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金色池塘状态:正片年代:1981
主演:凯瑟琳·赫本亨利·方达简·方达道格·麦克昂更新时间:2023-12-27 17:20:01
由厄内斯特·汤普森编剧的本片,描述退休的老教授与老伴在新英伦湖畔的度假屋中度假,在平静的日子里却面临年老的各种危机。他的女儿刚离了婚,正处于徘徊的心境。一向关系不佳的两父女,终于因为十三岁的孙子跟祖父母同居了一段日子而解开了各种心结…… 本片曾获最佳改编剧本、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三项金像奖,使凯瑟琳·赫本成为影史上唯一的四届金像奖影后,亨利·方达也在病床上…
永生当然是可怕的,厌倦会消弭从前大多数行为的意义。但是步入老年,身体零部件的日渐朽化,每一例故旧的撒手人寰,都似死神惘惘威胁,更是数倍的折磨。还要时常面临自己越来越无用的事实,夸张地引起别人的注意,获得永不餍足的关爱。甚至,有父女矛盾都是力量与权威的象征。爱是柔软的,隔膜意味着对抗,生命中有悬而未决的对抗,精气神就暂时不散——这,就是电影《金色池塘》的主线:人,怎么面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人为什么会惧怕死亡?耶鲁大学哲学教授谢利•卡根在公开课《死亡》上曾做过解释:因为人对产生不良后果的、不确定的事感到恐惧。看似温情的《金色池塘》,描述的就是这种状态。影片开始有一处细节:黄昏,
诺曼夫妇回到金色池塘,艾塞尔忙着屋里屋外地收拾,诺曼摘下帽子,抚触熟悉的窗棂,拨通电话和接线员逗贫——他得宣告他们回来了。忽然,钓鱼竿边的一张报纸上,一张照片刺痛了他,那是中年时接受采访的诺曼教授,那会儿他头发浓密,神采飞扬,诺曼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镜子,即将过80岁生辰的诺曼现在时,头发稀疏、花白,脸上还长了斑,诺曼默默地戴上了帽子。让我们想象一下诺曼夫妇来金色池塘前的生活状态:退休多年,从前熟悉的快节奏都市生活,在诺曼教授这里渐感不适,甚至有些烦躁。西方人虽不求儿孙绕膝,但沮丧孤单也是实在的。代表导演视角的太太艾塞尔,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诺曼,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暮年之孤独,是近些年很多纪录片的主题。有一部德国纪录片叫《金秋,和时间赛跑》,讲述一群耄耋老人的迟暮时光,82岁练跳高、85岁玩铅球,94岁还当女铁饼运动员,每个人的人生,都像在赶赴一场竞赛,看得人热泪澎湃。另一部德国纪录片《生命之歌》,讲述德国科隆养老院里一群七八十岁的老人,在一个作曲家的引导下,排练了一场极具创意的集人声、器乐、表演为一体的音乐剧。所有年轻时未竞的理想,战争留下的创伤,亲人逝去的孤苦,音乐都以慈悲的力量,给了他们以最澄澈的光明,导演带领更多观众去正视:即使最普通的退休老人,也有非凡的音乐创造力。以及一部叫《爱不止息》的纪录片,讲述一个罗马尼亚的美丽小镇,生活着一群开朗又开放的老人,导演采访他们人生中那些美好的性爱记忆,老人们津津乐道,毫无避讳——简单的农活,灿烂的阳光,牧歌与舞曲的人生中,竟不知衰老为何物。大学教授诺曼,更像纪录片《隔代表亲》中罹患阿兹海默症的西班牙语文学家埃德温•侯内希,即便一分钟前的话都想不起,仍倔强地调侃所有人,感性的人习惯美化记忆,不断咀嚼,抗拒孤独,可是这一切在犀利的诗人面前,落花流水。一首《常回家看看》,大概囊括了中国老人生活的基本内容与诉求。我们是多么固执地认为父母是需要人陪的这个事实,甚至只有这样,才算尽了孝道。当然,东方人的观念也在逐渐发生变化,在日本,有一部特别长寿的国民剧《冷暖人间》,用了很多篇幅讲述退休后,在老人没有义务带孙子几近达成共识的日本社会,老年生活怎么过才有意思。如何面对老去?我们已经习惯将老人视为弱势群体,爱他们即保护他们,陪伴他们。从这个意义来说,《金色池塘》是一部讲述沟通的电影。沟通,是在尊重的基础上,进行有效的情感、观点交流——无论是不是认同你,我都爱你,但我不会因为爱你,就盲目认同你。艾塞尔让诺曼去修门,摘草莓,让他聆听森林里的潜鸟,开船带他去小镇买东西,给他安排力所能及的活儿,让他和老友多交际。关于老年人的浪漫,这部电影给了最好的诠释:浪漫很大部分来自记忆,一起走过的日子里,你们曾经为之兴奋的所有细节,多年后一一重逢,这份懂得与会心,就像两颗心的盈盈一握,超过任何荷尔蒙相遇的电光火石。女儿切尔西、准女婿和准外孙
比利的到来,带来了父女之间数十年的隔膜与积怨,打破了老人初到旧居的兴奋,诺曼也被迫接受更多人对自己日渐衰老的审视。一直以来,都有观众认为父女矛盾在整个剧情中略显突兀,但比利和诺曼快速的和谐共处,或可给我们以更多的猜想:因为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切尔西降临之前,诺曼是希望得个男孩儿的吧,这样他就可以教给这个孩子更多的技能,陪他做更多冒险的事。他后来对切尔西种种超出一般女孩子的严苛要求,大抵出于此了。所以全片最浪漫的场景,是在蓝光盈盈的湖面上,诺曼和比利一边钓鱼,艾塞尔一边戴着遮阳伞读书,这是诺曼心中最完美的天伦之乐,那一刻,他敏感的心变得格外温和与柔软。艾塞尔则近乎地母般地诠释了什么叫教科书版的老来伴,包括纵容诺曼带着比利去礁石区钓那条叫沃尔特的鲑鱼,如此冒险的行为,艾塞尔却睁只眼闭只眼,在爱人的安全与心愿之间,你会如何选择?你用何种方式来爱?更何况老伴八十高龄了呢?所以卡根会问学生:死亡,真的是一件坏事吗?假设人生的质量是个相对恒定的数,在后半生的某一时点,质量就很可能下降到0以下——人们因此痛苦,因为生命质量很差。乌托邦似的《金色池塘》,就是在用一种最浪漫的方式在呼吁:“为了爱,让我们有质量地活着”。当然,这是难的。就像卡根说的,大多数人是不相信自己会死掉的。“死生为昼夜”,庄子的循环论固然超然,可是,谁叫人有肉体呢?父女之心结解开后,能开船捕鱼的诺曼教授,竟搬个箱子就心脏病发。总有一天,我们要面对肉体终将停止运转的事实,不是在这一刻,就是在下一刻。诺曼倒地抚着心脏的画面,也是《金色池塘》最有哲学意味的一刻,死亡是上帝掷骰子的随机游戏,我们做不了任何防备措施。当你第一次知道人终将要死去这个事实的时候,你有没有特别想尖叫?甚至此后每次想起,每次都想尖叫?托尔斯泰的中篇小说《伊万•伊里奇之死》中,伊里奇摔伤了,他的伤势每况愈下,最终死去,在发现自己终有一死时,伊里奇大为震惊,病加重到某个程度时,伊里奇更是开始尖叫,一直持续尖叫,直到他死亡。大多数人,或许都跟伊里奇一样,知道自己会死,但大多数时候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直到真正得病并面临死亡时,震惊和意外将他全面压倒。卡根说:“这确实让人迷惑,一个人怎么会同时相信又不相信自己终有一死?”当然,你可以生儿育女,让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的身上延续,东方式的思维,只要不绝后,就意味着生命没有结束。如果你没有孩子,就请相信物质不灭的理论,想想死后你的身体依然是一堆分子原子,它们一直在宇宙中循环、再利用。 大多数人乐于接受样本的激励。电影中诺曼夫妇的扮演者亨利•方达和凯瑟琳•赫本,拍摄的时候已是人生迟暮,据说亨利•方达当时已重病缠身,带着心脏起搏器拍完了全片,并最终以高超的演技和对电影艺术的深挚感情,如愿登上奥斯卡影帝宝座。片中,亨利•方达戴的棕色帽子是凯瑟琳•赫本在拍摄的第一天送给他的,为了表示谢意,方达亲手画了一幅他在影片中戴过的三顶帽子的水彩画,回赠送给赫本。影片拍摄过程中,亨利•方达更是创作了200幅油画平版画,送给参与影片的工作人员,并署上了每个人的名字以示敬意。数月后,亨利•方达去了天堂。凯瑟琳•赫本,就像电影中的艾塞尔一样,简单又矛盾,太阳般的开朗,时时高昂的额头,拥有各种驾驶技术,年轻时就爱开个飞机,五六十了还踏着滑板玩神龙摆尾,于常人都羡慕不过来的活力于她显然是精力过剩多得没处用了。凯瑟琳一生拿过四座奥斯卡小金人,却只凭心情去领奖。她半生相伴的爱人斯宾塞•屈赛,因天主教徒无法离婚,凯瑟琳不计名分与他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直到他在她的怀中死去。以凯瑟琳如此博爱无私又特立独行的骄傲个性,婚姻倒形同虚设,或许也是平常演员无法抵达的另一种纯粹。 屈赛死后,凯瑟琳孤独的生活着。直到《金色池塘》,又看到那个神采飞扬的她,笑容里是慈悲与气度,时光给了她安详,但风风火火的行事格调未曾改变丝毫。清凉的晚风中,艾塞尔站在草坪上望着释然的诺曼教授,嘴角有一抹会心的浅笑,那是属于凯瑟琳的宽容、自信和优雅,每次昂首,都站到了一个更高的地方。 “我们一起生活,但都将独自死去”。没有一个人能代替另一个人老去,死去。对抗死亡和对抗孤独都是徒劳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得更有质量——如金色池塘般沉静而有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