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挟刀揉手状态:HD1280高清国语中字版年代:2017
主演:徐浩峰廖凡宋佳蒋雯丽更新时间:2020-08-06 19:13:07
徐浩峰武侠作品《师父》上映后两年,纪录片《挟刀揉手》问世。本片和电影《刀背藏身》的武术纪实《心思刀理》一脉相承,展示了《师父》这部电影的武术动作设计,以及廖凡、宋佳、蒋雯丽、金士杰等演员台前幕后的故事。本片通过电影《师父》拍摄过程中的片场纪实和对导演、主创人员的采访,深入展现了徐式武侠片真实、考究、专业的特点。观众从此片中亦能体会到徐浩峰导演的艺术创作理念和…
徐皓峰导演的系列电影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写实的武侠风格。正如他本人所说,这是要用电影语言还原真实的武学形态,展示心理上的对抗和最根本的武学道理,直到让人们脑中再现出原本的武林,而不是像以往的功夫片那样更多地借用蒙太奇和舞蹈化的表演来达到更多是满足想象的生理刺激。当然之前的功夫片流派有很多,有益的探索当然会成为理解徐派武侠片的线索。比如李小龙的功夫片就是另一派风格,他的武学思想借助写实的武打表演,至少做到了让观众产生了对真实的推崇,进而延伸到对武学内涵的思索。遗憾的是李小龙的英年早逝让一种新武侠亦在其早期夭折,其后的香港武侠如何发展只能说是有限地借鉴了一些更易于流行的部分。而徐皓峰导演在《倭寇的踪迹》《箭士柳白猿》《师父》一系列的演进中,始终强调和展现的就是对抗瞬间的复杂状态。为了让普通观众从以往的武侠经验中顺利转换思维,这种对抗要有心理上的前奏,要有双方门派不同、理念不同的差异,最重要的,是打破了以往武侠片比拼功力甚至奉秘籍至上、把武学理念先已经引入三六九等的判断——那种强调绝对能力的旧武侠观与电影结合,让观众不由地成为了寻宝猎奇的杂耍看客。反观《师父》等影片,是在找顺势而为的变化点,而不是绝对功夫高低的比拼,瞬间的比拼强调的是接触刹那的接和拆。有了这份真实的着力点,进而可以想到,在中华武学流变中,一个习武之人由最初的个人的强健身体修炼意志,到一群人尊立祖师开设门派,改进功夫兵器,产生尊卑规矩,最终目的是如同读书人著书立说一样将无形之中的领悟固定下来。只不过,武学中的“文字”是弟子们的身体。身体练为形体,形体掌握兵器直到达人剑合一时,人对万物的认识就进入了一个和谐成系统的状态,兵器或者拳脚的内化反映了环境中的一切变化,对个人的“向内”认识成为了撬动万物的支点,这样便完成了从身体出发回到身体的循环。这种完整的循环性,通过纪录片得以展现,说明白了每种兵器和身法的来龙去脉,达到了祛魅但又拉开了心理距离的效果。武学的发展与儒释道的思想结合,让不是习武之人也能从招式和口诀的书写中推演出共同的文化根底,进而从观察所谓的江湖武林感受其中帝王将相君臣佐使的伦理观念。金庸通过对功夫的命名,对江湖的设定,为大众普及了很多文化典籍在日常生活中的状态,这种武侠神话很好地满足了大众普遍虚弱自卑的心灵。不管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民族穷途末路感,还是生活中因为年幼而柔弱,或是因为进入社会后不久对成规厌恶和颓丧,以金庸小说为基础的武侠片或是的黑帮片都在暗示大众急需精神反哺的先天不足。然而必须看到,人的需求是环境塑造出来的,如今普遍安逸的环境中造就的几代婴儿已经不太熟悉那种生存凶险的江湖哲学。尽管这些后来人仍旧会在某个年龄憧憬那个非恨既爱的江湖,甚至在成年进入社会后把复杂的感受投射到那些故事片段中,但毕竟环境变了,历史的分量不再以求生的艰难衡量了,曾经辉煌的门派绝学在不断失传,普遍流行于街头巷尾的观念成为了留给学者考证、爱好者怀旧的专属。抢救武学技艺,对应着时代潮流冲击下的普遍危机。很长一段时间媒体都在突出反思好莱坞带来的文化冲击,并将中国电影突围的着力点建立在突破好莱坞的规范上,强调作者功能、强调叙事和反叙事、强调无技巧、强调传统和多元,都在不同程度上弥补了面对文化冲击思想上的不足,然而更容易忽略的是,深受好莱坞电影影响的电影人终于有了自己的点子,而在实战中仍然下意识地使用了屡见不鲜的好莱坞手段。这一现象在徐皓峰的《刀与星辰》影评集中多有指出,当然指出并不是为了说其不可,而是强调自己的原创风格中应当连词汇层面的东西一并也置换,好比《黑客帝国》《杀死比尔》中的功夫元素再真实,一个中国观众看后可能仍然会觉得那是一个外国人 功夫的组合,而不是《一代宗师》那样生长于内心的文化表达。解释功夫,让影片从某个根源开始明显,通过演员的操练最终固定于银幕上,这是在解释功夫文化,这是关于《师父》纪录片以及其他几部反思式纪录片的第二重功能。对于读书人来说,文字之轻和文字之重难以把握是一项需要长期体悟和克服的问题。文字没有办法如绘画那样直观,不能如照片那样精密,难入其门之痛苦大概如同观看高手下棋,你还原不了他们内心的交战,只看到了棋子的动作和伴随着每一步抉择的表情。挪用精妙绝伦的句子容易,而即使普通的刀法和步法,也需要如
廖凡一样敬业的演员苦练三个月,方敢上镜应变。如此看来,这是读书之易,仿佛一个意义在看不清的瞬间就进入了本人的头脑,文字比刀剑更快,然而很多时候,前人的文字不是转化成另一种开悟,而是一个个枷锁,或者是致人坐吃山空而加速腐朽的巨额遗产。所以一个文学青年时常苦闷的是书读了不少,仍然找不到文学的大门在何方。有名家已经给读书人树立了榜样,细细品味,竟然和初学者学习武功是一种途径,要么教人早起不辍,读写并重,要么教人深入生活,体察万物,说到底,总是要先把表面的文字功夫抛开,去认识外界和内心。这样看来,武学简直可以作为一种学习科学文化的方法论了,它以固定模式的引导开始,经过严苛的身体修炼,最后回到一种随环境而变的无所不能中去,所谓功夫在心,不受拘束。最重要的是,修习武学毕竟是一条凶险之路,光是各种危险和警告就数不胜数,比如受到了妄念的侵蚀,受到了意外的损伤,不遵循客观规律和某些祖传经验而导致的半途而废等。武学更加适合作为方法论的原因是因为它是“可见”的,不管是肉眼可见还是通过直接的神经元兴奋而产生的立竿见影的感悟。尽管三日不练功力回零这样的文字看起来如同游戏一样浅薄,但是对于修炼中的身体来说,却是至高无上不可违背的法门。从这个角度来看,功夫之于普通人比文字来得深刻,而有了百家争鸣的那种思想共性,武学所得可以随时回到文字去体味,力量越弱越难控制,文字则更加容易混淆,我相信那些文豪的内心里对于每个词语的力量和范围感是十分清晰的,射箭练眼力可产生从铜钱到车轮的改变,文字当然会有同样高低起伏轻重缓急的修炼过程,既然它们在最高的追求上是相通的,那么强调文武有别就显得荒谬和愚钝。在用纪录片解释电影的过程中,同样产生了这种映射的效果。刀是符号,而刀法是思想,演员负责形态展示,而演员的真正领悟是从明白武学之理开始的,这是本部纪录片包含的第三重功能,不但是讲它本身,我相信观众最终会把观看中的领悟映射到自己的生活经历中,将功夫的操练当成发现自己思想轨迹的质料。在《师父》的小说中,各派武术虽然得到了扶持和重视,但是最终大环境还是衰退的。军阀混战的背景导致武学沦为装点门面的摆设,让纯粹的师徒关系时刻陷入功利性的讨论中,脚夫对耿良辰最终的原谅和收留,以及茶摊女孩天真无邪的旁观都成为了武学危机的悲剧性旁观者。纪录片中导演提到,廖凡一刀砍破正在放映的《火烧红莲寺》暗含着对剑仙片传统的摒弃,是对影片尝试建立的武学意境的呼应,那么意欲传承发扬清朝遗留下来的武士铠甲在军阀通过掌握武林规则而掌控武林的社会背景下便彻底证明了武林名存实亡的预言。冷兵器此时已经不可避免地要面对代表着西方政体和军人系统的热兵器的碾压,解释清楚了“师父”一词的来历,加深了诸多的师父们努力维持和营造的江湖氛围的短暂性。细品《师父》从小说到电影延续其中的时代悲剧感,从习武者初见西洋舞女步法时的震惊中便已经揭示出了传统习武观念因西方文明迫近的焦虑而激发出的半是误读半是自恋的顿悟。再考虑到那种不知何朝起已经深入国人骨髓的对蛮夷之邦未开化的状态的印象,以微妙的安排弥漫于小说的描写中,正好解释了这种顿悟。在前文中,既然在练功与行文的比较中,发现了一种同源而互为解答的关系,那么,在中西文明的对比中,在一个清末的中国武士看来,那些驱动着枪炮发射的力量之于武学能够达到的境界,正像是接续了从文字到功夫的显化与遮蔽,不同的是,让火药发射更加轻松明快,而习武之路的曲折性也就如枪体一样直白了。一个初学武术者对于功夫的想象,对于那些抽象的气与力的体会,借助可见的爆炸和穿透效果,反而加强了对武术光明前景的预期。这种心理转变的效果无法作为之后的历史事件的因果关系,只是这种文明对比牵涉出的自我重新确认,已经可以让今天的任何一个读者都能够立刻联想到自己对于某种文化间的简单对号入座。若只讲武术方面,武术在现实中的衰落是不是因其被某种实践不当地解释了呢?尽管两者都是非常真实可靠的体验,但毕竟只是在可见的形似上做了主动的类比,却不是在身体/心理循环的自发确认中形成的重复却无关联的体验。习武最终领悟到的绝不会符合说出来的东西,也不是写出来的东西,对它们的共性的确认只能凭借再次召唤体验来证明。从大众想象来看,步如流星,拳如飞矢的想象力被扩展了,步如闪电,拳若无影竟然成为可见的证明了,这不仅仅是子弹的现象这一新词语的出现对思想的扩展,而是新的现想象的侵入,使得原有的得不到印证而需身体力行的观念被可见的想象改写了。所以,当武士发现了比拳脚更快的是子弹,这种情况不会造成必然的恐慌和自我压制,作为技艺的一个新的上限,武学能够达到的境界因有了更加普及而明显的认识而使得实践变得不可信了,因为本来由个人练功证明出的个人理念被大众观念固定唯一化了,它无法再次指导个人在实践中到达自我对速度和身体的定义。所以我们还可以发现,原来的武学理念是虚指,这正是
徐浩峰理念要复原的目标。当我们从胡金铨的功夫电影中识别出了来自京剧的节奏的影子,从徐克的功夫电影中识别出了黑帮枪战的影子,那正是要提醒我们,国人对功夫的迷恋和思考仍然没有止步。曾被称为功夫片的电影类型已经不再辉煌,但自那时起把手头的事情做得有模有样已经差不多和练就功夫是同义语,一个传统的武学系统于是变得更加多义。那么设问功夫在哪里就能够看到当下大众文化中追求形与追求质的割裂,不再一味提倡绝对的评价标准,而是问最适合的人、时刻、行为分别是什么,这也是在徐皓峰的小说和电影中观众能够直接感受到的。在这个表演和实学并存,解构和重构不断发生的时代里,徐派武侠理念的呈现,让人联想到了巴赞为了培养战后法国青年的电影理念而做的一系列放映、授课和撰文,只要某种东西仍然具有吸引人的地方,就会有人去维护它,传播它,并且保存源于它的某种基本的想象。武侠电影和小说仍然是一个吸引人的世界,只是还需有人去实验和发展,这是纪录片中导演谦虚的感悟之一。本文版权归作者林果林森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