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评之一:让我们看看真正欲望的实际

看剧到现在，只剩最后一个星期，观者众说纷纭，据理力争，试图说服对方。然而，讨论剧需要回到剧情本身，而不是以偏概全，在如过山车一样剧情走向中，反而要回到一个核心理念来理解剧情，如同解释一个东西要回到其定义一样。所以看不夜城，也需要回到这部剧的企划目的:在这个善良、良心、正义等价值观被抛弃的时代，看看真正欲望的实际。编剧在一开始就强调这部剧为了凸显欲望，如何凸显？自然是通过人物以及人物关系和叙事来表现的。徐伊景这个人物，从一开始就是毫不掩饰的欲望的化身，从日本回韩国，创业，想要登上顶峰而做的努力，可以说，徐之所以可以步步为营，多次转危为安，扭转局面，除了超高智商和冷静性格，还有从小被父亲培养下的辩识人心的能力，所以她才能在一众野心勃勃的男人面前毫不畏惧、掌握主动权，利用人因为看透人性的贪婪。而徐伊景这个角色之所以让人喜爱，不仅因为她各方面完美的存在，更因为她的坦白和不掩饰。世界上多的是像徐一样有野心的人，却少有徐一样坦诚自己野心的人。这是现代人失去有渴望的部分，而徐伊景做到了。再说一众男人们。如果说徐伊景是毫不掩饰的欲望的化身，那么朴氏一族、孙氏父子、城北洞这则是老狐狸般狡猾残忍的人物。在上一辈，伊景的父亲徐奉秀被当初一起创业的好朋友朴武一、张泰俊、背叛，前者回到日本，后者坐拥前者的成果:武真集团和总统之位。这也成为伊景回国的背景和起点。但不能忽视的是在剧里，因欲望而来的背叛，最终会轮回在自己身上，朴氏争夺会长之位，城北洞重新出上竞选总统，还有后来出现的IT大佬姜在贤，这一张张面孔，无不表现着充伪装起来的满欲望的血盆大口，令人心惊。从表面看，他们被徐伊景玩弄于股掌之中，实际上他们是为自己的贪欲驱使，最终走向毁灭，令人悲哀。再来说一下朴建宇这个人物。从前期大家吐槽的“拿了女主剧本吧”、“白莲花”，到后期的“黑化”，都表现了他欲望的显露，或者说，这个人物的本质就是伪善的化身。从12年前的与伊景的邂逅到如今表面合作背地打压的局面，广义上是欲望最终压倒了善良，狭义上是仇恨压到了感情。而两者的连接出，就是他利用世真的开始。在这里为男主辩护一句，纵使心中还有残留的情意，男人总归是要干大事的。（好像高级黑?）最后来谈谈李世真，剧里最心疼的人物。长在普通家庭的父母双亡的“土汤勺”，为打零工养家而奔走着，被徐代表看重而进行培养，后离开画廊与徐代表对抗，屡败屡战。很多人不理解世真的行为，觉得她不识时务，不识抬举，疑惑这样的人哪一点值得徐代表的青眼。而事实上，早在第一集，透过徐代表的口，我们就知道她的价值所在：在必死的局面下能凭一己之力逃脱的，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毫无疑问，徐代表看到世珍潜藏的欲望：过不受屈辱的上等人生活，也看到她的潜能力：与敌人鱼死网破的潜能。所以一开始，徐代表就以为我所用的惜才与利用之心来栽培世真。哪里出问题了呢？为什么后来局面不如代表期望的那样，世真要离开画廊与她对抗。原因很简单：良心。这在不夜城的一众充斥欲望之人物中，唯一具有完整的良心的人格的人物就是世真。我相信这也是编剧赋予李世真这个人物的另一个意义，即守住底线。李世真的所做所为，从与孙玛丽做朋友，到关心朴建宇的家人，到救玛丽的爷爷，甚至是阻止代表，归根到底还是良心的驱使，这与剧中一众格格不入的行事风格，恰恰一个个具有良心的“正常人”的行事为人。而世真所遭遇的被利用和失败，恰恰是善良的人性在恶势力环境下无能的体现。恶和欲望是习以为常和平庸，善和良心反而成为稀有动物，过街老鼠，所以世真自己也说：出于好心，却总把事情搞砸。所幸在17集，世真的思想终于有了心悦诚服的转变:交易而不能妥协，不能认输而要让敌人下跪。我相信这里的世真没有抛弃善良的原则，但是她开始看清人性的恶，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发挥善的力量。用哲学的话说就是，不在秉承非黑即白的思想，而是开始具运用“复杂性思想”来思考问题。也许就连代表也没有想到，她培养世真，也是在把自己的天平慢慢往她所讨厌的没有金钱价值的词汇这边偏移，对所打压之人露出的一丝不忍，对世真一次次的打破原则，对下属的关心，都看出徐代表的心被世真这一个“异类”所打破，以往的生活是她看透人性同时也对人性失望，她不相信有人还有所谓的良心，她的“欲望法则”在许多人身上产生作用，她也是这样运用欲望来操控别人实现自己野心的，而这一切，单单对李世真失效了。而世真，也开始对徐伊景产生影响力，以至于再也徐伊景不能像对待下属一样对待世真，也再也不能忽视世真的意志和感情。所以我想，徐伊景说世真是她的万能钥匙和镜子，前者是指世真身上的潜能和价值会为她登顶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后者是指世真是伊景未泯的良心，善良和正义的化身，即镜子。这也是伊景百般培养和珍惜世珍的根本原因。而在十八集，徐伊景对世真说“我就是来听你刚才的回答的，所以现在要带你走”，是因为那一刻徐代表确定，她的万能钥匙和镜子，已经打造完成。最后的最后，关于两个女主的关系，很多人讨论，也值得玩味。有人说是姐妹，是师徒，更有人大胆猜测是爱情。在我看来，首先由于编剧主打WOMANCE，不能忽略剧中刻意制造的暧昧，其次由于是商战又是双女主，两个女人之间不同以往男欢女爱的玛苏丽剧情也值得人思考。所以我想怎么解读都不过分，但上升到类似异性之间的爱情，从剧中所有的线索来看，还是有些证据不足。但已有剧情，还是充分展示出两个女人之间的张力，我理解为女性之间深厚的情意。毕竟李世真和徐代表对抗的初衷，只是为了不让徐代表走向毁灭，这样的真心，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而徐代表对世真的在意和保护，也实在是冰山开始消融之后的默默温情。总结起来这部剧男性与徐伊景的对抗以及对世真的利用，无不显示出传统父权意识以及女性对其秩序的挑战。而这些男人们各种形式的“覆灭”，都凸显了编剧的女性意识和女权思想，而压抑的感情和诸多细节令人难以相信出自一个男性编剧之手。想来编剧真的爱徐伊景这个角色，把传统意义上男性化的人格赋予她，也多亏老原精湛的演技，使这个人物呈现出一种“超性别”的人格特质。这种超性别意识是对二元性别对立的消解。这部剧最喜欢的一句话出自徐伊景对世真解释她的行为:一分一秒觉得活不下去所以战斗，登上顶峰从来不是意义，而这登上顶峰的过程才正是意义。徐伊景从来不是被欲望驱使的奴隶，而是掌控欲望的强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徐伊景是编剧的构想，世间不存在的完美形象，于是乎只能在剧里任其驰骋，在剧外任凭观众唏嘘而已。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个人看。所以我一直认为，无论结局如何，这部剧本质上是人性的悲剧而非救赎。然而悲剧的意义在于，让人们认清自己的弱点的可怕，产生后悔的情绪和反思的姿态，转而思想并践行人们所期盼的美好的事物，这就是悲剧的正功用。编剧有自身学识，思想，文学创作功底，各行各业知识的层次，何况在时间紧迫任务重收视低迷的压力下，这样的完成度已经很难得。在意剧情的观众不要失望，只看CUT的观众也不要互斯撕，再不济，我们还可以舔颜，还可以站一元十亿地狱CP，何况，这部剧让我们认识李枖原，认识了其他专业又敬业的演员们。爱极了18集末尾世真与代表对视的眼神，这是跨越千山万水而来的温存与慰籍，是这残酷战争中彼此的点滴救赎。无关风月，只为真心，这就是了。剧会完结，人生从来不会。让我们安静的拭目以待吧。本文版权归作者路遥的树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