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的抗议与理想

三个半月前在电影院里看了《得闲炒饭》，甚是喜欢，今晚重看，仍是爱不释手。全片流露出浓重的女权主义思想，影片开始macy在les吧里和一帮拉拉大谈双性恋的问题，值得注意的是，此时她是对着镜头在讲述，似乎有意在说给大众社会听。有关性别研究的学术名词不断从她嘴里吐露：边缘化双性恋、异性恋霸权主义、性取向……甚至介绍了双性恋的分类：四六、三七、八二、九一……我认为一开始导演就为bi-girls做了有力的平反，当然对象应该是那些歧视双性恋的同性恋们。打老婆的robert向macy吐露自己的想法时说：小时候爸爸一直打妈妈，于是从小便认为打老婆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而现在自己的老婆爱慕虚荣，整天要买名牌，自己嫌老婆烦便打她两拳让她收声，但打了之后又觉得很内疚，第二天便买来名牌哄老婆，而老婆就抓住他这个弱点得寸进尺，于是他觉得家庭暴力是老婆引起的，还怪罪于社工身上。从这段话里其实可以看出两点，第一，也是之后两人喝酒时macy讲到的关于男权制度下男性所受的苦，robert自身的家庭让他从小就觉得“打老婆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其实这就可以看出男性解放的必要性，传统观念要求男性是“儿子”“丈夫”“父亲”等等不同的角色，而不是作为个体的“人”，男性被要求要养家糊口，要事业有成，要男儿有泪不轻弹。甚至后来他得知了macy怀孕后去找她，一再承诺的仍然是“我是男人，我会有承担的”这样的话，可见父权社会的枷锁对其压力之大。这也便可以看成是导演对男性作出的平反，这里的对象应该是类似eleanor这样对“打老婆的贱男人”一概而论的女性。另一点可以看出的便是男性与女性之间的感情交流和对待性的态度。robert打完老婆之后又会觉得内疚，但他没有与老婆感情上做任何交流，而是用“买名牌”的方式单纯用物质来满足老婆，以为这样便能解决自己的内疚。而他对待性的态度更是标准的“阳具中心主义”思想，以为插入就是性，根本不懂爱抚之类的foreplay，但你看，macy一教，robert不就会了吗？所以男性不是不会这些技巧，而是根本无意识去做。所以很多男性都无法理解拉拉之间的性，问的俗点，就是：whatdoyoufuckwith?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很多时候sex和GC都不需要阳具，需要的只是“感情沟通，肌肤沟通，精神沟通，灵魂沟通”，事实上，很多时候只有女人才能给女人GC，而拉拉之间对性的满意率也远远高于普通男女之间。这里，可以看作是导演对“阳具中心主义”的抗议，虽然并未涉及拉拉之间的性，但macy教robert怎样做好foreplay就是给大多数男性观众上了最基本的一课。eleanor等人为macy组织了反歧视未婚孕妇的静坐抗议，期间更有媒体的采访片段，更是导演对社会上种种歧视、不公平现象最有力的抗议，此时的对象也变成了最广泛的大众社会。片中的男女角色和地位与现实社会不同，甚至完全颠覆。女主角macy和anita都是事业有成的女性，前者有自己的律师所，后者在大公司里上班，而两人的住处无论在地理上还是大小上都可以算是不错的条件了（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还是在中环，其实是相当好的了），所以两人在经济条件上完全独立，不需要男性的支撑。而片中的男性角色呢？robert条件看上去还行，但mike还是个上大学的小男生，只能靠到处打工兼职赚点零钱。男女角色在经济条件上的情况与传统社会情况相反。而两个男人相继被macy与anita赶出家门后，落魄的二人只得在街头喝酒自怜，此时男性从传统的强势地位转变为此时的落魄的弱势地位，可以说是导演对女权主义最大的表现之处。eleanor去找robert理论时，甩出一句“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人”，这不仅让robert懵了，大概也让所有观众懵了吧，传统社会中一夜情后的男性总是承主动状态，以为给点女人钱就可以打发，而现在情况完全对调，变为女人给男人钱，想打发缠着自己的男人。会心一笑的同时，传统父权社会的男女不平等的弊病昭然若揭。然后电影终归是电影，现实社会中，如此美好的事情当然很难发生。尤其是片尾，两个小孩，六个“妈妈”的非正常家庭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幻想的结局，男性轮流照看小孩，而作为真正的妈妈，却悠闲自在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还在计划着去阿根廷的旅行。现实社会中，同志婚姻面对的最大问题有两个，一个便是孩子的问题，同志伴侣一般都会领养小孩，但这里面牵涉的又不仅仅那么简单，领养家庭本身就是社会上很大的一个问题，更别说发生在同志家庭里（可以参见《thekidsareallright》（2010）），但macy和anita如此幸福，“借精”生了孩子，还不用自己照看。另一大问题就是家庭，同志如何向父母或亲人出柜？如何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婚姻？这几乎是所有同志避免不了要面对的难题，但电影里也将此问题理想化了，只是在结尾有一幕，macy巧遇自己的四姑，但最后发现四姑本身也已成为拉拉，自己不用出柜便已获得认同，因此家庭的问题也这样被导演简单化理想化地一笔带过了。整部电影虽然对父权社会发出了强有力的控诉，但依旧建构于太过美好的理想中，无论是阿根廷，还是片尾的舞蹈，不难看出是对《春光乍泄》的致敬，不同的是《春》依旧是悲剧结局，而《得》却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美丽却如同幻影般不可触碰的皆大欢喜式结局，似乎也是导演对现实的有意回避，以及对理想化世界的渴望与向往。虽然如此，此片仍然让我爱不释手，究其原因，大概还是macy与anita重遇时在中环那条上上下下的扶手电梯上彼此相望的眼神，那些灰白但依旧清晰的回忆，还有那段触动心弦的主题曲《Youaretheone》吧。youretheoneandonlynowiseeishouldveknownbeforebutitsnevertoolateformerememberallthosemomentsfromlongagoandnowthatuarebackimnevergonnaletu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