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被这个绝望的世界所囚禁

有好多年没有看到米歇尔·菲佛了，今年圣丹斯电影节上，《凯拉在哪里》终于让女神再现银幕。《MotherofGeorge（乔治的母亲）》的导演AndrewDosunmu让菲佛扮演了一个悲剧、隐忍的角色，通过她郁郁寡欢的表情，塑造了“绝望”的模样。在这部以纽约为背景的影片中，《24小时》的“小强”基弗·萨瑟兰扮演菲佛的恋爱对象，菲佛则是一个颓废的中年女人，渴望觅得一点安稳。Dosunmu使用长镜头和较长的暂停营造氛围，这种方式给两位演员提出了从影以来最具实验性的拍摄挑战，而他们也交出了极具深度的表演。虽然《凯拉在哪里》没能充分地将他们的表演完整呈现，但导演和演员心意相通，导演的野心和他们的才华也在电影中水乳交融。《乔治的母亲》和《不安之城》都证明了导演擅长讲述社会边缘人的故事，《凯拉在哪里》则加深了这一印象。将近半个小时过去，电影的标题才出现，导演利用这些时间向观众介绍了凯拉的生活。离异的凯拉和她缠绵病榻的母亲住在一间狭小的公寓里，她做过会计员，现在无业，除了照顾病危的母亲，她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何在。当母亲去世后，凯拉只剩一片茫然。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孤独遇上了经济困难。Dosunmu将这些细节慢慢拼接起来，同时让镜头流连在悲伤、沉静的时刻中，也正是这些时刻定义了凯拉的存在：当她乘地铁去往母亲的住处，脸上的表情生无可恋；当她关掉母亲的氧气瓶，时间一秒一秒地逝去——导演使用大量篇幅，让观众沉浸到这个世界痛苦的律动中去。Dosunmu的御用摄影师布拉德福德·扬选择将大部分室内场景都笼罩在黑暗中，经常是暗到只剩下人物的剪影，他用这种方式来表现他们脆弱的心灵，包括萨瑟兰饰演的道格，他是个孑然一身的酒鬼，在破败的酒吧认识了凯拉，并迅速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但他们的感情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意味；当他们第一次睡到一起，镜头长久地停留在她从床上耷拉下来的布满皱纹的手臂上，看着它渐渐被四周的黑暗吞噬。电影很多时候都是凯拉在四处寻找工作，当她发现连最低工资的端盘子工作都不招人时，她只能在街上派传单。潦倒的状况最终促使她做出了一个关键的决定，这个决定将她置身于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危险的境地，就如标题《凯拉在哪里》所示，电影从阴郁走向了悬疑。电影最好的地方在于，它抓住了40年前纽约电影的写实感，即使把凯拉单独一人行走在拥挤街头的场景放进1971年的《毒海鸳鸯》也毫不违和。但Dosunmu似乎不愿意让凯拉得到解脱，而是想要流连在她的绝望之中，甚至不断加剧她的痛苦。尽管她的故事十分动人，但一直沉浸在这种痛苦僵硬的美感中也会让人感觉乏味。但不管怎么说，菲佛将凯拉深切的悲痛演活了，镜头观察着她，毫无修饰地特写她的脸庞，揭示她的悔恨，也借此向观众解释她为何做出足以自我毁灭的决定。电影结束在菲佛的脸上，就和开始一样。只是到了结束的时候，她的脸沐浴在明亮的色彩中，暗示着她马上就要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同时也将继续被它囚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