晚也要吃不下去。林海峰，总算还是个重视婚姻，重视承诺的人。吴倩莲的求婚象试金石，试一试，便知林海峰够不够爱她。即使吴倩莲那样努力：若有人对你要求不高，你会不会永远——爱情真是一件残酷的事，他若爱你，你要求高也无妨，若不够爱，要求再低，也是浪费。张艾嘉那时候是三十五六的年岁吧？还是挺美的，符合怨妇的标准：要有钱，要有貌，身材要保持得好，才有资格做一个怨妇，才有二十出头的小男生为之倾倒。当年拍片的时候还是小虎队风光的时代，我曾经很喜欢吴奇隆，当年吴奇隆面孔英俊身材健美气质青涩，演这个角色很适合，憨憨的傻傻的，纯情的象一张白纸，连秘密都没有一个。这种类型的小男生与张艾嘉所演风情的成熟的女子最容易来电，当然，也决不会有结果。吴奇隆是张艾嘉的一段美丽记忆，他的爱是她的信心；而张艾嘉让吴奇隆成长，是他生命中的插曲。我喜欢张艾嘉离婚那晚的对白，她正是脆弱的时候，吴奇隆对她说，他会永远在这里，陪着她。“每个男人都这么说。”她是沧桑后的经验。“可是你不要忘记，”吴奇隆那时候真是有一张纯真的脸，“我还是小孩子，小孩子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张艾嘉远远看着他，微笑了。她必然是不信的，可是即使是这一刻的真心，还是让她感动。小孩子说的话是真心的，可是小孩子长大后，会换上大人的心。所以张艾嘉走得很合时，在最好时候收手，会有最好的回忆。一个成熟女人和青涩男孩的故事还可以美，若拖延下去，故事变成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和一个成熟后的男人——变成她的眼泪纠缠和他的厌倦厌烦，太不堪了。我喜欢她适时的消失，聪明的女人知道在何时退场，才会有他的留恋，才会有他的那一句：我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秘密，我爱上了一个比我年纪大的女人。张曼玉那时候真美，皮肤那么光洁，明眸红唇。我喜欢她的长卷发，喜欢她的布裙子，宽松衬衣配大裙子，腰间束宽宽的黑皮带，小腰身，大裙摆，仿的是赫本——是我十六岁时候的打扮。现在已经没有人这么穿了，可是，现在看来还是觉得好看。（也许明年夏天可以怀旧一下试试？）这一段有喜剧色彩，张曼玉和赵文宣分分合合，长期同居到彼此都几乎疲倦了。张曼玉渴望新的恋爱，于是她遭遇一场艳遇，一个俄罗斯帅哥。（那个外国人演的是帅哥角色，虽然，从我的审美角度来看。。。）又是鲜花又是礼物还有黑色大车，张曼玉以为是一场浪漫恋情的开始，结果却只是一夜情——张曼玉十分郁闷，就这一晚上，就结束了？幸而赵文宣又回来了，好吧好吧就是他吧，也不闹什么新恋爱了，谁知——她又怀孕了。到底是二十号的还是二十一号的，这个问题医生也没法回答。于是她在生与不生之间犹豫，告诉不告诉赵文宣之间犹豫，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总算喜剧收场——孩子是黑头发黄皮肤。这个故事中张曼玉不算特别出彩，倒是葛明辉比较有意思。他演了一个同性恋，与张曼玉姐妹情深。不少港片中同性恋都以类似面目出场，以至于我对男同性恋的印象非常之好，觉得他们十分有趣，要是有这样一个非男非女又好玩又热心又义气的闺中密友，那有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