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谈】20130609【影评】《我要进前十》：考试人

【千日谈】20130609【影评】《我要进前十》：考试人　　文/dandoliya　　今天，高考完结。　　对我来说，《我要进前十》这部电影既没有反映出我高三时候的生活状态，也没有呈现出统计局数据里的高三学生的生活状态，甚至更没有成为辅导历届高三的各种或真或假的出题专家老师眼中的生活状态。　　它不过是一种极为艺术化和私人化的想象。　　但是，它的这种想象和我们作为一个过来人对高考的青春回忆，并无二致。　　这是一种文艺作品的想象性叙事，也是一份对过去记忆的往昔回忆。　　（1）　　我读高中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部小说《异闻录》，里面就有一个故事，关于为了迎战高考的英才班的故事。　　他的名字叫做《插班生》，我找了很久，找到了相关联的一部分内容：　　“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人尊敬和羡慕，像宋易，有些人生来让人厌恶和惧怕，如刘霍凯，可是还有一些人，或者说这种人更少，生来就是被人欺辱和发泄的。”胡悦斜靠在操场的塑料栏杆上，双手提着包放于身前。　　“你可能无法想象，整个班的人都去欺负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我们所谓的重点班在外人眼里那么风光，可其实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压力不可怕，但可怕在于如何去释放和发泄。　　繁重的功课和家长的期盼让那些孩子有些变了，当他们发现欺负自己的同龄人可以找到比打游戏，玩篮球大吼大叫更舒服的发泄方式的时候，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而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开始，我们只是一些恶作剧,是的，班级里的女孩子也参与了，其实无非是撕掉他的书，偷走他的笔或者别的什么，选择那人作为对象也不过是因为他看上去如此的懦弱和胆怯。　　如果，如果当时他生气或者反抗了，或许事情不会演变到那个地步。　　但是他默默忍受了，甚至对于我们还施以痛苦地微笑，这纵容了我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对他干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不会告诉老师。　　事情越来越过分，在水里放粉笔，在他的盒饭里放沙子，圆规扎手，辱骂，殴打。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能都是孩子，可能有时候邪恶和天真只是一线之隔。　　刘霍凯做的最过分，有一次他拿着偷来的电动理发刀，强行当着全班的面把那孩子的头发全部理干净，而且，而且强怕他吞了下去。”胡悦颤抖着声音说着。　　“头发？吞了下去？”我吃惊地望着胡悦，很难想象这些所谓的优秀的干部或者富家子弟居然会做这种事，他们一面残忍地折磨着自己的同学，一边又在家里扮演着乖乖仔乖乖女的角色。　　“他终于愤怒了，但已经晚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怒吼，但丝毫没有让大家住手，只是反而引起了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　　日子再过去，只有在考试的那几天，大家忙于复习，他才可以稍微舒服一些，而考试一旦结束，这个人又沦为大家放松的玩具。　　可是我们忘记了，那时候我们毕竟是孩子，我们不知道玩具也会坏的。”胡悦的声音开始混乱而可怕，声线忽高忽低，我难以相信她那美丽的红色嘴唇还会说出什么。　　稍微平静了一下，胡悦继续说下去。　　“期末考试后，我和宋易还有刘霍凯的几个兄弟非常无聊，于是刘霍凯提议把那个人喊出来玩。　　于是由我来打电话，把他叫了出来。　　果然，他来了，他看见刘霍凯后有些畏惧，不过看到我和宋易在又稍稍放心了些。　　在班里，只有我和宋易没有过多的欺负他，只是经常在旁边看笑话，偶尔太过分了也会组织下。　　因为宋易不屑，而我则不忍。　　他很小心地说着话迎合我们，但还是说到了宋易。　　宋易的母亲，其实是未婚生子的，这点知道的人不多，宋易很忌讳这个，据说他的生父是一位高官，而母亲是那官员的保健医生。　　于是几个人开始打他，打完之后却还是不解恨。　　那时刘霍凯问有什么新奇的办法来玩玩，宋易推了推眼镜，望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活埋看看，宋易笑了笑说。　　我一开始吓坏了，后来才知道只是把整个人的身体埋进土里——那段时间学校在维修校舍路面，土质被翻动过了，那几天要过节，所以工程队也撤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累的一身大汗。　　他无助地恳求我们不要这么做，但大家只是笑嘻嘻地，仿佛在做游戏一样。”　　“那当然，对你们而言，玩具没有发言权。”我冷冷地说，胡悦愣了下，叹了口气。　　“我们只是让他的头露在外面，这样，远远看去仿佛一个人头摆在那里一样，大家还找来一些石子累在他面前，装作祭拜的样子，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谁知道开始下雨了，冬天的雨很冷，我们忘记了埋在土里的他，一哄而散跑回家了。可他还在雨里大喊，叫着别离开我。　　等到我们想起来赶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反应了，双脸冻的通红，歪着脑袋望着天空。　　这次大家真的吓坏了，甚至平日里和小霸王一样的刘霍凯也跟傻子一样没了言语，只是宋易依旧低头不语。　　宋易说，既然是放假，学校里又在施工期，应该没人看到，干脆将他埋进土里。　　这个提议得到了相应，我们把他挖了出来，又重新埋进去，而且尽量将坑挖深些，并且远离了本来要施工的地方。　　我永远记得那个傍晚，低矮的校舍旁边，几个少年满头大汗的挖着一个大坑，旁边躺着另外一具早已经冻僵的尸体。　　......　　十二年前的那些天真的孩子无法知道和理解那时的无心举动会对一个人产生怎样的伤害，而杨起如果能反抗，能坚强起来，或许那天的同学会我会看见一个和大家一样性情开朗的年轻人。　　我将笔记放回书柜，自己手臂上的针眼依稀在目，却又已然看不清楚了。　　（2）　　所以，我不认为《我要进前十》这部电影有丝毫的违和。　　在我观影的时候，因为叶小辉的反复贫嘴而发出的笑声，尖锐而尖利，深深地扎在一个寝室里，这是一个硕士研究生的寝室，发出笑声的主人，我，距离高考已经过去整整5年。　　你说，如果我还记得当年高考的每个细节，那必然是骗人的把戏而已。　　不过，如果你要说我是忘记了当年高考的所有，把全部都归结为时间淡化了记忆，这肯定也是不对的。　　在《插班生》的故事中，最后的那个我，成为了那个优秀班级的一个插班生，手臂上的针眼，成为了这个插班生的最好证据，而同样的情况，以一种极为夸张的手法出现在这部微电影中，不管是要吃韭菜变聪明的那个男孩子，还是要把自己的头发弄成天线宝宝的女孩子，都是如此。　　不过，《插班生》里的故事是将彼此的升学压力变成欺负人的动力，而《我要进前十》则变成了怎样获得班级的排名。　　所谓的欺负人就是可以发泄自己的压力，在一个更为广义的范围上，这种发泄我们不能指责于少年们的天真或者是恶作剧，就像当我们面对熊孩子的时候，大人们总是觉得熊孩子到处捣乱就只是好玩而已。龙骑士07的《彼岸花开之时》作品里，就将大量的篇幅和视角放在孩子们之间的互相欺负之中，尤其是《紫罗兰》一篇，可谓刻骨铭心。　　要是孩子不欺负别人，那就活不下去。要是孩子没有可以欺负的对象，生活起来就不会在彼此之间达到认同。　　当这些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一部动画，《死亡笔记》，第二季。　　所以，必须要营造一个“只有胜者的世界，只有爱的世界，只有和平的世界”。　　这句话来自宇智波斑。　　漩涡鸣人从小就受尽欺负，尽管最后能够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忍者，但这依然不能湮没掉他小时候受到的林林总总的欺负，当然他小时候做得各种可以堪称熊孩子之王的恶作剧成为了同龄人欺负他的最好借口。　　受到欺负也好，恶作剧也罢，这些都是孩子们的虚荣心作祟，不过，不必批判。　　所以，当叶小辉想要通过买题达成“进前十”的愿望时，屏幕外的我，不会基于“一次月考又不是高考考试”任何一个老师都看得出来的事实，对他/她嗤之以鼻。　　毕竟我自己，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当然，不是买题，而是改成绩。　　（3）　　整个电影，剧情中有诸多不合理之处。　　叶小辉和他爸爸的所隔的一道“妈妈反锁的门”如果真的存在，那么叶小辉怎么上学，难道叶小辉和他爸爸不能在学校里和他见面吗，非得要用榔头把门敲碎才可以吗？　　第一名为了让第二名的阎行高兴，英语故意考了个白卷，只是为了完成自己青春期的一次不成功的爱恋，这可以理解，但到了电影末尾，不再吃韭菜，想要个清爽的口气的男孩子；把自己的头发披下来，不再扎成辫子的女孩子到底是怎样在一夜之间领悟的呢？　　叶小辉和阎行的作弊行为到底是怎样被发现的，电影中没有任何交代。　　不过就算有这些硬伤，我，或者说观看这部电影又经历过高考的人，不会有任何违和感。我们的生活只有自己的视角，既然不可观测，那又何必去提。　　更者，青春作为众多回忆的一种，凡是渲染上这层色彩的存在，任何人的情感共鸣，首先呼应的，不是这部具体的电影，而是被镀上的这层色彩，如同“有一种感情叫做赵薇黄晓明”一样，谁还去首先关注《致青春》里那些剧情硬伤呢？　　关于学校，关于中学，那些总也逃离不了的问题，除了学习和作弊外，就是感情。　　让我感怀甚至疑似有泪滑过的，既不是小辉和他的父亲和好，也不是片尾阎行对小辉表白，甚至一直笑的第一名那种发自真心的笑（我们从一扇窗子里看到这个第一名，这扇窗子被横竖交错的栅栏把整个屏幕切割，给人一种束缚的感觉，也是希望）都没有让我觉得能够触及心灵。唯有那个卖题的老师傅这么说，其实我是一个可怜的孤寡老人，家里养了六只流浪猫......因为这个老师傅处在与小辉对话的场景中，我总是会以为这只是编剧的一个搞笑噱头，直到我看到被特写镜头和后期渲染出一种特别青春的画面时，一切都崩溃了。　　小辉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些孩子的父母究竟抱着一种怎样的期许？这个卖报纸的老师傅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们以为我们特别熟悉这身边的一切，其实完全，不是。　　腾讯的今日话题栏目出过一期《中国大学在培养失业大军》，不管是不是危言耸听，至少有一件事是特别清楚的：在高中时候的我们，了解到的关于大学的一切，就是一个可以实现所有梦想一劳永逸的地方，这个一劳永逸，包括在80年代恢复高考之后的所有可能的包分配的工作待遇、社会上的受尊重地位以及在以后的婚姻家庭中的必要条件。换言之，高中时候的我们所知道的大学，其实一直停留在数十年前。这个时候，天文学家会站出来说，我们看到的太阳、月亮，天空中的星辰，都是如此，他们隔着我们多少光年，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过往云烟。　　（4）　　2008年，我高考，那一年汶川地震，考试名额受到了影响。　　2012年，我考研究生，那一年全国英语泄题，我们所考的专业成为整个文学院唯一一个加试英语的专业。　　我想回到过去，不是回到高三快要高考的那几个月，而是回到一个“不知秦汉，何况魏晋”的时间，回到《我要进前十》这样一个不知道是哪一次月考的时候，如果找得到自己的话（或许保安不会让我进校，那我就编个理由，说自己是自己的哥哥），我会对那个5年前的自己说什么呢？　　这种“假如你可以遇见过去的自己”的现今科学技术不可能实现的游戏，不管是各大门户视频网站还是各小班级学校活动，仿佛都玩烂了。发自内心想玩这个游戏的，有没有可能来一次呢？　　我的好朋友丁说我优柔寡断，他举了个例子——　　昨晚，我最深爱的人来到我的寝室睡觉，当然没有和我一床。它躺在床上睡着了，而我只是从它在床上开始到他再一次惊醒的其中5个小时里，在床下看着它，而已。　　就和《我要进前十》里的第一名一样，想表白，却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语。　　我想，我也会这么对自己，对小时候的自己，就这么远远地看着那个自己，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足够了。　　走进大学之后，究竟还是不是王菲的《致青春》里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呢？我真的，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