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飞扬的时光碎块

几乎所有人都对自己的童年念念不忘。为什么？因为，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童年是最初的原因。我尤其喜欢听身边的人絮絮叨叨地说起他们小时侯，好象对着光仔细得看老照片的底片：简单到黑白分明，又与实际的色彩完全相反，一颦一笑都需要从细小的差别之中小心辨认。所以，在一部似乎平淡无奇的电影之中，看到于最恰当的时候闪回的童年片段，温柔再温柔，让人微笑。蓝色自行车，看完电影，你自然会明了那是一辆什么样的自行车。但是，它原来的名字：Theelephantonthebike——骑自行车的大象，却更是一个妙不可言的比喻。那头“大象”，其实是一个人，就是电影的主人公。主人公是一个清俊的大男孩，很年轻。然而，他虽是健康的，却也是残缺的。他的工作是在动物园做照顾大象的管理员，这总让我想起《恋爱的犀牛》里的马路。大男孩因为一种同命相怜的感情，把大象当做自己的同类。和大象在一起，他自然而完整。而稍微离开这个领域，他就不得不暴露在混合着怜悯和厌恶的空气之中。他和这个世界，有着理所当然的疏离感，谁都可以看出，在生命中的某个部分，他始终是绝望的。这就回到那个古老的命题：当一个人的外在残缺不全的时候，他的内在还能完好无缺吗？面对爱情，旁人不去审视他的感情，却先怀疑因为残缺的身体，他是否有这个资格；追求新的职业，他和职场里所有规则都格格不入，而最后时候有意无意间暴露的真实，却让他的坦白和努力变得荒谬。他的隐痛，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剧痛。疼痛爆发的时候，他却找到了自己的镇痛剂——童年时的爱和快乐带给了他无限的安慰。这男孩有不寻常的父亲，疼爱他的姐姐，以及虽然总不说话却甜美地像阳光一样的初恋小女友。每次这样的片段浮现，让人窒息的气氛也会突然转为馨香。小小年纪的他，会用父亲教诲的勇敢和善良，去保护自己的小小爱人。在很多时候，父亲的深情和坦率，都转为他的力量，让他为自己的初恋时而卤莽、时而细腻……小的时候，我们都被教育一定要诚实，而长大以后，最亲近的人都可能责怪我们不够狡猾；我们还不会说话之时，最先被引导的就是拥有一个长大后的梦想，而一旦成年，所有的梦想似乎都应该被踩在脚下，你看不见那些人，但那些人的声音会浮在你耳边——你一定要现实；懵懂无知的时候，我们能感知生命中的第一次怦然心动，强大、清晰，力量无敌，而后来，我们可能让生活淹没一个叫做爱情的字眼，讪笑着，或者嗤笑着。那些童年中最珍贵的人和事，到哪里去了？电影中的大男孩，最终在现实之中，失去了那些珍贵的人，却找回了那些珍贵的事。后来他发现，父亲对于他的爱从他的童年一直延续到没有尽头，童年像实现的预言一样又再次成为他人生中的支点。初恋女友虽然湮灭，但是却将他们共同的记忆谱成曼妙的乐曲，在他重新寻找到自己的另一个世界时，传入他的耳际。生命是不断失去的过程，残缺的不求圆满，却也有自己的归宿；珍贵的也许流逝，但是记得拥有好过永远沮丧。我想，当我老了的时候，我的记忆一定也不那么可靠，它会被岁月碾成碎片，飞扬在光阴闪逝的每一个瞬间，混在我的鼻息中让我想起某种味道，奏在我的耳边让我忆起某刻悸动。那些时光碎块关乎爱恋，关乎幸福，关乎生命得而复失的遗憾和释然，关乎无数向我飞驶而来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