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两生两旦，人生如戏

那时的嘉良和镇宇其实也都30好几了吧，但你就愿意相信他们是20岁的青年，阳光俊朗，“翩翩风度好潇洒”；那时的可颐和宣萱，明艳得晃人眼睛，青春得可以捏出水来，在演那首“青春”的歌舞剧时，真是美得人心欢喜。他们的爱情、友情，细腻真实，常令人忍俊不禁，终令人唏嘘不已。李奇(罗嘉良饰)身世坎坷，性格初看奸滑，实则善良、单纯无比，满腹才华，对理想坚持、对爱情专一，在世俗生活中不断碰壁，但始终未向生活屈服，并赢得了宝珠的真爱。谢源(吴镇宇饰)从小在温暖家庭中长大，最信奉的就是阿爸的那句“做人要忠直，就是要饭，腰骨都要挺直”，虽然没甚才华，但命实在是好，再加上为人义气、宽容、善良，红了几十年，抱得美人芳芳归。两位男主角性格迥异，但绝对是情比金坚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们互相支持、互相鼓励，对对方无条件的信任：阿奇说：就算阿源那样做（他被人诽谤事业受挫，谢源嫌疑最大），我也不会怪他；阿源说：阿奇绝对不会那么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所有人都怀疑李奇私藏中奖马票时，谢源坚信李奇）。虽然在最后，两人因为各种误会的交织闹到翻脸，几十年不见面，但其实他们心底早已原谅了对方——或者可以这么说，让他们相信对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比真正发生这种事还要让他们难过；他们最愿意的是彼此坦白和原谅。当知道是误会的时候，他们因误会对方产生的愧疚、后悔，远远大过真相大白的开心。人的一生，能有几个25年？两个肝胆相照的兄弟，捱了几十年，终究你有你的名气，我有我的财富，但每当念及旧日的情谊，每当对着二十多年的空白，那种怅惘、遗憾，无以言表。而两对男女主角的爱情，呵呵，再也没有哪部剧像这部一样，虽然也是小波小折一大堆，表错过情，会错过意，但清晰明朗的两条爱情主线让人看着真是过瘾。李奇和宝珠是对大活宝，从开始的相生相克，到互相认为对方单恋，到两位都搞错了恋爱对象，到莫须有的“一夜情”，到两人信誓旦旦地要私奔，到最甜蜜的你侬我侬，到相互等待二十年，到再见时的情歌对唱，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人真是经历了爱情所有的曲折，方才收获了爱情最真的美好。他们之间的信任、理解、关爱、忠贞，虽然体现得比较戏剧性，但让人觉得是那样真实——只要你相信人间有真爱，幸福终究可以等来。谢源和芳芳的爱情，似乎更像世俗小夫妻的你进我退，热热闹闹，只羡鸳鸯不羡仙。以下叙述有个前提：芳芳在剧中是两个身份，人前是美艳花旦芳芳，人后是貌丑心善的阿萍，而且无人识出！阿萍与谢源成为好朋友，默默地爱上了谢源，谢源毒舌，表面上嫌阿萍貌丑，内心已喜欢上了阿萍。芳芳岂能容忍，以为谢源只贪恋芳芳美貌，不爱阿萍的心，不断整蛊谢源，直至谢源送给阿萍的珍贵皮裘被芳芳剪碎时，谢源才大怒，向芳芳表露自己爱的就是貌丑的阿萍，芳芳始知，源哥爱的就是自己的心。于是皆大欢喜。我始终认为，虽然芳芳开始伴阿萍很古怪，但确试出了谢源的真心，正是这份真心，二人才得以在以后的生活相濡以沫。即便芳妈要100万礼金，谢源还是挤破头地筹；芳芳恼谢源不知自己梦想，但谢源说“我没什么梦想，唯一的梦想就是你”；芳芳本可到好莱坞发展，却为了谢源留在香港；即便谢源得脑癌，芳芳还是不离不弃几十年……他们像所有小情侣一样，拍拖时有甜蜜，有吃醋，有讨好对方家长的小聪明；该结婚时结婚，该吵架时吵架，该吐露真情时，四目默契相对，再多爱意，都在眼光流转中静静传递。宝珠说：“奇哥，就算世俗的人都不信你，还有我啊”；阿奇说：“珠妹，我一定要在两年内存够老婆本，然后和你息影，远走高飞”；芳芳说：“源哥，我真的好爱你！（以为谢源葬身大海，对叫米的巫婆说）”；阿源说：“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办”（在领终身成就奖时对芳芳说）。这些台词，多了去啦，真是说不出的感动与甜蜜！本人看港片不算多，到广州之前，对粤语实在不感冒，看着大陆地方台转播的各个配音港剧，虽觉饶有兴味，但始终隔着一层。到广州后看的第一部原音剧为珠光宝气，仿佛突然领味了粤语的韵味，开始疯狂地搜集原汁原味的经典港剧。被金枝欲孽惊艳过，为天地男儿感慨过，觉得TVB当年的片子真不是盖的，编剧演员导演都那么用心。尤其是90年代，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黄金年代。97年，自己才多大？确实生得晚了些，没有以足够的鉴别力和认知水平见证TVB在世纪末的繁华。近年看多了95至00的港剧，发觉罗嘉良真是出镜率高哇，那是个越看越有味的男人，似乎在离开TVB之前，容貌始终不老，那么精神，演什么像什么，确实抵得上一哥的称号；近年在大陆发展了，不管怎样，希望他能多遇上些好剧本，发展好些，也不枉一身好演技。说回难兄难弟，真的可以从各个角度鉴赏。乍看，标准的喜剧：罗嘉良的公鸭嗓子，吴镇宇的神似谢贤，张可颐的娇憨可爱，宣萱的古灵精怪，热热闹闹的剧情，令人捧腹的台词，绝对让你乐到爆。细品，绝对的正剧：做人，如何既能坚守（如李奇），又能通达（如谢源），才能在机会中主宰自己的命运；对爱情的坚贞，我们永远不要低估和放弃。甚至你可把它当悲剧看，尤其是那个让人永远心疼的李奇，他绝对是整部剧中让你流泪、叹息最多的角色，看到他，你真会觉得命运从来是残酷的，台前有多少掌声，幕后就有多少心酸；同人不同命，可能有多坚持就有多失望，有多纯粹就有多易碎；得到的不一定是想要的，承受着事业和爱情的双重遗憾，一辈子走得该有多么艰辛！罗嘉良能在那一年凭借李奇一角夺得视帝，绝非偶然：因为这个角色投射了太多太多的人生，嘉良本身的，你的，我的；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人前笑得多了，只有在背过身去，看着一个赤诚的影子，才知道，欢笑欠泪水太多。不过这泪水不是矫情，不是无病呻吟，抹干后，仍可意气风发，向生活宣战。所以这部可以是悲剧，但绝不消极。不管怎样，难兄难弟拍得确实生动精致，你仿佛就置身于六七十年代的香港，看黑白粤语长片，听婉转粤剧流响。可爱就在于还原了那个年代，融入了永恒的情感。25集的长度，居然拍了香港红极一时的两生两旦的一生。现在看来真是不可思议了些，但这部剧做到了，毫无拖沓毫无跳跃，你就觉着，人生，也确实如此了，有过命如草芥，有过飞扬跋扈，有过幸福满怀，有过遗憾恒留，最终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千里姻缘，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