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火刑架和启蒙的断头台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31 09:43:50人气:0
戈雅之灵

视频戈雅之灵状态年代:2006

主演哈维尔·巴登娜塔莉·波特曼斯特兰·斯卡斯加德兰迪·奎德更新时间:2013-10-14 13:12:49

1792年西班牙,由天主教掌握最高权利,邻国法国的革命事业也引起了西班牙国内的骚乱。西班牙天主教决定重新启用令人畏惧的宗教裁判所。这场运动的领军人就是高深莫测而且聪明过人的修道士洛伦佐(贾维尔·巴尔登饰演),他想方设法掌握权利。 洛伦佐的朋友是弗朗西斯科·戈雅(斯特兰·斯卡斯加德饰演),他是西班牙最著名的画家,专门为国王和王后们绘制肖像画。当时他的一个美丽的模特…

应该说,这部电影我还有好些地方没能看懂,比如片名为什么要取作“戈雅之灵”?而主人公弗朗西斯科·戈雅在片中究竟充当什么样的角色?故事开场于1792年的西班牙。那是新世界的大幕逐渐拉启的时刻,在并不遥远的地方,那场改变人类历史的大革命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启蒙运动的喧嚣也开始惊扰这片沉静的国土,新旧世界的对撞已势所难免。宗教裁判所的神父们惶恐地意识到新世界来临前的这种混乱,在他们眼里,对上帝的信仰在异教的侵蚀下已摇摇欲坠。所以他们要动用更严厉的措施,重新唤回民众对于上帝的敬畏。故事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启。无辜者的罹罪伊娜斯,富商托马斯·比尔巴图阿的女儿,戈雅画中纯真无邪的天使,因为在酒馆中拒食猪肉被疑为遵循犹太教规,遭到宗教裁判所的传问,并在“神讯”(一种刑罚)之下承认了“罪行”。她最终被关押在裁判所的监狱里,直至15年后,拿破仑的军队废除了宗教裁判所,她才和其他无数的“异教徒”一起,得以重见天日。以上帝之名,无辜者蒙受苦难。在此之前的50年里,有8个人被送上了火刑架,而现在则有更多的人在裁判所的监牢里遭受折磨,而这一切都是借着上帝的名义。宗教裁判所并非天然正义,但因上帝之故,他们便是正义的,他们有施行审判的权力,可以定人死罪。以信仰的名义,异端理应遭到除刈。他们同样相信,在上帝信仰之下,一切手段皆为正当。但是在影片中,正是通过让无辜者充当这场清洁信仰运动的献祭,他们正义的面孔遭到了颠转。导演并未塑造一个信仰自由的捍卫者——如茨威格《异端的权利》中的卡斯特利奥,而是恰恰通过一个最执著的基督教信徒所受的苦难,呈现了裁判所的非人道。宗教裁判所剥夺了伊娜斯的自由,而拿破仑“解放”的军队则让其家破人亡。王怡称电影延续了西方对于宗教裁判所的妖魔化传统,但事实上,电影对于宗教裁判所的控诉未见有何剑拔弩张,反而携带法国大革命理念的拿破仑军队,倒是被刻画得面目狰狞。在自由、平等、博爱的背景声中,法国军队在马德里的街市中烧杀掳掠。革命者未必比旧势力更显正义,以启蒙、人权的名义,无数无辜的民众喋血街头。法国大革命给后世留下了《人权与公民宣言》,但同样也留下了断头台下的累累尸骨。在洛伦佐作为执政官对宗教裁判所的审判中,重点其实并不在于前面诸如启蒙使人类摆脱蒙昧,使人生而平等成为不容质疑的公理的宏篇大论,而在于让“那些拒绝看见自由之光者得不到宽恕(thosewhorefusetoseethelightofliberty,shallreceivenomercy)”,让“那些敌视自由者得不到自由(therewillbenolibertyfortheenemiesofliberty)”。上帝也好,自由也好,终是为了划分敌友,为了以信仰和真理之名裁定他者的生死。如果说宗教裁判所代表着旧世界,而法国大革命开启了一个新世界,那么在导演注视的目光中,新世界未见得比旧世界更好,甚至是更糟糕。在影片快要结尾的地方,洛伦佐朝戈雅吼道:“西班牙已没有理想,现在的西班牙已成了一座大妓院。”很难说,这未必是导演对启蒙之后的世界的真实看法。审判者的受审毫无疑问,在电影中洛伦佐神父是最重要的人物。起初,他是宗教裁判所的神父,是这场清洁运动的发起者和领导者,而后他又转变为启蒙理念的热烈拥护者,成为拿破仑在西班牙的执政官。而围绕着他的审判与被审判无疑贯穿电影的始终。当审判者对另一方施行审判时,我们——至少审判者——会断定,他们之所以有权审判,是因为正义站在他们这一边。在电影中,洛伦佐始终是“正义”的化身,先是代表上帝,继而代表启蒙的普世真理。当他还是神父时,他以上帝之名清除异端,而成为大革命的信徒之后,他又以自由之名清算宗教裁判所的残暴。信仰改换了,但他的“绝对正确”依然延续。也许我们可以认为,他所追求的并非是信仰的纯粹,而是自身的“正确”,而拥有了“正确”便可以对他者施行审判。审判者总会将目光投到别人身上,而永远照不见自己。所以他可以侃侃而谈上帝会给接受“神讯”的无辜者以力量,而当伊娜斯的父亲问他,如果他自己接受“神讯”时,是否会承认无稽的罪行,他一脸愕然。代表上帝的审判者被人审判,他无法想象。但是在托马斯父子的私刑之下,他很快就承认自己是猩猩生的杂种。早在他在监狱里强暴伊娜斯那一刻,便已成了他所遵循的基督信仰下的不可饶恕的罪人,但直到他被迫签名的事情败露,将面临审判之时,他才仓皇出逃。罪并非源自内心的律令,而只与外在的审判有关。当他逃到法国时,据称启蒙思想使其“洞开双眼”,重见光明。然而更真实的理由也许是,以人权、自由之名,他原有的“罪行”得以洗清,是这种“救赎”的渴望使其皈依了启蒙信仰。启蒙不仅使其重获“正确”,而且使其足够理直气壮反过来宣判宗教裁判所的滔天罪行。但英国军队的进入使其再一次面临审判。故事已临近尾声,但正是这个让我泪眼迷离的结尾,却让我困惑不解。恢复运作的宗教裁判所判处洛伦佐死刑,执行的当天,神父们一直在他周围劝其忏悔、认罪,只要他这么做便可免一死。但他却将神父们放入他手中的十字架掷于地上,对自己宣判了死刑。故事的悖谬在于,当他还是个上帝的信徒时,上帝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勇气以支撑肉体的苦痛;而当他成了人类理性的信徒时,他却做了个并不理性的选择。他为什么要这样?我难以理解。也许新旧两个世界的反复使其在这个世界的根基彻底动摇,一贯寻求正确的他失落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他已没有了去路,所以,他也断了自己的归路。故事的震撼之处未必是最后那个片断,那个伊娜斯扶着洛伦佐的运尸车缓缓远去,连同注视着他们的戈雅也远远消逝在甬道里的长镜头。在那个镜头中,导演也许想要给整部影片阴暗的基调抹上几许亮色,以抚平前面那个片断所给人的深切的绝望感。当洛伦佐将十字架掷于地上,神父们准备宣判他的罪孽时,英国军官一记点头,洛伦佐的脑袋便已被拧断。前面所酝酿的反抗、拯救或是审判竟被消解在这么一个无意义的点头中,神父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他们已陌生的世界,他们的旧世界已彻底沦陷,难以复归。而启蒙也迷失在群体的狂欢里,断头台不过是喧嚷的广场狂欢里的一个无足轻重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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