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维柯丁”

今年4月26日，在豆瓣的HouseM.D.小组里，有个人发了个帖子，题目是：“北京的早晨，让我们来一颗维柯丁。”内容是：“北京，还有，不是北京的各位，在这个明媚的早晨，让我们集体服用一颗或一把维柯丁吧”。这个帖子真没有营养，可自从我看到这个帖子的那天起，我就时常会产生一种“求维柯丁”的冲动。我也经常想到房子叔，不知为何这个剧越播到后面，指责大叔脱离角色的观众就越多。大叔谈个恋爱，被骂；大叔和大婶上个床，被骂；大叔说几句不太刻薄的话，被骂。有人说，大叔怎么变乏味了？还有人说，这不是豪斯，豪斯怎么可能变温情呢？总而言之，似乎在群众们雪亮的眼睛里，大叔就必须是一只皱着眉、发着癫，跟一切都拧巴着，和周围所有人都扭打成一团的刺猬索尼克。于是我不能理解了，因为我始终都觉得大叔是个何其正常的人啊，他会爱、会恨、会内疚、会捣乱，他既嚣张又闷骚，他不假装、不伪善、怕孤单、怕痛苦，他比一般人都完整很多，不过活在现实里，这么完整是不可以的，所以他吃了太多的维柯丁。有一天我无聊地去百度百科了一下，“维柯丁”词条的最后一句是：美剧《豪斯医生》的主人公格里高利•豪斯就是维柯丁成瘾症患者。如果维柯丁要找一个全球代言人的话，大叔恐怕要责无旁贷。第六季开端，大叔因为吃维柯丁吃出了幻觉，被送进了青山绿水精神病医院。整整两集，那些熟悉的卡司们好似都放弃了大叔，让大叔在陌生的环境里一个人战斗、一个人挣扎、一个人丢盔弃甲、一个人铩羽而归，终于从“非暴力不合作分子”变成了“肯向大夫倾诉的模范病人”。期间，他耍花招骗医生，率领病人逃跑，谈了段没头没尾的恋爱，在才艺表演小剧场上和别人合唱rap，可折腾到最后，我很无奈地发现，即使我多么希望大叔把那些“拯救情结”过剩的无聊心理医生耍得片甲不留，但在一个没有维柯丁的世界里，大叔终究是要像沉默的大多数一样。没错，他是豪斯医生，但有时他也是要低头的。每次看到大叔向自己不情愿的事情妥协的时候，我心里就特别难受，总觉得不是他妥协，而是我妥协。比如第一季里仗着自己给医院捐了点儿钱，就四处给大叔找茬的黑胖子大款；还有是第三季还是第四季里冻结了Wilson的账户，还把大叔整得很惨的警察；第五季Amber死后Wilson说要辞职，大叔很艰难地去道歉，结果Wilson还是搬空了办公室；以及当大叔对Cuddy动了小心思，Cuddy果断地说：不行。那些时候我会想：House都没办法了，那就真的没有办法，House都低头了，我们更没有资格还仰着自己那自以为是坚守原则的脑袋。虽然最后，那些捣乱的人都纷纷退下，Wilson回来了，Cuddy还在第七季里和大叔缠绵了一段，但别人看来大叔变乏味变温情变狗血的这一过程，实际上是我们都讨厌但是我们又都无力扭转的向各自生活妥协的过程。我不希望大叔妥协，其实是我不希望自己妥协，但世上人人都说谎，只有维柯丁不说谎，所以大叔终究是要戒掉维柯丁，然后大叔和我们分别天人交战地告诉自己：这不是妥协，生活大概本该就是这个样子。第6季里有一集，Taub和Foreman在医院的档案室里各嗑了两粒维柯丁，可他俩high起来的样子实在太普通了，和一般嗑药的人没啥区别，而他们的老板，已经戒掉维柯丁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叔磕了维柯丁后的样子好像一直没有那么high，他经常坐在灯光惨淡的地方谈谈钢琴愣愣神，或者从灯火通明的医院走进飘着雪花的夜里，每次看到这样的结尾，我总会想到陈奕迅唱他那个天杀的《黑夜不再来》：“如果将街灯的光线代表真爱，或者熄灯了会更发现你存在。如果日落西山灯光普照麻木了，蒙住这双眼令黑夜再来。谁叫我这样活该缚起双手给你爱？爱到两脚浸没在大海不懂再走开。谁叫我要靠别人待薄才配？熟悉的想讲再会，陌生的都很匹配，难怪我永远怀念飞灰。”据说House拍完第八季就会结束，不过我会一直记得他，在过去、现在、未来的许多个明媚或不明媚的早晨、上午、下午、晚上，在难免会沮丧、不安、疲劳、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是否应该坚持的时候，我只想和大叔一起求一粒维柯丁，把白色药片抛向空中，等它落下的时候，我知道，人生总还是能high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