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驾着鹤群的翅膀,飞到了遥远的地方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7 03:36:25人气:0
视频:四个春天状态:HD1280高清国语中字版年代:2019
主演:陆运坤李桂贤陆庆伟陆庆松更新时间:2022-09-28 18:47:19
《四个春天》是一部以真实家庭生活为背景的纪录片。15岁离家,在异乡漂泊多年的导演以自己南方小城里的父母为主角,在四年光阴里,以一己之力记录了他们的美丽日常。在如诗的乐活慢生活图景中,影像缓缓雕刻出一个幸福家庭近二十年的温柔变迁,以及他们如何以自己的方式面对流转的时间、人生的得失起落。
一年多前冬天,大约11月初或中下旬,饭叔的《四个春天》刚刚粗剪完成时,曾和家人朋友一起到他和哥哥在顺义租的小院子去看片子。电影起始,画面仍是黑的,声音响起,我仍在说一句什么话,经已看过的朋友提醒,才知道是丧歌。心里很觉歉然,这时仔细去听,才发现音声的婉转幽咽。那个粗剪版本的电影很长,大概有五个多小时。当天肯定看不完,大家都说先看一点。宝宝不时哭哼,朋友为了让我能多看一会,几次帮我把他抱到院子里去转圈。那时他已经很沉,冬天穿着外套,尤其难抱,我担心她累,又怕宝宝冷,时不时跑出,最后断续看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宝宝要睡觉,便到旁边一间房抱他哄了很久。天气很冷,郊区的冷比城里又更甚一些,出来时天色不早,他们也不再接着看,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那次我零碎看的部分的印象,就是饭叔的父母在我们国家,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一对父母。这难得不是说对子女的爱(虽然那种对子女不求回报、尊重其意志的爱也很难得),而是他们自己生命中充盈着艺术的氛围,对自然有意识的、醒目的观看。那一个多小时里很多是饭叔妈妈的镜头,唱山歌,做鞋,给亲戚扯药藤,使我分外觉得她像是地母一般的存在。直至前几天第一次看完全片,却觉得爸爸的形象在影片里更丰富了起来,对音乐的热爱,对家人润物细无声的温柔,都在一点一滴中表现出来。饭叔爸妈都热爱音乐,对此也显然都有很高的天赋。饭叔爸爸会二十几种乐器(电影里当然没有将这些都一一表现出来),条件不足时自己动手做乐器,自己摸索着学,电影里时常有爸爸唱歌或拉琴的镜头。饭叔妈妈也会一些乐器,而电影里着重表现的,是妈妈唱的山歌。妈妈和她的好友余姨妈,是地方上唱山歌的好手,年轻时常常被人请去迎亲送亲的场合唱歌。影片里余姨妈和丈夫来玩,和妈妈回忆起从前和人家对歌,“那时候,跟羊凤的对唱,哉耶,她讲,哉耶这两个婆娘,尽遭她们捆得紧紧的,她们讲,平塘歌捆人哦”,“她们找不到路咯嘛,她们的歌唱完了嘛”。说着说着,两人又唱起山歌来:春来桃花满树开,一叶小舟荡波来,今天同观那西湖景啊,笑在眉毛喜在怀。人无艺术身不贵,不会娱乐是蠢材。这句“人无艺术身不贵,不会娱乐是蠢材”,几乎可以说是电影一方面的概括与写照。这种对山歌、对音乐的热爱,也不仅仅是一家的爱好,而可以说是一地的风气,是整个地方的氛围的烘托,使得这里的人表现出那样浓烈的对艺术的爱,也不显得突兀。电影第二个春天里,爸爸94岁的二哥生病住院,姐弟三人陪父亲回到已六十几年没回的罗甸家乡,在医院的病床上,二伯甚至还和爸爸一起唱起了歌,唱完感叹,“好听啊”,“感动人啊,这首歌”。在那边的家里,也一直缭绕着地方歌曲的音乐声,青年的亲戚一边洗衣服,一边缠绵地唱着“哥哥好比芭蕉叶,妹妹就是那芭蕉芯”的场景,简直动人摇曳。除开对音乐的热爱,饭叔爸妈另外难得的一点,是他们对于日常生活里诗意部分的格外敏感与由衷欣赏。这敏感与欣赏来源于他们拥有的丰富、温柔、友爱的内心。平平常常——在大多数人眼里可能是平平常常——的大地回春、万物生长,在他们留心的注目下闪起光来。他们述说这些场景时语气认真,态度欣赏,朴素的语言出乎天然,因此显出格外的珍贵与诗意。春天屋檐下的燕子,是一家人常常注目喜爱的所在,影片里妈妈描述燕子的话,照着写下来,就是绝好的文字,我在看的时候心里不得不为之一动,这是多么好的艺术的话!而她就那么自自然然地把看熟于心的东西说出:哉哟,才好看哦,呜——往到底下底下的,呜又到那边去,到顶顶,一梭又下来,一刺就飞到地下,又昂到高头边去,哉哟,最好看了说麻雀,“它一多多的来,一群群的来呢,也叽叽叽叽的,好玩意喂。这样就显得闹热,如果它不在这里,等到晚夜,你就去看那树子,这些麻雀怎么还不来呀”,也是极动人的话。影片里爸爸说的很多话,也都是这样,自然的,文艺的,流淌着感情的,难得的。他常常留意到风的到来,站在山坡上,看到远处,“松涛,松涛”,站在家门口的窗前,“你看风又来了,你看树影婆娑的。左摇右摆的”。还有两人一起到天台上种菜的地方找蒲公英球来吹着玩的片段,看预告片时,很容易将这种场景误会为投合观众的喜好,但影片中有了他们前后说的话,氛围顿时便变得不同了起来。吹光了蒲公英球之后,妈妈一边哈哈笑着说“完了完了”,一边又说,“过几天又来玩,过几天又来吹。过几天又成了喽”,使人一下子领会其童心。他们又都有很强的好奇心,面对生活中的艰难困苦,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电影里除开低沉的第三段,其他时间的春天看起来仿佛都很轻快,但其实还是可以从他们谈话、从爸爸九十年代和后来录制的旧视频里,看出他们度过了很长时间艰难的生活。其实一对平民夫妻,将三个子女养大,在那样的年代,就不可能是一件轻松的事。上山砍柴,开辟菜地,理发做鞋,每样都要自力更生。但他们常用的词是“闹热”,“这样就显得闹热”,“这样才显得闹热”,这里面有的是一种活泼泼的乐观与勤劳坚韧。电影里爸爸讲以前经历过的困难的事,常常结尾以“好玩”“有意思很”,明明是艰难忧愁的事,就这样轻轻地在带一点笑意的喟叹里过去了。最后成片的电影,节奏已和我初看时大不相同。整个影片的线索非常清楚,也很紧凑,使人在看时,丝毫没有冗长之感,只是沉浸其中。纪录的特质使它看起来像是年复一年的碎片,但周而复始之中,“流”与“变”都在发生。第一年春天主要营造的是过年的气氛,以及父母寻常生活的展示:天井里大圆水池边的忙碌,蕨菜初生时上山打蕨菜、爬山,和亲戚朋友们一起上坟……在这种轻快的叙事中,父母的性格与周遭的环境显现出来。主要人物一一出现,后面故事隐秘的线索其实也已埋下,只是身为观众的我们,要到后面回想才能意识得到。第二年春天则着重于音乐在生活中的意义,之后便急转直下,第三年亲人逝去与回想,第四年缓慢的复苏,如同深冰的河流,在又一年春天终于裂开新的裂缝。人生的意义,老年的相爱与陪伴,生活的辛劳与诗意在这里凸显。【以下有关键情节透露,不过个人感觉这个电影不怕剧透】之前看有人说观后感的时候,常常说“泪点”。但是“泪点”显然不是这部电影的追求所在。作为一个平常泪点极低、对悲剧承受能力极差的人,本来我已准备好纸巾,后来整个观影过程中却并没有拿出来——并不是没有哭,而是可以控制在默默流泪的程度。从姐姐生病住院到去世、下葬,的确流了很多眼泪,但电影显然刻意避免了这种伤心欲绝的渲染,只有在不得不为之的伤心的顶点,才有一个自然的爆发(姐姐下葬时,侄儿跪在棺材头上,大喊了三声“妈”,是整个影片里我觉得情绪最为强烈的一幕)。这是导演有意为之的剪辑才会出现的效果,因此看的人虽然伤心,却并不会觉得受到折磨,或者可以说,在这个电影里,连伤心都是温柔的。这种温柔自然其来有自。余下绝大部分镜头,都是温软的、和暖的,像五月的风吹过盛开的金银花。我在看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两个老人之间好玩的动作话语。影片对出现的音乐的有意选择,也反映出导演从小在家庭里所受的熏染。四个春天,无数素材里,父母唱歌的镜头显然远远不止这些,而导演的选择,显现了一种隐隐与电影节奏、情绪、走向的呼应,无论是“人无艺术身不贵,不会娱乐是蠢材”,还是爸爸站在山坡上和坐在电脑前唱“春天驾着鹤群的翅膀,飞到了遥远的地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并不惋惜”,“让道路引导我们奔向前方”,观众不难在观看过程中感觉到这种暗流的联系。关于电影中音乐的选择,我特别喜欢的,还有葬礼中两个当地老人坐着唱孝歌那段。这一大段使我感觉非常震撼。在这极度悲伤的场合,导演并没有去表现家人撕心裂肺的场面,而是让两个看似无关的老人在那里唱着孝歌,一句一句,把那么一大段词唱完,这手法实在是太“电影”了。那唱词兼具古意与现代,音韵宛然,使你在听的时候,觉得它既一句一句紧扣身为一个母亲的女子的命运,又暗暗指向了姐姐的一生。在电影之外,姐姐丧葬的一段,其实也是一段丰富的地方民俗资料,在使人了解贵州的丧葬习俗方面,也具有独特的意义。电影的最后,爸爸和妈妈终于从丧女之痛中稍稍恢复,爸爸拿起一年多没再摸的笛子,说:“一年多没摸啦,都灰完了。”嘟嘟试吹了几声。年年过年要熏的香肠,在停了一年之后,也熏了起来。生活可能永远没法恢复到姐姐去世前那种完满的欢乐了,但是,在愁云笼罩的哀伤里,相互陪伴的人还是重新捡拾起快乐的片段,并把这快乐告知泉下的人,要使其也不寂寞。就像那种在坟上的七八朵七八朵一起开的桃花,“好多哦,那时你没看见,这蓬花漂亮得……”本文版权归作者沈书枝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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